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晨宇水仙文】《人間杏色》「all卷」(33)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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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僅帶北城一區(qū)的十萬大軍,一路強勢壓制到江北外區(qū)的安近郡,本意欲謀反的幾個巡閱使,湊起來要剝削立風的軍隊和大權,結果被打得落花流水,臨時結盟瞬間潰散瓦解,躲在自己的老巢,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職位上任憑立風調遣,江北百姓人心惶惶,深怕兩地的這一仗真的會逼近自己。
立風戰(zhàn)事大勝,調遣能人志士分別占據打下來的各個據點,自己則帶著幾隊精兵回了秦荊,馬不停蹄,車輪不息,身心俱疲的他在回程路上滿腦子都是卷兒要和颯結婚的事,他回到秦荊這一天已經是深夜,零星的幾家燈火孤單地亮著,他將車停在巷子口,下了車走進這條行人道。
烏漆麻黑的四周,蟬鳴也歇了下來,空氣中有稀薄的竹子清香,靠墻那里種了一排瘦桿竹,在黑夜里靜靜散發(fā)清新,立風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心里已經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倘若卷兒已經和颯結了婚,那他就是殺了颯,也要把人給留在身邊。
“小竹子……”立風看著黑夜里的竹子,過去揪下來一片竹葉捏在指尖,回憶起了什么似的,靜默的黑眸之中流淌著無邊夜色。
卷兒忙于學業(yè),除了上課,便整天和學翩待在一起,用餐休息,幾乎形影不離,離開學校也是一起在卷兒家中補課,颯每逢從外面應酬完回來,就能看見兩人一齊坐在堂屋的桌邊,上面堆著幾本厚厚的學習資料,絨絨則還沒有回來,要等晚上八點晚課結束以后才能到家。
這天是禮拜五,學校下課早,颯特意早些從外面回來,家里卻空無一人,等了一會兒,是絨絨放學歸來。
颯坐在椅子里端著茶杯,瞥了眼絨絨一瘸一拐的腳,淡淡地喝茶道:“又是走路回來的?”
絨絨沒有作聲,只看了颯一眼,準備回房去,颯扣上茶蓋,哐當?shù)囊宦暎瑢⒉璺旁谧郎?,紅木桌面濺上不少水漬來,絨絨回頭看著颯,颯抿著臉色,看樣子是在為什么生氣,颯說:“現(xiàn)在已經不是從前的苦日子,給你錢你就好好用,你的腳行動不便,就好好坐車。”
颯說完就回了臥室,怒沖沖的背影,叫絨絨一時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還沒回家的卷兒此刻還在學翩的家中,他們一起走出閣樓,院子里的杜鵑開滿一叢叢,卷兒懷里抱著兩本厚厚的棕皮書籍,他眉眼淺笑,側臉凝視著學翩說:“這些日子以來真的是辛苦您了,我天天占用您休息的時間,實在是太不好意思。”
學翩笑著,石榴樹上結滿的花蕊映照著卷兒如雪的臉龐,他情不自禁為卷兒掠去耳朵旁泄出來的發(fā)絲說:“我很喜歡你這個學生,和你在一起,我非常愉快?!?/p>
卷兒不知為何,躲去了學翩的眼神,他微微一笑,轉身朝院門走去,叫了輛黃包車,與學翩告別后,離開了這里。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公交車從遠處的軌道上駛來,汽車鳴笛,卷兒抬起手放在眉骨,瞇起眼看了看天邊快要落下的日頭,讓車夫朝秦祥路拐去,打算去鋪子里看看。
到了鋪子里,卷兒轉了一圈,颯今早出門說過他不會來鋪子里,卷兒也就沒有久留,裝了一些米糕準備回家去,卻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不由一喜:“哥哥。”
立風穿著身白色的綿緞西服,整個人都如月光一樣溫和,他臉上含著縷縷笑意,就像在看自己情人一樣溫柔,卷兒快步過去,正要歡喜地問颯怎么會突然來鋪子里,卻退后一步狐疑道:“哥哥,你今早出門可不是這身衣服?!?/p>
颯的衣服有多少,每一件卷兒都知道,眼前這一身并沒有見過。想到此,卷兒忽然眼神一緊,慢慢開口:“立風先生?”
立風笑著踏步走了進來,觀量著眼前這間規(guī)模不大的米鋪,隨后轉過頭去對卷兒一笑道:“三個月不見,都能認錯人了?”
卷兒微微嚴肅著臉:“是我一時沒認出來?!?/p>
立風離開秦荊去平亂,卷兒沒有想到立風會出現(xiàn)在這里,如此的突然,這一身月白的西裝,翩翩君子般清輝迷離,哪里會聯(lián)想的到內里卻是個心狠手辣的無情之人。
立風走到卷兒面前問:“你和他結婚了嗎?”
卷兒攥緊著手里的袋子,立風如此平靜的語氣,眼中的情緒卻如深夜不可捉摸,他退了一步,側著身子避開立風的視線說:“颯是你的弟弟,我和他結婚后,按輩分來講,我該叫你一聲哥哥的?!?/p>
卷兒轉過身來,頷首對立風輕聲道:“立風哥哥?!?/p>
立風見卷兒低伏著眉目,發(fā)覺在這幾個月里,卷兒變化甚大,原先只到他胸口的人,現(xiàn)今長高了不少,頭發(fā)也微微長了些,碎發(fā)頗多,毛茸茸地炸起,從前青澀的五官已經有了明艷光彩之神氣,一顰一笑都與從前的稚氣大不相同。
卷兒見立風遲遲沒有回音,便抬起頭看了看,立風忽然一笑說:“你長大了?!?/p>
立風眼中的笑意叫卷兒的心里不安著,他永遠都看不清也猜不透立風的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立風送卷兒回了家,颯見家門口停下來一輛熟悉的車,卷兒從上面下來后,直接進了院子,那輛車緩步離去。
颯認出了那輛車,是立風的,等卷兒進來后他問:“華立風回來了?他找你什么事?”
颯一副緊張的樣子,卷兒也是心里裝著許多的事,眉間淡淡憂愁,剛坐下揉了揉腿準備說什么,一見手是空的,便驚道:“糟糕,我把學翩教授給我的書忘在車上了。”
又提起學翩的名字,颯更是怒氣橫生,他看著卷兒懊惱的樣子,氣兒不打一處來,發(fā)了一句牢騷:“整天就知道教授教授的,還和那么危險的華立風一起回來?!?/p>
颯知道的,立風不會傷害卷兒,可正因為如此,他才認為立風更加危險,令他和卷兒的關系動蕩不穩(wěn)。
卷兒這才轉眼看向颯,看著颯氣壞的樣子,他默了默,忽而低頭吃吃笑起,颯走到他面前問:“笑什么?你心里頭還有我這個哥哥嗎?”
卷兒抓起颯的兩只手歪頭笑著:“你怪我冷落你了?”
卷兒彎著眼睛笑得開心,淡色的唇肉乎乎,修長的脖頸上還殘留著一枚淺淺的吻痕半掩在領子和長發(fā)之內,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颯惱怒的同時,也驚嘆卷兒出落得水靈動人,恐怕即使他和卷兒成了親,也抵擋不住覬覦的豺狼虎豹,這樣一個清麗絕色的人,他要如何保護得好好的?離開秦荊,就等于離開立風的保護范圍,他和卷兒依舊活在立風的庇護之下。
颯俯下身去,扣著卷兒的下巴在上面一吻,芳香鉆入他的唇齒內,卷兒微微推開他,緊張地朝絨絨的房門口看了一眼:“別這樣,這里是大屋。”
颯拽起卷兒快步朝臥室里走去,不由分說地便吻住卷兒,卷兒抵擋不住這來勢洶洶的吻潮,只認為颯為了學翩的事情在生氣,便沒怎么抗拒,順從著颯放肆的行為,灰色的長衫被扯亂了,雪白的肌膚上印滿一朵朵紅痕,颯重新親吻著它們,呢喃著對卷兒說:“我好想要你?!?/p>
卷兒睜開眼來,將手環(huán)住颯的脖子,濕潤的眼淡淡笑意,竟答應了颯一時沖動的要求:“好。”
颯欣喜著,并未多說,再次吻上卷兒嫣紅的唇,將自己一直以來的忍耐在這一刻傾瀉而出,模糊的黃昏讓這間屋子灰蒙蒙,只有衣物輕擦和焦灼呼吸的聲音混合,卷兒害怕著,又期待著,那些如噩夢一樣的記憶仿佛慢慢地被洗去。
翌日一早,絨絨便起來做早飯了,昨晚颯和卷兒沒有出來吃飯,他沒有多問什么。
颯貪戀不舍地抱著卷兒,他和卷兒不是第一次這樣坦誠相見了,可今天是格外得滿足,他和卷兒做了最親密的事,卷兒靜靜睡著,眼角處還有昨夜留下的淺淺的透明淚痕,粉潤的下唇內是一圈因為忍受什么而被咬出的牙壑,颯凝視著卷兒的睡顏,曲著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從卷兒臉頰上游過,眼中的情意仿佛四月群芳綻放,灼灼耀眼。
卷兒慢慢地清醒過來,累了一夜的身子渾身酸痛,罪魁禍首卻還這樣毫無愧疚地看著他,他皺起眉,耍起了小孩子脾氣,拳頭砸在颯的胸口,軟綿綿的:“幸好今天是周六,不然我可怎么去學校?!?/p>
颯捉住那只砸他的手,細長的眼眸中滿滿壞笑:“是啊,今天是周六,那我們再多睡一會兒?!?/p>
卷兒是怕了,連忙坐了起來:“你少來,我餓了,我得起來去吃飯?!?/p>
整間屋子被天光照亮,卷兒瑩瑩如白玉的肌膚落在颯的眼中,颯笑著,在卷兒光滑的肩背上落下一吻:“好,吃飯。”
在飯桌上時,絨絨沉默不語,好似往常一樣,只是空氣中除了花香與木香之外,突然憑空多了一抹竹子的清香。
卷兒拿著筷子,吸吸鼻子怪道:“這大門口的竹子味道飄這么遠嗎?我在這里都聞得到了?!?/p>
颯卻看向一旁垂頭的絨絨,眼神一凜:“不是大門口的味道,而是絨絨身上的?!?/p>
絨絨咬著牙根,渾身熱得像個火爐,卷兒聞言后看向絨絨,才發(fā)覺自己聞到的味道是信香,是人身上散發(fā)出的味道。
“絨哥哥……”卷兒驚聲喊道,絨絨竟然分化成了乾元。
絨絨握緊了拳頭,身邊卷兒的味道影響了他的心神,自己初次分化,尚不能控制信香,尤其想到昨晚颯與卷兒在房間內所做的事,他更是心頭酸澀,用力之下咬破了下唇,忍受不住身體里的變化,倒在了桌上昏了過去。
卷兒連忙起來喊道:“絨哥哥,你還好嗎?”
颯倒是冷靜許多,起來說:“他剛分化,睡一會兒就好了,你要是放心不下,我去叫醫(yī)生給他看看?!?/p>
卷兒擔心道:“還是找醫(yī)生來看看吧,我怕絨哥哥身子弱,會有什么變故?!?/p>
颯出去找了醫(yī)生,醫(yī)生診斷后說沒什么大礙,是平常的分化而已,醒來后多喝水就好,卷兒這才放心,送走了醫(yī)生。
絨絨在房間里昏睡著,卷兒看完后從里面出來,颯說:“這小子竟然分化成了乾元,我還以為會是中庸?!?/p>
卷兒笑說:“絨哥哥這樣貌我看就是乾元。”
颯擠兌他一句:“你看誰都說長得好?!?/p>
卷兒做了個鬼臉,坐在飯桌前繼續(xù)吃飯,颯坐了過來說:“對了,我明天要去安近郡驗一批貨,要走小半個月,等我回來時,你也正好放假,我們到時候回楚溪?!?/p>
卷兒聽后問:“安近郡,那里不是正打仗嗎?”
颯說:“那里戰(zhàn)事已經停了,這可多虧我那所向披靡的兄長?!闭f到這里,他的嘴角冷冷一嘲,也不知道是嘲笑他人,還是他自己。
卷兒仍放心不下,臉上略有不高興,颯安慰了幾句,只讓卷兒好好學習,等自己回來娶他,卷兒只能在周末不舍送行,囑咐颯路上小心,萬事唯有安全重要,颯點點頭聽著,掌心留戀著卷兒溫熱的臉,隨后坐上了前往安近郡方向的火車,轟隆隆的火車在軌道上駛出,前路可知卻也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