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離京

“父王?！睖仃松锨罢f道：“忘機雖然有錯，但是罪不至此啊?！?/p>

“你在為他說情？”溫若寒抬眼看看一臉焦急的溫晁。

“忘機畢竟是我弟弟...”

? ? 溫若寒微微垂眸，輕嘆一聲，起身走到溫晁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晁兒，你要明白。從你決定繼承大位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jīng)沒有兄弟了。他只能是你的臣子或者是你的敵人?！?/p>

? ? 溫晁看著父親那雙堅定的，充滿王者之氣的眼睛，心中一抖，手下意識的握緊了那卷圣旨?！皝砣恕！睖厝艉舐晢镜?。

“陛下?！备吖觳阶哌M御書房，行禮說道。

“你隨晁兒一起去，不可有任何閃失?！睖厝艉愿赖?。

“是?！备吖珣?yīng)道。又轉(zhuǎn)身對溫晁說道：“王爺請?！?/p>

? ? 溫晁遲疑片刻，又看看父親，行禮離開了御書房。

? ? 積雪在皇陵這僻靜又莊嚴的地方，顯得比其他地方消融的更加緩慢。藍湛跪在雪地中，那潔白的衣衫與周圍的積雪融為一體，讓那原本就冷若寒霜的面容，更加冷冽幾分。

? ? 溫晁沒有讓其他人一起進去院中，只和高公公一起一步步走向了那跪在地上的身影。藍湛聽到腳步聲，寒眸微動，卻沒有回頭。直到那腳步聲停止在自己身后，高公公大聲說道：“陛下有旨，湛王殿下接旨?！?/p>

? ? 藍湛才轉(zhuǎn)過身，看看身后的溫晁，行禮接旨。溫晁也深深地看了一眼藍湛，緩緩打開了手中的圣旨，穩(wěn)了穩(wěn)心神，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藍忘機，目無君王，居功自傲。念及其年少，遂發(fā)配南疆守城，無詔不得回京。欽此?！?/p>

? ? 溫晁收起圣旨，看著面前那微微皺眉的藍湛，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高公公看看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于是上前說道：“湛王殿下，陛下旨意即刻啟程?！?/p>

? ? 藍湛沒有理會高公公的話，而是冷冷說道：“高公公你先出去?！焙唵我痪湓?，卻有著不容辯駁的語氣。高公公心中一緊，行禮走出了院子。

? ? 安靜下來的院落，只有風(fēng)吹過的聲音。藍湛抬起手，握緊劍柄，寒光忽現(xiàn)，避塵出鞘。溫晁也是一驚，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驚呼道：“忘機...”

? ? 但是藍湛的劍并沒有直指溫晁，而是反手“唰”的一聲，割下了自己衣袍的一塊，拋到了溫晁的手中。冰凌般的眼睛，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那殘余的溫度。

? ? 收好避塵，藍湛未言一字，抬腿走出了皇陵。徒留溫晁在原地，緊緊握著那塊衣袍。寒風(fēng)吹過，溫晁覺得手中的衣袍比寒冰還要冷幾分。割袍斷義。他閉上雙眼，將那炙熱的淚水，強行留在了眼眶之中。

? ? 雪后的天氣總是更加寒冷的，魏嬰與碧草在臘梅園中緩步而行。卻聽到假山石的另一側(cè)，兩名侍女邊走邊輕聲談?wù)撝?/p>

“沒想到陛下會生那么大的氣，好歹那也是湛王殿下呢?！?/p>

“是啊，那南疆是什么鬼地方啊，我看啊，估計這輩子都難回來嘍...”

“你知道嗎，我還聽說啊，陛下讓他即刻就啟程呢...”

“是嗎，哎，那這個時辰，怕是該出城門了吧...”

? ? 侍女的聲音，在漸行漸遠的腳步中，一點點淡去。但是剛剛簡短的對話，卻炸開在魏嬰的耳邊。他顫抖著握緊身側(cè)的雙手，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紅潤的雙唇因為牙齒的緊咬而微微發(fā)白。

“公子...”碧草輕聲喚道。

? ? 魏嬰緊閉一下雙眼，一下子掙開碧草攙扶的雙手，就要沖出去。碧草一把拉住他，聲音急切地說道：“公子，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不可以！”碧草用盡全身力氣拉住魏嬰，說道：“公子已經(jīng)是王爺?shù)母腥?，你現(xiàn)在去找他，王爺若是知道了，又怎么會放過你。還有福晉，若是她也知道了，她會如何對你。那以后的公子的日子不是更難過了嗎...”

? ? 可此刻魏嬰的心如火燒一般，哪里聽得進碧草的話，即使道理他都明白，但還是掙脫了碧草的手，跑出了王府的大門。而這一幕，卻被隱在暗處的江厭離看在了眼中。

? ? 城門處，江澄站在藍湛的馬下，抬頭看著他，眼中滿是不舍?！暗钕拢啾Ｖ匕?。”

“江澄，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一定要看顧好他?！彼{湛說道。

“殿下放心，江澄都明白?？傻钕律磉厽o人，末將也實在不放心?！?/p>

? ??

? ? 藍湛輕笑一下，略作回應(yīng)。手腕用力，拽動韁繩，白馬低鳴一聲，一行十幾人便走出了城門。江澄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好似被萬馬踏過般難受。他站了一會兒，直到那一行人再也看不到了，才拉過自己的坐騎，離開了城門處。

? ? 雪，不知何時又落了下來。從點點雪花，到鵝毛大雪，夾雜在山林間的北風(fēng)中，打在藍湛和身邊將士們的身上。藍曦臣催馬上前，行禮道：“殿下，前方有處山坳，要不要等雪小一些再趕路。”

? ? 藍湛看看那些凍得嘴唇打顫，但依舊挺拔的將士們，輕輕點了點頭。

? ? 山坳的背風(fēng)處，將士們圍坐在小小的火堆旁取暖。藍湛看到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有一座涼亭，便走了過去。站在亭中，看著眼前的山巒疊嶂，心如這鉛灰色的天空一般陰沉沉的。

“此地何名？”藍湛問道。

? ? 藍曦臣上前答道：“云深?！?/p>

? ? 藍湛點點頭，說道：“你也去暖暖吧，我一個人待會兒?！?/p>

“是。”說完，藍曦臣便離開了涼亭。北風(fēng)呼嘯，帶來的是刺骨的寒冷，和一串急促的馬蹄聲。

? ? 魏嬰自馬背上跳下，看著那熟悉的背影，輕聲喚道：“藍湛...”輕聲的呼喚，卻如千斤巨石撞到了藍湛的心上。他轉(zhuǎn)過身，冰凌般的雙眼，一下子充斥了炙熱的淚水。

? ? 北風(fēng)揚起魏嬰黑色的衣角，鳳目微顫，晶瑩的淚滴奪眶而出。“藍湛...”魏嬰輕聲喚著他的名字。四目相對間，滿是不舍的愛意濃情。小小的涼亭，連雪花都不忍飄進，打擾這對有情人。

? ? 多日的思念，多日的痛苦，多日的無奈，讓魏嬰再也無法壓抑，一下子撲到藍湛懷里，緊緊擁抱。藍湛抱著這單薄的身體，那原以為已經(jīng)冰封的心，這一刻如刀劈斧砍一般。

“魏嬰，你不該來此的...”

? ? 深深的哽咽，讓魏嬰的聲音有些顫抖“來此，為一個人。我還有話，沒有對他說...”

? ? 沒等魏嬰的話說完，藍湛便吻上了那顫抖的雙唇。而這一次，藍湛的吻不再是曾經(jīng)的溫柔，抱著魏嬰的雙臂，也似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一般。魏嬰的淚水自眼角輕輕滑落，那纏綿的吻，也在幾乎窒息的瞬間放開了。

? ? 藍湛抵著魏嬰的額頭，強忍著自己的心痛，說道：“魏嬰，此時若是你說出來，我不知我會如何...”

“藍湛...”

“魏嬰，答應(yīng)我，照顧好自己，我只求你平安。不論多難，一定要堅強。我會帶你回家，回我們的家...”?

? ? 聽到藍湛的話，魏嬰的心痛苦而充滿希望。他自懷中取出那枚環(huán)形蓮花玉佩，手指撥動鎖簧，將那環(huán)形和蓮花分開。“藍湛，這個玉佩...”魏嬰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你說過，環(huán)形是你，蓮花是我。我會等你，將它們重新裝在一起?！闭f完，抬手將那環(huán)形玉佩系在了藍湛的腰間。

? ? 藍曦臣見到亭中一幕，心中也是一沉。他曾經(jīng)雖非藍湛貼身副將，但也是府中的心腹之人。此時心中雖有不忍，但還是上前說道：“殿下，差不多該啟程了。”

“知道了...”藍湛淡淡地答道。

? ? 藍湛抬手拂去魏嬰額角的殘雪，輕輕的一吻落在魏嬰的額頭。然后放開雙臂，決然的轉(zhuǎn)身離去。魏嬰看著那離開的潔白身影，只覺心中唯一的情絲，被漸漸抽離。

? ? 與城外的深情不同，王府中，碧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正焦急間，終于看到魏嬰正一步一晃地慢慢走進來。碧草趕忙上前扶住他，說道：“公子，你終于回來了...”

? ? 魏嬰沒有答話，一雙鳳目有些失神般的微微一動。碧草知道，此時魏嬰的心中該有多痛苦，那一道旨意，幾乎宣判了那段動人感情的死刑。但是，該說的總是要說的，她沉了沉自己的聲音，盡量輕柔地說道：“公子，王爺在房中等你。”

? ? 推開門，溫晁正一臉陰沉的坐在椅子上，見魏嬰進來，沉聲說道：“你去了哪里？”

? ? 魏嬰沒有說話，走進房間反手關(guān)上了門。溫晁見他不說話，站的地方距離自己又有些距離，嘴角間現(xiàn)出一絲自嘲的微笑?！拔蚁矚g你，而不得。我想護住自己的弟弟，而不可。我想改變這一切，而不能?！睖仃苏酒鹕恚叩轿簨朊媲?，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拔乙彩且粋€人，也只有一顆心。這顆心也會疼，也會空。阿羨，你能懂嗎？”

? ? 魏嬰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而被握住的手，一點點抽離?？删驮诩磳⒊槌龅乃查g，溫晁卻一下子抓住那只手，手腕用力，將魏嬰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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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一動作，讓魏嬰本就難受壓抑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溫晁摸上魏嬰的臉頰，低頭想要親近。魏嬰推拒著溫晁的動作，顫聲說道：“王爺...你說過，不勉強我的...”

? ? 聽到魏嬰的話，溫晁停下自己的動作，那雙充滿霸氣的眼睛，此刻定定地看著魏嬰。“阿羨，今日，我第一次感覺如此寂寞，不要再拒絕我好嗎？陪我，不要拒絕我...”說完，也不等魏嬰反應(yīng)過來，急切而充滿欲望的吻，便落在了魏嬰的唇角。

? ? 魏嬰掙扎著，卻得不到回應(yīng)?！安灰灰?..”那帶著哭腔的話語，也沒有讓溫晁停下動作。他更加急切地吻著魏嬰，雙臂越收越緊，一雙手拉扯開魏嬰的衣衫，撫摸上那白皙細嫩的皮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