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余小可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句。

我連忙從背包里取出一瓶水，輕輕地喂了她兩口。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舒雨晴說：“你感覺怎么樣？”

余小可看看我，又看看舒雨晴，問道：“怎么了？”

“你發(fā)燒了。”我說。

余小可連忙從我懷里掙扎著站起來，往前跑了兩步，回頭對我們笑說：“沒關(guān)系，我們趕快走吧?！?/span>

我和舒雨晴面面相覷。

“這怎么行，你燒得這么嚴重，我們現(xiàn)在必須要回去，給你看病啊。”舒雨晴跟過去，走到余小可面前蹲下。

余小可說：“回去？”

舒雨晴點點頭，“先回二楊村，找個醫(yī)生，給你拾點藥吃，等病好了再來。”

“不行，”余小可拒絕的很干脆，搖搖頭，“警察肯定就在那里等著呢，現(xiàn)在回去的話，就被抓住了。”

我走過去，也蹲在余小可面前。舒雨晴急切的望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是要我勸一下余小可，畢竟，余小可本身就有病，昨天已經(jīng)發(fā)了一回燒了，現(xiàn)在又燒了這么嚴重，看情形如果再不治療吃藥的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但是，她又怎會知道，無論怎么樣，余小可都會死去，3天之后，我和余小可會一起被黑白無常帶走的，這一切都不可逆轉(zhuǎn)。

不過我還是勸了余小可一句，“小可，你真的不回去么？”

余小可猛點了兩下頭。我沉默了一會，不再說話。舒雨晴有些不理解的望著我。

她繼續(xù)對余小可說：“小可，你現(xiàn)在發(fā)燒這么重，如果不趕緊治病，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么？”

她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艱難地說：“可能會死的?！?/span>

余小可搖搖頭，“我不怕?！?/span>

我抱起余小可，輕輕的拍了拍她，然后對舒雨晴說：“走吧。我們趕快趕到石泉城，那樣就可以看病了。”

說完后，我把背包背到身后，徑直往東走去。舒雨晴沉默地跟在后面。

下完雨后，山野里到處都是泥濘，每一步都無比的費力，不僅要用力的將鞋子從泥土中拔出來，還要隨時注意滑倒?？諝饫镆矎浡鴿庵氐耐列任逗透菸?。

走了十幾分鐘，余小可在我肩膀上已經(jīng)昏睡過去，我盡量用更平緩的步子行走。舒雨晴突然拉了一下我，我停住，回頭看她。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余小可，伸手在余小可的頭上摸了一下，這讓她本就緊鎖的眉頭皺的更很了。

“比剛才更燙了?！彼聪蛭?，目光里有難以言語的會意。因為擔心聲音會嚇到余小可，她壓低了聲音憤怒的朝我喊道，“照這樣下去，她真的可能會死?。　?/span>

我將余小可的額頭貼在我的臉頰上。的確很燙。

“我們回去吧，就算要給奶奶過生日，至少也等余小可發(fā)燒好了，再來行么？”舒雨晴用期望的眼神望著我。

我沒有看她。我知道余小可不會死，要死也是三天后的事情，如果現(xiàn)在回去了，可能余小可會永遠帶著這個遺憾死去。但是這件事卻是無法解釋的通。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走吧，我們走快一些?！彪S便搪塞了一句，我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

舒雨晴停了一會，又猛地跑的我前面，伸開雙手攔住了我。

“告訴我為什么？”她眼睛緊緊地盯著我，一刻也不放松。

我也靜靜地看著她。但是這次，她沒有閃躲我的眼神。我暗自嘆了一口氣，這畢竟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舒雨晴不會讓步的。

“無論如何，我和余小可三天之后都會死，如果這次不能完成余小可的心愿，那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span>

我一動不動站在那，等著舒雨晴的反應(yīng)。

但是舒雨晴也一動不動，呆呆的望著我，好像我剛才說了她聽不懂的外國話一樣。

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你……在說什么?。俊?/span>

她沒有相信我說的話，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抱著余小可越過她繼續(xù)往前走。

她楞了一下，追了上來，用難以置信的聲音小聲問道：“真的么？”

我點點頭，“你覺得我會拿我們的生命開玩笑么？”

“為什么只能活三天？”

“一兩句也解釋不清楚，但確實是這樣，我和余小可都只剩下三天的生命了?！?/span>

“啊——”

舒雨晴邊走邊和我說話，可能一直在思考著我的話，沒注意到腳下的泥水，不小心滑了一跤。

我連忙去扶她，“沒事吧？”

舒雨晴抓住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沒事?！彼徽酒鹕碜?，就又拉住了我，根本就不關(guān)心濺了一身的泥水，“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我還是不放心?！?/span>

她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我覺得她還有下文，就沒有說話。她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這樣吧，你們繼續(xù)趕路，我先返回二楊村，給小可買些退燒藥，然后我們直接在石泉城那里匯合，就算早一分鐘讓小可吃上藥，那也是好的?！?/span>

我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余小可好像也被剛才舒雨晴的那聲尖叫驚醒了，她掙扎著從我懷里下去，跑到舒雨晴面前，張手抱住了蹲下來的舒雨晴。

“謝謝姐姐?！庇嘈】?/span>似乎哭了，聲音有些哽咽。

舒雨晴的眼睛也有些紅紅的，她摟緊了余小可說道：“沒事的，小可乖，一定要堅持住，等我啊?！?/span>

舒雨晴輕柔地把余小可的眼淚抹掉，又站了起來，她看向我。

我囑咐道：“一路上小心?！?/span>

她一下抱住了我，靜了一會，才在我耳邊小聲地說：“真的只有三天了么？”

“嗯?！?/span>

“我不相信……你還欠我一頓飯……”她的聲音像是堵住了一樣，又低又沉。她最后還是哭了出來。

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無奈的說道：“走吧?！?/span>

舒雨晴抹掉眼淚，后退了一步，又對余小可說了一句再見，就轉(zhuǎn)身離去。

我和余小可站在原地，目送她逐漸遠離。等她走了好遠，身影融入到那片泥濘的天地中時，她又回過頭看向我們。

朝我們揮了揮手，大聲的喊道：“等著我！”

我和余小可也揮了揮手。她喊完后，轉(zhuǎn)身就跑了起來。滑倒了一次，不過很快又爬起，往前跑去。

我不知道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心態(tài)面對一刻，只是心里默默地說了一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