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溯河 吸收
“呃??!”痛苦對于安佐來說雖然習以為常,可突如其來的感覺還是讓他猝不及防。
安佐能確切的感到整個身體被能量壓迫的痛苦。但是隨之而來了也有身體吸收能量而產(chǎn)生的緩和感。兩種感覺相互沖突排斥,這才讓他到現(xiàn)在還保持著意識。
從安佐的精神世界看,藍色的液體正不斷侵蝕著白色的靈魂。眼看他將被消磨殆盡,一團不太強大的黑色靈魂將藍色與白色分開,然后自己和藍色融在了一起。
“你……別來幫我……讓我一個……唔……”安佐想說什么,但是他只覺得好累,好累……
“一邊兒去!我來!”這是安佐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句話。
……
塔的不遠處,虹燭正展開著結(jié)界阻擋著外面滿天的黃沙。
“虹燭,你還能堅持多久?”墨辭看到虹燭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十分擔心她。
“只要這股沙塵暴的強度不再上升,再來個兩三天沒問題的?!焙鐮T道,“那座塔有著特殊的強度和結(jié)構(gòu),本來是可以抵御這種程度的災害的?!?/p>
墨辭不禁咋舌。如此防御的一座塔,被那只狐貍在黑化狀態(tài)下撞一下就出了個大窟窿。
“等我感知到水之本源那邊恢復正常,我們就趕過去收集吧。之前的那些雖然不少,但始終還是差些。”虹燭對墨辭說道。
“我們……他……”墨辭想說那只狐貍還在塔中,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怎么了?有什么就快說,一個少爺說話怎么支支吾吾的。”虹燭看出他欲言又止。
“我……我覺得應該幫幫他。虹燭姐,就當我求你了?!蹦o使勁搖了搖頭,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他看著虹燭,就像是看到了希望,“我知道,一個生命可能對你來說可能無足輕重。但是他畢竟冒著生命危險去吸收本源來幫助我們……”
“好了!”虹燭突然打斷墨辭。墨辭沒有在說話,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剛才你為什么不說他現(xiàn)在正在和水之本源做斗爭?”虹燭質(zhì)問道。
墨辭語塞,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
“在你的心中,我原來一直是那種只管達到自己目的,不管其他狐貍會遭受什么的那種狐貍嗎?”虹燭突然看著墨辭。
“沒,當然沒有!”墨辭有些激動,“如果虹燭姐真的是這樣的話,我當初不會被虹燭姐救下的?!蹦o感覺自己可能讓虹燭生氣了。
“那就對了。我們陰陽學派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以助長氣運這一說。陰陽再厲害,氣運也是陰陽之力起源的基礎(chǔ)。我們過去吧,讓我看看具體的情況?!?/p>
“嗯!”墨辭知道,虹燭會這么做的,他相信。
“到了!”墨辭帶著虹燭原路返回,發(fā)現(xiàn)整座尖塔基本全被風沙帶走了,只剩下了塔底的地板和破碎的墻壁殘骸。
安佐就躺在塔底的正中央,渾身散發(fā)著藍色的光,不時有藍色的液體從之前的舊傷口中濺射出去,又被身體給吸收了回去,可見他的身體正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我去看看,你就呆在這里。”虹燭說罷,她就已經(jīng)到了安佐的身旁。
“呃!”安佐由于有些承受不了這種鼓脹的感覺,不時的發(fā)出痛苦的聲音。
“精神能夠堅持住,但是身體還是撐不住啊?!焙鐮T喃喃道。說罷,她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一枚木色玉玦。
“靠你了?!焙鐮T謹慎地將安佐擺弄著做起來,將玉玦貼和在安佐的胸前,開始調(diào)整起他的能量分布與流動。
一碰到虹燭的能量,那些安佐體內(nèi)的藍色的液體就像是遇到了催化劑一樣變得暴戾,但是在木珠子的影響下又變得溫順起來。
“軀體還得再擴張一些才行?!痹诤鐮T的引導下,安佐小小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的生長。那些藍色的能量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安佐的身體每擴大一些,藍色的能量就迅速的沖了進去,將其填滿。安佐下意識的悶哼了一聲,醒了過來,睜開了血色的雙眸,但看起來有些無神。
“會很痛,忍一忍?!焙鐮T道,“再堅持一會,你現(xiàn)在必須保持清醒。”
“呃!”安佐現(xiàn)在也在很勉強的堅持著。
從外面來看,安佐的身體正在以一種緩慢的方式增長著。伴隨而來的的是身體奇怪的響聲:有咕咚咕咚的水聲,和咔咔的骨頭增長的聲音。當然,和正常的生長周期比起來,這種生長速度也算是夸張了。
與此同時,安佐體內(nèi)多余的能量都被虹燭調(diào)整到了腹部。從肉眼可見,安佐漸漸變得胖乎乎的,肚子被撐的鼓了起來。
“呼哈……呼哈……”安佐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試圖適應著新身體的變化。
“呼。你繼續(xù)調(diào)整一下,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彼那闆r非常的復雜,即使是虹燭也不能馬上解決這個問題。
畢竟,這里面蘊含的能量絕對超出自己身體百倍不止。
突然,虹燭聽見背后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響。
“咚!”虹燭的身后突然傳來倒地的聲響。她向后看去,好家伙,這不是村長旁邊的一個村民嗎?
“虹燭姐,這只狐貍要偷襲你,我就給了他個教訓。”墨辭手中拿著不知從哪里拿來的木棒,說道,“他……怎么樣了?”
“暫時沒事了,不過還需要調(diào)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身體強度可以說是我從沒見過的,甚至和那些傳說中的怪物沒什么大的區(qū)別?!?/p>
“真,真的沒事嗎?他不會炸掉吧?”他看到安佐的體型,下意識的就想往后退。
“沒什么大問題了。”虹燭道。
“你這家伙,他就是把你再吞下去也一點問題也沒有?!饼堫^尾揶揄道。它也看到了他身體變化的全過程。
“哼。”墨辭沒有搭他的話,“我剛才順著這個村民的記憶探測了下,找到村長他們的位置了。”
“嗯。走吧,算總賬的時候到了?!焙鐮T將珠子收回,安佐的體型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著,變成了剛才略微長高的樣子,之前的傷痕也消失了。
“嗯!”墨辭感到事情三番五次的波折,終于要迎來尾聲,心情也好了些。
……
“你們……你們怎么找到這里的?我早就對那個村民下了特殊的法咒,如果他敢把我們在哪說出去,就會被......”村長看到他們兩人進入了自己所在的地窖中,并且手上拿著那根棍子,眼睛滿是難以置信。說話也變得顫顫巍巍的。
“如果我根本就不需要他開口呢?”墨辭嘴角一撇,“說吧,你們是哪個組織的,在這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說出來,我可以考慮讓紅燭放你們一條生路。”
“你,你是罕見的......”村長說話仍然有些顫抖。
村長旁如今的村民如今也寥寥無幾,不要說虹燭了,就是墨辭也能把他們治的服服帖帖的。
墨辭看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安佐的影子。他已經(jīng)被村長他們拋棄了嗎。
村長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難怪。好吧,事情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份上了?!贝彘L似乎有幾分不甘,“我說。我其實是那個組織的人。你們應該知道的,那個地方的名字是不能直呼其諱的。他們在幾十年前,派了一批人到了這片沙漠中探尋水之本源的位置,我就是當初其中的一位成員?!?/p>
不能直接說出口的組織?墨辭一頭霧水,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看向虹燭,她倒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當初我們到沙漠的時候,正好趕上這里的罕見的大型沙塵暴。雖然沒有今天遇到的那么夸張,但當時我們并沒有設(shè)置這樣的避難設(shè)施,所以當時我們就被沙塵暴吹散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和剩下的幾個同伴就來到了海文村。”
“你的意思是,海文村一直都是存在的,你們是后來者?”墨辭問道。
“是的,“村長點點頭,“我們憑借一些手段奪得了這座村落的實際控制權(quán),并且利用水之本源的力量將村子的水源控制了。”
“那你們之后將事情上報給組織了嗎?”虹燭突然問道。
“當然沒有!”村長就像是聽到了什么恐怖故事,十分的慌張,甚至比之前兩人到來更甚,“怎么敢??!一同隨行的可是其中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更何況我和那幾個同伴之前就已經(jīng)犯了事,是為了將功補過才來到這個鬼地方的。之前如果真的把事情申報上去,組織一定會把我們當成罪魁禍首給殺掉的。”
“……之后,沒有了組織的約束,在村子里享受了一段時間之后,我們幾個就開始尋找離開的方法??墒侵暗纳硥m暴也將我們的方向指示器帶走了,村子里面的狐貍也從來沒有出去過。所以,最后我們也放棄了這個打算,準備在沙漠中度過余生。”說到這里,村長的眼中有著深深的不甘,“憑什么,憑什么大人物死了就要我們陪葬!這根本就不公平!”
“有些事情,沒有實力是沒有辦法的。”虹燭道。
“不對!”墨辭質(zhì)疑道,“那巖漿海和法陣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又為什么要害我們?”
“巖漿海是我們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之所以會將偶爾過往的行者引導道那里殺死,也是怕他們提起這里,暴露了這里的位置。”
“老狐貍,還不說實話!你是要親自見識下我的實力嗎?”墨辭十分生氣,到這個份上了,他都還要糊弄自己。
“少……少俠別激動!最開始我們的確是這樣的。”村長深知道墨辭可能會用到的手法,趕忙解釋道,“但是后來,每次被巖漿海吞噬之后都會留下真正的財寶,我就起了貪心,開始搜刮起那些東西來。經(jīng)過了巖漿海的淬煉,那些東西放在外面的話隨便一件都能賣出天價……”
“好了?!焙鐮T中斷了了他無端的臆想?!拔覀兞私饬舜笾虑闆r了。最后一個問題。那只塔里的狐貍是怎么回事?”
“這……我們也不清楚。我來之前曾整理了上級的一些情報,從來沒有見到過那種奇怪的純白色物種。最開始我們以為是那座塔的守護者。不過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他的價值,加上他并沒有什么反抗力,就開始利用他了?!?/p>
果然是這樣的嗎?墨辭心里暗道。
“那個怪物還挺聽話,我們做什么他都不會反抗。我們在研究他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他與水之本源的一種特殊聯(lián)系,于是就用它的血液來提供村里的水源?!贝彘L道。
“那你們有沒有感覺,這水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虹燭像是知道了什么。
“沒有?!贝彘L搖搖頭。
“你搜刮財產(chǎn)的計劃,是在你們喝了這種水之后設(shè)計的吧?”虹燭問道。
“不錯。”村長回答道,“你是說它影響了村民的心智?怎么可能?水之本源不是以進化聞名的本源嗎?”
“如果我說,他身體里的毒性,就連水之本源都凈化不了呢?”虹燭道。
“你……你是說……”村長突然覺得一陣心悸。
“嗯?!焙鐮T沒有明說,弄的墨辭一點也不明白。
“那……我還有救嗎?”村長喃喃自語著,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虹燭的話仿佛就像是遺言一樣。
“仙人!仙人!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對不對!求求你了,您發(fā)發(fā)慈悲吧!”村長突然跪了下來,向著虹燭磕起頭來。梆梆的聲響,充斥在整個地窖中。
墨辭突然覺得十分的難為情,讓年長者求自己,他還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景。
“心變,行為才會變,結(jié)果也會變。你最多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焙鐮T說道。
“走吧,墨辭,我們該啟程了。”虹燭轉(zhuǎn)頭離開,墨辭也跟了上去?!鞍涯羌一飵希疫€指望他什么時候把水之本源弄出來呢?!?/p>
“好!”
……
“我……”
于此同時,地窖外,一只狐貍坐在了安佐旁邊。
“你……你還醒著嗎?”安佐此時正坐在怪物的旁邊,手中的短刃正對著它的脖子。很顯然,他還躺著沒醒來。
“呼。沒有就好。”他自言自語著,手中的短刃微微顫抖。
“我真的要這么做嗎?”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的那個惡魔般的聲音已然消失。他知道這一切都跟這個怪物有關(guān)系。
“只要以他為人質(zhì),我就可以回去要挾墨辭他們,去救村長。至于這個怪物的死活,和我沒有關(guān)系。我還可以直接了結(jié)他,讓水之本源受到破壞,讓他們重新忙活?!?/p>
“可是……我做不到??!”安佐突然大叫著,眼中滿是悔恨。“母親,母親的死和他沒有一點關(guān)系啊!何況他從來就沒有做過什么錯事,我以前為什么會這樣對他啊。”
內(nèi)心惡魔的聲音從來沒有命令過他,只是給了作惡的勇氣。如今惡魔消失,他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什么樣子。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恍惚之中,他似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如果讓你重新選擇一次,你會怎么做?”
“我當然不會這樣對他了!并沒有直接證據(jù)能夠證明他是殺害母親兇手的情況下,我怎么會做出那種事??!”這句話完全出于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想法,在某種神秘力量的引導下,聲音從安佐的心中傳播了出來。
“唔!怎么回事!我怎么說出了這種話?”安佐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可是,現(xiàn)在無論現(xiàn)在做什么也已經(jīng)于事無補了!”他的心中充滿悔恨。
“還來的及。”安佐突然意識到一旁早已經(jīng)有人看著了,他順著聲音尋找,看到了那只藍色的狐龍正看著自己。
“墨辭哥哥,我……”安佐不知道如何開口。曾幾何時,他受心中惡魔的蠱惑,想要阻攔他。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墨辭。
“已經(jīng)沒事了,你心里的那個聲音不會再出現(xiàn)了?!蹦o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已經(jīng)幫你解決麻煩了。我走啦?!?/p>
“啊……可……可是……”安佐還想說什么,可等他緩過神來,墨辭和身旁的怪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接下來,令安佐無法想象的事情發(fā)生了——他身旁的沙子正以他為中心,開始轉(zhuǎn)變?yōu)榫G色的草地。曾經(jīng)枯萎的樹枝如今開始長出了新芽,源源不斷的樹木從地面盤根而起,速度之快,像是在地面下蟄伏了千年之久。
他看向天空,滿天的黃沙正以條狀的形式飛到了天空之上,而天空變?yōu)榱税邓{色,開始滴滴答答的落下白色的水滴。
“下……下雨了?這是你做的嗎,墨辭?”他喃喃自語著。這意味著,這片沙漠從此不再存在,而且煥發(fā)了新生。
……
對于墨辭一行人來說,沙海的旅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可真正的旅途,才剛剛啟程。
?。ū菊峦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