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國

昨夜雨疏風(fēng)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yīng)是綠肥紅瘦。

香沉木的大床上，俏如來睡的比較沉，一旁的雁王卻是早已經(jīng)醒了。他玩了一會俏如來的頭發(fā)，又摸了摸俏如來的臉。很有些疼愛的摟著他。

俏如來被橫在胸口的胳膊壓倒難受，微微睜開了眼，對上了雁王那雙明麗的眼睛。

“喝”他一下驚醒，推開了雁王的胳膊，坐起身來，一副防御的姿態(tài)。

雁王看了看自己失落的懷抱，又望了望對方防備的眼神，不悅了。

他微微瞇了瞇眼，話里自帶有一股凜冽的味道。

“二個選擇，第一是你自己回來；第二是我抓你回來”

俏如來從剛才被嚇到的驚恐之中回過神來，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背后隱隱的痛楚讓他明白這真的不是夢。自己身在羽國，手無縛雞之力。也許是被這個事實(shí)刺激到了，他眼里竟然開始蘊(yùn)積出了淚水。

“你這是”雁王有些詫異的看著俏如來這樣的變化，在看到他隱隱的淚水后，嘆了口氣，還是先主動過去把他抱進(jìn)了懷里，順道把他懷里的被子扔了。

俏如來現(xiàn)在也不反抗了，因?yàn)樗婪纯箾]有用，自己還被下了藥。越想越心酸，他真的開始摟著雁王哭了起來。其實(shí)他一直很想哭，可是以往在人前總沒這樣的機(jī)會。

雁王輕輕拍著他的背，房間里一時只剩下輕微的啜泣聲。

仙界

高采烈陪了仙主一宿，許是他伺候的好。仙主并沒有讓他離開，而是讓他給自己梳頭發(fā)。

高采烈對此是極為愿意的，他小心的拿著玉梳一下一下的輕柔的動作著。

“一會陪我去趟地牢，我要看看那條魚的鱗還在不在了”仙主望著鏡子里的高采烈吩咐道。

“是，仙主”高采烈邊應(yīng)，邊拿起一根綴著碩大東珠的簪子插在她的發(fā)髻上。

似乎是看到這顆珠子，又勾起了她的怒氣，美麗的仙界之主低喃了一句：“不識抬舉”

“仙主，我瞧他也不甚英俊，比起咱們仙府中的侍衛(wèi)都差遠(yuǎn)了。”高采烈聽了，忍不住說。

“海境的宰相、墨家九算之一，我總要償償味道”女人揮開他，站起身。

“那俏如來長得不是更好”高采烈想了想。

仙主聽了他的話倒是笑了，那笑容美麗極了，像被細(xì)雨滋潤后的紅玫瑰般可人，高采烈看呆了眼。

仙主拍了拍他的臉蛋，道：“他可是有主的人了”，說完便向外走去，高采烈連忙轉(zhuǎn)身跟上。

仙界的水牢里，一條似人非人，似魚非魚的物體堆在角落。

守衛(wèi)得知仙主駕臨，趕忙跪下迎接。

女人華麗的錦鞋踏進(jìn)關(guān)押欲星移的牢房之中，地上瀝瀝啦啦的血跡從門口一直延伸到角落。

高采烈使個眼色，守衛(wèi)接受到了示意，便把角落里的東西拖了出來。

那一條掛著人臉，卻長著銀鰭，腹部泛藍(lán)的怪魚。兩側(cè)的魚鱗已是殘破不全，正在滲血。

仙主看到后卻滿意的一笑，拿出一顆丹藥給高采烈，高采烈過去掐住欲星移的嘴，給他塞了進(jìn)去。然后，用力把他往地上一搡。

欲星移被此粗暴的動作弄得哀哀直叫，一陣白光過后恢復(fù)了人形，全身赤裸的躺在地上意識不清。

“把他帶下去醫(yī)治”女人又命令道。

侍從們聽了趕緊七手八腳的把人抬了下去。高采烈從后面的侍從那里剛要來白絲帕擦手，聽了仙主的命令微微不歡喜的把絲帕扔給了侍從。

天劍.慕容府

莫離騷守在昏睡的丹陽侯旁邊，握住了他的手，發(fā)現(xiàn)他脈象平穩(wěn)，便又把手放了回去，理了下他有點(diǎn)紛亂的發(fā)絲。

他想起大胡子說的，丹陽侯這是被人做法差點(diǎn)勾走了魂魄，因?yàn)槭潜容^猛烈的巫術(shù)，所以后遺癥很強(qiáng)，才導(dǎo)致丹陽侯如現(xiàn)在仍然昏睡不醒。

莫離騷沒有過其他愛情的經(jīng)歷，只覺得這人躺在床上不聲不響的模樣，委時讓他跟著牽腸掛肚。

“喜歡上你，還真是一波三折啊！”他自言自語道。

天劍慕容府的一處會客廳里，慕容寧帶著慕容勝雪正在感謝大胡子，想好好款待他一番。

大胡子倒也不推卻，坦然的等著主人犒勞的模樣。

慕容寧：“感謝法師來的及時，不然情況真不知如何棘手了”

而慕容勝雪則直接問道：“你既是鬼市之人，那隸屬于哪一方”

“勝雪”慕容寧不贊同的睨了下他。

大胡子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道：“無妨，問清楚了才好”

“灑家只效命鬼尊，并不屬于哪一方”

大胡子的回答倒是令慕容寧與慕容勝雪起了疑惑。

“鬼尊的條件是什么”慕容勝雪自是了解鬼市的規(guī)矩，那可不是善人，不會無條件的答應(yīng)救人。再者，江湖如此，何況是專門做生意的鬼市。

慕容寧亦靜靜地望著大胡子，等待著他的回答。

大胡子看這一大一小兩位慕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佛珠，道：“不是鬼尊，而是三姑娘。我欠她人情，你們的人是她指的路”說完竟還顯出幾分赧然。

慕容勝雪看了一陣惡寒，慕容寧卻笑道：“原來如此”。接著鐵扇輕輕拍了拍掌心，他又從容和緩的對慕容勝雪道：

“勝雪，上次諸葛窮來看地牢里的人，你可有難為人家？”

慕容勝雪一聽也明白了，心想這女人真不好惹。不服氣的嘟囔：“咱們慕容府又不是客?；蚴锹灭^，隨他來去”。

慕容寧當(dāng)沒聽見他的話，轉(zhuǎn)身繼續(xù)對大胡子客氣：

“此番仍是多謝，以后慕容府若再發(fā)生這樣的事，到時還請法師不吝援手。法師若有什么條件盡管開，至于下次天首的人來，慕容府自是不會再為難”

煦煦溫和的一番話，讓大胡子聽了心里舒服極了。

他打量了著氣質(zhì)高雅的慕容寧：“早知慕容府有你這號人物，今日一見比他們嘴里的還強(qiáng)些。灑家應(yīng)了你了，真是合灑家的眼緣”

慕容勝雪背對著他翻個白眼，心想我十三叔這樣的人還用你夸，哼！

三天后，丹陽侯悠悠轉(zhuǎn)醒。房間里并無其他的人，只有外面的光透過紗簾照了進(jìn)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他些許有些印象，記得自己頭像針扎一般，然后莫離騷去拉他。

睡夢之中，好像也有個人對他關(guān)懷備至，肯定也是他了。想到這丹陽侯輕嘆了口氣，覺得這份情是越欠越多了，自己又該怎么去還呢？還有他讓自己思考的話，如晴能不能得救都在自己身上。

出神想了很久，直到一聲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從門外輕手輕腳進(jìn)來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身上穿著慕容府仆役的衣服，正端著一個大托盤看著自己，相貌竟有幾分像蒼蒼。

“先生醒了，餓不餓”聽話語卻比蒼蒼帶著十分伶俐，更像是問心。

丹陽侯沒有答應(yīng)他，而是任他把自己扶起來，又把水杯放進(jìn)了手里。

“先生怎么不說話”少年又笑了笑，嘴角出竟有一個梨渦。

“你是誰”丹陽侯問道。

“我是二府主選來貼身伺候您的小廝，以后就貼身服侍您了，我叫崇明”他口齒清楚，還有名字也讓丹陽侯心生喜愛。

他把水飲盡，接著崇明又端來好克化的食物。丹陽侯邊吃邊想，看來莫離騷讓自己想的事情他懂了。

吃完了飯，崇明怕丹陽侯久在房中覺得煩悶，便請求要給他念書，丹陽侯沒想到他還識字，便讓他給自己讀之前的那本游記。

少年聲音清朗，頓挫有序，就這樣一個念一個聽的，消耗了半天的時光。

晚飯前，莫離騷卻來了。崇明看他們二人像有話要說，趕緊退出去。

莫離騷走到床邊，看了看丹陽侯。

丹陽侯抬頭看著他，恍惚間發(fā)覺這樣的一幕在自己從慕容府的醒來后已不知發(fā)生過多少次，自己甚至都開始習(xí)慣這樣的場景了。

“怎么不說話，可還覺得哪里不舒服”莫離騷看丹陽侯眼也不眨的看著自己，忙問道。

“無事，我很好”丹陽侯回答，對看著莫離騷發(fā)愣的行為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

但當(dāng)他再把目光拋向莫離騷時，眼神卻竟也不再躲閃。

莫離騷察覺他的轉(zhuǎn)變，心里巨浪迭起，順勢坐在了床邊。

“你說能救如晴是真的嗎？”在他坐下后，丹陽侯對他問道。

莫離騷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答應(yīng)你”他沒有問條件，而是直接給了莫離騷一個回答。

莫離騷聽了，忽然不再掩飾自己的眼神，他用一種懷揣著愛意的眼神，從上到下?lián)岜懔说り柡畹娜怼５り柡畈欢悴婚W，他一向是一個堅(jiān)定的人，一旦下定決心便絕不會改。硬挺著被這樣看著，尤其對方還是莫離騷，他額頭都微微出汗，后背的汗毛根根豎起，仿佛一只刺猬。

莫離騷忽而又像是帶有一絲玩笑的語氣對他說：

“我要你永遠(yuǎn)留在天劍慕容府，此后便做慕容府的人或者也可說是我的人，你也答應(yīng)嗎？”莫離騷的目光和丹陽侯的目光對撞到一起。丹陽侯被他眼里蕩漾的激烈情感燙了一下。

“你......”丹陽侯無法這樣答應(yīng)他，又沒法放著不去理，一時間左右為難，心煩意亂。

“我與顥天師兄，我記得對你說過”丹陽侯語氣透著幾分煩躁。

“吾明白，君子不奪人所愛。但你現(xiàn)在身在天劍慕容府，你有想過為什么嗎？”

丹陽侯聽莫離騷這句話似有別的含義，但他沒有趁此時便問個明白。

現(xiàn)在莫離騷的告白已經(jīng)擾亂了他的心，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分析。

“原本我想給你時間慢慢的等，可是越和你接近我卻越控制不住那份渴望”莫離騷索性把這腔積蓄的情絲都沖丹陽侯吐了出來。

“我也曾對師兄許下誓言，永遠(yuǎn)不會背叛星宗，更不會背叛他”

莫離騷一聽，愣了下，然後道：“你的誓言，效忠的是你的責(zé)任。還是你準(zhǔn)備拒絕我對你的感情”

丹陽侯似下定了決心回絕，卻又請求道：“不管是感情還是責(zé)任，我都不想背叛他”。

“同是道域之人，你能不能向我和顥天師兄提別的要求，我答應(yīng)你，只要我們能做到”

談話至此陷入了死胡同。

丹陽侯被想救天雨如晴的愿望與他對顥天玄宿的感情牽扯著左右為難。他不想對不起顥天，哪怕他已經(jīng)是一個廢人。

莫離騷沒有再逼他，而是讓門外的崇明擺上晚膳。丹陽侯和他一道吃飯，見莫離騷面色不變依然與自己相處自如，便知對方的心意堅(jiān)決，只是在等待著自己的回復(fù)罷了。

莫離騷也知道他內(nèi)心矛盾，便愿意給他時間思考。終究他會答應(yīng)的，莫離騷確信。

傍晚，莫離騷的房間

慕容寧在和他下棋，他們下的是象棋。象棋的走法殺伐果斷，更似武人處事。

“你這算趁人之危嗎？”慕容寧手下的小兵過了界河。

“你上次不是還擔(dān)心我下不了狠心嗎？”莫離騷的馬躍躍欲試。

“誰知你竟也不拖泥帶水”慕容寧說著又去挪炮。

“總要有個結(jié)果，也許我更喜歡直接的方式”莫離騷的車好像蟄伏的猛虎。

“為了他，你把慕容府都牽扯了進(jìn)來”慕容寧的將往上走。

“畢竟終身大事”說著莫離騷挪了下自己的炮，慕容寧輸了。

“任性”慕容寧總結(jié)道，住了棋。

“地的事情如何了”莫離騷端起一旁的茶盞，飲了口茶。

“放心，選址差不多了，下面的人正在與持有者協(xié)商”慕容寧也喝了口茶。

“勝雪如何想”莫離騷看慕容寧。

“覺得你這個做師兄的不僅感情用事”慕容寧回答。

“這次他倒是沒有說錯”望著窗外的月亮，莫離騷坦然到。

“還敗家”慕容寧說完這話，自己先忍不住笑。莫離騷被噎了下，也跟著笑起來。

慕容寧看莫離騷想，不轟轟烈烈，又豈能是我慕容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