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愿江淮和詩凝在世界的另一邊安好)
江淮掙扎起來,左手扶著因為宿醉的頭,右手僵硬地支撐他的身體。他此刻感覺腦袋里像是突然被刀劃了一次又一次,陣陣作疼。他難受的仰起了頭,同時深吸了口氣,再重重低下,“呼----”。
他感覺到身旁有人在呼吸,平穩(wěn)的,像是在做好夢的樣子。轉(zhuǎn)頭看見一個陌生女人的臉,他怔住。皺著眉盯著那女人的臉看,慢吞吞的,卻又極力在回憶,這是誰?
他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因為疼痛,顫抖著。
記憶是混亂的,是由各種夾雜著嗡的刺耳聲音組成的。
“江淮,你起來?!蹦莻€熟悉的女聲從他記憶里傳到他內(nèi)心最深處。他用力去捕捉那個片段,眼睛也因此緊緊閉著。但是突然身邊那個女人的臉在他腦海里出現(xiàn),同時帶給他的還有那個時刻她身上彌漫著刺鼻的香水味。他突然胃里在翻騰,有一股氣要沖上來。他屏住呼吸,想生生把這股氣吞咽下去,可那隨著回憶泛來的香水味,逼迫著他將那股氣釋放出去。
他的右手抓緊了被單,可他失敗了。
迎面而來的便是更加令人作嘔的感覺,他快速下床,裸著跑向廁所。從起床到現(xiàn)在只是兩分鐘的時間,他的額頭卻冒出了汗珠。
“嘔----”他的劉海有段時間沒剪了,有點過長的遮住了他的眼睛。
各種酒味還有未消化掉的食物混著給他帶來了清晨的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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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三年了。我結(jié)婚了,我放下你了。”記憶里的她淡淡說著。
這句話慢悠悠的從江淮的記憶里飄來,卻直沖他心臟。他眼睛一紅,吐完之后更清醒的他,似乎開始記起了最重要的那幾個片段。可頭還是疼著的,他一下子坐倒在地,冰涼的廁所地板,氣氛凝聚。呼吸的每一瞬間仿佛都是在折磨他。
就在這一刻,他都想起來了,即使是片段,也足夠讓他再宿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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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詩,我錯了。”他祈求,帶著哭腔地聲音又從心里疼痛著他。
“要娶你的人本來是我啊?!彼穆曇敉蝗辉谀嵌位貞浝锎罅似饋?,隨之而來的是他發(fā)紅的雙眼,還有臉龐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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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叫詩詩的那個女人,是俯視著江淮的。逆著光,昏暗的臉,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表情。
心疼?
可憐?
同情?
釋懷?
這些都不重要了,對于江淮來說。因為她接下來說的話足以證明她此刻是有多么漠然和無情了。
她就一句,“可我不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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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凝猛地從床上起來,睜開眼,周遭都是黑暗的。身邊的男人沉重的呼吸聲,還有隱隱從嬰兒房傳來她的小寶貝的哭聲。她甩了甩頭,讓自己不去回憶剛才做的那場夢?!霸娔瑒e人他又再左右你了。”她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身體卻開始了下床,要去哄她剛?cè)龤q的寶寶。而還再熟睡,她的現(xiàn)任丈夫,也因為她的起身而驚醒。夫妻倆這時候睡覺淺,也再正常不過了。因為擔心著自己的寶寶,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人也都是有警覺性的,所以她本來能睡得很沉的丈夫,這種時期也容易醒。
詩凝是一直睡得很淺,以前總是習慣了陪江淮飛這飛那,也要時常注意手機上的消息,這也成為了她即使離開江淮以后,睡覺一直不安穩(wěn)的原因。
有些人離開了,不在生活里來來往往了,卻從習慣上永遠的影響著你。
“凝凝,怎么了?做噩夢了?”她的丈夫因為剛醒,沙啞的嗓音關(guān)心著她,似乎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寶寶在哭這件事。他向前,從背后抱著她,頭靠在她瘦弱的肩上。
“沒有,寶寶在哭?!彼÷暬貞?yīng)著,低下頭,偏頭依著她丈夫的腦袋。男人堅硬的頭發(fā)刺的她有些不適。
“哦哦…那你什么事都要和我…說..哦..”他越發(fā)飄忽的聲音,隨之而來的又是沉重的呼吸聲。
她丈夫又是睡去了。
詩凝嘆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將頭抬起來,轉(zhuǎn)身后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扶著要睡倒下的他。將他蓋好被子以后,抬手將碎發(fā)別到耳根子后,摸索著找到了床邊的拖鞋,朝她的寶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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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丈夫是個同性戀。
因為兩家都有著相同的目的,卻因為不同原因,有緣的擦起了火花。
詩凝三十歲那年,她的母親實在呆不住了,從各大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為她謀著結(jié)婚對象。她丈夫老實的臉,優(yōu)越的家庭條件和工作,一下子入了詩凝媽媽的眼。她丈夫家卻因為自己家兒子即使是同性戀也必須找個女性結(jié)婚的理由,理所當然的安排了兩人見面。
第一次約會,她丈夫便直勾勾的對詩凝說,“我家很有錢,但我是同性戀?!?/p>
詩凝看著他的雙眼,深邃卻明亮,盯著時間長了,她剎那間以為自己看見了江淮。
她是這么回答他的,冷靜,毫無感情,“我不是同性戀,我也不會愛你?!?/p>
在兩人日后的相處中,有默契的形成了姐妹淘的相處模式。而兩人確實在某些方面有著許多共同語言,也能很好理解對方的心里。結(jié)婚以后,她丈夫是關(guān)心著她,會給她擁抱,會和她接吻,會給她準備禮物。
但她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男女之間的喜歡,不過她也不在意,有個安穩(wěn)的家,總比和江淮在一起的日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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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世界,相同時空,本來交接的兩條線,如今卻像未知的空間無限延長,直到成為平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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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過了三年。
深夜,江淮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剛要帶著媽字罵出了聲,卻隱隱聽到他發(fā)小慌亂的呼喊聲。
“江淮,別他媽睡了,給老子開門?!彼l(fā)小倒是先發(fā)制人。隨之又是一陣敲門聲。
他下床,小跑去門前。
開了門。本來以為是這小子又犯了事,來找他解決。但當江淮看到他發(fā)小驚慌失措,開口卻又發(fā)不出聲的樣子。他心里一緊,再接下來發(fā)小顫顫悠悠遞上來地那封信,封面就是詩凝帶著筆鋒,熟悉的字體。
她寫著,“給阿淮”
他都能感覺到詩凝溫柔地看著他,揉揉他的頭發(fā),輕聲念他的名字,“江淮…”
為什么要給我信,直接本人來不就好了嗎?他在心里疑問著。
直到他發(fā)小的醞釀已久的下一句話,他這才清楚了,詩凝一輩子也不會再念著他的名字了。
“小淮,你老婆。你老婆她…”詩凝那次離開以后,江淮還依舊執(zhí)念的把他當成還是自己的老婆,所以他發(fā)小也還是這樣提起詩凝。
江淮深吸一口氣,本能的反應(yīng),讓他想捂住耳朵不去聽他發(fā)小接下里要說的浩劫。
“做手術(shù)失敗了,去了?!北涞囊痪湓拸乃l(fā)小里終于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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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呼吸急促的坐到了桌子上,腦袋里還有著他發(fā)小說話的回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從他的左耳朵出,又右耳朵進。他捏著黑色的信封,低下來頭。他還沒有想哭的心情,他只是覺得不相信,仿佛老天在跟他開玩笑。他哪里緊繃的,心像是被鉆的疼。他一直盯著那封在手里的信,他身體上的體溫都沒有給這封信帶來任何溫度。黑色的信紙仿佛在嘲笑他,嘲笑他總是失去了才知道悔恨。他不敢打開這封信,他知道打開了這封信,也就意味著他也真的要接受詩凝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事實。
“她好像前年,就知道自己得了癌。”他發(fā)小的聲音再度出現(xiàn)在江淮的腦海里。
前年,那就是剛分手的那一年嗎?他越想越心煩,不知是惱怒命運,還是惱怒他自己,用力的撓了撓頭。
江淮抬頭,他猶豫的這一分鐘像是與世界脫軌了一分鐘。所有宇宙的制約他都脫離了,仿佛是他要去世一般,走馬燈的他與詩凝的所有回憶都浮現(xiàn)。
他拆信封拿出那張紙的一瞬間,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當他看到信上的第一行字時,眼淚猛地一下就從眼眸子里掉落在黑色信紙上。若是單單只看這封信紙,會讓人誤以為江淮沒有哭。
他覺得自己在無限擴大的深淵里,隨著詩凝一起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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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三年前的阿淮:”
江淮又閉上了眼,他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有這么多眼淚。只是覺得難過,難過的致死。
他把臉上的眼淚抹掉,吸了吸鼻子,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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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開頭不知從哪里說起,我們倆之間,也發(fā)生了太多事?!币还P一劃詩凝都透露著無奈。因為太過熟悉,江淮仿佛可以聽到詩凝在自己耳邊念著這封信,清脆的嗓音。
“當我知道自己有這個病的時候,是有想過告訴你的。但是以什么身份呢?我是和我先生結(jié)婚的第一年,也就是那天你喝醉拼命要我到你身邊之后,去醫(yī)院做檢查發(fā)現(xiàn)的?!苯从浧饋砹耍莻€晚上他喝了太多酒,但清晨起來記起詩凝告訴自己他不愛他的痛苦,似乎是很難忘掉的。太過難忘以至于那天早上吐得酒味又從他胃里翻滾上來。江淮嘆了口氣,繼續(xù)讀著。
“我先生..是同性戀。孩子是受精卵,我也不太懂,總之是他們家里人幫忙的?!痹娔男畔袷撬匠Uf話的語氣,一字一句的,所以江淮總覺得這只是詩凝的另一次離開,只不過這次她在別的地方,并且再也見不到了。
“你辜負了我,你是知道的?!彼@句話,雖然她沒有當面對江淮說,但沖擊力是比親自開口要大的。她在寫著江淮的罪行。
“以為離開你,我能好好生活,但很多事情都被你影響了?!苯吹臏I又滴在了信上。誰不是這樣呢,詩凝離開他以后,江淮總是會對任何黑色的東西而停下腳步,因為詩凝很喜歡黑色,但她一直都沒有告訴他原因。
“睡不好,那是自然??偸怯X得要看手機,回消息,深怕錯過了你生意上的任何一單。”詩凝從江淮白手起家來,便是他的助理。不僅生活上小事照顧他,工作上生意的往來也為他打理。江淮讀到這里,想起了自己功成名就之后做的種種傷害她的事情。
“看到雙眼皮的男人總是會拿他和你對比,總是覺得你的眼睛比誰都好看。”
“我一直都軟性子,你是知道的。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只要你江淮來安慰我,解釋一句話,我便能待你如初,原諒你?!?/p>
“可是那件事,你讓我怎么原諒你呢?所以我離開你了。離開的徹徹底底?!痹娔谶@句話后面點上了一個重重的黑點,像是在寫著的時候想起了那件事,甚至忘記自己在寫信,而鼻尖停留的黑色墨跡證實了這件事對她的傷害。
江淮懦弱的把信紙合上,他為自己曾經(jīng)年少輕狂的他而感到羞愧。
那年他的公司業(yè)績做的蒸蒸日上,花天酒地的事情也輪到了曾經(jīng)淪落到和詩凝同分一碗泡面的他。所以有了之后一次次的和詩凝約會的推辭,他發(fā)現(xiàn)KTV里的女孩都喜歡往他身上蹭,總是笑盈盈的妖嬈喊他,“江總?!?/p>
他低下了頭,回憶著自己的罪行,也替已經(jīng)去世的詩凝重溫著她的傷痛。
那個時候詩凝從屢次的發(fā)現(xiàn)他身上濃烈的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和脖子上新鮮的草莓痕跡。從剛開始的不停追尾到最后的沉默寡言?;蛟S她是累了,執(zhí)著于一個男人的出軌又有什么用呢。而諷刺的是,江淮那年已經(jīng)和她訂了婚,并且在年底要舉辦婚禮。他記得詩凝有一次,嗚咽的求他留下,而那次他也是真的有很重要的合同要談。臨走時分除了詩凝撕扯著嗓子對他吼著,“你這樣為什么要娶我?”,即使他無意間掃到抓著他衣角詩凝手臂內(nèi)側(cè)的疤痕,他也沒有多問。
他那個時候只是覺得她煩。
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使他在外出別的女人家里,卻也放不過詩凝。而詩凝也從剛開始的,“我們分手,婚禮取消?!保澳惴胚^我好不好江淮?”
“你糟蹋了別的女人你為什么還要來糟蹋我?”
從剛開始不停地翻查江淮的手機。
到最后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望著江淮,看著江淮遞來的信用卡,無聲的掉下了眼淚。就像是個掉了顯得木偶,毫無生機。
壓倒詩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婚禮上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面容姣好,比她年輕的女孩,在所有人面前哭著鬧著,大聲喊著詩凝搶了她的男人,拿著手里的酒,狠狠地潑了她精心挑選了好久的婚紗。那女孩還沒過癮一樣,沖上前來把她的婚紗撕扯著。
“劃拉----”,詩凝聽到她婚紗被撕拉下來的聲音,這一剎那,她便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為江淮不愛自己的這個事實編造了。
酒從她的發(fā)根,筆直流到紗布的最底端,再重重的掉落下去。
牧師也啞口無言,臺下的父母親張大了嘴巴,其他人則看她像是個過街小丑一般。氣氛是凝聚到最高點,沉重的,讓她覺得是在大夢一場。
命運就是這么愛捉弄人,更何況已經(jīng)是關(guān)系接近破裂的這對情侶。這個女孩是江淮事業(yè)沖到最上層的關(guān)鍵人物,她潑的酒里,不僅是對詩凝的侮辱,也是江淮人上人的未來。
而江淮呢,他在事業(yè)和女人,選擇了事業(yè)。他拋棄了即使在面臨破產(chǎn)時也不離不棄的詩凝。
詩凝呆呆的看著江淮,他的喉結(jié)像下面滾動了一下,結(jié)婚時造型師把他平常放下的劉海用發(fā)膠固定住,像上梳。本身五官就很鋒利的江淮,那一瞬間。是冰封了他的側(cè)臉。
江淮說,面無表情地說,“婚禮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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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被放大,回憶被拉扯。
現(xiàn)實將江淮從回憶里拽了出來,痛苦的他趴在了桌上,他急促的呼吸著,反胃的感覺涌了上來。他搖著頭,嗚咽著。但是手里顫抖著打開了那封信,讀著一個死去的人的獨白。他的嘴唇也上下抖動著,整個人被生命這個東西,壓的直不起身子。
他邊讀著,邊在心里念著無數(shù)個,“對不起”。
可對不起有什么用呢,他不僅破壞了一個女人的夢想,也給了她一生的羞辱。
“如你所愿,我離開了你。三年前的離開是心里的離開,可我也還在這個世界上,和你看同一片天空。但現(xiàn)在,才是真的如你所愿吧?!?/p>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如果我是你,那個時候我也會選擇事業(yè)。”她為什么到生命的最后一剎那都還在為江淮找理由。
“如果你想彌補你對我的傷害,我有兩個要求。第一個是替我照顧我的寶寶,第二個是…“詩凝空了一行,像是思考了很久的樣子,江淮趕緊跳過那個空白的一行,看到了接下來的那句話。
”帶著你的懺悔,過完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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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愛著你,但一直以來,從我剛認識你的那個時候,我便卑微著。拿你對我的好,十倍還你。我不知道是不是愛一個人太久會成為習慣,但我寫這封信的時候,想著以后你娶另一個陪你度過難關(guān)的女人的時候,我也會難受和難過?!?/p>
“所以,邏輯上來說,我還是愛你的吧?!?/p>
江淮讀到這停了,在哭著求他別離開她的詩凝,在笑著喊他阿淮來吃飯的詩凝,在認真幫他過一遍合同檢查有沒有問題的詩凝,憤怒的扇了他一巴掌的詩凝,指著他鼻子讓他滾的詩凝,還有冷漠的告訴他不愛他的詩凝…
所有樣子的詩凝都在他腦海里過了一遍,一秒一個瞬間,但他最后才發(fā)現(xiàn),笑著的詩凝總是出現(xiàn)的很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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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層的高樓里,一個男人哭的撕心裂肺,路人看著都知道,他一定是失去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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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難改,本性難移,他手機屏亮了起來,上面顯示著一個他不認識,但對他事業(yè)肯定有幫助的一個大客戶?!靶〗?,今晚飯局,有妹子?!?/p>
是的,在這之后的三年里,他還是不停的跟各種女人約炮,但還時不時找到詩凝,纏著她,告訴她,讓她回來。
諷刺的是,讓他糾纏的女人如今也蒸發(fā)人間,留下的這封信的最后一句話,讓他無地自容。
“阿淮,如果當初你不下定決心開這個公司,我們會不會不太一樣?!?/p>
而微信接著來消息,“帶好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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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凝,親筆。”
“江淮是豬?!弊詈蟮淖詈笠恍校粝聛硭麄儗W(xué)生時代她最愛鬧江淮嘴皮子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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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吐氣,把信封折好,又鄭重的裝回去。他把手機關(guān)機,在那一剎那前,他重新全部看了他和詩凝所有的合照。他也發(fā)現(xiàn)詩凝和他的自拍里,眉眼越來越沉重和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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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抬頭看了眼三十層窗戶玻璃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要天亮了,但是要下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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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X集團董事長跳樓自殺的新聞布滿了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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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的另一個地方,江淮開著最低檔的吹風機,怕自己拿捏不準,給燙著坐在他懷里的詩凝,將她的發(fā)絲耐心的吹干。
而詩凝還會偶爾抬頭,仰著看江淮,調(diào)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念,“阿淮,我們晚飯吃什么?。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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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