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又名《十八樓最值得嫁的男人，我先嫁為敬》

勿上升

上篇指路

作為兩名全日制勞動者，我們能見面的時間只有早上和晚上，早上又總是急匆匆的，所以真正能相處的時間只有晚上一點點。

這天項目流程上查出了問題，張真源加班到很晚。以前加班的話他就直接在公司休息了，但現(xiàn)在不一樣，他必須回家。顧及家里還有個在等他回家的妻子，他在晚上十一點多給妻子發(fā)短信解釋了一下，要她今天別等了。

可小妻子沒看到短信，仍在執(zhí)拗等他。

所以張真源凌晨兩點多到家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

小妻子窩在沙發(fā)上困得已經(jīng)睡著了，客廳電視調到最低，放著費雯·麗版本的《亂世佳人》 。

軟件上顯示這部電影播放過23次，看來她很喜歡斯嘉麗。巧的是，他也很喜歡。

輕手輕腳地把妻子抱到床上，但她還是醒了，睡眼惺忪的不太清醒，用剛醒時軟糯糯的聲音說:

“你以后要是回來太晚，我就不等了。但是我會給你留一盞燈，讓你知道家里有人。”

他的心都化了。

張真源洗漱完上床，我借著迷糊勁兒，像條沒骨頭的蛇一樣鉆到他懷里，就算他生氣的話我也可以解釋說我睡蒙圈了。

還心虛地借口找補，“很冷?！?/p>

他肌肉僵硬了一瞬，半晌沒聲，然后拍拍我，說:

“睡吧。”

半夜里，我夢到自己成了一只雞仔，被人架在爐子上烤，做成五香烤雞，我拼命地掙扎啊掙扎，還是躲不過毒手。

原來被火烤是這樣的感覺，真的好熱啊。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有人翻身起床找東西給我測溫度，窸窸窣窣穿上衣服出門買藥，讓我就水吞藥，在我額頭上貼了冰冰涼涼的東西，還時不時的拿手探我臉上的溫度。

他的手也是冰冰涼涼的，好舒服，我無意識地用臉蹭蹭，像小貓表達對主人的喜愛。

他似乎很受用，疼惜地撫摸我。

溫度下來，我清醒一點了。想來應該是在沙發(fā)上不小心睡著時受了涼，所以才會發(fā)熱。

現(xiàn)在是幾點了，天快亮了嗎？

張真源怎么還坐在我床邊，他在說什么??？

“……我一開始看到太太，覺得太太很嬌小，應該很需要人照顧，我當時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全力照顧好她。

“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我的太太，她又聰明又獨立。我覺得就算沒有我，她肯定也能活得非常的精彩。

“還是很少看到太太像今天這樣軟軟糯糯的，需要人照顧的樣子呢。

“我的太太又聰明又獨立，我很為她自豪。

“但是我還是希望她以后能夠多依賴我一點，可以嗎？”

當然可以。

那么，

你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在這個時候向我表明心跡的呢？

是希望我聽到，還是希望我聽不到？

周末幾個小姐妹喊我出去玩，我跟張真源報備了一下，他表示他不會干涉我的社交，但需要的時候一定要叫他。

我點點頭，心里說:會的，我已經(jīng)答應要更加依賴你了，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穿上我心愛的小裙子，畫一個美艷絕代的妝，今天的酒吧就是老娘的主場，哼哼，看我一展當年風采，不把那群小妖精喝趴下誓不罷休！

踩著十厘米的恨天高走進“夜色”，高聲貝的音樂鼓點震得人的心也“咚咚”的。

燈光晃眼，人群躁動，興奮滴入酒杯，漾起理智盡失的波紋余韻。

我裝腔作勢摘下墨跡掃視一圈，找到了姐妹的場子

——等等，旁邊那個吃棒棒糖奶娃是怎么回事？！

隔壁炸雞店。

寶媽姐妹一臉歉意:“孩子實在沒人帶，我就帶來了，不好意思啊……”

我們連連擺手，“沒事沒事?！?/p>

帶著個孩子，那種場地確實不適合，我們只能轉換陣地。

炸雞店放的是歡樂兒歌，周圍桌都是一家?guī)卓诨蛘咭粚η閭H，我們精心打扮全妝上陣短裙黑絲小高跟的幾人似乎有點格格不入。

而且菜單上居然只有氣泡酒一種含酒精飲品。

嗯……好吧。

終于坐定后，因為工作或家庭許久沒見的姐妹們聊起了各自的近況，有人抱怨上司惡意打壓，有人嫌棄老公惹人煩，有人感嘆育兒的艱辛。

到我們這個年紀，重視家庭的早就生了娃，甚至抱了二胎，專注事業(yè)的也在單位里有了一定的地位，但像我一樣處于不尷不尬地位的顯然更多。

總之，不管選擇如何生活，都會有自己的煩惱。

什么時候氣泡酒也能醉人了？

要不然，她們說著說著怎么笑了，說著說著怎么哭了，說著說著怎么笑著哭了？

別這樣，來，我給你擦擦眼淚。

會好的，相信我。

張真源今天下班格外的早，家里卻是冷冷清清的，因為小妻子出去和朋友約會了。

可她還沒跟自己約會過呢！（結婚前了解階段不算）

回家到現(xiàn)在什么都沒做，什么都不想做，像個氣球泡，沒有空氣就沒有本體。

奇怪了，之前一個人的時候是怎么過的來著了？為什么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糟糕，好像一個人真的不可以。

結婚已經(jīng)改變他這么多了嗎？

好神奇啊。自詡是個冷靜客觀的人，沒想到也會在感情問題上變成笨蛋。

九點多的時候，妻子終于打來電話，只響了一聲張真源就接起來了，“結束了嗎？我去接……”

“啊，有人喝多了鬧事，但是——但是沒關系啊，警察已經(jīng)過來處理了，就是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

輕輕柔柔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卻讓張真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高空。

聽起來有點微微的哭腔，是不是剛剛被嚇哭了？

出現(xiàn)混亂的時候，她有沒有受傷？

現(xiàn)在只想立刻趕到她身旁。

剎那間腦子里出現(xiàn)的一萬種想法最后濃縮成一句話:

“定位發(fā)我，馬上到?！?/p>

張真源拉開店門，發(fā)間的汗順下頜線滴下，沒入領口，沾濕襯衫，現(xiàn)出若隱若現(xiàn)的輪廓。

他看到的是——小妻子蹲著在和一個小天使做游戲，她猜拳輸了，便認命的把臉送上前，小朋友得逞樣狠狠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仰頭哈哈大笑，她可憐兮兮地捂著鼻子裝哭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真可愛。

像森林里月光下貪玩的小鹿一樣靈動。

兩個都是。

如果他們有了孩子，一定會像她一樣可愛吧。

看到這樣的畫面，慌亂的心緒上仿佛有一陣暖風吹過，所有的擔憂、害怕、胡思亂想都被削弱了。

就連剛剛……也不算什么了，倒顯得自己有些可笑。

我才意識到張真源已經(jīng)來了，站起來。

剛啟唇想說點什么，就看到他大步流星向我走來，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什么也沒說就一把抱住我，健實的雙臂緊緊箍著，力氣大到懷疑要把我揉進他身體里。

我意識到不對勁，輕輕撫摸他的脊背，盡力安撫他的情緒。

許久，他說:

“我在電話里聽你講……有人喝多了鬧事，就以為你是在隔壁的酒吧里面。我進去找了，里面一片狼藉，我在那里仔仔細細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你……我真的害怕了……”

就因為這個失控嗎？我不是……好好的……

雖然當時是很害怕，但是看到你的一刻就安心了。

真是……

傻瓜。

我用最溫柔的語氣安撫他，說盡了安慰的話，還上手捏臉親自證明自己的健康和安全。

過了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知道放開我，坐在我的小姐妹中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完全沒了剛才的野勁，倒活脫脫像個沒見過外人的大姑娘。

我還牽著他的手呢。

姐妹們打趣張真源，他只能一直低著頭，一人一句調侃說得他都想打個地洞鉆進去了。

小朋友關注點不一樣，居然不放過我，

“我看你剛剛好像哭鼻子了耶——”

“還不是……剛剛你刮鼻子太重了?！?/p>

張真源聞言從低頭中悄悄側臉看我一眼，被我瞪回去了。

看什么看！想找我哭鼻子的證據(jù)嗎？沒門！

我平時洗漱完都會在床上看書等張真源，但今天沒有，所以他會有一點驚訝，但也沒什么，想著可能是今天嚇的累著了。

我是在籌劃一件事。

張真源躺下后，我慢慢挪動靠近，呲溜一下鉆到他懷里，一回生二回熟嘛，然后飛快地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晚安。”笑靨如花。

突然的親密舉動讓他大腦宕機，張著嘴，一時沒有給出回應。

我使的眼色沒有被接受到，有點不滿，挑眉出聲道:“我的呢？”

他像才回過神來，俯下身，在我額頭虔誠一吻。

“晚安，夫人?！?/p>

“晚安，先生?！?/p>

沒有科學依據(jù)，據(jù)本人親測，相擁而眠可以提升睡眠質量。

我認為，一家人起碼一天得一起吃一頓飯，這樣才有家的味道。

正巧張真源的上個項目結束了，終于可以每天準時上下班，我就把“非特殊情況每天一起吃晚飯”立成一條家規(guī)。

阿姨做的飯好吃是好吃，但我還是覺得少了點“愛”作調味料。

所以我決定親自下廚深造廚藝。

沒辦法，等張真源下班做飯我們就只能吃夜宵了。

我們在餐桌上互相分享各自喜歡的菜，講述今天的所見所聞，開心的、氣憤的、難受的，對彼此了解增進的同時，心也一步步更加貼近。

但是要在下班后晚飯前做出一頓像樣的飯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尤其是我還并不熟練，只是滿足日常生活需求而已。

這天回家晚了一些，我一進門把包一丟就急匆匆走進廚房，“叮叮當當”地干起活來。

忙得腳不沾地。

“嘶——”

忙中生亂，我差點切到手指。

想到今天上司故意加活折騰我的可惡嘴臉，要不是他我也不會回來這么晚，積聚的煩悶突然爆發(fā)，我忿忿把手上的東西用力一扔，“這工作我沒法干了！”

獨自生悶氣。

張真源這時已經(jīng)回來了，聽到動靜趕緊到廚房來看，望見我的模樣，憑這些天對我的了解心下也明了了是怎么回事。

他上前兩步從背后溫柔環(huán)住我，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輕輕吹氣:

“不想干就不干了，沒必要忍著受氣，我可以養(yǎng)你。

“去做你喜歡的事，一切有我。

“我記得——你說在高中前一直很喜歡練鋼琴？”

我隨著語言想象他描繪的美好生活，嗯，真好啊。

如果這樣一個人能夠早一點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我也不會變成壞脾氣的孩子了。

有他兜住我任何事的底，似乎什么都不用擔心，什么也不必煩惱，還能變回原來無憂無慮的自己。

但不應該這樣。

我撐著灶臺轉過身，直視他的眼睛，以表現(xiàn)我的認真。

“我媽媽從小就跟我說，不管怎么樣，女人都要有自己的工作，就是自己給自己的底氣。

“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生老病死或是你愛上別人——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如果我是一株依附你而生的菟絲花，那可真是失去生活的支柱了，不是嗎？”

他不是蠢人，相反，充滿同理心，立馬道歉。

我又怎么會怪他呢，他是關心則亂，才沒有考慮周到。

況且能夠以女性視角來思考問題是多么難，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到真有一天所有人都能意識到并主動解決女性困境的時候，這個世界就不會那么糟糕了。

除夕夜，是團圓的日子。

萬家燈火映照出千萬人幸福的面龐，是回家的喜悅，是與家人團聚的快樂。

那什么算是家呢？

不僅僅是一套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更是無論何時你受累受傷回來時，都有家人為你療傷的地方。

不管你在外面辛苦到多晚，你都篤信，一定會有一盞燈是為你亮著的。

我們這個新家，也慢慢成為我和張真源心中可以依靠的家了。

一個家需要所有成員共同付出，一段婚姻需要兩個人共同經(jīng)營。

我以一種絕對信任的姿態(tài)掛在張真源身上，相熟至老夫老妻，也不再有注意形象這么一說了，反正我什么樣他都見過。

我們兩個人一起躺在沙發(fā)上看春晚，身上是情侶睡衣，他買的。

今年的春晚水平穩(wěn)定發(fā)揮，一如既往的無聊。

說實話，我十點多就困了，但還是憑著一股不服輸?shù)木裼矒沃?/p>

突然想到了高三，明明困得上眼皮沾下眼皮就能睡著，頭一點一點的，還是努力在聽老師講課。哈，張真源那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好可惜，沒親眼見過。

扯遠了。

終于等到十二點主持人倒計時，“春天的腳步，已經(jīng)慢慢地走到我們每個人的身邊。讓我們倒數(shù)十個數(shù)，十、九、八……五、四、三、二、一！過年好！”

“?！钡囊宦曠婍懀伊ⅠR清明。

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新年快樂！”

他也寵溺地笑著說:“新年快樂！”

“我愛你?！蔽伊ⅠR又接上。

他愣住了。

我們不約而同遵守著成年人冷靜又克制的戀愛準則，還從沒說過如此露骨的話。

“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我們以后還會在一起過很多很多年；這是我愛你的第一年，我以后還會愛你很多很多年。”

他被我的熱烈表白沖擊到了，但很快也回過神來，“我也愛你。

“上次你說，未來不確定。但我可以確定地告訴你，不管是出于愛還是責任，我都會用我的余生努力對你好。

“你是我今后人生的第一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