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
? ? ? ?拖著殘破的腿,我向前爬著,指爪在精致的囚籠上摩挲。這監(jiān)牢太黑太黑了,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夾帶著蔬菜果皮以及發(fā)著清香的泥污。
? ? ? ?殘肢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但是我明白它身處水流的邊緣。水流是那樣的湍急,哪怕是其中的一點污垢砸在身上,我就絕無脫逃的可能。
? ? ? ?我曾經(jīng)是盜竊的。從前,人們總是將食品掩得很緊,白天是恥于讓我們現(xiàn)身的;所以我晚上出來,趁機啃噬殘留的渣滓,作為我在這個地方不能露面的交換。后來,人們的食品多了,看守得疏了,白日也不常有人停留,兄弟們大搖大擺地召開宴會;我明白這是有極大風險的,但還是屈服于美餐的誘惑,夢想著無人察覺,趕上絕美的時代逍遙至死。
? ? ? ?我一度是大腹便便,為鄰家的同胞所羨艷。然而,夢總是突然醒的,就像泡沫一般,越吹越大,最后啪得破滅。這爆裂是源于人們的覺察,代價是我的左腿。
? ? ? ?這代價太重,我永遠無法獲得足以贖回它的財產(chǎn)——即使我的兄弟們?nèi)匀徽袚u過市,一日肥似一日。
? ? ? ? 這水道旁太黑太黑了,我除了眼前的光點,什么也看不見,行動全然憑借四壁的感觸。金屬與水泥碰撞的聲音響個不停,我明白這是人們在上面穿梭。厚重的皮鞋聲無處不在。
? ? ? ?確實,這讓我煩躁,但我卻無法躲避。剩下選擇的方向是極少的,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選擇。因為這是一條單行道。
? ? ? ?通常一只四足的生物,殘了一條腿,也是可以站起來行走的。但是有什么在壓著我。呼吸變得艱難。視線變得恍惚。究竟是因為什么呢?
? ? ?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但我只能向前,我必須向前,而無論要去的是哪里。擺在眼前的,只有前進,或者后退。但是,這腳下的水道太黑太黑了,我什么時候能爬出去呢?
——森韜
2023.3.31一稿
2023.4.7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