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一只鬼(忘羨)(二十三)(完結)
“阿羨,是你么?”藍湛的臉色蒼白,他努力地睜開眼,看著紅發(fā)帶由遠及近。
“藍湛,我回來了?!蔽簨胛兆×怂{湛的手,“沒事了,我去求了那秦越,他同意開缺口放我們出去?!憋L沙中,魏嬰笑意盈盈。藍湛望著魏嬰,魏嬰似乎清瘦了些,褪去了以往的幼態(tài),顯現(xiàn)出了一絲成熟男子的俊美。
“阿羨,你好像…不一樣了?”藍湛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見到魏嬰,過度思念所致。
“藍湛,我是變了,”魏嬰笑了笑,“剛剛我在湖邊看到自己的樣子時,也有點吃驚。羅剎鬼境會讓鬼力增長,我大概長了好幾歲,”魏嬰捂了捂臉,“我是不是老了,不好看了?”
“怎么會?”藍湛看著魏嬰越發(fā)俊美的臉龐,現(xiàn)在的魏嬰是完全長開了,“你比以前還要更好看,真的?!?/p>
“那我就放心了?!蔽簨氪蛑?,他剛剛的話半真半假,羅剎鬼境是會讓鬼力增長,但他模樣的改變主要還是因為跟著秦越修習了劍法。
“阿羨,那秦越是怎么答應的?”藍湛記得白云都勸不了秦越,秦越極其的固執(zhí)?!澳闶遣皇谴饝裁礂l件了?”藍湛突然警覺了起來。
魏嬰低下了頭,“其實…其實也不算條件吧,”魏嬰抓著自己的手指,“秦越他說喜歡我,我這幾天一直順著他的心意行事,趁他心情好的時候,我求了他,他答應了。”魏嬰抬頭看著藍湛,“藍湛,我只要再陪他兩日,兩日后他便會開缺口,放我們出去?!?/p>
“阿羨,為了我…你,”藍湛心疼魏嬰為了自己要去取悅他人,“都怪我沒能力護你?!?/p>
“藍湛,秦越雖然脾氣暴,但還是可以好好溝通的,”魏嬰握著藍湛冰涼的手,“兩日后,你和白云道長在西南角等我,到時,我們一起走?!?/p>
藍湛的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不能再拖了,魏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對藍湛說著謊。白云在一邊看著,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白道長,”魏嬰察覺到了白云的懷疑,跟藍湛說完話后與白云走到了一邊,“兩日后,若我沒出現(xiàn),你便帶著藍湛先出去。”魏嬰看了看睡著的藍湛,“秦越可能會拖住我,但我在這鬼境中是不會有事的,到時請您一定將藍湛帶出去?!?/p>
“好,魏公子,那你多保重?!卑自朴袘岩桑簨胱越伊恕皟?nèi)情”,白云一時被忽悠了過去。
兩日后,白云帶著藍湛來到了魏嬰所說的方位,一個小小的紫色漩渦正慢慢地在黑暗中擴張開來,伴隨著颶風,漩渦很快開到了一人高。
“藍公子,缺口已開啟,”白云望了望周遭,魏嬰并未出現(xiàn),“你先出去,我在這兒等魏公子?!?/p>
“阿羨他,為什么還沒來?”藍湛見不到魏嬰十分焦急,“他不來,我不會走的?!?/p>
“藍公子,此缺口只能維持半柱香的時間,”白云記得魏嬰的囑咐,一把將藍湛往漩渦處推,“你快走,我會接應魏公子的?!?/p>
“不,我不走!”藍湛又退了回來,他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見不到魏嬰,我絕不走!”
“藍公子,你聽我說,”白云看著紫色漩渦已開到最大,接下來缺口會慢慢縮小,直至完全關閉,“缺口若關閉,你再無出去的可能,我不知道魏公子是與秦越談的什么條件,讓秦越開了這缺口,但你千萬不能浪費了魏公子的一片心意。你放心,我會在這兒,魏公子不會有事?!?/p>
“不,我不走?!彼{湛決絕地搖搖頭,“見不到魏嬰,我情愿死在這兒也不出去?!?/p>
藍湛,你怎么這么傻?手持青冥寶劍正在陣中心全力鎮(zhèn)壓的魏嬰,通過琉璃鏡看到了不愿棄他而去的藍湛,魏嬰一瞬間紅了眼眶。“藍湛,快走啊…”魏嬰看著琉璃鏡中的藍湛,“再不走,來不及了?!?/p>
紫色漩渦在不斷地縮小,可藍湛依然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魏嬰看著無比倔強的藍湛,不禁流下淚來。
“你走吧。”此時秦越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了陣中心,他看了一眼紅著眼睛的魏嬰,“不用你在這兒守著了,你跟他們一起走?!?/p>
“秦越?”魏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身影,“我跟他們走了,那張誠要逃怎么辦?”
“我自有辦法,”秦越來到魏嬰面前,“把你的金鐲給我?!?/p>
“秦越,你要做什么?”魏嬰取下了金鐲,交給秦越?!斑@個你不必知道?!鼻卦矫鸵粨]袖,魏嬰只覺一陣狂風,一睜眼他已出現(xiàn)在紫色漩渦前。
“阿羨!你終于來了,”一陣颶風后,藍湛發(fā)現(xiàn)魏嬰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太好了,我們一起走?!?/p>
魏嬰愣了愣,抓住了藍湛的胳膊?!鞍椎篱L,你快去幫秦越!”魏嬰回過神來,“張誠要逃了,我怕秦越一個不是他的對手。”
此時,隨著羅剎鬼境出現(xiàn)了缺口,整個鬼境開始松塌,已被折磨數(shù)日的張誠看到了希望。他使勁掙脫了纏繞在他身上的鬼藤,意欲逃跑。
“張誠!你別想逃!”秦越手托金鐲,念起咒來。一道又一道金光劃向地面,念咒的秦越亦被那金光劃傷,金色的網(wǎng)格逐漸形成一個大陣。
“秦越你瘋了!你一個鬼竟敢用天罡陣!”張誠看著那金色網(wǎng)格從地面升起,“你會比我死得更快!”
“反正我總是要與你同滅亡的,”秦越忍受著被金色佛光灼傷的痛,笑道:“不過是換個方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p>
金色網(wǎng)格在張誠的身邊升騰起,張誠使出了金盾來對抗。羅剎鬼境的強大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條件,鬼境必須是閉合的,但此時有了缺口,羅剎鬼境處于崩塌的邊緣,秦越的鬼力也在短時間內(nèi)潰不成軍。
秦越的天罡陣缺少力量的支持,最終在張誠的金盾下敗下陣來。眼看張誠就要逃走,白云趕了過來。
“小鬼,你怎么還沒走?”重傷的秦越看了一眼一起趕來的魏嬰,“缺口馬上就關閉了,你跑來這干什么?”
“秦公子,我們來幫你,”藍湛和魏嬰扶起了秦越,“張誠也是我們的仇人?!?/p>
“白云,你我道術不分上下,”張誠在一邊笑了笑,“在這羅剎鬼境里你未必打得過我?!?/p>
“是,”白云點點頭,“但我有樣東西,你沒有?!?/p>
“什么東西?”張誠認定白云不過是在拖時間而已,“你說說看。”
白云閉上眼睛不理會張誠,專心地結印入定,黑壓壓的天空中,漸漸起了雷暴。
“這是?莫非…”張誠抬頭看著不同尋常的天雷,“白云,這是你的雷劫!”
“沒錯,這是我的雷劫。”白云看著那雷聚焦到一塊,很快就會劈下來,“雷劫到了,不管我身在何處,就算是在這羅剎鬼境,它照樣都能劈向我。渡雷劫雖兇險,但雷引全身時,卻是使出誅天雷的最好機會?!?/p>
“誅天雷?”張誠笑了笑,“你先保佑自己能順利渡雷劫吧,雷引全身?都沒命了,還誅什么?”
此時,天空中雷暴引動,一道閃厲的天雷直朝白云劈去。幾道霹靂的雷光席卷了白云全身,白云覺得自己的骨頭一根根的似乎都要被雷劈斷了,一股巨大的高壓在壓迫著他的神經(jīng)。疼,全身無止盡的疼痛,白云努力地保持清醒,將那股高壓硬生生地融入了自己的體內(nèi)。
“張誠,你壞事做盡!”白云將那股雷與自身融合后,徹底地清醒了過來,“今天就讓我替天行道,受死吧!”
巨大的雷暴被白云牽引著,白云用力一掌,數(shù)十道霹靂的雷閃如銀蛇般撲向張誠。魏嬰和藍湛只聽到張誠凄厲的嚎叫,之后一片刺眼的雷光讓人什么也看不見…
“阿湛,醒醒。”藍湛再次睜開眼,面前的婦人慈愛地摸著他的頭?!澳铮俊彼{湛愣了一下,母親怎么來了?
“阿湛,你可終于醒了,”青鳶把藍湛擁在懷里,“下雨天還調(diào)皮出去玩,我聽他們說村東頭有個小孩被雷劈了,嚇死我了,還好你只是在樹下睡著了?!?/p>
“娘,你在說什么?”藍湛的腦袋懵懵的,當他看向自己身體時,藍湛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手和腳,怎么小了這么多?這…這完全是一具小孩兒的身體。
這時,藍湛看到白云走了進來,但除了自己,屋內(nèi)的人似乎都看不到白云?!鞍椎篱L,這是怎么回事?”藍湛看著白云定住了屋內(nèi)的其他人。
“藍公子,在羅剎鬼境崩塌之際,雷暴間出現(xiàn)了一條時空縫隙,”白云笑著點點頭,“我抓住了那條縫隙,盡量地讓時間回轉(zhuǎn)?,F(xiàn)在,距離魏公子被害,還有幾個月的時間,”白云拍了拍藍湛的肩,“一切都還來得及,這或許是上天給你們的機緣?!?/p>
白云說完便消失了,藍湛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身軀,這大概是自己七歲的時候。
“阿湛,想什么呢?”青鳶給兒子溫了一碗姜湯。“娘,我想去京城,”藍湛捧著姜湯,“娘說過宰相大人祖籍是我們這兒的,我想去拜訪他?!?/p>
“你…要去拜見宰相大人?”青鳶摸了摸藍湛的額頭,這孩子沒發(fā)燒呀?!澳?,爹爹不是說讀書千篇不如行萬里路么,我想去長長見識?!彼{湛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我以后要當個像宰相大人那么厲害的人?!?/p>
“好吧。”青鳶覺得兒子小小年紀說得有點道理,出去走走總沒有壞處,“那過幾天,我們收拾一下,去京城逛逛?!?/p>
相府后院,幾個小孩子正在花園里玩球,紫衣小娃娃一腳力氣大,把球踢出了院子。“江澄,你踢得那么遠,犯規(guī)啦!”灰衣小娃娃有些生氣。
“不要緊,我去撿?!币粋€手腕上戴著別致小金鐲的小娃娃正要跑出去撿球,突然間被人拉住了手。
“你是誰?”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了看拉著他手的藍衣大哥哥,“你認識我嗎?”
“阿湛,不能這么沒禮貌。”青鳶沒想到兒子一進相府,就去拉了人家相府小公子的手?!皼]事,沒事,”魏長澤笑了笑,“都是小孩子嘛,不要緊。”
“你們一起去玩吧。”魏長澤還挺喜歡藍湛這孩子的,小小年紀就很有志向。此時,躲在暗處的一人,陰沉著臉。
“張道長,你在這干什么?”魏長澤一回頭,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張誠。
“哦,相爺,府上的管家讓我來看看風水?!睆堈\低頭作著揖。魏長澤點了點頭,走了一段路后,魏長澤停了下來?!澳莻€張道長,以后不要讓他進相府?!蔽洪L澤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一看到張誠,就覺得心里很不舒服,隱隱覺得此人或許是個禍害。
“月姨娘,這幾天還鬧么?”魏長澤經(jīng)過李氏的房間,覺得有些頭痛,一直喝避子湯的李氏竟然有了身孕,還一哭三上吊地威脅他要生下孩子。
“相爺,姨娘這幾天像丟了魂一樣,”嬤嬤不敢大聲說,悄悄地回稟魏長澤,“然后她竟然主動向老奴要墮胎藥喝,不會是中邪了吧?”
“她要打掉孩子?”魏長澤很奇怪,其實他已經(jīng)有點心軟了,那孩子畢竟也是他的骨血?!皠e聽她的,”魏長澤揮了揮袖子,“事出反常必有妖,讓她好好安胎?!?/p>
李氏做了一個夢,夢里她順利地除掉了魏嬰,但不知為何,多年后東窗事發(fā)。她披頭撒發(fā)地被押解到菜市口行刑,而監(jiān)斬她是一個冷峻的少年,那個少年和自己長得有點像。少年開口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母親,這是你罪有應得。我若不親自監(jiān)斬你,以后我在朝堂、在父親面前,如何立足?”
她一下子被嚇醒,夢境太真實了,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真的會反過來害自己嗎?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打掉孩子。然而事與愿違,魏長澤突然要她好好安胎,她使勁地折騰也沒能弄掉肚子里的孩子,九個月后,孩子平平安安地出世了。
因為這個夢,李氏十分不喜魏平,而魏平也從小只喜歡爹爹和哥哥。所以當魏平撞見李氏和張誠幽會時,他第一時間告發(fā)了李氏,魏長澤盛怒之下,將李氏和張誠逐出了京城。
魏長澤沒想要他們的命,但不曾想半月后有信傳來,張誠與李氏在出京城的那天,在郊外,被山匪劫道,雙雙殞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客棧內(nèi),一粗壯大漢笑瞇瞇地領了賞金?!扒卮笊伲莾扇嗽趺吹米锬懔??”粗壯大漢喝了酒有些話多,“每人連砍十八刀,咽氣了也不讓我們停,還事先設了法陣,這兩人犯啥事了?”
“你只管領賞金,其它不該問的不要問?!焙熀蟮哪贻p人微微地轉(zhuǎn)著酒杯,粗壯大漢不敢得罪赫赫威名的秦大少,知趣地離開了。
時光飛逝,魏嬰已是長身玉立的俊美少年,而一直在他身邊,青梅竹馬的便是在他五歲那年,拉起他手的那位大哥哥藍湛。
“藍湛,你說你早在夢里就認識我了,”花園里魏嬰牽著藍湛的手,“真的,假的?”
“真的,千真萬確?!彼{湛舉著三根指頭發(fā)誓。
“我不信,”魏嬰勾著藍湛的脖子,“那你說說,在你夢里我是什么樣子?”
“嗯,這個嘛,”藍湛笑著輕輕地刮了一下魏嬰的鼻頭,“在夢里,你是一只鬼…”
“藍湛,你欠揍是不是!”魏嬰一聽這離譜答案,在花園里直追著藍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