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春來 第九章
本作出現(xiàn)所有的人名、地名、事件為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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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張秋含從書店回去后,一直很心煩意亂,翻著書桌上的日歷發(fā)呆。
嘆了嘆氣,張秋含打開衣柜漫無目的的找著衣服,又把兩件外套放在床上。
“一樣嗎?不一樣嗎?”張秋含自言自語著,像是在詢問,也像是在回答。
“董春來?!倍方恿艘粋€電話,然后喊坐在臥室發(fā)呆的董春來過去。
董春來從回憶里驚醒,半答應著半慢慢走到董路房間里。
“你那個叔公不是剛從里面出來嗎,正好他要過生日,他請了你外公和我們家,我們就不方便過去了,但是你還是去一下吧?!倍分噶酥甘謾C,“你外公剛打電話給我,今天晚上就在海平大飯店5樓包廂,你等會兒收拾收拾就去陪你外公吃個飯吧,正好也幫我打個招呼。”
“叔公出來了?我記得他不是還有幾年嗎?”
“我哪知道,不懂是不是有人打了招呼,反正你去吃個飯,你外公也挺喜歡你的。唉,現(xiàn)在你外公身邊也冷清……”
董春來不響,只是“嗯”了一聲就跑出去了。
自從張德鄰和嚴菊英回到通縣以后,兩個人開了個小賣部,平時白天兩個人輪流看店,到了晚上和周末,兩個人就關店回到家。
張秋含印象里,自從父母回來以后,家里每到晚上和周末就格外熱鬧,很多陌生的面孔都來家里打牌搓麻將。有時候來點小賭,有時候也會因為一點小傷小痛爭吵不休,而且打牌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
張秋含上高中那會兒,很多時候都在家里自習,客廳斷斷續(xù)續(xù)的吵鬧和持久不停的煙味常常打攪自己的生活。
而且張秋含印象里,來家里的那些賭徒,也都是很丑惡的人,就因為有一次自己說了讓他們小點聲,他們就對張秋含針鋒相對。
很多深夜,賭徒們都在嘎吱嘎吱的電風扇下背著半濕透的衣衫或急或緩地輸著或贏著,有時候第二天醒來去客廳都有很重的臭味。
張秋含曾經和父母提起過能不能不要再讓別人來自己家打牌了,嚴菊英只是刻薄地暼了一眼說:“這是你的房子么你就說,輪到你說么?你知道你為什么好像有那么多事么?就因為你不懂為人處世?!?/p>
現(xiàn)在大學畢業(yè)了,這種讓張秋含不解的無趣娛樂活動仍然讓父母為之瘋狂,那些陌生的賭徒也漸漸熟悉。
張德鄰好客氣,喜歡留那些打牌的人吃飯,今天也不例外。
飯桌的座位是有限的,只能坐那么多人,今天來的人似乎多了,最后點下來,房間里的張秋含和張秋瑞也許有一個人要等會兒吃剩飯了。
“要不我不吃了,我減肥?!睆埱锖木藡屝χf。
“那不行,你們來的人怎么能不吃。”嚴菊英收拾著桌子,從廚房里拿出來碗筷。
“要不我讓樂樂去玩吧。”舅媽說著就要跑到電視旁邊去。樂樂是張秋含舅媽的兒子,跟
著他們一起來玩,在客廳看著電視。
“別,讓樂樂來吃,樂樂長身體呢,不能不吃飯!”嚴菊英說著就把樂樂拉過來,讓他落座。
還有幾個牌友就沒有這么客氣了,只是很隨意地就坐下來了,有兩個還在問張德鄰要酒。
“要不讓他倆等會兒吃唄?!睆埖锣彾酥藦膹N房里走出來,在耳邊和嚴菊英說著。
嚴菊英不響,只是讓張德鄰快去把菜張羅好。
“瑞啊,來吃飯了。”菜上齊的時候,嚴菊英喊著張秋瑞過來吃飯,張德鄰正要起身,又被嚴菊英按住了。
張秋瑞應著就坐過去吃飯了,張秋含沒聽清楚,但是也應著,自己看完了一本漫畫就走過去準備吃飯了。
“我坐哪里?”張秋含跑過去才看見坐滿了,有些不快地問著嚴菊英,氣氛似乎有些尷尬,飯桌上的人都有些發(fā)愣。
張秋瑞剛準備說讓姐姐先吃結果被嚴菊英打斷:“位置滿了,你去房里歇會兒,等會兒我們吃完了給你再熱飯。”
張秋含沒有回房間,只是坐在了沙發(fā)的邊角有些質問的說道:“憑什么我不能上桌?張秋瑞可以上桌我就不能上桌?”
張秋含的舅媽想打圓場,卻被嚴菊英拍了桌子:“你朝誰吼呢?我怎么你了啊你就嘴像吃了槍子兒一樣的,我就讓你弟上桌又怎么了?你作為姐姐,一點都不懂事!”
張秋含聽了之后渾身幾乎氣的要發(fā)抖,起身就走到嚴菊英面前喊道:“我是你的女兒吧?我連那些外面的人都不如了嗎?”
這時候有個來打牌的男人也拍了桌子:“就你個女兒話多,我剛剛一直坐在這里也看見了!你說你是女兒,你一點忙都不幫家里還事這么多!以后誰要你??!”
張秋含一聽,跑到男人面前把桌上的菜端起來狠狠地往男人面前一砸,然后對所有人吼道:“你們給我滾!給我滾!這頓飯都別吃了!都給我滾!”
海平大飯店大門口,許向云笑著一個個答謝,碰到董春來時,尤為感嘆:“春來和我也十多年沒看見了啊,真的像個大男人一樣了!”
說著大家都笑了。董春來也笑著,看了看馬路上來往的車輛:“時間過得是快??!”
董春來想著,當時叔公許向云被抓進去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聽外公說,當時許向云認識了一個叫張德清的,是個做生意的北方人,許向云覺得張德清是個仗義人,也是個挺有經商頭腦的人,所以兩個人那時候往來很多。張德清后來突然問許向云借好幾十萬,十多年前真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許向云也拿不出這么多,那個叫的張德清就想了一個賊法,讓時任行長的許向云直接到銀行金庫里去拿,然后等有利潤了再補上去,誰知道張德清不多久人就跟蒸發(fā)了似的,一點沒影了。
后來外公他們也帶過人去警察局那里鬧事要放人,那時候他們也不懂法,感覺鬧一鬧總歸是好點。其實要不是許向云閱歷多認識局里的人,不知道還要惹出多少其他的事來。
其實這事也有說法,當時警察也查了一些線索,結合了許多其他的案件,最后給出的結果就是張德清大概是被“重金求子”的騙術給騙了。是一種九十年代末流行起來的小廣告,花花綠綠的海報上一個身材火辣的姑娘,寫重金求子事后獎金幾百萬這一類的,實際上最后都被騙財。
這事如果張德清去警察局報案,也許自己也會受到點處罰,但是許向云肯定不用這么受苦了,堂堂的一個行長最后成了犯人,不但以前的人脈全部散了,自己的后半生也真被糟蹋了,試想著如果許向云就算不再高升,就憑著行長的身份退休,那也真是算足夠體面了,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最痛苦的事,莫過于叔公許向云的兒子許響昌的去世了,許向云進去之后,原本也在銀行工作的許響昌受到牽連失去了工作,后來迷上了博彩,最后負債太多跳河了,聽外公說,當時他去看叔公的時候告訴這消息,叔公第一次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每次外公提到這個都要感慨。
要是當初叔公沒有認識這個張德清,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正想著,外公許向松拍了拍董春來說叔公幾個送他回家,董春來說要送一送,外公只是說不用,也不早了,讓春來早點回家休息。
“哈哈,你外公以后就指望你養(yǎng)老了……”許向松摩挲著董春來的手,淡淡地說著:“你這孩子命很好的,你自己要做好你的事,不要家里人吵架,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董春來伸了個懶腰,扶許向松上了許向云的車:“哎呀!你就放心吧爺爺!”
說著就和眾人打招呼告別了,看著駛遠的車,董春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天胡思亂想的東西太多,還是又想母親了,每次和許家的人一起吃飯,母親的談笑聲就好像浮現(xiàn)在眼前。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