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 有死之榮

二十年前? 葦名城內(nèi)? 葦名一心居所

“一心大人?！?/p>

鬼庭刑部雅孝推開拉門，面前的葦名一心正坐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前是早已備好的兩小碟菜肴和一壺濁酒。

雅孝還注意到，在一心的身側(cè)還有一名年幼的男孩，兩人對視時，雅孝在他眼中的看到一種喜悅、期盼的神態(tài)。

雅孝對他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葦名一心在完成盜國后，路過市井時收留的小孩。

“這個孩子，他叫什么？”

鬼庭刑部雅孝來到一心近前，席地而坐，問道。

“他啊，叫弦一郎?！比斆恍慕o酒盅滿上了酒，仰頭一飲而盡，“全名是葦名弦一郎，我的孫子?！?/p>

葦名一心看著雅孝，再次強(qiáng)調(diào)道。

隨后，他看向一旁的弦一郎。

“弦一郎，還不為你師父倒酒？”

“是！”

未等雅孝做出反應(yīng)，弦一郎已經(jīng)湊到近前，拿起酒壺盛滿了酒，隨后便直接向雅孝跪下。

“弦一郎拜過師父！”

鬼庭刑部雅孝看了看跪著的弦一郎，又看了一旁得意洋洋地葦名一心，頓時明白了什么。

他哈哈大笑，抬手拾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心大人，看來早就盤算好了啊。”

“你就說你答不答應(yīng)吧”

“哼，”雅孝給自己倒上了酒，也為一心滿上，“先碰一個，我就答應(yīng)?！?/p>

葦名一心也笑了，“那我這孫兒，就拜托你教授他了?！?/p>

兩人碰了一杯酒，從此雅孝便成了弦一郎的老師。

...

遺憾的是，弦一郎并沒有一心的天賦。

在傳授弦一郎武藝時，雅孝就看出了這一點。

盡管弦一郎非常努力，每次約定習(xí)武時雅孝到達(dá)場地總能看到弦一郎在一個人獨自練習(xí)。

“他的一字?jǐn)匾呀?jīng)非常標(biāo)準(zhǔn)。包括葦名流的其他基礎(chǔ)劍型也是如此，只是...”

葦名天守閣上，雅孝向葦名一心交代成果。

“缺乏那種自如感，對吧?！?/p>

一心淡淡地回應(yīng)道。

是啊，身為葦名的最強(qiáng)者，一心自然能看到這一點。

五年的時間，弦一郎已經(jīng)掌握了除十字?jǐn)匾酝獾乃腥斆鞯膭πg(shù)招式，要說單憑此點，弦一郎也算是很有天分了。

但是，他是劍圣的孫子，這個國家未來的主君。

“弦一郎這孩子太過重視招數(shù)本身，雖然他渴求技藝，但卻不善變通?！毖判@了口氣，“若是如此，即便日后葦名流學(xué)成秘傳奧義，也不過是尋常高手的程度罷了?！?/p>

“我明白。”

葦名一心看著下方的葦名城，這是他用武力打下的地盤。

葦名以武立國，之所以內(nèi)府不敢進(jìn)犯，是因為他葦名一心的劍圣之名威震天下而已。

“弦一郎這孩子，他要背負(fù)的太多。”

葦名一心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雅孝，是那種帶有悲憫的眼神。

雅孝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個神情。

...

那之后雅孝又傳授了兩年弦一郎槍法，可惜弦一郎的水準(zhǔn)平平。

然后，天上的來客到了葦名。那是一男一女，男孩清秀儒雅，而那位女性長得如狐妖般美麗。

這位女性使用的刀法之詭異，如同舞蹈一般靈動，出手的頻率又如狂風(fēng)驟雨般密集。

劍圣一心被驚動，他親自出門迎接這位女性，并和她切磋劍技。

此時的劍圣早已難逢敵手，在道館與人比試時，對手甚至連擦中他的身子都做不到。但在和這位女性交手時卻險些被其劍技所砍到。

兩人在完成切磋后于密室中長談，在那之后，這位女性留了下來，并成為了弦一郎的第二位老師。

她的名字叫巴，其如舞蹈般的劍技，便是巴流。

...

弦一郎在弓道上具有很強(qiáng)的天賦，跟隨巴修煉的幾年，他的實力確實得到了增長。

巴流作為外來流派，經(jīng)過一心的學(xué)習(xí)和改良，衍生出飛渡浮舟的新型劍技，然而這一招唯有弦一郎能夠施展。

但這一路的艱辛，雅孝都看在眼里。

弦一郎每一天都在拼命的修煉，雙手都被磨出厚厚的繭，時常鮮血淋漓，但他從未停止。

葦名一心的頭發(fā)已經(jīng)變得灰白，他終究是老了，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的時間的次數(shù)也在變少。

弦一郎更拼命地修煉了，他從早上修煉到晚上，一刻也不停止。有時候雅孝實在看不下去，便會以各種理由叫他停下，然后帶他去釣魚。

幼年時的弦一郎經(jīng)常會被雅孝帶去釣魚。

每每問到這么做的原因時，雅孝都會說這也是武士修行的一種方式。

慢慢地，弦一郎似乎也習(xí)慣了這樣的事情。

也只有在釣魚的時候，弦一郎緊皺的眉頭會舒緩許多。

不過，釣魚需要耐心，弦一郎在長時間釣不到魚時，會選擇用弓箭射殺。

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這也是弦一郎的人生信條之一。

歸根到底，還是他承載了太多，本不應(yīng)該讓他承載的東西。

...

那之后又是十三年過去了。最初的葦名眾有許多已經(jīng)失去了作戰(zhàn)能力，而其骨干成員蝴蝶夫人和梟死于平田宅邸事件，一心病重，如今的葦名，就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弦一郎已經(jīng)別無他法，他秘密研制了許多異端的力量，并打算投入使用。

然而，那種力量亦是雙刃劍。就在此前雅次提出襲擊輜重部隊時使用怪物時，由于那怪物難以控制，最終雅孝還是沒有采用這個計策。

不過雅孝也清楚，葦名國內(nèi)的武士們，已經(jīng)被消耗地差不多了，在眼下的處境下，自己可能是唯一能穩(wěn)定全局的人了。

所以，這次應(yīng)對內(nèi)府方全面進(jìn)攻時他主動提出把守正門。

至少，徹底擊潰內(nèi)府的這次進(jìn)攻。

這或許是他能為葦名，為弦一郎所能做的最后的事了。

...

“我必須，為他做點什么?！?/p>

葦名正門戰(zhàn)場，身中數(shù)槍的鬼庭刑部雅孝再次站直了身子。

“還沒有死？”

即便是藤原，也對眼前的男人感到驚訝。

“對不起，弦一郎大人?！?/p>

雅孝，猛地一聲咆哮，他高高舉起長槍，對準(zhǔn)藤原的胸口，狠狠地擲去！

“糟糕?！?/p>

來不及反應(yīng)，藤原只能匆匆舉起野太刀。

咚！

長槍擊碎了野太刀的刀身，扎到藤原身上，槍的沖擊力并未停止，它帶著藤原一并橫飛了出去。

這時，雅孝終于支撐不住，他倒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在他的身后，那桿象征著葦名眾精神的旗幟始終佇立。

有死之榮，無生之辱。

“咳...”

藤原的衣服被長槍勁力撕碎，露出他身上的內(nèi)甲，內(nèi)甲被長槍擊中處已經(jīng)破碎，留下了傷口。

長槍沒能擊殺他，但也讓他失去了作戰(zhàn)的能力。

藤原的部下手忙腳亂，他們帶著藤原，最終選擇了撤退。

這一戰(zhàn)，藤原伏井守手下的赤備隊近乎全滅，其本人也被重傷。

這一戰(zhàn)，鬼庭刑部雅孝奮戰(zhàn)到了最后，在己方劣勢的情況下守住了正門。

這一日，葦名七本槍之首，曾在盜國戰(zhàn)中立下卓越戰(zhàn)功之人，力盡而死。

...

正門戰(zhàn)場不遠(yuǎn)的另一邊，一道人影快速閃動，最終來到的正門戰(zhàn)場的側(cè)后方。

那人正是狼，此時的他渾身是血，顯然剛經(jīng)歷過一場惡斗。

“看來，路程是對的?！?/p>

狼擦了擦臉上的血，繼續(xù)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