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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慕織姬·訓(xùn)練員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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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biāo)題：《アヤベのトレーナーの指輪》(《織姬訓(xùn)練員的戒指》)

作者：マキ810

翻譯：黑羽仙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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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藍(lán)晶石戒指，和決勝服是同一個色調(diào)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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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即便特意從短短的午休中抽出時間來到這個房間，我的內(nèi)心深處也一直無法得到滿足。咔噠咔噠的打字聲，似乎在擔(dān)心著我一般，盡量輕地不斷作響著。

我向他投去目光時，留意著不被發(fā)現(xiàn)——雖說如此，他其實是那種一開始集中精神，就不太會注意周圍的類型，所以這不過是多余的擔(dān)心罷了?？傊蚁肟粗?。盯著顯示器的他，臉上是一副與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姆諊嗳ド踹h(yuǎn)的認(rèn)真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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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織姬，怎么了嗎？”

“哎呀，你居然注意到我了，真少見。這會兒是不是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啊哈哈……畢竟我已經(jīng)在電腦前工作了挺久嘛?，F(xiàn)在想歇會兒了?？Х群图t茶，你想喝哪個？”

“可以選紅茶嗎？”

“好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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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xùn)練員先生離開桌子，利落地準(zhǔn)備了給我喝的紅茶和給他自己喝的咖啡，然后把我的茶杯拿了過來。我道過謝，故意盡量果決地接下了茶杯，只覺得指尖傳來一絲冰涼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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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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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言地以茶水浸潤嘴唇。作為甜黨的他給紅茶里加了糖，雖說也并非不好喝，但對于我來說也還是些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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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最近和朋友怎么樣？相處得還不錯嗎？”

“……這問題問得像個老父親一樣?！?/p>

“你是想說我老人臭太濃了嗎？”

“我是說你會成為一個好父親啦?！?/p>

“哈哈，總覺得挺害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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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我的出言只是一笑而過，接著抿了一口咖啡含在嘴里。在他指尖的“那個東西”，仿佛在嘲笑我一般閃閃發(fā)著光，此時顯得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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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xùn)練員曾經(jīng)追趕著自以為是的我，接著不知何時開始引導(dǎo)起了我。我并不明確記得是打什么時候開始產(chǎn)生這種感覺的，但如今的我已然會不知不覺地向他投以目光。只要和他在一起，心中就會溫暖不已；一和他分開，就會有些莫名的寂寞?！鞍。@就是戀愛么”，我很快便如此接受了這點。

并不是因為他比別人更可靠，也不是因為他有多帥。就像這份感情是戀愛一樣，他也只不過就是他自己而已。稍微有些遲鈍、有時候熱情得讓人不快、臉上經(jīng)常掛著笑容的他，是那樣令我喜歡到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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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他指尖的光芒也讓我絕望了不知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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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的無名指，僅以時尚之名絕對不會佩戴的位置，被一枚嵌著漂亮深藍(lán)色寶石的戒指包絡(luò)著——在成為我的擔(dān)當(dāng)訓(xùn)練員之前，就一直戴著它。

雖然我也聽說有的訓(xùn)練員會故意戴戒指來防止擔(dān)當(dāng)馬娘過度親近自己，但我打算以我的方式積極地與他接觸，這種對策對我來說是無效的。

即便如此，他也從來沒有讓我看見過哪怕一次手足無措的樣子，就仿佛是在向我傳達(dá)著“沒必要把你這種小孩子當(dāng)做對象”的言外之音。

訓(xùn)練員先生平時就會加班到很晚，到休息日都還會為了我操心花時間。盡管怎么看都覺得他應(yīng)該沒有伴侶，但從他偶爾展現(xiàn)出的關(guān)心和余裕來看，至少他已經(jīng)相當(dāng)習(xí)慣對待女性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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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沒有勝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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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他是已婚人士，明明知道他是不可能回應(yīng)我的心意的，我卻不愿放棄。

然而我卻沒有將感情傳達(dá)出口的勇氣，只敢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邊。會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沒出息，也是理所當(dāng)然吧。我一言不發(fā)地微微傾斜著手中的紅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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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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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感到不快的沉默依然持續(xù)著。平時都熱情吵鬧到讓人受不太住的訓(xùn)練員，只有在這種時候緘口不語。他只是一直在眺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由得盯著他的側(cè)臉入了神，只好閉上眼睛強制把他從我的視野里去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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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擅長對付他的眼睛。如果正面對上了視線，就會產(chǎn)生一種想要盡情撲進他胸膛的沖動——若是那樣做的話，這份焦躁不安的心情或許也能稍得緩解吧——這沖動便來源于這種淡淡的冀望。

但我既拿不出勇氣把這份單相思傳達(dá)給他，卻也無法滿足于現(xiàn)狀，只能將這漩渦般的愁思化作嘆息排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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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鐺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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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打預(yù)備鈴了。都這個點了嗎？”

“看來是的。明明沒什么事要找你，卻又打擾到你了呢?！?/p>

“我不介意啦，有織姬在旁邊的話，我會更緊繃一些，反而更能集中精神?！?/p>

“……這樣。那等放學(xué)后，我會再和你見面的?！?/p>

“在訓(xùn)練的時候，對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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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特意補充我省略掉的部分，一邊微笑地?fù)崦业念^頂。不知何時開始，他如果從我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什么的話，就會像這樣如同想哄小孩開心一般摸摸我的頭。

雖說被他摸頭的感覺真的很舒服，但我還是不能接受自己被當(dāng)做小孩子看待，于是我一如往常冷淡地把他的手推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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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總做這種事的話，恐怕會被罵的噢。”

我盯著他的左手說道。或許是注意到了我話里的意思，他把左手往后藏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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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沒事的。是織姬的話就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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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羞赧地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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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歡的他的笑容。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那是一種決定性地、遙不可及的空虛之物。我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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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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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程全部結(jié)束，在班會后老師離開教室的瞬間，我嘆了口氣。面向課桌的時間結(jié)束了，這之后就要和訓(xùn)練員先生一起訓(xùn)練了。不論哪天，這個時刻都是一個快樂而憂郁的瞬間。

平時都會立刻跑到我身邊的阿路同學(xué)現(xiàn)在離校遠(yuǎn)征中所以不在，而歌劇王和怒濤她們倆又是初中部的，所以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做訓(xùn)練準(zhǔn)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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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變?nèi)趿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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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平時更加安靜，恰是曾經(jīng)渴望著的孤獨感。可當(dāng)親身所感之后，心口卻仿佛被開了個大洞一般。從中體味到的，究竟是軟弱呢，還是成長呢。我靜靜地離開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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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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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訓(xùn)練室之前，先順路去自動販賣機那買點運動飲料吧。定好目標(biāo)后在走廊上踱步時，從拐角后傳來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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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所以……好的……”

“明白了……訓(xùn)練員先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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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xù)續(xù)的聽不太清，但似乎是訓(xùn)練員先生和韁繩女士在交談的樣子。雖然并不打算偷聽，但我還是不禁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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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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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聊完了，感覺其中一位正往這邊走來。我不能就杵在這里，但事到如今也沒法逃了，結(jié)果還是不得不和那位來者碰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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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p>

“……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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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藏身的拐角處現(xiàn)身的是訓(xùn)練員先生。這算我運氣好還是差呢。我擔(dān)心自己偷聽的事情也許被他看出來了，于是滿懷歉意地移開了視線。

而他并沒有在意我的這份擔(dān)心，只是綻起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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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剛準(zhǔn)備去找你問一下，這周六的訓(xùn)練，可以取消嗎？”

“……你有什么安排嗎？”

“嗯，最近織姬你有些集中不了精神吧。我也不想讓你一個人練，所以也不要自主訓(xùn)練哦。”

“……你看得真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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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我滿溢而出的牢騷嘟囔，訓(xùn)練員先生只是當(dāng)做孩子氣的抱怨一笑置之，我便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轉(zhuǎn)而望向綿長的走廊前方。

也許是錯覺吧，步子稍有些快的韁繩女士的背影恰好消失在了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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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這周六我可以去你家嗎？”

“誒？怎么突然這么問?！?/p>

“反正是放假嘛，我想做一些像是平日的回禮之類的事……要是不行的話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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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想去拜訪一下那位……但我沒能把這點說出口。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產(chǎn)生了些微的不安，于是未經(jīng)思考便擲出了這一詢問。不出所料，他看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我悄悄地把視線轉(zhuǎn)向了他的左手，那里仍舊是那枚閃耀著藍(lán)色光輝的戒指。與我的決勝服別無二致的光輝，令我十分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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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不可以啦，但你也沒必要那么在意回禮什么的。作為你的訓(xùn)練員，我只是在做該做的事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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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你的訓(xùn)練員”，這句一如往常的、如同開場詞一般的發(fā)言讓我的心情稍稍沉重起來。盡管如此，我還是為自己沒有被拒絕而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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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謝謝你答應(yīng)我。那就快點開始訓(xùn)練吧?！?/p>

“好，你換好衣服就直接來健身房吧，今天要做一些力量訓(xùn)練。室內(nèi)畢竟還是有些熱，最好帶點飲料來?！?/p>

“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打算去那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一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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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他身后的自動販賣機，告知他之后買飲料的打算。聽罷，他滿意地說了一句“不愧是你”，然后拿著瓶裝咖啡先走一步。

訓(xùn)練員先生以輕快的步伐從我身邊走過，從他身后拂起的空氣中只有濃濃的他的味道。

全然沒有女性用的洗滌劑或香水氣味。感覺自己就像被半吊子地顧慮了一樣，我的腳步愈發(fā)變沉。

有意地在我們之間分隔開來，就仿佛是給旁人添盡麻煩的銀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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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捺住高昂的心情，按下了門鈴。等了一小會兒卻無人應(yīng)答，于是我又敲了敲門，然而卻仍舊沒有反應(yīng)。我正想著要不要再大聲點敲門時，門突然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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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早上好啊織姬?！?/p>

“你好……你啊，難不成就這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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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亂的頭發(fā)，皺巴巴的襯衫，以及比平時稍稍更刺激一些的他的氣味。怎么想都不是正常度過一夜的人該有的樣子。

看到我皺起眉頭，他露出一副尷尬的表情，目光四處游移，似乎正在思考一個合適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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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辯解？”

“啊，那啥……昨天同事有約，喝到很晚，不知不覺就……”

“唉……雖說喝酒是你的自由，但你也得注意一下別因此受傷或者感冒了啊？要是你感冒了，我就一整天都待在你身邊不走，專門照顧你?！?/p>

“別這樣，感覺那種情況下我真的會不禁去依賴你的，太可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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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明確拒絕我啊。既然你對我的話語作出了如此隨意的回答，那我就也擅自曲解你的意思好了——這樣的想法在我的心中號叫著。

為了拂去這種心態(tài)，我向房間內(nèi)部望去。盡收眼底的客廳里，堆得滿是亂七八糟的衣服和塞滿塑料瓶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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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等等、屋里很臟——”

“反正我就是打算來打掃衛(wèi)生的，不用在意。比起這個，你還是快去洗個澡吧。在那期間我會收拾一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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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正視著想要站在我面前攔住我進門的他，一邊這樣說道。仿佛想和那個只有存在感很強烈、卻沒有阻止他這樣放浪形骸的女人對抗一樣，我挺起胸膛來。于是他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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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就拜托你吧……就這么臟著也有點那啥?！?/p>

“嗯，請務(wù)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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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xùn)練員先生某種程度上告知了我房間內(nèi)的狀況，之后他帶著換洗衣服慢吞吞地挪去了洗澡間里。

我環(huán)視房間內(nèi)部，到處都是垃圾和散亂的衣服，而女性用的產(chǎn)品一個也沒看見。從之前就有所察覺了，他們倆莫非是感情不好么。

是分居嗎，還是說訓(xùn)練員先生就是單身赴任，或是其他什么情況。不管怎么說，既然她現(xiàn)在不在這里的話，那今天就讓我來盡情享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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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暫且進行著分類和洗濯工作時，訓(xùn)練員先生已經(jīng)洗完澡回來了。也借他的手一起整理房間，回過神來時已正午當(dāng)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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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想吃什么？”

“你要給我做嗎？”

“不是說了嗎，我要給你回禮。而且打掃衛(wèi)生不也讓你幫忙了嘛?！?/p>

“啊哈哈，總覺得很對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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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用冰箱里的東西隨意做出來的餐食，他也滿臉笑容地一邊說著好吃一邊吃得干干凈凈。溫暖而安靜的午后，我仿佛以為這就是理所當(dāng)然地、屬于我自己的休息日。

好幸福啊。盡管我明白，現(xiàn)在我沒有辦法和訓(xùn)練員先生結(jié)合，但我也打心底溢出了幸福感，在盡情享受著這段時光。

我望向正愉快地閑談著的他，孩童一般無邪的面容，那夸張的肢體語言也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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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次看過去時，藍(lán)色的寶石都會掠走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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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放開他。

突然間，這一想法填滿了我的腦海。

一旦被這句話支配了思考，就不禁覺得至今為止?jié)M溢著溫暖的空間急速冷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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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奪走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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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甩掉這突然間闖入大腦的危險想法一樣輕輕搖起頭來。

然而，無法擺脫的惡念，同糾纏已久的迷戀一同，在我的口中編制成了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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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訓(xùn)練員先生，你最近和妻子過得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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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xùn)練員先生的動作忽然間停了下來，那近乎惹人生厭的、一成不變的笑容也一瞬間就消失不見。我裝作沒有察覺他身上的驟變，繼續(x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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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房間，乃至你的生活本身，都讓你看起來不像是有伴侶的人。你要是有什么煩惱的話，也可以對我傾訴啊?！?/p>

“……”

“你也注意到了吧？我其實也……喜歡你這點。要是我沒有機會的話，就請你明確地告訴我好嗎。不然我就一直都割舍不掉啊……”

“織姬……”

“我知道的，你是那種誠實到根本無法想象你會出軌的人。但我已經(jīng)無法再忍耐下去了。不要總是滿臉笑容地看著我好么。不要凈對我講些溫柔的話好么。我會比你的妻子更先壞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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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桌子面向我的他，聽到這些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后，他忽然間遙望向窗外，把吃完飯泡好的咖啡送進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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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果然不怎么好喝啊?！?/p>

“……？你不是一直都在喝嗎?！?/p>

“是啊，一直都在喝。因為她喜歡會喝咖啡的男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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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驚。那是他平時在訓(xùn)練室里望向窗外時會有的表情。

他沒有喝完剩下的咖啡，就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慢慢坐起身來，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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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帶你去見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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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家開車出發(fā)，經(jīng)過了數(shù)小時的路程。待混凝土叢林變作翠綠的森林，汽車的喧囂變作流水的潺潺后，我們才下了車。

和風(fēng)煦煦，在迷宮般的道路上，他毫無迷惘地前進著。這說明他無疑已來過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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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哦，就在這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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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前的他停下了腳步。我模仿他駐足，望向了他視線所及之處，那是一塊樸素而美麗的石頭。其上雕刻著在車上聽到過的，曾將那枚戒指贈予他的女性的名字。

一直以來我嫉妒的女性的真面目，正是訓(xùn)練員先生數(shù)年前因病亡故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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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幼兒園到大學(xué)，從小玩到大。她打小就說要和我結(jié)婚，我也一直都如此堅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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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買來的花獻(xiàn)了上去。那是他挑選的星辰花（Statice）和她所鐘愛的香豌豆（Sweet P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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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是臨近大學(xué)畢業(yè)的日子。她父親打電話給我，說女兒倒下了。雖然一直都保有意識，但也沒能撐過幾天。之后，我就一直都戴著這枚戒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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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納骨室，里面是一顆反射著光芒的粉色寶石，不，是一枚嵌著粉色寶石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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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好要在畢業(yè)時交換戒指作為紀(jì)念。她選的，就是我手上這枚藍(lán)晶石（Kyanite）戒指；而我選的，則是這枚電氣石（Tourmaline）戒指。都怪我選得太遲了，一直沒能看到她戴上這枚戒指的樣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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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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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須在意，錯的是我。畢竟我是個拖了好幾年的男人，會到這個地步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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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出這句話時自嘲地笑著的表情，令人不快地烙進了我的眼中。他肯定不知多少次地、像這樣把悲傷和后悔刻在了自己的心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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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怎么都忘不掉她，所以才一直在無名指上戴著這枚戒指，卻也不曾明確地回應(yīng)過你的話語。她臨死之際費盡心力地選出的這枚戒指，肯定也對我失望不已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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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事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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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說不出“沒有”二字。出于對先逝去之人的惋惜，而對自己的生活方式抱有懷疑的心情，我恰好最為了解。

我也曾為了妹妹而奔跑。一旦進展不順，眼前便會一片漆黑，如同陷入無重力空間般難以前進。所以他的心情，我再清楚不過了。

盡管如此，我依然不能肯定他如今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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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心靈的束縛中解放出來?！?/p>

“誒？”

“這是藍(lán)晶石的秘藏石語哦。畢竟我也很在意，所以查過了。她是在去世之前選中這枚戒指的吧？那么，或許這就是她想傳遞出的意思吧?！?/p>

“……”

“就算撕爛我的嘴，我也不會說思念逝者是什么壞事。可是啊，你卻并沒有向前看。我不允許你以逝者為借口繼續(xù)墮落下去?！?/p>

“織姬……”

“你若是看不到前進的道路的話，那就來依靠我吧。我會成為你的北極星的。迄今為止你究竟幫了我多少，我會反過來讓你明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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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為了關(guān)閉納骨室而蹲下的他伸出手去。

他抬起頭，睜大眼睛，凝視著我伸出的手。

或許是終于有所覺悟，他握住了我的手，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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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的確如此啊?！?/p>

“是的，正是這樣。你對她的愛是很強的對吧？那就請你也相信我對你的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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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昂首挺胸，說出了今天最為發(fā)自肺腑的話。

他先是驚訝地睜大雙眼，然后放聲大笑起來。

他那眼角帶著光的表情，像月亮一般平靜而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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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織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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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高興卻顫抖的聲音說道，然后慢慢地?fù)崦业哪X袋。

舒適的觸感令我瞇起眼睛?，F(xiàn)在或許能聽到不同的答案吧，于是我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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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做這種事的話，會讓她生氣的吧？”

“——的確，對現(xiàn)在的我和你來說，大概不算啥好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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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這句話后抽走的手，讓我感到一陣寂寞，卻也讓我覺得懸在心口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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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差不多該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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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不久，我們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西垂，便決定踏上歸途。從早上開始，到來往這里，再到將要離開的現(xiàn)在，實在是沉甸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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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目光從走在前面的他身上移開，在原地駐足。

——對不起。

我在心中如此低語。

我并不知道這句道歉，究竟是說給妹妹聽的，還是說給訓(xùn)練員先生的戀人聽的。盡管如此，我仍對于今天想要推進與他的關(guān)系而提出這一話題一事產(chǎn)生了少許罪惡感。

果然我還是會，一直拖下去嗎。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根本就不可以這樣做。只會對著別人高談闊論的自己，實在沒有出息。

當(dāng)我這樣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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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地、從背后被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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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回過頭去，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只見日薄西山，深藍(lán)的天空正彌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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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地、袖子也被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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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轉(zhuǎn)頭看去，也只看到正在車上等著我的他。沉入群山的落日，把天空染成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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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我已然向前踏出一步。一陣奇妙而溫暖的心情，令我的臉頰自然地松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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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咋站那兒沒動呢?！?/p>

“沒事，什么也沒有……下次，也請你來給我的妹妹掃墓吧？我想她也會很高興的?！?/p>

“……嗯，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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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xùn)練員先生如此有力地回答道，他臉上的表情凜然堅定，如同附身的鬼祟終于脫落一般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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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見到了真正的你啊。我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