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給她一個驚喜……”和段茵提起蔣蕓時, 王曉佳就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她不知道段茵正是蔣蕓的母親，段茵也不知道她口中所說正是自己的女兒。

“有時候挺有壓力的……”王曉佳淺笑著，淡淡說道, 撇開她們都是女人不說，她和蔣蕓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總感覺蔣蕓給了她很多，而她能給蔣蕓的卻很少。許是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王曉佳又抱歉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 讓您聽我啰嗦?！?/p>

“哪里，我倒是喜歡和你們年輕人交流，我女兒平時都不太愛跟我說話。”段茵有些遺憾地說著, 蔣蕓是太忙, 段藝璇是單純的叛逆, 能不回家就不回家，段茵也拿她們沒辦法，“有壓力也很正常，互相喜歡還能走到一起, 是很幸運的一件事?！?/p>

“是啊?！笨赏鯐约巡恢浪齻儗砟芊褚恢痹谝黄穑驗檫t早要面對現(xiàn)實，現(xiàn)實總是要比想象中殘酷，王曉佳摸著手上的戒指，“我們很任性就在一起了, 幾乎沒考慮過現(xiàn)實，我心里其實很沒底，畢竟我們差距太大了……”

“差距？”

“各方面都是，她太優(yōu)秀了?！蓖鯐约呀裉煺f的，不是一點半點的多，可能正因為和段茵是萍水相逢，她才愿意說這些，她跟蔣蕓都沒有說過這些心事，她不想讓蔣蕓覺得她猶豫不決，但她心里還是想著這些，兩個人在一起，又怎能完全不為未來考慮呢？

“也不是這樣說。”段茵今日得閑，也就和王曉佳多聊了些，竟和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聊得如此投機，也是緣分了，“我跟我先生在一起快四十年了，在一起時我剛二十歲，他比我大了整整十二歲，那時候我還是個窮學(xué)生，他家業(yè)很大，自己的公司也經(jīng)營得風(fēng)生水起……”

她竟然快六十歲了？可是卻顯得那么年輕，王曉佳還以為她只有五十歲左右，談吐大方，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王曉佳靜靜聽她講著，仿佛在聽過來人給她傳授經(jīng)驗。

段茵已經(jīng)很久沒跟人說起年輕時的那些事情，今日說起來，還挺懷念的，“當時，除了我們自己覺得我們在一起挺合適以外，沒有人看好我們，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那時候大家都以為我是被他包養(yǎng)的，都聽到習(xí)慣了。我心里也沒底，覺得沒未來吧，畢竟差距太大，但后來我們還是結(jié)婚了，也有了孩子，一晃就是幾十年?！?/p>

包養(yǎng)？這倒是跟她和蔣蕓的情況很像，聽到最后他們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王曉佳滿是羨慕，“真好。”

“所以差距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兩個人的感情能不能經(jīng)得起考驗。”段茵拍了拍王曉佳的肩膀，“換個角度想，和優(yōu)秀的人在一起，你會變得更優(yōu)秀，好好努力，別讓你女朋友失望了?！?/p>

這一番話，就像是醍醐灌頂，王曉佳越發(fā)佩服段茵，這種心境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大部分的人只會想到不般配吧，換個角度想，就豁然開朗了，“謝謝您。”

“凡事都不要悲觀，我先走了?！?/p>

王曉佳起身送她，真希望自己能像段教授一樣灑脫。

晚間十二點，酒吧外的街道，寒風(fēng)凜冽，今年冬季比往年都冷。段藝璇將手插在短款棉襖里，縮著脖子在地上直跺腳，溫度直逼零下，南方濕冷，風(fēng)刮起來就像是冰刀子一樣。

楊冰怡剛從酒吧出來，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晚間風(fēng)起，凍得徹骨。

“水水，這么巧啊~~~”一看到楊冰怡從酒吧出來，段藝璇就踩著雪地靴邁著小碎步奔了上前，刻意制造一場偶遇。

楊冰怡看到是段藝璇愣了愣，因為她穿的厚重，這樣跑過來就像只呆頭鵝，顯得又笨又傻，小臉也被風(fēng)吹得泛紅，“你怎么在這？”

“我剛剛跟朋友在這邊玩，你又去見客戶了？”段藝璇看她臉上精致的妝容，大衣里面套的裙裝，穿得這么單薄，這可是零下幾度的大冬天。

“嗯，你早點回去吧?！?/p>

那晚過后，段藝璇覺得楊冰怡有點刻意躲著自己，怎么約都說沒有時間，發(fā)消息也不回。后來，段藝璇就經(jīng)常來這個酒吧等楊冰怡，她知道楊冰怡也常來這邊，可能人都有種“犯賤心理”，段藝璇就是這樣，楊冰怡越是不見她，她心里就越惦記著楊冰怡。

段藝璇笑嘻嘻地上前，拉過楊冰怡的手捂在自己的掌心，她剛剛一直把手插在兜里，現(xiàn)在可暖了，“這樣舒不舒服？”

兩個人站在深夜的街道上，就像她們做情侶時那樣，段藝璇給她暖著手，抬頭朝她傻笑，楊冰怡心頭一熱，一時間差點又沒分清現(xiàn)實。

等楊冰怡的手暖了些，段藝璇還像先前一樣，伸出手臂輕輕地把楊冰怡摟住，只不過抱她前有些猶豫，抱她后又害怕被推開。

楊冰怡被她摟上時，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拍攝時間早已結(jié)束了，可她們之間還在繼續(xù)糾纏不清，楊冰怡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你干什么？”

“穿這么少你不冷呀，我給你暖暖?！倍嗡囪е?，好像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片刻，楊冰怡還是推開了她，并且提醒她，“現(xiàn)在不是在拍攝?！?/p>

“我知道……”抱著楊冰怡，段藝璇還是忘不掉那個晚上，那晚她們躺在沙發(fā)上……她們之間明明是有感覺的，段藝璇不信楊冰怡是喝多了，楊冰怡的酒量她清楚，就像個無底洞。再說，都說酒后吐真言，那天晚上楊冰怡把她壓在沙發(fā)上親，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沒其他事，我走了?！?/p>

段藝璇拉著楊冰怡的手，舍不得松開，“外邊冷，我請你去喝奶茶?！?/p>

“我今天沒時間?！?/p>

“一百塊一分鐘，好不好？”

在楊冰怡看來，段藝璇的行為相當幼稚，如果段藝璇對她有那方面的意思，是想追她，這恰是楊冰怡最反感的追求方式，楊冰怡并不跟段藝璇較真，她知道段二小姐充其量就是一時興起，等興致過了也就沒什么了，“二小姐，今天沒時間跟你開玩笑?！?/p>

“我沒開玩笑！”段藝璇急得要跺腳了，見楊冰怡還是要走，段藝璇終于忍不住攤牌，大聲地喊道，“楊冰怡！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嗎？！”

段二小姐的第一次表白，就這樣獻了出去。

這句話，段藝璇早就想說了，按照段二小姐的性格，心里想著什么就會說什么，很難把話藏著，這一次她真的憋了好久好久。

楊冰怡攏了攏頭發(fā)，沒說什么，臉上只剩下笑，只不過是帶著輕諷的意味?？诳诼暵曊f喜歡，段二小姐知道什么是喜歡嗎？楊冰怡覺得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就不會像換衣服一樣換著對象，感情是用來珍惜的，而不是揮霍。

楊冰怡的笑讓段藝璇沒底，她們的想法始終不在一個層面上。段藝璇堅信楊冰怡對她是有感覺的，說話可以騙人，接吻時還能騙人么，她們現(xiàn)在都是單身，為什么不試試在一起？她們在一起時很開心啊，做情侶也很般配，“我真的喜歡你……”

“可是我不喜歡你?！睏畋Z氣算很含蓄了，她不覺得她們之間能用“喜歡”來形容，只不過是有幾天美好的錯覺罷了。

“你撒謊，你敢說你對我沒感覺嗎？”比起第一次表白失敗的挫敗感，段藝璇更在意的是，楊冰怡竟然就這么干干脆脆地拒絕了她。

楊冰怡沉默了一陣，語氣輕松地解釋道，“那不是喜歡，過段時間你就明白了?！?/p>

既是給段藝璇聽，也是說給自己聽。楊冰怡攔了一輛車，頭也不回地上了，在車里，她看到段藝璇杵在街道旁站著，眼神緊緊跟著自己的方向。

車開遠了，楊冰怡垂頭看著自己的手，她了解段藝璇的，段二小姐的熱度永遠只有三分鐘，也許都不用過段時間，只需要過幾天，二小姐就會有新的目標，開始新的感情，其實能像段藝璇這樣沒心沒肺的活著，也挺好。

a市已經(jīng)下了大半月的雪，二月，離除夕越來越近。

除夕前一天，王曉佳開車送蔣蕓去機場，順便去接了段藝璇，一起飛h市，蔣勉和段茵早在半個月前就回h市了，h市冬季氣溫偏暖，更宜居。

一路上，段藝璇面無表情，就像個特大號的電燈泡坐在汽車后座，看著蔣蕓和王曉佳打情罵俏，段藝璇見她們情侶對戒都戴上了，夠高調(diào)的。

“我就回去三天，你乖乖等我回來，早上別賴床太晚，早餐和晚餐都要吃，記住了沒？”登機前，蔣蕓拉著王曉佳，不厭其煩地交待著。

“知道了，你要少喝點酒。”

“想我就給我打電話，我每天都有時間?！?/p>

“就三天而已?！?/p>

“……”

段藝璇還等著過安檢，看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還有完沒完了，她翻了個大白眼，吐槽：“這么大的人了，自己還不知道吃飯么？！姐，走啦走啦……”

蔣蕓完全無視了段藝璇的話，反而把自己的手包塞給段藝璇拿著，直接摟過王曉佳，說道，“我要走了，不表示一下？”

“這么多人呢……”王曉佳被她抱著，段藝璇還在一旁站著。

蔣蕓偏過頭直接吻在了王曉佳的唇上，王曉佳也閉上眼，笑著給蔣總表示，飛速在她唇上吻了兩三下。

段藝璇又翻了一個大白眼，繼續(xù)吐槽：“我去……你們能不能低調(diào)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