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綱篇9——智取生辰綱 楊志卻待再要回言，只見對面松林里影著一個人在那里舒頭探腦價望。楊志道：“俺說甚么，兀的不是歹人來了！”撇下藤條，拿了樸刀，趕入松林里來，喝一聲道：“你這廝好大膽，怎敢看俺的行貨?。ê啽尽霸醺铱锤Q我們的行貨！”）” （百二十回本有個詩“正是：說鬼便招鬼，說賊便招賊。卻是一家人，對面不能識?！保?（百二十回本有句“楊志（金本無頭二字）趕來看時”）只見松林里一字兒擺著七輛江州車兒（簡本“車子”），七（金本“六”）個人脫得赤條條的在那里（簡本“里面”）乘涼。一個鬢邊老大一搭朱砂記（簡本多個“的”字），拿著一條樸刀，望楊志跟前來。七個人齊叫一聲：“呵也！”都跳起來。（簡本“那六個人都跳起來?！保钪竞鹊剑骸澳愕仁巧趺慈?？“那七人道：“你是甚么人？”楊志又問道：“你等莫不是歹人？”那七人道：“你顛倒問，我等是小本經(jīng)紀，那里有錢與你?！睏钪镜溃骸澳愕刃”窘?jīng)紀人，偏俺有大本錢?！蹦瞧呷藛柕溃骸澳愣说氖巧趺慈耍俊睏钪镜溃骸澳愕惹艺f那里來的人？”那七人道（簡本“那夥人曰”）：“我等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販棗子上東京去，路途打從這里經(jīng)過。聽得多人說，這里黃泥岡上時常有賊打劫客商。我等一面走，一頭自說道：我七個只有些棗子，別無甚財賦（金本“貨”），只顧過岡子來。上得岡子，當不過這熱，權(quán)且在這林子里歇一歇，待晚涼了行。只聽得有人上岡子來，我們只怕是歹人，因此使這個兄弟出來看一看。”（簡本“我兄弟七人是濠州人，販些棗子上東京去，從這里經(jīng)過，聽人說道，這個黃泥岡上有賊人打劫。我們有些棗子，卻要過這個岡子，當不得這熱，權(quán)在林子里歇一歇。我們只怕有歹人，因此使這個兄弟出來探看?！保钪镜溃骸霸瓉砣绱?，也是一般的客人。卻才見你們窺望，（簡本“我見你探頭來看”）惟恐是歹人，因此趕來看一看?！蹦瞧邆€人道（簡本“那夥人曰”）：“客官請幾個棗子了去?！睏钪镜溃骸安槐亍！保ê啽尽安幌??！保┨崃藰愕叮倩負厑?。 老都管（金本多個“坐著”二字）道：“既是有賊，我們?nèi)バ?。”（簡本無）楊志說道（簡本“便回來與都管曰”）：“俺只道是歹人，（簡本“我只說是歹人”）原來是幾個販棗子的客人?！崩隙脊埽ń鸨具€有“別了臉對眾軍”）道：“似你方才說時，（簡本“依你說來”）他們都是沒命的?！睏钪镜溃骸安槐叵圄[，俺只要沒事便好。你們且歇了，等涼些走。（簡本“等涼好走。”）”眾軍漢都笑了。楊志也把樸刀插在地上，自去一邊樹下坐了歇涼。沒半碗飯時，只見遠遠地一個漢子，挑著一副擔桶，唱上岡子來。 唱道（簡本“歌曰”）：“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nóng)夫心內(nèi)如湯煮，樓上（百二十回本金本“公子”）王孫把扇搖?！???那漢子口里唱著，走上岡子來，松林里頭歇下?lián)?，坐地乘涼。（簡本“那漢子到樹木里頭，放下?lián)?，坐地乘涼。”）眾軍看見了，便問那漢子道：“你桶里是甚么（金本“什么”）東西？”那漢子應道：“是白酒?！北娷姷溃骸疤敉抢锶ィ俊保ê啽緹o此句）那漢子道：“挑去（百二十回本金本“出”）村里賣。”眾軍道：“多少錢一桶？”那漢子道：“五貫足錢?！北娷娚塘康溃骸拔覀冇譄嵊挚剩尾毁I些吃？也解暑氣?！闭谀抢餃愬X。楊志見了，喝道：“你們又做甚么？”眾軍道：“買碗酒吃?！睏钪菊{(diào)過樸刀桿便打，罵道：“你們不得灑家言語，胡亂便要買酒吃，好大膽！”（簡本“楊志聽了罵曰：“你們不得買酒吃！””）眾軍道：“沒事又來鳥亂。我們自湊錢買酒吃，干你甚事，也來打人?！睏钪镜溃骸澳氵@村鳥理會的甚么！到來只顧吃嘴，全不曉得路途上的勾當艱難。多少好漢，被蒙汗藥麻翻了?！保ê啽尽澳銈儽娙瞬恢?，路途上勾當多。有好漢被蒙汗藥麻番了?！保┠翘艟频臐h子看著楊志冷笑道：“你這客官好不曉事，早是我不賣與你吃，卻說出這般（簡本“這等”）沒氣力的話來。” 正在松樹邊鬧動爭說，（簡本“正在爭論間”）只見對面松林里那伙販棗子的客人，都提著樸刀走出來問道：“你們做（簡本“因”）甚么鬧？”那挑酒的漢子道：“我自挑這酒過岡子村里賣，熱了在此歇涼。（簡本“暫在此歇”）他眾人要問我買些（簡本“酒”）吃，我又不曾賣與他。這個客官道（簡本“說”）我酒里有甚么蒙汗藥。你道好笑么？說出這般話來！”那七個（簡本“兩個”）客人說道：“我只道有歹人出來，原來是如此，說一聲也不打緊。我們倒著買一碗吃。（百二十回本金本“我們正想酒來解渴”）既是他們疑心，且賣一桶與我們吃?！蹦翘艟频牡溃骸安毁u，不賣！”這七個客人道：“你這鳥漢子也不曉事，我們須不曾說你。你左右將到村里去賣，一般還你錢。便賣些與我們，打甚么不（金本“要”）緊。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湯，便又救了我們熱渴。”（簡本“我們不曾說你甚麼，賣一桶與我們吃?！保┠翘艟频臐h子便道：“賣一桶與你不爭，只是被他們說的不好。又沒碗瓢舀吃。（簡本“又沒碗杓?！保蹦瞧呷说溃ê啽尽澳瞧邆€客人曰”）：“你這漢子忒認真，便說了一聲打甚么不緊。我們自有椰瓢在這里?！敝灰妰蓚€（簡本“一個”）客人去車子前取出兩個椰瓢來，一個捧出一大捧棗子來。七個人立在桶邊，開了桶蓋，輪替換著舀那酒吃，把棗子過口。無一時，一桶酒都吃盡了。（簡本“七個人輪替，把那一桶酒吃盡了。”）（簡本多個“那”字）七個客人道：“正不曾問得你多少價錢？”那漢道：“我一了不說價，五貫足錢一桶，十貫一擔?！逼邆€客人道：“五貫便依你五貫，只饒我們一瓢吃?！保ê啽尽熬鸵滥阏f五貫，只是饒我們一瓢吃?！保┠菨h道：“饒不的，做定的價錢?！保ê啽尽岸▋r了，饒不的?！保┮粋€客人把錢還他，一個客個便去揭開桶蓋，兜了一瓢，拿上便吃。那漢去奪時，這客人手拿半瓢酒（簡本“椰瓢”），望松林里便走，那漢趕將去。只見這邊一個客人從松林里走將出來，手里拿一個瓢，便來桶里舀了一瓢酒。那漢看見，搶來劈手奪住，望桶里一傾，便蓋了桶蓋，將瓢望地下一丟，口里說道：“你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頭識臉的，也這般啰唣。”（簡本“這辺一個客人，拿瓢來桶里也兜一瓢，望樹林里便走。那漢曰：“這些客人好不君子?！薄保?那對過眾軍漢見了，心內(nèi)癢起來，都待要吃。數(shù)中一個看著老都管道：“老爺爺，與我們說一聲。那賣棗子的客人買他一桶吃了，我們胡亂也買他這桶吃，潤一潤喉也好。其實熱渴了，漢奈何，這里岡子上又沒討水吃處。老爺方便！”（簡本“對林眾軍漢見了他們吃，喉嚨癢趕來，都看著老都管曰：“代我們說一聲，買他那桶酒吃，潤一潤喉?！薄保├隙脊芤姳娷娝f，自心里也要吃得些，竟來對楊志說：“那販棗子客人已買了他一桶酒吃，只有這一桶，胡亂教他們買了（百二十回本金本“買吃些”）避暑氣。岡子上端的沒處討水吃?！保ê啽尽澳秦湕椏腿耍I桶酒吃了沒事，胡亂與他們買些避暑氣?！保钪緦に嫉溃骸鞍吃谶h遠處望，這廝們都買他的酒吃了，那桶里當面也見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們半日，胡亂容他買碗吃罷?！保ê啽尽耙娔嵌嗫腿速I他酒吃了，那酒想是好的?！保钪镜溃骸凹热焕隙脊苷f了，教這廝們（簡本“他們”）買吃了便起身。”眾軍健聽了這話，湊了五貫足錢來買酒吃。（簡本“眾軍便湊銀來買”）那賣酒的漢子道：“不賣了，不賣了！”便道：（其他三版無此二字）“這酒里有蒙汗藥在里頭?！北娷娕阒φf道：“大哥，直得便還言語?！蹦菨h道：“不賣了，休纏！”這販棗子的客人勸（簡本“一起”）道：“你這個鳥漢子，他也說得差了，你也忒認真，連累我們也吃你說了幾聲。須不關(guān)他眾人之事，胡亂賣與他眾人吃些?！保ê啽尽安桓伤娙耸隆！保┠菨h道：“沒事討別人疑心做甚么?！边@販棗子客人把那賣酒的漢子推開一邊，只顧將這桶酒提與眾軍去吃。（簡本“將那一桶酒提與眾軍去”）那軍漢開了桶蓋，無甚舀吃，陪個小心，問客人借這椰瓢用一用。（簡本“眾軍曰：“客官就借椰瓢一用?！薄保┍娍腿说溃骸熬退瓦@幾個棗子與你們過酒?！保ê啽尽澳潜娍腿嗽唬骸斑@棗子送你們過酒。””）眾軍謝道：“甚么道理?！笨腿说溃骸靶菀嘀x，都是一般客人，何爭在這百十個棗子上。”眾軍謝了，先兜兩瓢，叫老都管吃了一瓢，楊提轄吃一瓢。（簡本“與都管、楊志吃?！保钪灸抢锟铣?。（簡本“楊志不吃”）老都管自先吃了一瓢。兩個虞候各吃一瓢。眾軍漢一發(fā)上，那桶酒登時吃盡了。（簡本“眾軍漢將那桶酒，即時吃了?！保钪疽姳娙顺粤藷o事，自本不吃，一者天氣甚熱，二乃口渴難熬，拿起來，只吃了一半，（簡本“也吃了半瓢?！保椬臃謳讉€吃了。那賣酒的漢子說道：“這桶酒吃那客人饒兩（百二十回本金本“一”）瓢吃了，少了你些酒，我今饒了你眾人半貫錢罷?！北娷姖h把錢（百二十回本金本“湊出錢”）還他。那漢子收了錢，挑了空桶，依然唱著山歌，自下岡子去了。 只見（百二十回本金本無頭二字）那七個販棗子的客人，立在松樹旁邊，指著這一十五人說道：“倒也，倒也！”只見這十五個人，頭重腳輕，一個個面面廝覷，都軟倒了。那七個客人從松樹林里推出這七輛江州車兒，把車子上棗子都丟在地上，將這十一擔金珠寶貝，卻裝在車子內(nèi)，叫聲：“聒噪！”一直望黃泥岡下推了去。（簡本“那七個推出七輛車兒，把棗子都丟了，將這十一擔金珠寶貝，都裝在車子上，一直推下黃泥岡去。”） （百二十回本有“正是：誅求膏血慶生辰，不顧民生與死鄰。始信從來招劫盜，虧心必定有緣因?！保?楊志口里只是叫苦，軟了身體，扎掙不起。十五（簡本多個“個”字）人眼睜睜地看著那七個人都把這金寶裝了去，只是起不來，掙不動，說不的。 我且問你：這七人端的是誰？不是別人，原來正是晁蓋、吳用、公孫勝、劉唐、三阮這七個。（簡本“原來這七人正是晁蓋、吳用、公孫勝、劉唐、三阮?！保﹨s才那個挑酒的漢子，便是白日鼠白勝。卻怎地用藥？原來挑上岡子時，兩桶都是好酒。七個人先吃了一桶，劉唐揭起桶蓋，又兜了半瓢（簡本“一瓢”）吃，故意要他們看著，只是教人死心塌地。次后，吳用去松林里取出藥來，抖（簡本“放”）在瓢里，只做趕來饒他酒吃，把瓢去兜時，藥已攪在酒里，假意兜半瓢吃，那白勝劈手奪來，傾在桶里。這個便是計策。那計較都是吳用主張。（簡本“那計較都是吳用的。”）這個喚做“智取生辰綱”。 原來楊志吃的酒少，便醒得快，爬將起來，兀自捉腳不住?？茨鞘膫€人時，口角流涎，都動不得。（簡本“那楊志吃的酒少，先醒了，便趕來，兀自立腳不住?？茨鞘娜藭r，口角流涎，動身不得。且聽下回分解?！保┱龖渍Z道：“饒你奸似鬼，吃了洗腳水?！保ń鸨緹o此句）楊志憤悶道：“不爭你把了生辰綱去，教俺如何回去見得梁中書！（金本有“…”）這紙領(lǐng)狀須繳不得！”就扯破了?！叭缃耖W得俺有家難奔，有國難投，待走那里去？（金本有“…”）不如就這岡子上尋個死處！”撩衣破步，望黃泥岡下便跳。（簡本無自殺情節(jié)）正是：雖然未得身榮貴，到此先須禍及身。正是：斷送落花三月雨，摧殘楊柳九秋霜。畢竟楊志在黃泥岡上尋死，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百回本百二十回本十六回完，其它十五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