在見不到星光的夜晚，她們就那么躺在老爺家的草場(chǎng)上。姐妹倆的臥房就在羊圈邊兒上，說(shuō)大不大、說(shuō)小不??；屋里兩張床，還有個(gè)上了鎖的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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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許嘉然輕易翻動(dòng)那箱子，告訴妹妹自己把鑰匙藏到小小的妹妹踮腳也夠不到的草棚上了。她們把鍋支在外頭，每天嘉然捧著自己的小粥碗、眼巴巴地望著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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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那箱子里到底裝了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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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然然長(zhǎng)大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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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長(zhǎng)大了，拉姐就把鑰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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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可是比嘉然大點(diǎn)兒。她們手里的窩頭翻面兒朝上，那么大一個(gè)眼兒，可從來(lái)都是熱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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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然然長(zhǎng)大了，我就把那個(gè)箱子送給然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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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嘉然聽話，每頓飯把碗里的茬子粥喝得一點(diǎn)兒不剩、用發(fā)黃的窩頭把小肚子填飽。她要快快長(zhǎng)大，長(zhǎng)大了姐姐就會(huì)把那個(gè)箱子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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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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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該好好睡覺，但是月光從草棚上透過來(lái)，大眼睛撲閃撲閃，總是睡不著。她就求貝拉帶她去草場(chǎng)上吹吹風(fēng)，還想從圈里拿一只小羊羔出來(lái)玩兒。貝拉經(jīng)不住她央，帶著妹妹偷偷從上鎖的圈里摸出一只比然然還小的羊羔，抱著它躺在草場(chǎng)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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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fēng)吹過草場(chǎng)，就連小羊羔也舒服得咩咩直叫。嘉然樂得咯咯笑，把羊羔舉在臉前，也學(xué)它咩咩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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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家離草場(chǎng)很遠(yuǎn)很遠(yuǎn)，總也不來(lái)看一眼，只有每回剪羊毛才差家里的小童帶著幾個(gè)幫工來(lái)一次。小童心眼壞，就連小羊羔也不放過。姐妹倆不敢頂撞，只是每次把小小的羊羔藏起一兩只來(lái)，叫小童找不著。看著小童撓頭納悶兒，嘉然捂著小嘴兒，差點(diǎn)兒笑出聲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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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怎么從來(lái)都不見咱們爹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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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沒有爹娘。我以前是個(gè)小羊羔，然然之前也是個(gè)小羊羔，長(zhǎng)大了就變成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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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頭上紅色的緞帶在無(wú)光的黑夜里也十分打眼。她坐起身，望著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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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也得有個(gè)羊爹爹、羊媽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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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緞帶輕輕晃晃。貝拉把它解下來(lái)，系在手腕上，又一下躺倒，把那只手腕高高舉著。她身下青綠色的草地就此泛起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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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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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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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懷里的小羊不叫了。貝拉明亮的眼眸看著她，嘉然也眨眨眼。她把小羊抱在懷里，不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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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你說(shuō)這個(gè)小羊羔也會(huì)跟我們一樣，變成人嗎？她會(huì)叫我姐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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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許會(huì)。但是缺了一樣?xùn)|西，一樣很重要的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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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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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起身，拍拍衣服上黏附的塵土，把嘉然從地上連著她懷里的小羊一起抱起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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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在箱子里的東西。有了那個(gè)東西，小羊羔就可以變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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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前面走，嘉然抱著小羊在后面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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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我是不是就是被箱子里那個(gè)東西變出來(lái)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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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輕松地吹著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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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等然然長(zhǎng)大了，能自己照顧妹妹了，我就把那個(gè)東西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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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把小羊羔送回圈里的時(shí)候，嘉然都把貝拉支開。她悄悄地跟羊羔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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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你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等我長(zhǎng)大了、等你也長(zhǎng)大了，你就變成我妹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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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又蹦跶著回到貝拉身邊，縮進(jìn)她懷里，俏皮地說(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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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我也要當(dāng)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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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替嘉然掖好被窩，月光偏過去，棚子里一片昏暗。她摸摸嘉然的臉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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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然然也要當(dāng)姐姐了，所以更得有姐姐的樣子。要乖乖吃飯、乖乖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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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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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色的長(zhǎng)發(fā)披散在床頭，沒一會(huì)兒發(fā)梢那頭兒就睡沉了。貝拉躺在床上，把自己的被子拉起來(lái)，悄悄地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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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然然快快長(zhǎng)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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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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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倆的分工也很簡(jiǎn)單：貝拉打來(lái)草料，嘉然像一只小小的牧羊犬，一會(huì)兒跑到這里，一會(huì)兒跑到那里，把掉隊(duì)的小羊趕回隊(duì)伍。老爺家的草場(chǎng)不是專放羊的，不能任羊群啃食，所以姐妹倆要把羊趕到地方，吃專門的草料，太陽(yáng)下山前再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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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牧的地方不是很遠(yuǎn)，姐妹倆自己走，只要一刻鐘就到。趕著羊群，慢點(diǎn)兒，但也算不得很慢。那地方有條小河，河里沒什么魚蝦，把羊趕來(lái)，貝拉打草料去，就讓嘉然一個(gè)人守著小河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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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學(xué)著羊羔們的樣子，趴在河邊伸出小舌頭一下一下地舔。嘉然畢竟是人，舔水舔不到東西，把自己逗得呵呵笑，最后捧起水咕咚咕咚地喝。小羊們很喜歡這個(gè)姐姐，看她喝水也咩咩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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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你看吧，我就說(shuō)你是個(gè)小羊羔，她們多喜歡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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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也是，小羊羔們也喜歡拉姐。像我喜歡拉姐一樣那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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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童知道她們?cè)谀膬悍叛?。偶爾他?huì)過來(lái)，自說(shuō)自話地拿走一只羊羔。羊群見了就咩咩地亂叫，先驚動(dòng)了嘉然，又驚動(dòng)了貝拉?？墒撬齻償r不得，那小童來(lái)拿，是老爺?shù)囊馑?。貝拉就把嘉然抱在懷里，不叫她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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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偷偷地哭，聽著羊群咩咩地叫。她很聽貝拉的話，把小腦袋靠在貝拉胸前，眼淚濕了貝拉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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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老爺拿我的…拿我的小羊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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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敢看她，也不敢答她的話。回家的時(shí)候嘉然就低著小腦袋走在羊群前頭，也不敢回頭去看羊羔們。貝拉扛著那把只比自己短一些的草叉走在后頭，快追兩步，走到嘉然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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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別傷心了。老爺拿走小羊，說(shuō)不定是給小羊找了個(gè)好去處呢？只要小羊還是那么聽話，一定沒問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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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眼睛里還含著碎片一樣的亮光。她抬起頭望著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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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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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想呀，小羊到了新家，要還是那么聽話，新主人也會(huì)喜歡她，也會(huì)像然然一樣愛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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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著腳的嘉然又恢復(fù)了活力。她又開始在羊群這邊兒跑跑、那邊兒逛逛，好像在把貝拉的話一一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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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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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些年歲，貝拉長(zhǎng)大了些，嘉然也長(zhǎng)大了些。有些羊羔死了，有些羊羔被拉走，有些羊羔在姐妹倆身邊長(zhǎng)大了。日子還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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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人家少，極少能看見娶親的。一早上敲鑼打鼓，把姐妹倆吵得睡不著覺。羊圈里的羊羔早就開始咩咩叫，好像抗議一樣。嘉然起床，把貝拉親手做的蝴蝶結(jié)綁在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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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有娶親的來(lá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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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著睡眼惺忪的貝拉起身去看。臨近了，這才看清領(lǐng)頭的是老爺家的小童。原來(lái)是老爺家的小姐要出嫁了，說(shuō)是要嫁到很遠(yuǎn)的地方去，要帶些丫鬟仆人。小童說(shuō)，小姐出嫁要帶幾只羊羔，還要帶走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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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拉姐！我不走！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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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她走，遠(yuǎn)比拽小羊要費(fèi)勁。小小的身子骨不知道哪里來(lái)的力氣，兩個(gè)家丁一塊兒才把嘉然拖著離開。還有幾個(gè)人按住貝拉，不叫她追上去。貝拉把下嘴唇都咬破了，臉貼著地，血就那么滲進(jìn)泥土里。她也掙扎，可是于事無(wú)補(bǔ)，只是把臉在地上磨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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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羊你們都拿走！都拿走！把然然給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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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親的隊(duì)伍走出一段距離，家丁們料定貝拉追不上了，這才放了手。貝拉突然惡狠狠地一起身，狼狽爬到草棚上，好像是取了什么東西，緊緊攥在手里，飛一樣跑出去。幾個(gè)家丁傻了眼，不知道該不該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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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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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跟在隊(duì)伍里，像一只被堵死的羊羔。家丁們松了手，她也試著跑過幾回，都被擋回來(lái)了。她低著小腦袋，還綁著那只蝴蝶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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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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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喊聲越來(lái)越近，她猛地一激靈。這是貝拉的聲音。既慌張，又絕望，卻也抱著一絲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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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熟悉的身影從隊(duì)伍后面追上來(lái)，只是看不見平時(shí)貝拉綁在頭上的紅色緞帶了。貝拉發(fā)了瘋一樣地追，她也趕快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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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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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到不了嘉然跟前，幾個(gè)丫鬟就拉住她。她拼了全身的勁兒，努力把右手遞出去。嘉然一蹲身子，從幾個(gè)家丁下面竄過去，一把抓住貝拉的手。她把什么東西交到嘉然的手里了。家丁們上來(lái)把嘉然擋回去，又把貝拉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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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撕著嗓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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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話！聽話！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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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隊(duì)伍里跟著走，邊哭邊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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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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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在這個(gè)家過得并不開心，后面勾搭上了別人，跑了。姑爺一怒之下把當(dāng)初小姐陪嫁的丫鬟、牲畜全都趕走了。雖然這幾年吃得比小時(shí)候更好，嘉然還是不太長(zhǎng)，和當(dāng)初走的時(shí)候差不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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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要了一只小羊羔，抱著她一路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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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初那個(gè)老爺家倒是還在，那片草場(chǎng)也還在。只是草場(chǎng)上的羊圈廢棄了，很久不曾打理。當(dāng)年姐妹倆同住的小草棚也還在，里頭還有個(gè)落了灰的箱子。箱子上放著一把鑰匙，嘉然把小羊羔放下來(lái)，從自己的懷里摸出一把一模一樣的。當(dāng)年貝拉把這個(gè)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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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shí)像她們一樣的羊羔死了，是沒有人會(huì)立碑的。她木木地打開鎖，可箱子里是空空的。再仔細(xì)一看，躺著一方紅色的緞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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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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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人，就又有了些羊。原來(lái)的羊圈她也重新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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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小羊的前腿上，系著紅色的緞帶，放羊的姑娘把她放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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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快快長(zhǎng)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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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