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YES OR NO

別讓我看那些人山人海

他們硬要把我們牽進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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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總，這是這個月第四次了”，斷看著眼前西裝革履的精英，對方一副稀松平常的樣子，仿佛對方只是自己的老朋友，過來做做客聊聊天的，“連您公司的前臺和助理都已經認識我了”斷實在搞不懂這人到底在做什么，憑星辰科技現(xiàn)在的實力他想和誰合作或是想把誰吞掉完全可以走正規(guī)途徑，一直讓自己去玩陰的算什么本事，要不是自己還算良心沒給他漲價，他都懷疑星辰科技的家底要被殼糟蹋沒了

“嗯，海鷗先生有什么問題嗎”，被質問的人依舊風度翩翩。斷覺得自己白說了剛剛的話?？赡茉跉さ氖澜缋镎垰⑹职训K眼的人解決掉也是正規(guī)途徑，是自己狹隘了

“當然沒有，只是我有些好奇”斷頓了頓，畢竟照理說殺手不需要對雇主或是自己的任務產生任何疑問，他們只需要執(zhí)行：“殼總如此高頻率的找我，是有把H市變成自己后花園的打算嗎”。斷特意把高頻率三個字說的重了些。其實現(xiàn)在H市已經算是他殼的了，只是有幾支花未經修剪，旁逸斜出，讓花園看起來沒那么一板一眼。只可惜主人家不懂得自然之美，仍要把所有花花草草都打造成統(tǒng)一樣式才好

“海歐先生，其實我們很像”，殼的眼神透出些光彩，有點像捕食者動手前的興奮

像？哪里像？一樣的冷漠，自私，還是以剝奪他人的生命為樂趣？

我才不是和你像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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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哥，你相信我嗎”電話過濾不掉少年人的欣喜與緊張，卷聽得出來，他在期待，也在擔心。他當然想贏，贏了有所有人的目光，贏了的獎金能讓他下半輩子都不必再在拳臺上用命和錢一起進行一場又一場豪賭?？伤斎灰才螺敚貌蝗菀追e累起來的名氣可能會毀于一旦，他不是沒見過，他可能會受傷，可能會牽連卷，可能會血本無歸

“當然，我相信你”卷懷里正抱著貓，語氣滿是輕快，和另一頭的人截然相反.“想試試看那就報名唄，監(jiān)護人信息我?guī)湍闾罹托小?/p>

“那謝謝卷哥”，少年誠懇而珍重：“卷哥，你人真的很好，謝謝你”

“好端端的別說這話啊，好像什么flag一樣”“哎呀，我認真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我有事呢啊先掛了”

“嗯，拜拜”

聽筒傳來忙音，卷勾起嘴角，沒多久又放下了。人真的很好？

我才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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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晚上的把我拉出來喝酒，就是為了這事”，最近是怎么回事，自己認識的人集體發(fā)病嗎。這位醫(yī)生可一向高冷的不行，第一次有求于自己居然是讓他繼續(xù)指導颯比賽。說起比賽，斷才想起卷似乎給他發(fā)過什么東西，只是他一直沒看?！澳悴粫豢次蚁伞?，這下還被發(fā)現(xiàn)了。斷迅速掏出手機把卷給他轉的新聞一目十行的看完。怎么又是星辰科技

斷現(xiàn)在覺得這家一向安靜的小酒館都變得嘈雜無比。殼像個幽靈一樣陰魂不散，現(xiàn)在又在這玩新花樣。向所有宣告一下明面上的最高戰(zhàn)力在自己手里，然后打壓一下大部分競爭對手，還能順帶收幾個像颯這種拳手到自己囊中？算盤打的真響啊

“你讓颯參加的？”，斷用懷疑的眼光看向卷，那人只顧著喝自己的酒，沖他翻了個白眼：“他自己要試試，你干嘛這種眼神看我，心疼啊”，說完笑了笑。卷笑的方式和殼如出一轍，但效果卻完全不一樣。殼是掌握一切，卷是玩世不恭。

“所以呢，你希望我?guī)退玫焦谲妴帷薄澳阆Ｍ玫焦谲妴帷?/p>

斷剛想說不關我的事，就被對方打斷了：“噓”

又是這樣，食指貼在薄唇上，帶著捉摸不透的表情，讓斷非常不快的表情。如果不算在殼辦公室里的話，遇到卷那次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任務失敗——他被卷搶先了一步

“我對你的答案沒興趣”對方再度開口，“你自己想著吧，現(xiàn)在告訴我這忙能不能幫”。如果說之前可以歸結為莫名其妙的話，現(xiàn)在就完全是讓人火大了。斷握著玻璃杯的手微微用力，活動了一下頸椎，這不是他打架前的準備活動，只是多年來的習慣而已，能夠讓自己冷靜一點。“忙著呢，幫不了”，對方聞言只是聳了聳肩：“那算了”

卷不再理他，也不喝酒，就這么靜靜地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斷覺得卷實在奇怪，甚至這奇怪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他一時有些不知道得追溯到何時才能發(fā)掘出其中的根源

就在即將分開的時候卷才跟他說：“有空可以來看比賽，我?guī)湍闩?。怎么說也算你半個徒弟，別這么絕情”，大概也知道肢體接觸可能會被攻擊，卷說完就走了，沒有和話語相稱的拍拍肩膀的動作

半個徒弟？開什么玩笑

他可沒有過什么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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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比賽的前一晚颯收到了斷的信息：明天比賽加油

看來也不是徹底把自己忘了，颯這么想著，回復一句：你明天會來看嗎

對方再沒了動靜。颯撇撇嘴，把手機丟到一旁。一時半會是睡不著了，颯沒由來的想起斷跟他講過的那些東西，甚至回想起那個午后斷跟他講的一條又一條殺人小技巧。大概類似于考前復習？不過颯沒上過學，暫時聯(lián)想不到這個概念

這個比賽可以說是考慮還挺周到的，甚至有簽生死協(xié)議這個環(huán)節(jié)。拳臺上出人命這種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颯見過幾個，挺慘烈的。這種事情應該不會落到自己頭上吧，斷說殺人的感覺不好，他那種用刀用槍殺人的感覺都不好，生生打死就更別提了。我不會殺人的，起碼不在拳臺上殺人，颯這么跟自己說

胡思亂想的助眠效果不錯，颯再次睜眼時窗外已經變了顏色

卷送他去了會場，他這邊沒什么人，大部分觀眾顯然對那個人工智能更感興趣，把臺子圍得嚴嚴實實。卷小聲告訴他等到后面就會有觀眾席了，之前幾輪會像這樣隨意一點?！斑@樣對你應該更好吧，有沒有熟悉的感覺”，卷這時候還能開玩笑，大概也是為了緩解颯的緊張。颯笑了笑附和道：“是啊，還有你在下面看著我”，這么一想，的確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對了，斷跟我說他有空也回來的，沒空就算了。但是他說決賽無論如何為你騰出時間，好好干哦”，斷會來嗎。如果自己能進到決賽的話，他會來

那就當成果展示吧，如果最后贏了，一定要再和斷來一次，雙方都用全力的那種

颯向卷點了點頭，轉身走向拳臺

只留下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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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的背影和斷有些像，又不是完全一樣?；蛟S颯多了些銳氣，斷更多的是穩(wěn)重吧。但這樣說也不對，斷應該是他認識的人里面最不穩(wěn)重的，不然兩人也不會相識。斷的氣質怎么形容呢，他完全清楚世界的運轉機制，也清楚所有的黑暗與丑惡，甚至與其為伍，卻又劃清界限，自知且清醒，還能提煉出一套生存準則。卷最為佩服也最為好奇的是斷真的只拿殺人當工作，這份工作和敲代碼或是開車沒有任何區(qū)別，不存在負罪感，也并不疲勞。很奇怪，他們動機不同，卻做著類似的事，他自己是帶有強烈目的性的，那斷呢，他又為什么。卷出神的想著，直到比賽開始的敲鐘聲把他拉回到眼前的拳臺

對手不再是往日那些熟面孔，卷在想自己的動作是不是慢了一步，應該在這之前就帶颯多去幾個地方試試身手，斷又叫不出來，現(xiàn)在只能期待颯自己實力過硬一路打得到決賽了

對手動作迅速，上來就是一記漂亮的直拳。颯反應也快，防守十分到位。卷對于肉搏這種事還是不算太專業(yè)，看著颯打幾場也只能看出颯的動作越來越快。真應該把斷叫來，起碼當個解說。很快颯便轉守為攻，而且力度一拳比一拳重，對手節(jié)節(jié)敗退。于是第一場比賽以颯輕松取勝結尾。根據(jù)報名人數(shù)和這場拳賽當下的熱度，像這種亂七八糟還沒有解說觀眾也隨心所欲的狀況還得再來那么三四場。等人少了就能正式一點，那時候看得人也舒服一點。再耐心等等吧，卷這么跟自己說

他倒是不擔心颯提前跟那一推破銅爛鐵遇上。畢竟為了達到想要的效果決賽一定是那臺機器和某個最強悍的人類拳手。雖說只在那一個拳場出了名，但卷相信以殼的信息網不會不知道，他得把這些個強者留下來，留到最后幾人自相殘殺，然后讓他們當中最負盛名和期望的去和他手下的科技產品對抗，然后告訴所有人他星辰科技才是掌握了最強戰(zhàn)力的一方。然后呢，無人駕駛已經幾乎替代掉所有出租車司機了，下一步是什么，AI系統(tǒng)操控建筑物，然后更大一批人失業(yè)，居無定所。工作就那么些個，等殼理想中的城市建立起來，是不是H市就只剩下傀儡了

卷冷笑一聲，周圍的人群正為颯歡呼。再過幾個月他們會為誰歡呼呢，再過幾年，他們還能像這樣來看比賽然后為勝者歡呼嗎。但卷很快換了表情，因為颯已經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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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你沒問題吧”卷笑著遞上毛巾。颯接過，抹去額頭上的汗珠：“那是，卷哥說的當然是對的”，結果換來那人一下一下地用手指點著他的腦袋：“嘴貧是吧，再來一個我看看”

“我錯了哥，我再也不敢了”，年輕人笑的放肆而張揚

緊接著場館另一邊爆發(fā)出更為熱烈的呼喊。他們離得太遠壓根擠不進去。但是不難猜到是那機器人取得勝利。颯有些搞不懂，明明是自己的同類輸了，為何要為那個機器人歡呼呢。他搖了搖頭，或許是自己想多了。觀眾只是來看個熱鬧，誰贏了便為誰吶喊，若是拳手贏了他們一樣會興奮不已。而自己是以對手的身份看待那機器的，有可能自己也會對上它，若是自己倒下了，場邊的觀眾照樣會為機器喝彩。這感覺可一點都不好受

說起來他還一直沒有真正見過這個萬眾期待的機器人選手，好奇心驅使下他走近幾步，踮起腳尖，試圖從縫隙里窺見幾個零落的碎片

他也確實看到了，不是想象中的機械身體，反而更像是人類。至少遠遠看過去是這樣，臉上屬于勝利者的表情，和他之前見過的其他拳手沒什么兩樣。不知道和對戰(zhàn)是什么感覺，拳頭觸及“肌膚”時究竟是柔軟還是堅硬。這么一想颯竟有些期待，也有些明白為何這些觀眾如此狂熱了。颯還想再上前些，被卷拉走了

“走啦，還愣著干什么”，卷似乎一點不好奇那邊的動靜?！熬砀?，這人工智能好像做的挺厲害的”颯想在近距離的看看，卷卻是不由分說的強硬：“以后有機會看，犯不著現(xiàn)在去擠熱鬧”。這么一想也是，應該是有機會和他打上一場的，那時候再看也不遲，甚至還可以看看他的血是什么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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