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

秦爺開始娓娓道來：“我爸小時候住在農(nóng)村里面，隔壁住了一對老夫婦，兒子多年前就得急病死了，只剩下他們兩個相依為命，可憐得很啊。他們養(yǎng)了一只黑貓，貓的名字跟他們兒子一樣，叫順風(fēng)，兩老平時很疼這只貓，那只貓也是只好貓，晚上捉很多老鼠的嘞，自家捉完了還幫鄰居捉。當(dāng)時村子里有個出了名的小惡霸，我爸小時候也跟他一起混的，平時就游手好閑，周圍惹是生非度日，村子里是人見人怕的。有一晚，他們叫我爸出去，一起找點好東西吃，我爸那天剛好發(fā)高燒沒去成，誰知他們那晚就闖大禍了……”

我聽得入神，秦爺咽了一口口水繼續(xù)說，“那晚那個小惡霸和他的幾個人一共六個人原來是想去村子里偷雞，但是因為他以前的‘案底’夠厚的了，誰家的雞還不關(guān)得好好的啊。他們偷不到雞就周圍瞎轉(zhuǎn)著，想捉狗誰知捉不成，差點被狗咬蛋蛋了（這是他的原話）。后來很晚了，家家都入睡了，他們在村子游了一圈最后就停在那對老夫婦的家門前——他們竟然看上那只貓了。于是他們幾個人用麻布袋把貓?zhí)斪?，到村子旁的一條河把貓淹死了，淹死了還不夠，還幾個人生火烤了吃，那年代的人真餓得什么都想吃。第二天那兩夫婦聽了消息后傷心啊，兩人去到那條河邊只找到滅了的柴火和一堆內(nèi)臟和骨頭，兩老哭了一個早上，年老體衰能找誰算帳啊……小凡，你還醒著么？”

“我醒著，你繼續(xù)說。”我聽得精神抖擻呢。 “就在那一晚，怪事發(fā)生了。那個小惡霸回家以后睡了一覺，晚上醒來就有點不正常了，當(dāng)時傳言就說他一個人卷縮在墻角里，越黑的地方他越喜歡久留，跟他說話他總回些傻話，表情似笑非笑，面部抽搐。他爸開始沒怎么擔(dān)心，一直到晚上去夜尿的時候，看到廚房有個人影在里面，他以為是賊，就拿起一根木柴慢慢地靠近，向他大喊了一句，但是那人沒動，于是就拿起油燈走近一看，當(dāng)時就把他嚇得尿出來了，他看到他兒子蹲在一堆死老鼠旁邊，滿面鮮血，嘴里在嚼著一些東西，一根老鼠尾粘在嘴唇上。他看了他爸一眼，突然面目猙獰地“喵”了一聲，他爸被嚇得又退后了幾步，然后他嗖地一下就轉(zhuǎn)身往外面跑了，他爸說他跑的時候不是用兩條腿，是四肢并用，輕快而無聲，他爸反應(yīng)過來時就追不著了。那晚不止小惡霸一個這樣，跟他一起混的那五個小孩也這樣。后來事情就鬧大了，幾家一共三十多個人舉火把周圍找人，結(jié)果找了一晚只找到一個，但找到的那個已經(jīng)瘋瘋癲癲，坐在一棵樹旁邊吃自己手指，小指頭已經(jīng)斷掉了他還在啃無名指，過了沒多少天就死了。到了早上有人建議到山里面找去，于是一群人就往山里走，就在一座墳前找到了剩下的五個人，五個人死狀極其恐怖，都缺個胳膊少塊肉的，嘴里都是別人的手指、頭發(fā)之類的，好像是互相往死里撕打了一頓最后死在一起。而那座墳，就是那對老夫婦的兒子順風(fēng)的墳。這件事我爸多年后跟我講起還心有余悸啊，要是那天他沒發(fā)燒去了的話就成為其中之一了?！?/p>

雖然天已經(jīng)大亮了，但是我聽完還是捏了一把冷汗。 “我爸說，” 原來秦爺還沒說完，“晚上殺黑貓是大忌，臟東西都可以通過黑貓找到生人的，肥榮那臭小子偏偏就犯了這個煞……”

我無言以對了，開始擔(dān)心起肥榮來。過了不久，秦爺就睡著了，但是我還是睡意全無，就在房間里上網(wǎng)上了一個早上，中午就出去上課了，出去的時候他們?nèi)歼€在熟睡，我就不吵醒他們了。經(jīng)過樓梯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往六樓那個地方看，我看到有些咝咝的聲音，我走上隔著鐵門看了一眼，看到是一個黑色的空膠袋在地上被風(fēng)吹動著。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馬上轉(zhuǎn)身快步走人。

那天都在昏睡之中度過，晚上回去在房子對面那個小賣部那里買兩罐咖啡，小賣部老板娘叫鶯姐，是個很善談的人，給我找錢的時候問：“靚仔，你是對面梁房東的租客是吧？” 我點了一下頭。 “你租了幾樓??？” 鶯姐又繼續(xù)問。 “五樓?！?老板娘臉色一沉，“我看，你晚上睡得不好吧？”她應(yīng)該是注意到我腫大的眼袋了。 “還 ok 吧。其實就是昨晚睡不好而已。”我笑著說，但我看得出鶯姐知道些什么事。 “實不相瞞了，”鶯姐瞄了周圍一眼，把聲音壓低了說，“五樓的房客都住不久的…”“為什么呢？” “那里六樓有臟東西，住這一帶的人都知道?！彼灾忚彽卣f， “你們這些人生路不熟的大學(xué)生就貪便宜租他的房子，住久了不是病多就是被嚇到，都趕緊要退房的......” 我心里已經(jīng)發(fā)毛了。

“還有，你記著，”鶯姐說到這句就舉起了食指，暗示我一定要注意，“千萬別上六樓，上次有個租五樓的小伙晚上被鬼迷上了六樓。第二天他下樓上班，我看到他頭背后的頭發(fā)全掉光了，他自己也沒注意。我叫住他他才發(fā)現(xiàn)，他說昨晚晚上有個小女孩說家里水管爆了，叫他上去修，于是他就上六樓幫那兩母女修水管。問題是六樓哪有人住啊…”她說完就用手把錢遞給我。

“梁房東他知道嗎？”我問。 “他會不知道？！他肯定知道！”老板娘瞪大眼睛說，“而且我懷疑那..…” 突然，一個猥瑣的聲音打斷了老板娘的話，“喂！鶯姐，你又在 9 吹?。浚ㄗⅲ? 吹在粵語里面是指吹牛逼）”我看到梁房東不知甚么時候從房子里走了出來，正往小賣部走在。他肥大的體型使他走起來顯得很蹣跚，走到小賣部前他又習(xí)慣性地吐了一口痰。

鶯姐很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沒有，沒有。跟你的房客閑聊而已?！?然后梁房東直接趴在她的柜臺那里，說：“拿兩包生粉來啦，這么多東西說！”說完又用他的小眼睛轉(zhuǎn)過來瞄著我看。我回避開他的眼神，轉(zhuǎn)身想往房子里走去。誰知房東竟然叫住我了：“喂！靚仔！你有沒見過我的貓??？” 我轉(zhuǎn)頭看著他，心亂如麻卻極力表現(xiàn)得鎮(zhèn)靜，說：“沒有哦?！?他什么也沒說，把頭轉(zhuǎn)回過去。

我上樓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擅長說謊，說完一個謊心里就特不安，可能是樓梯道太昏暗，我還差點踩空了一步。上到五樓的時候我又犯傻繼續(xù)往六樓走去，這次我一直走到撞到鐵門了才回過神來。突然，我感覺到前面有一股寒氣襲來，寒氣仿佛已經(jīng)冷卻了空氣滲入了我的肺部，我真的感覺到前方的黑暗里就有一雙冰冷的手或者是一張冷笑的臉在靠近我，我一個激靈連忙退下了樓梯，幾乎摔了一跤。離開了鐵門，我再次感到了夏日炎熱的氣息。

他們四個人都在房子里，看上去跟我一樣疲累，這也難怪，白天睡覺是沒用的。我今晚想早點洗澡，但是想到昨晚那隻貓的事，我對廁所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我問他們都洗澡了沒，他們都說還沒。老蔣最直接了，說：“昨晚那隻貓這麼恐怖，誰還敢進(jìn)去啊。靠！” 就這樣一直拖到 11 點，我早上在外面流汗流得太多了，渾身癢得不行，不洗睡不了啊，於是我鼓起最大的勇氣拿著衣服走進(jìn)了廁所洗澡。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