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 利 和 螞 蟻 】

原標(biāo)題 | Billy and the Ants

作者 | 特里·比森

譯者 | 鄭靜

一個美麗的早晨。

“去死吧！”比利說。

螞蟻們排成長隊，沿著車道向車庫前進。

“噠噠噠噠噠！”比利發(fā)出機關(guān)槍的聲音，一路踩在水泥地上。

每踩一下就弄死十個螞蟻。

“你在干嘛？”比利媽媽問。

“玩兒，”比利說。

車道下面有條排水道。

比利拿起了他的小水槍。

“閃電洪水！”比利喊著口號，把螞蟻沖進了排水道。它們掙扎著想浮起來，最后還是無濟于事。

“別去街上?！北壤麐寢屨f。

“遵命，”比利答道。他聰明著呢，才不會去街上。

“我的乖乖，”比利嘆道。螞蟻變大了。

“轟！轟！轟！”比利發(fā)出大炮的聲音，揮舞錘子把螞蟻都敲死。

每個螞蟻都變成了水泥地上的小點點。

“那是不是你爸爸的好錘子？”比利媽媽問?！鞍阉呕厝ァ！?/p>

“你拿著牛排刀要去哪里？”比利媽媽說。

“去玩兒士兵游戲?！?/p>

“好吧，在院子里玩玩就可以了。”

“遵命。”院子里有好多螞蟻，就在垃圾桶旁邊。這些螞蟻比車道上的還要大。

“刺刀，出擊！”比利呼喊著。

螞蟻們驚惶逃跑。

“去死吧！”比利喊著口號，用牛排刀把螞蟻一個個捅死。

花園小屋邊上螞蟻更多。

“發(fā)現(xiàn)敵人！”比利說。

螞蟻們藏在草下，但是沒有用。它們差不多有一英寸長，很容易就暴露了。

“開始轟炸！”比利發(fā)出飛機飛過的聲音，把磚頭砸在螞蟻身上。

“吃午飯啦！”比利媽媽在屋里喊他。

“馬上來?！北壤f。他還在四處尋找，想要多干掉幾個螞蟻。

“做了花生醬和果醬三明治！”比利媽媽說?；ㄉu和果醬三明治是比利最喜歡吃的。

“來了！”他說。

“你爸爸打電話來了，”比利媽媽說?！八魈旎貋?。他給你帶了禮物。”

“我能再吃一個三明治嗎？”比利問媽媽。還有很多螞蟻等著他去干掉。

“可以再吃一個，”比利媽媽說?！叭缓笕ニ缬X?！?/p>

比利討厭睡午覺。他躺在床上，被子都懶得掀。

他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嚬尾恋脑胍簟?/p>

他起身往窗外望。

一只老鼠那么大的螞蟻正試圖從屋子外墻往窗戶爬。它的觸角四處擺動。

比利從玩具箱里拿出了弓和箭。玩具箭頭上有橡膠保護套。他扯下保護套，用電動削筆器把箭頭磨尖。

比利拿著弓探身窗外。第一支箭彈飛了，但是后面兩支射穿了螞蟻的身體，箭頭從另一邊露了出來。

螞蟻背朝下掉了下去，在空中揮舞著腿，箭頭看起來就像它多出來的腿。

比利聽到了媽媽的腳步聲。他跳回床上，閉上眼睛。

比利媽媽開了門?！澳闼藛幔俊彼p聲說。比利聰明著呢，才不會回答呢。

“去后院玩兒，”午睡時間結(jié)束后比利媽媽說，“我要打掃屋子了?！?/p>

“遵命，”比利說。

他帶著自己的弓。

窗戶下的螞蟻死了。比利把它埋在沙箱里，這樣媽媽就看不到了。他先把箭拔了出來，上面覆滿黃色的螞蟻血。

“真棒，”比利說。

他在草上擦掉了螞蟻血，然后四下尋找更多的螞蟻。

沒花多久，他就找到了。

一個螞蟻正占據(jù)著比利的秋千。

它有貓那么大。長鼻子尖尖，鉗子好大。它揮舞著腿兒想要蕩秋千。

比利彎弓射了它三次，但箭都彈飛了。他從花園的棚子里拿出了干草叉，向螞蟻叉過去，正中螞蟻的身體中部。他把螞蟻釘在地上，看著它就這么死去。

他把螞蟻的尸體踢進了灌木叢，在秋千上蕩了起來。

蕩膩了秋千以后，他就四處蹦蹦跳跳。

“吃晚飯啦?！北壤麐寢屧谖堇锖八?。

“馬上來，”比利說。

有一只螞蟻擋在后門前。它有狗那么大。比利必須得殺了它，但怎么殺呢？

比利從花園里拿出了鏟子，高舉過頭。鏟子很重，邊緣鋒利。

他用鏟子對螞蟻砍了兩次，把螞蟻砍成了三段。他站在后門臺階上，眼看著三段分別停止了蠕動。

然后他進去吃飯了。

“螞蟻能有多大？”

“我怎么知道？”比利媽媽說，“把你的球芽甘藍(lán)吃掉?！?/p>

“我不喜歡吃球芽甘藍(lán)，”比利說。

“那也要吃完，”比利媽媽說。“然后你就可以在睡覺前看一個小時電視了。”

比利正看著自己最喜歡的節(jié)目時，感覺沙發(fā)開始前后搖晃。

糟了，他想。

他等媽媽離開了房間，然后往沙發(fā)背后看去。

一只小男孩那么大的螞蟻正在看著他。它的每個眼睛都是由好多小眼睛組成的。

比利從火爐里拿出了一根撥火棒戳進了螞蟻的眼睛里，先戳了一只，又戳了另一只。黃色的液體冒了出來。過了一會兒沙發(fā)不再搖晃了。

“你在干嘛？”比利媽媽問。

“沒干嘛?！北壤f。

“該睡覺啦?！北壤麐寢屨f。

火爐邊上有一個小短柄斧。比利的爸爸用它來砍柴。

比利帶著短柄斧上了床?！拔夷芰糁鵁魡?？”他問。

“你知道你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睡覺得關(guān)燈?！北壤麐寢屨f。

比利的屋子里一片漆黑。

屋里靜悄悄。

衣柜里咚咚作響。聽上去是個大塊頭。

比利下了床，用梳妝臺抵住了柜門。梳妝臺又重又難推。

但是它還不夠重。午夜時分梳妝臺開始挪動了。衣柜門開了一個縫。

比利藏在被子下面，但是螞蟻知道他在哪里。這只螞蟻有大人那么大。長鼻子尖尖，鉗子巨大。它的長腿毛茸茸的。它爬上了床，用鉗子扯著比利的被子。

被子被螞蟻扯了下來。

比利揮舞著短柄斧。他砍掉了螞蟻的兩只腿，但是螞蟻還是撲了過來。比利又一次揮舞短柄斧，螞蟻用鉗子奪過了短柄斧，把它劈成兩半。

然后它把比利劈成了兩半。

“比利在哪兒？”比利爸爸問，第二天比利爸爸到了家。

“螞蟻把他吃掉了，”比利媽媽說。

“那些小壞蛋，”比利爸爸說?！氨壤莻€好孩子。你瞧，我還給他買了禮物?！?/p>

他從包包里拿出了禮物。是一個螞蟻農(nóng)場。

比利媽媽把它放在燈下看。

“比利反正也不會喜歡的，”她說?！拔浵伻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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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責(zé)編 孫薇：

幾句話就能總結(jié)梗概的故事，和讀完就忘掉的故事，都不屬于特里·比森！他的故事總是這樣復(fù)雜而深刻，難以歸類，也難以忘懷。

比利的母親，初看只是個普通的母親，關(guān)心著他的衣食住行。但細(xì)思極為可怕，她漠視著比利所有的行為，無論是好是壞。比利的父親，就像一個符號，在比利消失前一直只出現(xiàn)在他母親的口中。這一家人除了比利之外，都只像是游戲中的NPC一樣。

這篇文章有一百種解讀，可以是反映社會問題，也可以是反映家庭關(guān)系，或者家庭教育。能把這樣的東西凝練在如此簡短的一篇文章里，特里的功力可見一斑。

童年時，你與昆蟲有什么故事？歡迎在評論里分享。

責(zé)編：孫薇；校對：孫薇

作者：特里·比森是一位美國作家，曾將雨果獎、星云獎、軌跡獎等各大科幻獎項收入囊中。其代表作包括《熊發(fā)現(xiàn)了火》、《他們都是團肉》、《山上的火焰》、《紅色星球之旅》、《不論哪天》等，他的科幻作品用超凡的手法將科幻與奇幻共融，在寄予深邃思想的同時，不乏幽默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