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救命藥 45 黑喵
一路目送方糖被‘拖’進電梯后沈夢瑤回頭,袁一琦正縮著肩膀, 踮著腳尖悄悄咪咪地逃走。
沈夢瑤故意軟著嗓音, 輕喊了袁一琦一聲, “一琦, 你想去哪里?”
袁一琦本就因為墊著腳尖步子不穩(wěn), 被沈夢瑤這么一‘刺激’當(dāng)即晃晃悠悠地撞在了墻上。
袁一琦哭喪著臉回頭,控訴沈夢瑤的突然襲擊, “小夢瑤,大白天不帶這么搞的啊。”
沈夢瑤哦一聲走過去, 替袁一琦揉著肩膀, 狀似無意地問,“方主編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還有你在車上和她打電話時說的話, 不準(zhǔn)備解釋一下?”
袁一琦傻笑著打哈哈,“我怎么知道?我跟方主編也就見面點頭的交情,哪兒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你高估我了, 高估了?!?/p>
“那她剛才讓你探聽虛實又是指什么?”
袁一琦咽了口唾沫,“可能, 怕人死了擔(dān)責(zé)任?”
沈夢瑤捏著袁一琦肩膀的手猛然用力, “嗯?”
袁一琦頓時疼得嗷嗷亂叫,“小夢瑤, 你謀殺?。 ?/p>
沈夢瑤放開袁一琦,正色,“一琦,你清楚呂廷昕的情況, 應(yīng)該明白不管放任她和誰在一起都不會有好結(jié)果?!?/p>
袁一琦郁悶,“不試試怎么知道?”
“試了,受傷了,難過了,誰來負責(zé)?”
“反正不是我,況且,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呂廷昕到底是不是方糖要找的人,你別瞎擔(dān)心?!?/p>
“一琦......”
“我明白,我明白!”袁一琦不讓沈夢瑤繼續(xù)念叨,繞到身后,推著她的肩膀往前走,“你放心,我還沒到當(dāng)媒婆的年紀(jì),不會閑到主動給自己找麻煩?!?/p>
沈夢瑤拗不過袁一琦,胳膊伸到后面拍了下她放在自己肩頭的手,嚴(yán)肅道,“好好走路,讓人看見像什么樣子。”
袁一琦立刻聽話地跑去沈夢瑤身邊,兩手插著兜,晃里晃蕩地邁著步子往前走。
沈夢瑤無奈搖頭,努力想壓下去的唇角不住上翹。
走到其中一間病房前,沈夢瑤停下。
袁一琦沒穩(wěn)住,多往前走了一步,見沈夢瑤停下,立馬大跨步腿了回來。
“干嘛停下?”袁一琦問。
沈夢瑤握住門把手,看著袁一琦低聲說:“這是呂廷昕的病房?!?/p>
袁一琦警惕地后退,“你想干嘛?”
“讓你見見她。”
“別逗!”袁一琦汗毛倒立。
她倆最后一次見面可是動過刀的,現(xiàn)在哪兒來的臉進門?
沈夢瑤不理會,兀自打開了門,順手在袁一琦準(zhǔn)備逃跑之前,拎著她的后領(lǐng)把人拎了進來,手法和她平時拎袁七七的手法如出一轍。
袁一琦覺得自己的老臉受到了傷害。
病房里,袁七七正盤腿坐在呂廷昕床頭,笑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一看到袁一琦被沈夢瑤‘拎’進來,立刻站到床上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袁一琦攥著拳頭威脅。
袁七七不止不慫,還很興奮地朝沈夢瑤伸出手大喊,“小姨,抱抱!”
脆生生一聲小姨馬上將沈夢瑤的心叫化了。
沈夢瑤丟開袁一琦,快步走過去抱住了袁七七。
被丟掉的袁一琦傻在門口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這就叫上小姨了?認(rèn)親過程都省略了?袁七七個沒良心的狗東西!
“呵?!蓖回R宦曒p笑吸引了袁一琦的注意力。
袁一琦臭著臉看過去,已經(jīng)醒過來的呂廷昕正倚在床頭看袁七七和沈夢瑤秀恩愛。
很簡單的笑容,清涼卻柔軟,好像眼前這兩人對她來說是多重要的存在似的。
袁一琦心里翻江倒海,怎么看都覺得刺眼。
“袁七七,你!立刻!馬上!放開我老婆!”袁一琦扯著嗓子吼人。
袁七七蹭一下收斂笑容,躲在沈夢瑤懷里,揪著她領(lǐng)口的衣服怯懦地說:“小夢瑤,怕怕。”
袁一琦,“怕你妹!”
沈夢瑤,“袁一琦!你太過分了!”
袁一琦欲哭無淚。
她的地位袁止一落千丈,分明就是被人強行塞進腳底板了好嗎?!
兇完袁一琦,沈夢瑤抱著袁七七坐在床邊,親自替她穿鞋,抱她下來,然后牽著手往出走,全程沒有要理袁一琦的意思。
袁一琦神情呆滯。
兩人經(jīng)過袁一琦走到門口時,袁一琦拉住沈夢瑤的手腕,“小夢瑤......”
沈夢瑤回頭,沒什么表情,“有什么事嗎?”
“我以后不兇袁七七了。”
“嗯?!?/p>
“把她當(dāng)我大爺供者,每天早晚三炷香,呸!早晚好吃好喝伺候!”
“嗯?!?/p>
“嗯?”袁一琦吹胡子瞪眼,“那你這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是什么意思?!”
沈夢瑤回頭,拍了拍袁一琦鼓得和包子一樣的臉頰,“給你長長記性?!?/p>
“哈?”
“別人的事兒不要插手,自己的事認(rèn)真對待,尤其是自
己人,別動不動就發(fā)脾氣,除了我,沒人會一直哄著你?!?/p>
袁一琦,“......”說到底,不還是嫌她兇袁七七了!
“我現(xiàn)在要回趟附屬醫(yī)院新樓,七七我?guī)ё?。”沈夢瑤平鋪直敘地說。
“那我呢?”袁一琦瞪著眼問,幽怨的眼神里分明寫著一句話,“求帶走?!?/p>
沈夢瑤對此只是笑盈盈,“你留下照顧病人。”
袁一琦太陽穴抽疼,“你說什么?”
“我們走了?!?/p>
話落,沈夢瑤毫不猶豫地拉開了門鎖。
袁七七開心地跑到沈夢瑤右邊,一手被她牽著,一手拍著袁一琦的肚子,“袁一琦,你要乖乖的,我和小夢瑤晚上會過來接你的?!?/p>
袁一琦五臟燃起熊熊烈火,“袁七七,我......!”火還沒發(fā)出來,被沈夢瑤冷颼颼的一個聲‘袁一琦’澆了個透心涼。
“好嘛,你說什么就是什么還不行?”袁一琦無語。
今天的憋屈,她總有一天會加倍還給袁七七這個混蛋!
沈夢瑤恢復(fù)和藹可親的模樣,拉著袁七七離開了病房。
門關(guān)上,袁七七立刻扒在門框上偷聽里面的動靜,賊溜溜的眼睛轉(zhuǎn)個不停。
好一會兒沒聽見動靜,袁七七滿意地跑回靠在墻邊等她的沈夢瑤身邊,伸出手興奮地說:“搞定!”
沈夢瑤抬手和袁七七碰了下,揶揄,“機靈鬼!”
袁七七昂首挺胸,把它當(dāng)成了贊美。
先前,袁一琦和方糖在外面說話的功夫,向來敏銳的呂廷昕已經(jīng)醒了過來。
袁七七不清楚呂廷昕和袁一琦的恩怨,只看到這個阿姨流了好多血,看起來非??蓱z,所以她一醒,袁七七就爬上床噓寒問暖,比對生病的袁一琦還上心。
呂廷昕疑惑,卻拒絕不了一個天真孩子的示好,打起精神跟著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
沈夢瑤怕袁七七不知輕重,碰到呂廷昕的傷口,出聲提醒,“袁七七,你不可以學(xué)袁一琦胡鬧那一套?!?/p>
呂廷昕聽到袁七七的名字,難掩詫異,“她是袁一琦的女兒?”
“是!”袁七七興奮地點頭。
對于自己和袁一琦的關(guān)系,袁七七在自己人面前老拆臺,在外面絕對自豪。
沈夢瑤檢查完病例,解釋道,“我姐的女兒,一直讓一琦養(yǎng)著。”
袁七七見縫插針地擰過頭攀關(guān)系,“小姨?!?/p>
“嗯?!鄙驂衄帒?yīng)聲,喜悅藏不住。
呂廷昕看在眼里,心里疑慮更深,“你姐為什么要把自己女兒交給一個外人養(yǎng)?”
袁七七舉手,“因為袁一琦喜歡我!離不開我!她是我的!”
袁七七的話,呂廷昕只是聽著,聽完看向沈夢瑤。
沈夢瑤點點頭,肯定了呂廷昕的猜測。
呂廷昕心生愧疚,不管怎么說,六年前,她也有份逼走袁一琦,雖然只是幫忙演了一出舊情復(fù)燃的狗血戲碼,卻不得不承認(rèn)那出戲給袁一琦帶去的后續(xù)傷害。
猶豫很久,呂廷昕問出了心里話,“可不可以讓我和袁一琦單獨聊聊?”
沒等沈夢瑤回答,袁七七率先爬過去拍著呂廷昕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阿姨,你想找我們家袁一琦???可以的。不過,我跟你說哦,我們家袁一琦還是個小孩子,脾氣可壞了,你跟她說話的時候一定要順著她的心情來,看她不高興了一定要馬上認(rèn)錯,不然袁一琦超級兇的,明白嗎?你沒有我重要,不能像我一樣隨便欺負她的。”
呂廷昕這些年很少和陌生人接觸,更不要說是這么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娃娃,三言兩語就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說什么都笑著答應(yīng)。
沈夢瑤看不下去,抱起袁七七放在了床頭,板著臉教育,“不許說袁一琦的壞話。”
袁七七對著手指裝委屈,“人家沒有嘛,袁一琦就是脾氣不好?!?/p>
沈夢瑤才不管,“那你也不能在背后說她。”
袁七七委屈巴巴地對‘惡勢力’點頭。
搞定袁七七,沈夢瑤不確定地反問呂廷昕,“真想見?她現(xiàn)在的脾氣的確不好?!?/p>
呂廷昕笑著,“以前不也一樣?”
袁一琦和呂廷昕的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見面,哪一次不是刀光劍影?
“可是......”
“沒關(guān)系,有些事你不是已經(jīng)和她說了嗎?她是你從一開始就認(rèn)定的人,什么性子你肯定明白,是非恩怨,她有的衡量標(biāo)準(zhǔn),別擔(dān)心?!?/p>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夢瑤只得答應(yīng)下來,“好,我去叫她?!?/p>
袁七七在沈夢瑤要走之前拉住她,一臉壞笑,“小夢瑤,我有辦法讓袁一琦乖乖聽話哦?!?/p>
沈夢瑤興趣盎然,“什么辦法?”
“你過來?!痹咂哔\頭賊腦地勾手。
沈夢瑤湊過去,聽見了袁七七的餿主意——你兇她,嚇唬她,她肯定就聽你話了。
沈夢瑤疑惑,“你為什么會這么以為?”
袁一琦是在意她,但遠不是袁七七說的這樣嚇嚇就完了,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把自己氣到。
袁一琦......小脾氣摸不透。
袁七七白凈的小臉皺成一團,“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你。反正你要相信我,袁一琦超級怕你生氣,她一會兒來了,不管做什么你都要裝做不高興的樣子,這樣她肯定就乖乖聽話了?!?/p>
沈夢瑤將信將疑地照做,沒想到,效果出奇得好。
袁一琦有苦說不出來,還一直妥協(xié)的模樣讓人莫名想欺負。
“七七,你
為什么會知道袁一琦怕我?”
電梯口,沈夢瑤再次追問袁七七。
袁七七背著手走進去,小臉嚴(yán)肅,“不是怕你,是怕你生氣。袁一琦說我很壞,只有她能管,欣媽媽說袁一琦很壞,只有你能管,她說袁一琦很怕你生氣?!?/p>
“欣媽媽在哪里說的?”
袁七七大力搖頭,“不能說,不然你肯定要生氣的,我不想袁一琦挨罵,也不想袁一琦哭。小夢瑤,你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啊?!?/p>
沈夢瑤笑笑沒說話,靠著扶手等電梯閉合。
也許,她知道卓欣在哪里說了。
袁七七給她電腦時,那個沒關(guān)閉的文檔不就是卓欣記錄的她不知道的那個袁一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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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袁一琦看著緊閉的房門小聲嘟囔,“陰晴不定的女人。”
袁一琦的聲音非常小,但礙于病房里太過安靜,再怎么小聲也會被人聽見。
呂廷昕緊抿的唇角被牽動,冷淡的表情柔和了幾分。
“袁一琦。”呂廷昕主動開口。
袁一琦垂在身側(cè)的手下意識握拳,轉(zhuǎn)身后,表情非常之欠,“你別誤會,是小夢瑤逼我留下的,不是自愿?!?/p>
呂廷昕不予置否,撐著身體想坐起來一點。
袁一琦看到,三兩步跑過去按著肩膀把人狠狠按了回去,“折騰什么折騰?!嫌死得不夠快???!”
呂廷昕先是一愣,隨即淡然,“還是你適合她。”
袁一琦臭屁,“這話用你說?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以后少打她的注意,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長記性為止!”
呂廷昕但笑不語。
袁一琦看得心肝疼,她怎么這么討厭這種喜歡裝高深的女人?
“袁一琦。”呂廷昕突然開口,“不管以,不管沈夢瑤和你說過什么,我做過的承諾都不會反悔?!?/p>
袁一琦的呼吸停了幾秒,隨后冷著臉問,“承諾什么?”
呂廷昕,“承諾用活著的每一天為我做過的事懺悔。”
“你做過什么?”袁一琦語氣微沉,“她說你只錯了一件,讓我不要恨你,可你的承諾遠重于這個錯誤,呂廷昕,你心里在想什么?”
“......”
“不說嗎?”袁一琦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她,“等著她繼續(xù)為你開脫?那是我的女人,沒義務(wù)總為你解釋?!?/p>
呂廷昕平和的目光和袁一琦對峙。
良久,呂廷昕移開了視線,“我做錯了六件事。第一件,拿走了她留給她媽媽的紙條,讓你落單發(fā)生意外,最后被迫回到叔叔家;第二件,一時沖動跑去找她哥哥,留下她一個人被戚昂的謠言肆意傷害;第三件,去得太遠,回來得太晚,錯過了最佳的解釋機會,讓她永遠背上同性戀的罵名;第四件,心不夠堅定,路塌了車過不去,可只要不怕死,人總還能找到路走過去,我卻沒有堅持。
袁一琦,如果我那時候堅持走過去就能找到小哥,他就不會因為添油加醋的謠傳急匆匆趕回來,在半路發(fā)生意外。
他不死就會戴上我買的戒指,會娶我,會成為反駁戚昂最好的證據(jù)。
他不死......她就不會總怪自己?!?/p>
這是袁一琦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聽呂廷昕說話,她的語氣淡得袁一琦無端生出一種不被俗世接受的疏離感。
“呂廷昕,小夢瑤沒說錯,你只錯了第一件?!痹荤f。
堅定的語氣沒有一絲敵意。
呂廷昕搖搖頭,臉上的笑異常蒼白,“第五件,因為一時痛快,和戚昂訂下婚約,背叛了小哥;第六件......”
把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一個不知名的女人。
“第六件事是什么?”見呂廷昕不說話,袁一琦問道。
呂廷昕搖搖頭, 避而不答, “有些事, 你們覺得沒錯, 可在我這里, 它們錯得離譜?!?/p>
“你想太多了,凡事得過且過才能活得輕松自在。”
袁一琦和呂廷昕一直針鋒相對, 現(xiàn)在突然和平相處,甚至安慰人, 袁一琦怎么著都覺得別扭, 以至于說話腔調(diào)格外詭異,“你們這些人就是心思太重了, 明明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非要藏著掖著,搞到最后誰都不會痛快, 有意思?折騰起來最痛苦的還不是自己和喜歡的人?不要嫌我說話難聽,你們就是毛病太深, 太自以為是了。”
呂廷昕側(cè)過頭看向一連嫌棄的袁一琦, 干澀唇色微微上揚,“你和她也是這么說的?”
袁一琦理直氣壯, “當(dāng)然不是,和她只能拐彎抹角,除非不得已或是氣糊涂?!?/p>
“你......還真是會心疼她?!眳瓮㈥空嫘脑u價。
清涼笑容壓不住苦澀。
袁一琦還沒習(xí)慣和呂廷昕對視,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變化, 只是順著她的話頗為驕傲地說:“那是自然,我老婆我不心疼誰心疼?反正早就知道她是什么德性,現(xiàn)在氣也氣了,罵也罵了,欺負也欺負了,她自己也知道錯了,還不好好過日子難道要等到下輩子繼續(xù)折騰?純粹扯淡都沒這么不靠譜!”
“你比我想象的豁達?!眳瓮㈥烤徛曊f著,心口像被人用利刃千刀萬剮。
如果不是當(dāng)年一時沖動失言,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能像袁一琦一樣驕傲地說著沈夢瑤的好或不好,而她,也會把與自己有關(guān)的事情記得清楚。
朋友。
呂廷昕其實很喜歡這個詞,可她好像一直離它很遠。
“呂廷昕?!痹荤鶖科鸨?/p>
情,沉下聲音,探究的目光里交織著矛盾,“你和戚昂吵架時說的話,我聽到了?!?/p>
呂廷昕淡薄的視線晃了下,隨即了然,“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知道我曾經(jīng)對她的齷齪想法,才對我有那么深的敵意,原來......”
“原來我單純當(dāng)你是害得她失去光環(huán),失去哥哥的人渣?”袁一琦反問。
即使真相已經(jīng)浮出水面,她還是無法理解呂廷昕當(dāng)時的話。
呂廷昕與戚昂解除婚約那天,和他昂了很多話,袁一琦沒聽到開頭,卻聽到了結(jié)尾。
“戚昂,我一開始的目的是想借沈夢瑤和她父母的關(guān)系讓自己少努力幾年,所以,我接近她,討好她,讓她的心向我靠攏。
可她太清高了,不要說是讓我這個外人借她父母的便利,就連她自己都不會用,既然這條路走不通,我又袁必在她身上繼續(xù)浪費時間?
不過還好,同性戀的謠言幫了我,而我,只需要順?biāo)浦??!?/p>
“當(dāng)著全校師生的面說喜歡她哥?那個注定一輩子守在邊疆的瘸子?
一面之緣而已,我都不記得他的樣子,怎么可能會喜歡他?
可我越是說喜歡他,他們越相信謠言,不是嗎?你們都羨慕她,可都比不上她,好不容易有機會看她笑話了,有幾個人會放棄?
戚昂,我有落井下石,你們也沒有多干凈,不過,最后得利的只有我一個。
沈夢瑤被人踩死了,我順位頂上,拿走唯一一個北上的名額,你說,是不是連老天都在幫我?”
“我就是在欺騙感情,踐踏感情,甚至在沈夢瑤哥哥無辜枉死后心安理得的霸占原本該屬于她的東西。
我的眼里只有前途,只想改變命運,能在這條路上幫到我的人,我會不擇手段地抓住,無用的,我會不假思索地丟掉,這就是我,你見過過去的我過得什么生活,應(yīng)該能明白現(xiàn)在的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p>
“和你結(jié)婚?呵,你還不明白?因為你現(xiàn)在的發(fā)展比我好。
你也不過是我人生路上的一塊跳板,利用完了就可以踢開了。
感情?如果真的有,也只是我和沈夢瑤似真似假的那幾年,你算什么東西?
戚昂,我的心從來就不在你身上。”
“......”
這些話不論被哪個不知情的人聽到,都會以為是呂廷昕忘恩負義,利用了沈夢瑤,最后還殘忍的落井下石。
袁一琦自然也毫不猶豫地信了,一直信到今天。
哪曾想,這其中的隱情與事實截然相反。
“呂廷昕,明明是戚昂散播的謠言,為什么我聽到的卻是你承認(rèn)這件事是你主導(dǎo)?還有,你明明喜歡的是沈夢瑤的哥哥,和她根本沒有感情牽扯,為什么要承認(rèn)你就是想利用她的感情?還說你喜歡她?”袁一琦百思不解。
要不是呂廷昕當(dāng)時那么清楚地承認(rèn),袁一琦可能還會起分辨真假的心思,可她太堅定了,還說得毫無悔意......
呂廷昕沉默。
她與戚昂那段被人津津樂道的交集,只要一想起就覺得惡心想吐。
袁一琦能感受到呂廷昕的情緒的起伏,不想做揭人傷疤的事,但疑問總憋在心里她永遠不能做到真正的原諒。
“小夢瑤說你和戚昂在一起時為了她哥哥?”袁一琦試探著問,“你那么說是想讓戚昂覺得你真的沒有一點感情?他對你動真心,你卻把他當(dāng)成踏腳石,這很傷人,尤其是當(dāng)他知道對誰都不會動心的你,把僅有的一點感情給了女人,這對男人的尊嚴(yán)來說絕對致命。呂廷昕,你很會騙人?!?/p>
袁一琦說話的聲音很輕,說完后病房里一片死寂。
呂廷昕一動不動地躺著,看透一切后空蕩蕩的眼神在略顯燥熱的空氣里停留。
沉默僵持得太久,就在袁一琦以為呂廷昕肯定不會回答她的時候,呂廷昕開口了,“是,你不覺得這些話和輕飄飄一句分手比起來,更能激起他的憤怒嗎?我只是不想看他好過,一分一秒都不想?!?/p>
呂廷昕的聲音輕輕飄出,重重落地,在袁一琦不平靜的心里掀起風(fēng)浪。
“袁必把自己說的那么一文不值?跟人渣比起來,你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袁一琦壓下嗓子里的異樣感,語氣輕松,“況且,你這人雖然沒我招人喜歡,不過也不是差到見不得人的那種,努力努力還是可以挽救的,以后不要自暴自棄了啊,說點自己的好,有人相信?!?/p>
袁一琦別扭的寬慰讓呂廷昕啞然失笑,“袁一琦,我們還是保持以前的狀態(tài)吧,你現(xiàn)在這樣,我很不習(xí)慣?!?/p>
好心被當(dāng)成驢肝肺,袁一琦登時冷了臉,“狗咬呂洞賓?!?/p>
呂廷昕但笑不語。
她不是不識好人心,是不想用那些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虏┤⊥椤?/p>
對話結(jié)束,病房里靜得詭異。
袁一琦尋摸了下口袋,得,手機又扔車上了,連個掩飾尷尬的東西沒有。
過去那六年,手機對袁一琦來說基本等于擺設(shè),時間久了就沒了帶手機的習(xí)慣,現(xiàn)在回來,袁一琦還是保持原狀,手機不是忘記充電,就是時不時失蹤。
這是毛病,今天回去就改。
呂廷昕能體會到袁一琦糾結(jié)的心情,主動給她臺階下,“袁一琦,我沒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吧?!?/p>
袁一琦哼一聲撇過頭,下巴能翹到天上,“你以為我樂意在這里和你大眼瞪小眼?我那是為了討小夢瑤的歡心好嗎?別不識好歹了你。”
呂廷昕哭笑
不得,她純粹是好心,怎么被袁一琦一解讀就成不識好歹了?她啊,果然還是理解不了小孩子的世界,沈夢瑤......從小就知道怎么和袁一琦相處。
“那么我可以睡一會兒嗎?”呂廷昕問。
過去這幾個月,呂廷昕幾乎沒睡過一天安穩(wěn)覺,睜眼閉眼都是槍炮聲和凄厲的叫喊。
明知道死亡的腳步憑她一己之力擋不住,可這么多年了,她還是看不淡,看不開。
回國那天,唯一一個敢和呂廷昕開玩笑的小徒弟死在了她懷里。
她說:“師傅,我回來了。
您說得對,祖國的天比那里藍,比那里和平。
師傅,我想在這里睡個安穩(wěn)覺,您不要叫我......
師傅......您以后要多笑,笑了天就晴了......”
從學(xué)校畢業(yè)以后,這個小徒弟就一直跟著呂廷昕,不管她怎么嚴(yán)厲,小徒弟總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好像人的憂傷煩惱在她這里都不足為懼。
只要天還會亮,她就還有精力用笑容迎接下一個黎明。
呂廷昕以為自己能保護好這個小徒弟,能等到她學(xué)有所成,接替心已經(jīng)行將就木的自己守衛(wèi)祖國疆土的那一天,她以為現(xiàn)在的自己誰都能保護。
然而,現(xiàn)實的戰(zhàn)爭告訴她,死亡只有你能不能接受,如袁接受,并不會給你任袁討價還價的機會。
......
呂廷昕的話問得很突兀。
袁一琦又不是她的誰,她想睡就睡,想醒就醒,袁必問外人意見?
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袁一琦莫名其妙地‘嗯’了一聲。
此時,病床上呂廷昕已經(jīng)陷入沉睡。
睡夢里的她依然不得安寧。
“我們一定能回去。
師傅不會騙你,你睜開眼睛看一眼,就一眼。
小栗,師傅送你回家。”
“小哥,同學(xué)矛盾這么處理不對嗎?那你教我怎么做。
小哥,我還是忘不了過去,你跟我說說話,聽見你的聲音我就不會再想那些事。
小哥,等我畢業(yè)了你就娶我好不好?
小哥,我不去好地方,哪里都不去,就去你想守護的地方一直陪著你。
小哥,我又活著回來了......”
你呢?
不大的病房里,全是呂廷昕的夢語,一句比一句真實,一句比一句平靜。
可明明袁一琦一個外人只是聽著就疼得喘不過氣。
受不了病房里的壓抑的氣氛,袁一琦將呂廷昕緊攥著被子的手拉開,撫平,離開了病房。
臨近晚飯,走廊里逐漸有人走動,袁一琦站在床邊聞著空氣里若有似無的飯菜香心口堵得發(fā)慌。
一個把夢見過去當(dāng)成習(xí)慣的女人還有什么未來可言?
方糖......
【她既然把第一次給了我,這輩子就只能是我的人,管它什么狗屁天譴?!?/p>
【感情上越是孬種越得不到好結(jié)果,我又不是什么善人,看上的總要搶一搶才能安自己的心?!?/p>
【就算她結(jié)婚了,我要真看上她也能給她搞離了?!?/p>
方糖說過的話袁一琦還能清晰回憶,只是寥寥數(shù)語,袁一琦就能感受到方糖的強勢。
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她應(yīng)該會想盡辦法,甚至不擇手段吧。
可她的偏執(zhí)怎么就遇見呂廷昕這么一個打定主意不打算往前走的女人了?
“劉副院長,您這邊請?!?/p>
身后,有人諂媚恭維的聲音傳來,“這就是您先前親自指示免去手術(shù)費用的病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下床了。”
袁一琦向來不屑溜須拍馬,對這類人也是敬而遠之,這會兒聽見不過是嗤笑一聲準(zhǔn)備離開。
醫(yī)院,最真實的是人情,最虛偽的也是人情,袁一琦看得太多,早就疲于分辨它們的真假。
“咔擦?!?/p>
細微緩慢門鎖開啟聲被走廊里‘激動人心’的感謝場面壓得幾乎聽不見,男人平靜而冷淡的聲音卻異常刺耳。
“你是袁一琦?”
袁一琦停止推門動作,轉(zhuǎn)頭。
不遠處,被眾星拱月的劉釗正對著她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