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之夜
無憂主進了茶樓,點了叫化雞、陽春卷、饅頭、炒蘆薈、雞蛋蔥餅、蒸鱸魚。冷也坐下,開吃起來。
無憂主說:“你倒是不客氣?!?/p>
冷說:“相識一場,這點錢你不介意吧?!?/p>
無憂主問:“你是從哪兒來的?”
冷說:“我從江南流落到這兒來的。”
吃畢,無憂主要走了,冷問:“你要去哪?。俊?/p>
“我在沿路打聽一些事物?!?/p>
是夜,趕路途中,紛紛揚揚,下起雪來,風刮起,刺入骨中。
冷說:“天寒地凍,快找地方躲一下啊。”
無憂主發(fā)現(xiàn)遠方一寺廟,于是二人前往。
走得近了,輕輕推開,吱呀悶響,卻發(fā)現(xiàn)寺廟中已有先客,而且還不少。
“快把門關(guān)上!”一名虬髯漢子叫道。
無憂主把門關(guān)上,和冷坐于一角落。仔細打量,方清楚廟中先客共有六人。
一名虬髯漢子,全身破爛粗麻衣服。惡狠狠地張望眾人,口中說道:“真倒霉!遇上這鬼天氣!”
一對少男少女坐在一起,上好衣服,態(tài)度親密,就像其他人不在場似的。
一名中年僧人,陳舊的灰色衲衣,低眉唱了個佛號。
一名中年女子,背上一把佩劍,閉目養(yǎng)神。
一名年輕漢子,神態(tài)輕松地對地無憂主說:“老哥,遇上這天氣,真不容易吶?!?/p>
無憂主點頭,問道:“你們都是認識的嗎?”
年輕漢子道:“我們都是路過的旅人,今天恰好湊在一塊。來來來,大家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掬可尋?!?/p>
少年說:“我叫汐海,身邊這位是聞笙。”
中年僧人道:“貧僧法號淳普。”
中年女子道:“我叫萱宜樓,請多請教?!?/p>
眾人望向虬髯漢子,虬髯漢子瞪眼道:“我們素不相識,干嘛告訴你們名字?你們就叫我虬髯客就行!”
無憂主和冷也報了姓名。
眾人圍著一堆火取暖。
夜深,有人先躺下睡了。后陸續(xù)多數(shù)人也躺下睡了。只剩下僧人淳普和萱宜樓坐著不睡。
無憂主雖躺下,但并未閉上眼睛。
后半夜,火堆漸小,突然火一滅,無憂主警覺,坐了起來。
黑暗中一聲慘叫,無憂主站起,內(nèi)力護住全身,防止偷襲,身后的冷這時也驚醒了。
一會兒,眾人嚷嚷:“發(fā)生什么事了???”“誰,快生火!”
一陣慌亂,火堆重新點起,這時眾人發(fā)現(xiàn)虬髯漢子面容猙獰地死在地上。
掬可尋道:“喂喂,這是什么情況?有人殺死了虬髯客!”
淳普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萱宜樓道:“我一直醒著,火堆漸少,我正想加柴,突然火一暗,想是被誰打滅,然后就聽到了一聲慘呼?!?/p>
聞笙緊張地捉著汐海的衣袖,汐海道:“我們二人和虬髯客隔了個火堆,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無憂主和冷也說明了自身狀況。
當時離虬髯客最近的是淳普。
掬可尋道:“喂,和尚。你最可疑啊?!?/p>
淳普道:“貧僧和萱施主一同坐在火堆旁,萱施主可作證貧僧沒有任何可疑行動?!?/p>
眾人望向萱宜樓,萱宜樓想了想,點頭道:“的確,淳普大師一直坐著未動,火卻是突然熄滅的?!?/p>
汐海道:“那你們二人合伙的怎么辦?”
聞笙道:“別這樣,汐海,這樣只會樹敵?!?/p>
冷打了個哈欠,環(huán)望了一下眾人,沒有說話。
掬可尋道:“我們還是先檢查虬髯客的尸體吧,也許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p>
無憂主也上前和掬可尋一起檢查。
只見虬髯客身上一掌印,一劍傷,一處暗器鐵蒺藜,還有幾處紫淤印。
冷探頭看了看,道:“哎呀,不得了。”
掬可尋道:“我們且看看四周,或許還有什么線索?!?/p>
汐海道:“什么時候變成由你主持了?我看你也很可疑?!?/p>
掬可尋道:“那你能說出誰是兇手嗎?”
“這……”
“不能幫忙,就少添亂?!鞭淇蓪に闹茏屑氄覍?,突然在一處蹲下,道:“咦?這是什么?”
那正是冷所在睡覺的地方。
掬可尋從草堆中找到一個鐵蒺藜。
無憂主冷笑一聲,道:“好了,表演該完了?!?/p>
冷對掬可尋道:“那個鐵蒺藜,是從你身上放下去,再假裝從草堆中拿出來的?!?/p>
掬可尋變色道:“你們是什么意思?殺人兇手還想反咬一口?”
汐海道:“我就知道這二人可疑!剛才火堆一滅,我就聽到他嗖地坐起來!肯定就趁黑暗去行兇了!”
聞笙道:“太可怕了!”
淳普道:“阿彌陀佛!”
萱宜樓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無憂主道:“少表演了,一起上吧?!?/p>
冷道:“不急,難得這么一出好戲,將戲唱完再開打?!?/p>
掬可尋道:“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冷道:“虬髯客身上的劍傷是怎么來的?”
汐海道:“當然是你身上的劍砍的?!?/p>
冷道:“是嗎?你們看?!崩湟话蝿?,無料卻只有劍柄和一小截斷劍,根本無法造成虬髯客身上的銳利劍傷。
眾人變色,面面相覷。
冷笑道:“沒想到吧,本來這出戲沒有我們二人的,卻被我們闖了進來。恰好我也有佩劍,就想趁機栽贓于我們,但我的佩劍卻早已斷了,無法砍人!”
無憂主道:“而且你們最失算的,你們六人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p>
萱宜樓道:“且慢,栽贓于你的掬可尋,和我沒有關(guān)系?!?/p>
冷道:“虬髯客的劍傷就是你砍的!拔出劍來,一定血還在!”
萱宜樓變色,沒有說話。
淳普道:“貧僧就在虬髯客身邊,卻沒能阻止行兇,是貧僧的過錯?!?/p>
冷道:“虬髯客身上的掌印,就是你打的!”
淳普面色微變,瞬即回復,道:“冷施主莫要誣蔑好人?!?/p>
聞笙道:“我們二人最遠,又隔著火堆,這事真的不關(guān)我們事?!?/p>
冷道:“鐵蒺藜就是你們放的,一人打滅火堆,一人射向虬髯客!”
汐海鐵青了臉,道:“你們有什么證據(jù)?。俊?/p>
冷道:“火堆重新點亮的是聞笙,在她身上,一定有一枚回收的鐵蒺藜!”
聞笙張大了口說不出話。
掬可尋哈哈大笑:“妙啊!妙啊!”
無憂主道:“的確。”
掬可尋道:“本來這不關(guān)你們的事,今夜一場大火,此事永久埋沒。你們卻不走運地闖了進來。你們乖乖地接受指證,我們也只是送你們往官府,不傷及性命?,F(xiàn)在全拆穿了,你們剩下的路只有一條?!?/p>
無憂主道:“是的,就是打倒你們這群兇手?!?/p>
淳普道:“多兩條性命,貧僧又要地獄中多受苦了?!?/p>
汐海道:“少跟他說那么多,我們一起上!”
萱宜樓望向冷,道:“只要你們不說出今夜的事,其實……”
冷道:“這是不可能的。”
萱宜樓嘆道:“至少你把我的故事聽完?!闭f起了眾人和虬髯客的恩怨。萱宜樓的丈夫,掬可尋的妹妹,汐海和聞笙的師父,淳普的師弟,都死在虬髯客手上。當中恩仇來源,卻又是由上一代說起。
無憂主道:“我也將話奉還給你,這番話,在官府牢中說吧。”
掬可尋正色道:“看來我們非戰(zhàn)一場不可了。”
無憂主道:“來吧?!?/p>
淳普呼起掌法,衲衣袖風呼呼,掌掌暗藏殺機。
萱宜樓一拔帶血的劍,招招殺著。
汐海一招滿天梨花,直飛二人。
掬可尋正氣拳,風起云涌。
無憂主爆發(fā)晴天真經(jīng),一掌對上淳普,另一掌對上掬可尋,砰砰兩聲巨響,淳普和掬可尋均向后倒下。
冷揮起斷劍,叮叮當當數(shù)聲響,已將一些暗器擊落,其余暗器射入身后墻上。
萱宜樓劍已到,無憂主一閃身,一手抓向劍,另一掌擊向萱宜樓,砰地萱宜樓已中招,飛向遠處。無憂主一使勁,血劍咯嚓立斷。
汐海沖上前來,拼死一博,無憂主一招將其擊倒。
眾人并沒有死,但已傷及筋骨,一時無法動彈。
無憂主對冷道:“我們走吧。”
冷道:“好?!?/p>
風雪已收,天已灰白微亮,二人離去了。聞笙在汐海身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