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畫師：?@蘿卜的新時代?

流浪貪財女飛賊莫妮卡和孤僻大魔法師庫拉，連友誼都算不上的一段故事

一、

莫妮卡記得第一次去見庫拉的那天，是個雪霽初晴的清晨。

盡管思考了一下大魔法師會不會是慣于睡懶覺的性子，貿然上門叨擾會不會迎面召來一道雷把自己趕出門外，莫妮卡最終還是決定：管他的呢。

畢竟，能從蝸牛號溜號的時間不多，而且她相信自己拿出的是大法師閣下無法拒絕的籌碼。

攀登到雪山頂抵達庫拉城堡并不難，莫妮卡一邊在心中犯著嘀咕“為什么看上去挺落魄的那家伙能有這么大一座城堡，洛克沒想過回收嗎？”，一邊敲響——準確說是砸響了那扇沉重的大門。

“大清早的要不要人睡覺了，臭小鬼又欠電了是吧！……你誰？”

造型獨特的方形拉姆拉開大門，打著呵欠揉著眼睛，儼然一股沒睡醒的樣子。穿著淡紫色睡衣的大魔法師滿眼惺忪又帶著一臉怒氣，不屑地挑挑眉打量大清早擾他清夢的不速之客。

“看來大魔法師閣下的消息很不靈通，本以為莊園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我也該稍微有點名氣才對？”

“小丫頭在我面前談名聲？管你是誰，知道打擾本法師睡覺是什么后果嗎？”

“——我能提供青春藥水所需要的紅頭發(fā)?！?/p>

莫妮卡不緊不慢地取下盤發(fā)發(fā)箍的同時，庫拉手心里的雷電悄無聲息啞了火。

……

“你什么意思？”

庫拉坐在大廳正中那把王座般的椅子上，眼睛緊盯著這里晃晃那里看看、對啥都好奇啥都想摸一下的紅發(fā)女摩，不斷在腦中揣測對方的意圖，又把那些假設一一排除。

“字面意思。我給你你要的紅頭發(fā)，你給我我需要的藥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長期合作?！?/p>

“就這？”

“就這?！?/p>

“唔唔唔……先把那個放下！很難煉的！”

掃興地把某瓶外觀很吸引人的藥劑放回架子上，莫妮卡從包里掏出用透明袋裝好的幾縷紅發(fā)。

“為表誠意，第一次交易我就點虧，這些頭發(fā)你現在就拿去試。要是效果不行或者數量不夠，”莫妮卡抓住一撮散落的發(fā)尾示意給庫拉看，“諾，可以當場剪?！?/p>

“臭丫頭，你不對勁?！贝竽Х◣熃K于忍無可忍再一次在掌心凝聚起雷電，“老實交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不只是隨便指定一瓶藥那么簡單吧？”

“我這人除了信奉‘金錢不是萬能，沒錢萬萬不能’，就是相信‘多個朋友多條路?！?/p>

一步一步登上王座的臺階，莫妮卡把裝著紅發(fā)的塑料袋扔到庫拉懷里，“我對于魔法一無所知，希望你能補上這塊欠缺的人脈，這個理由夠清晰嗎？”

“噗——早這么說不就完了。骰子，去，把東西收好?！?/p>

庫拉毫不客氣地抓起袋子把它扔給待在一邊一直發(fā)愣的拉姆，后者愉快地發(fā)出“bibo”的聲音，飛也似地呲溜一下鉆進城堡深處的房間不見蹤影。

“提前說好，魔法，不教；落到我手里的東西，也不退?！?/p>

“行行行，別整得像……”

“什么？”

“啊不，沒什么?！?/p>

——“別整得像怕被人搶玩具的小孩子”。

這句話莫妮卡還是忍了忍沒說出口，雖然她感覺眼前這位實際上年過半百的黑魔法師，說不定真的和幾歲孩童沒什么兩樣——恣意、任性、好奇，還有點自大，讓她想到一些家庭不幸或者家教不嚴，最后因為種種原因走岔了路的孩子。

“行了，那第一次的份額我就收下了。說吧，你要什么？”

“唔，嗯……說實話還沒想好，要不來瓶安眠藥意思意思？”

“哈？？這種東西，你在看不起我嗎臭丫頭？？”

?

二、

莫妮卡不知道是否該把她與庫拉之間的物品互換稱之為正兒八經的“交易”，畢竟對雙方來說都幾乎不需要代價。頭發(fā)總會自然脫落，而她需求的也不過是些庫拉閑暇時順手就能做出的邊角料。

這真的能算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生意”嗎，還是只是找個由頭聊天打諢，彼此排遣一下無聊到極致的日常？

她不知道大法師閣下對此怎么看待，不過，數次之后她掏出專門給他準備的手機，并且手把手教他怎么存蝸牛號的座機號碼、自己的手機號碼，以備提前溝通時，庫拉別扭地“呲”了一聲，但是并沒有排斥嘗試接受這一全新的事物。

“先這樣就是保存，再按這里，接電話是這樣……下次我來之前，會提前打電話告訴你要什么?！?/p>

“你把我這當什么了，啊？東西拿好走吧走吧，別打擾我睡午覺。”

雖然話語里滿滿地還是嫌棄的意味，不過莫妮卡臨走之前悄悄地回頭瞥了一眼，只見庫拉坐在他那把王座上把玩著手里的小盒子，興致勃勃玩得不亦樂乎。

事實是，庫拉在她的引導下逐漸有了那么一丁點跟上時代的趨勢。不僅之后莫妮卡的電話預定能奏效，大法師閣下甚至還會主動打電話過來，要求些紅發(fā)之外的酬勞。有時是某些摩爾莊園之外其他地域的食物，有時是某個特定的地方才能采到的藥材，或者某些莫妮卡無法理解作用的小東西，比如蝴蝶谷的昆蟲標本、某片島嶼的幾種果實、新月鎮(zhèn)小攤販售賣的蜥蜴干，諸如此類。

“行啊庫拉，越來越有黑魔法師的樣子了。這次要蜥蜴干干嘛，又要煉什么奇怪的藥？還是掛墻上當裝飾？”

“我本來就是黑魔法師！摩爾莊園沒這種東西，儲備，儲備，以防萬一懂不懂??？”

庫拉鄙夷地回懟莫妮卡一句，后者早就習慣他這種“外強中干”的語氣，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示“我知道了”。

“下次回來應該是一個半月后。上次的治愈藥劑效果很好，下次麻煩做五瓶吧，還是按照慣例，兩瓶青春藥水的發(fā)量?！蹦菘ㄆ鹕泶骱妹弊雍头里L鏡，“其他需求電話聯系，我先走了。”

“等會兒。”

一反常態(tài)地被叫住，莫妮卡有些驚異地回頭，就見庫拉若有所思神情復雜地盯著自己。

“嗯？我應該沒欠賬？”

“我早就覺得不對勁，明明有還算可以的魔法潛質，但是看樣子你完全沒意識到?！趺?，一臉迷糊的樣子，懷疑我會看走眼？”

“確實，我懷疑你睡糊涂了或者發(fā)高燒，我從沒想過我能和魔法沾上半點關系。不過，你現在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對，什么意思……”

庫拉罕見地因為一句隨口反問發(fā)了愣，怔怔的想了幾秒后轉頭鉆進了城堡深處的房間。莫妮卡看看同樣呆在一旁的骰子，紫色方形拉姆在空中晃蕩兩下，用葉子擺出一個攤手的手勢。

庫拉再出現的時候，拿著一本封皮已經破損不堪、光是遠看就糊著一股灰味兒的舊書。莫妮卡拍兩下把表面的灰祛走，封皮看不太清了，但里面的字還能辨認。

“這是什么？”

“哼哼，你回去看就知道了，在我這放著也是放著，給你這種小白正好?！睅炖y得流露出一絲洋洋得意的小神情，就像詭計得逞的小孩，“要是連這種基礎都看不懂，求我?guī)炖蠓◣熃棠阋膊皇遣恍信叮俊?/p>

“嘛，謝謝啦，我會看的。不過求你教我這種事嘛……”莫妮卡故意停頓了一下，緊接著露出微妙的“抱歉”的表情，“估計，不太，可能?！?/p>

緊接著，莫妮卡就在身后庫拉“臭丫頭別不知好歹”的怒罵聲中溜之大吉，甩下一句“下次再見了庫拉大法師——！”，瀟灑地跳下山崖不偏不倚落在接她回蝸牛號的飛機上。

?

三、

看到報道的時候，莫妮卡正準備把烤好的早餐面包塞進嘴里，捏著面包的手卻因為屏幕上的幾行字停在了半空中。

摩爾莊園、游輪、爆炸、皇家騎士團、瑞琪團長、樂樂俠……庫拉。

一目十行地掃完整篇報道，從頭掃到尾，再跳到開頭再看一遍。莫妮卡抓起手機幾下撥出庫拉的號碼，回應她的只有冰冷的忙音——如此冰冷，簡直像是來自于深邃的海底。

沮喪地掛斷手機，莫妮卡只覺得腦袋突然疼得要炸裂。是昨晚沒睡好嗎？還是高空的空氣過于稀??？

“諾卡曼，我要去摩爾莊園一趟，這段時間指揮權交給你?！?/p>

沉默寡言的AI迅速調整了蝸牛號的操作權限，并給他的主人調配了一架空閑的外派飛機。

“對了，再給我把那本書……上次從庫拉那帶回來的那本書拿來，放哪兒去了……”

……

莫妮卡抵達庫拉城堡的時候，天還沒亮，空中飛舞著小雪，把地上的腳印薄薄地蓋住了一點。

城堡的大門虛掩著，似是有人先于她進入了城堡，風雪順著門縫毫不客氣地呼呼往里灌。莫妮卡抬手推門，石門發(fā)出響徹整個大廳地悶聲。似是聽到動靜，捷足先登者從城堡內里的房間走出，那人卻是莫妮卡熟悉的面孔。

“是你啊，你來做什么？”

“摩樂樂和庫拉下落不明，正義基因的線索中斷。家族有另一支旁系在其他時空，我要去那里找新的突破口?！甭曇粼诳諘绲拇髲d里回響，RK頓了片刻等回音散去，“所以來庫拉這找找有沒有時空法陣資料?！?/p>

“哦……”

“你呢？你為什么來？”

“……那件事，真的是庫拉做的嗎？”

“是?！?/p>

莫妮卡一貫看不透RK的神情，畢竟被蝴蝶眼鏡遮住了半張面孔。只不過光聽語氣，她能感受到對方掩藏在平靜的語氣之下同樣低迷的心情。畢竟，他也曾從庫拉那得到過想要的東西，不管是魔法藥水、過去的軼事或者自身有所欠缺的知識。

石砌城堡的大廳里靜的可怕，只有呼呼的寒風在兩人之間穿梭。手中書本的書頁被風翻得嘩嘩作響，莫妮卡打了個寒顫，走過去把那本破舊的舊書遞給RK。

“麻煩幫我看一下，這是本什么書？”

RK只是隨意翻看兩頁，很快便下了結論：

“這是關于魔法基礎的書……是庫拉給你的？”

“噗嗤?！?/p>

不知道為何，莫妮卡并不意外這個答案，反而頗有些意料之中，一時竟忍不住啞然失笑。

她想起了庫拉一反常態(tài)叫住她時的表情，以及被反問“你現在說這個是什么意思？”時瞬時的詫異。現在回想起來，莫妮卡吃力地解讀出了一點期待、一點得意，硬要說的話，可能還有一絲挽留。

明明第一次見面時就明確表示不會教魔法，卻別扭地把魔法書塞給從沒接觸過魔法的自己。這算什么？寂寞太久的大法師閣下偶然的心血來潮？他到底想從自己這得到什么回答？如果自己回去真的仔細研究了這本書，真的回來找他拜師，事情會不會變得與現在不同？

“你剛才說他倆下落不明？所以他們并沒有確認死亡嗎？”

“嗯，至少目前還沒有確切消息。骰子的六點效果是實現愿望，說不定他們在爆炸時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或者其他時空……不過只是也許?！?/p>

莫妮卡嘆了口氣，濕潤的氣體在空中凝結出一片白霧。

后悔嗎？倒也沒有。她不認為自己的行為能夠改變一意孤行的大法師閣下，也許最多只會讓他在行動前猶豫一瞬。二十年前她無法理解海森堡，現在也無法理解庫拉?；蛟S這就是天才，她不能理解，也無法改變，也許曾經自以為能夠走得近一點，到頭來才發(fā)現那不過是一場黎明之前的夢境。

“如果你能在什么其他時空找到庫拉，麻煩轉告一聲，我跟他之間的交易還沒有結束，不要想著單方面終止合同?！?/p>

她掀開斗篷，嫩綠色的蛞蝓丸子從布料下飛出，抖抖天線似的耳朵成群結隊“呲溜”鉆進了城堡深處。那些是能被蝸牛號遠程控制的小型機器人，雖然負責不了整座城堡的衛(wèi)生，時刻維持一間臥室的整潔還算綽綽有余。

“還有，任何時候回來，總還有一張干凈的床鋪可以睡?！?/p>

……

——莫妮卡記得一段算不上友誼的友誼的結束，

在一個雪霽初晴的清晨。

明日文手：??@賽博垃圾制造bot?

明日畫手：?@不重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