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玲瓏玉(羨忘/墨允/潔)第五十章
一樣的密信,在前后只差一柱香的時間內(nèi)被送到不同的地方。
有人得意洋洋,有人輾轉(zhuǎn)難眠。
自以為操控整個棋盤的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殊不知這盤棋從最開始就不由得他掌控。
威逼利誘之時亦有堅守本心的良善之輩,
滔天權(quán)勢之下毫無真心的臣服風(fēng)一吹便會土崩瓦解。
這世上最難控制的是人心,它會自主選擇背叛主人的意愿,再去懺悔當(dāng)初的兩難。
然而,世上沒有后悔藥,也不可能讓人從頭再來一次。
德陽? 御景園
火苗裹著最后一點灰燼在銅盆里熄滅…
那封被點燃之前的信內(nèi)所寫內(nèi)容跪坐在軟墊上的魏子謙不得而知。
只是聽著他母后說出那些話震驚到一時無言。
魏子謙吞了吞口水,僵硬的挪動下跪麻的膝蓋,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母后,您說真的?”
從小到大,他無數(shù)次為有父皇母后一起陪伴他而在魏無羨面前炫耀,現(xiàn)如今卻來告訴他,他母后一直被父皇下毒!
身體不好也是因為下毒所致?
怎么可能!
未上妝的繼后,面容蠟黃,發(fā)色干枯,脖頸間有灰色的斑斑點點眼瞧著一副不久人世的模樣…
魏帝讓人在她的藥方里動手腳她一直有懷疑,不過是不愿去相信。
她籌謀多年,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能榮登皇位。
——我這副殘破的身子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如今她與魏帝信任不在,嫌隙愈深,再不動手,那不僅僅是她,包括她的母族,都會沒有好下場。
更何況魏帝知道她隱藏多年的秘密那就更加不會放過她。
“不可能!您與父皇年少夫妻,相濡以沫多年,怎么會…”
魏子謙腦子里一片混亂,可看著一夜之間像是老去十歲的母親嗓子又像被石頭堵住一樣…
要他怎么相信,會有人對自己的妻子下如此狠手。
繼后諷刺一笑,臉上的法令紋讓她看上去比以往更加刻薄冷漠…
下垂的眼瞼布滿血絲,那些委屈,那些怨恨突然就暴發(fā)出來了…
——呵…那先皇后難不成是假的?我等這后位等了多少年!那魏墨染和魏無羨就是我心頭拔不掉的刺!
未進宮前她也是個天真爛漫的世家貴女…
歲月何其可笑,把她磋磨成她曾最厭惡的那種人。
她回不到過去,只能往前走下去,即使前方是萬丈深淵。
外露的手腕上被抓出幾道血痕,魏子謙皺眉拉下袖子…
他母后這般幾近癲狂真的可信?
雖說不是在京城地界,魏帝帶的御林軍也不算多,但他知道有獵鷹衛(wèi)一直近身保護著…
“可如今兒臣剛剛回朝,便要兵行險招…是不是不妥?”
面對登上皇位的巨大誘惑,說不動心是假的,而且他是魏帝所有皇子里最先有孩子的,拿下太子之位也無可厚非。
繼后一臉戾氣的站起身,一雙吊梢眼凸出眼眶,嗓音粗礪,如瀕死的烏鴉…
——謙兒,你父皇已經(jīng)下令對我下死手,你要眼睜睜看著母后被害死嗎!
面前的兒子面容與魏帝有五分像,也跟那人有五分像…
這些年,她都要分不清是因為誰才這般疼愛這個兒子。
明明她不是自愿的,可因為這個兒子,她確實實實在在的在后宮有了一席之地。
她要在秘密被揭穿前讓一切回歸正軌。
“不!我不要母后離開我?!?/p>
魏子謙牢牢的握住那雙枯槁的手,眼眶發(fā)紅…
他心底除了猶豫還有隱秘的興奮…
兄弟之間你爭我斗這么久,若他拿下太子之位,他一定好好報自己被禁足之仇。
察覺魏子謙已經(jīng)有所動搖的繼后,猙獰的臉?biāo)查g變得柔和,母愛泛濫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好孩子,你信母后,行宮外已經(jīng)埋伏好我們都人,老五一離開便可動手!
母族中有些人早已對她這么多年不作為而不滿,如今這般正合他們的意。
她在踏進皇宮的那一天,她是皇子的母妃,是魏帝的妃子,是秋離宮的主子,是陳家的長女,后來是皇后,是永寧殿的主人,是六宮之主,卻都不再是她自己。
緊張到手心沁出汗的魏子謙咬肌鼓起,舔著干澀的唇瓣,在殿內(nèi)走來走去,以緩解心中的焦躁。
“倘若失敗…母后…”
——不會!你父皇把命看得最重,只是讓他提前頤養(yǎng)天年罷了!
繼后冷靜的打斷魏子謙的話,即使沒有鳳袍加身,此刻的她一國之母的風(fēng)范在這個時候顯露無遺。
他們可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
突然想到什么的魏子謙,臉色繃緊,在殿內(nèi)掃視一圈后,小心翼翼的看向繼后…
“母后,您告訴我…行宮外的人是南金的人嗎?”
——…是。
閉著眼的繼后,指甲陷進掌心…
再睜開時,那眼底是一片決絕。
成敗在此一舉,若他沒有騙她的話。
京城? 遠上人間
被從玲瓏閣叫到遠上人間的木雨板著張小臉,像是有人欠他八百萬兩銀子…
他入閣多年,兢兢業(yè)業(yè)的干活,簡直比皇上還累!
又是邊城,又是尋藥,還要處理閣里的情報,累死個人哦!
—副閣主,大公子。
進到包間里的時候,規(guī)矩的行過禮后直接往椅子上一攤,一副軟骨頭樣。
好在包間里的兩位身份尊貴的人也不在乎小孩子的這點小脾氣…
謝安之心情頗好的吃著手里的糕點,瞧著木雨那張喪喪的臉…
—~干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最近忙著追蹤江家的那個細作,確實把閣中的事務(wù)給耽誤了…
但有墨染在??!
一旁在翻書的魏大皇子像是沒感覺到謝安之打量他的視線,繼續(xù)淡定的看書。
木雨看著房頂?shù)哪玖海嘀约核嵬吹募珙i…
—閣主傳信,讓潛在德陽的人都撤回。
魏帝離京,讓很多潛在暗處的人都冒了頭…
要不是有千陌帶下山的那些人幫忙,他們根本就忙不過來…
——南金與繼后那些密信是阿羨讓人泄露給魏帝的?
合上書的魏墨染聲線平直,似疑問又肯定。
他給魏無羨的暗衛(wèi)有多少人被派去保護藍忘機的他這個做主子的自然知曉。
那人被追殺一事,他們在第一時間便也得到消息。
—是。
聽到魏墨染的話,木雨立馬坐直身子…
這位主比閣主還要嚴肅,他是不怎么敢太過隨意的。
拍了拍手,謝安之挑眉看向魏墨染…
都說紅顏禍水,不曾想在他們?nèi)首舆@里,藍顏更是要命哦!
—~你弟弟看樣子真的很生氣?。?/p>
不過這也讓他對藍忘機徹底打消掉懷疑的態(tài)度。
那藍家人都是個直性子,要是此次追殺是他們一手謀劃,那魏無羨必死無疑。
畢竟事關(guān)藍忘機,那家伙就是會無腦往前沖。
魏墨染看向窗外的街道,烈日烘烤著大地…
汗流浹背的商販依舊熱情叫賣著…
不知憂慮的稚童在陽光下奔跑,追著停在竹蜻蜓上的真蜻蜓。
——忘機本是局外人,被拉進這渾水中阿羨已經(jīng)很是心疼,如今被人追殺,要不是遇人相救…
黑目深沉的魏大皇子到現(xiàn)在也想不通自己的弟弟為何那般執(zhí)著藍忘機…
好在他的心意終得見天日,也等到對方回應(yīng)。
搓著胳膊的木雨偷偷看向窗戶邊的魏大皇子,這位主的脾氣真的是陰晴不定。
沒發(fā)覺異樣的謝安之專心的吃著桌上的食物…
誰的心底都有不可觸碰的底線,藍忘機就是魏無羨的那道不可碰的。
—~照他對藍忘機的在乎,繼后和南金誰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幸災(zāi)樂禍的謝小君侯一臉壞笑…
略感遺憾的不能在德陽近距離看好戲。
—唉!幸好藍公子毫發(fā)無損。
木雨硬著頭皮往謝安之身邊靠了靠,這突來的冷意真的是讓人心底發(fā)毛??!
好笑的看了一眼木雨的謝安之,兩步走到魏墨染身后,戳了戳對方的臉頰…
這家伙再放冷氣,把人凍壞就沒人干活了!
—~墨染,魏子謙與繼后打算逼宮的事,咱們真的不管???
——嗯…這個功勞讓老五去撿。
捉住搗亂他沉思的手,魏墨染捏著謝安之的手指…
這件事算他們一手促成,自然要讓這戲唱下去…
不然魏承禮身邊的那位神秘人怎么肯露面呢…
讓對方跑掉一次,決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怎么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謝安之調(diào)皮的撓了撓對方的手心,說實話就魏子謙和魏承禮再來兩個都不夠魏墨染一個人玩的。
要是能像打獵那樣,一箭一個,這大魏早就易主了。
——岐國的溫晁到南金了。
這消息沒有刻意隱瞞,如今南金與大魏的附屬條約只剩一紙空文…
金光善狼子野心絕不會伏低做小,選擇投靠岐國,是意料之中。
魏墨染看著滿目含笑的謝安之,碰了碰他的眼尾…
戰(zhàn)事一起,他們再不會這般悠閑自在。
—岐國可比南金難打多了,大公子,您可有對策?
木雨不合時宜的打斷窗邊含情脈脈的兩人,心里滿是擔(dān)憂…
這都快被人打到家門口了,就不能有點緊張的氣氛!
一個兩個的都把他當(dāng)透明的!
謝安之的臉頰染粉,揉了揉鼻子,離開半環(huán)著他的懷抱…
—~是啊!你有什么辦法沒?
——江氏也該派上用場了。
眼底的冰霜早已消融,魏墨染嘴角掛著淺笑,離開窗口坐回桌邊。
掃了一眼緊張兮兮的木雨,移開謝安面前的點心,不準(zhǔn)對方繼續(xù)食用。
—~也是,我怎么把他家給忘了!
一拍腦門,謝安之突然開竅一樣,江家可是個大暴雷?。?/p>
江氏駐守邊關(guān)數(shù)十年,肯定比他們更了解戰(zhàn)事布防??!
而且也可趁此機會解決江楓眠叛國的隱患。
—可需要傳信給閣主?
木雨探著腦袋,他覺得他家閣主肯定也會想到這一點!
——我親自寫信給他。
—是。
南金? 善王府
含著糖果的薛洋滿臉嫌棄的不行,抱著懷里的雀兒靠著廊下的柱子。
——那岐國的二皇子真是囂張跋扈??!
斜眼看著屋內(nèi)還有心情品茶的金光瑤,心里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了。
那溫晁真的是讓他大開眼見,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比他還不要臉的人。
的確讓他甘拜下風(fēng)!
——他姓溫,有那個底氣。
金光瑤溫和的笑笑,他是自然看不上對方那副嘴臉,可溫姓在那擺著,連金光善都要笑臉相迎。
他做為剛剛認回的兒子哪有什么說話的份。
薛洋干笑不置可否,明明心里嫉妒的要死,還要裝作一副大度的模樣,不累嗎?
——那你呢?這善王府如今你一人獨大,心里可滿足?
——一紙詔書,身份扭轉(zhuǎn)。你瞧這就是權(quán)力。
指了指身上繡有牡丹樣式的錦袍,金光瑤仍舊一副人畜無害的嘴臉。
雖然他現(xiàn)在的名頭是他作為金光善手里的一把刀的來的。
可至少沒人敢再看輕他這個私生子。
聳了聳肩,薛洋無所謂的挑眉…
反正他的任務(wù)完成的差不多了,在南金逍遙這么久是該走了,給對方再加把火也行。
——像我這樣浪蕩江湖的俠客對權(quán)力什么都并不在意…就是覺得你活得憋屈。
——那就繼續(xù)網(wǎng)上爬,越高越快活。
常年帶笑的臉有一瞬的扭曲,金光瑤像是那會依照環(huán)境而改變自身的變色龍。
他能活著走到現(xiàn)在,就能走到最高處。
養(yǎng)了數(shù)月的雀兒舒展著翅膀,黑黝黝的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一桌之隔的那張娃娃臉。
咕咕…兩聲后鉆進薛洋胸口的衣服里…
被雀兒一鬧的薛洋大笑起來,他竟然在一只鳥的眼神中看出了可憐的意思。
——那薛某便祝金兄心想事成了~
——多謝。
金光瑤不懂薛洋突然的開懷,依舊端坐如松…
強者的路注定是孤獨的,沒人陪他一起他并不介意。
神嶺峰? ?錦霞居
天邊的霞云流光溢彩,給半山腰的竹屋頂添上一抹神秘的色彩。
從主峰上下來的族長大人步履不停,穿過主屋在后院的千年桑樹下找到在看地圖的人。
“毅兒,我太寵著你了?”
見著人全須全尾的,年紀(jì)輕輕的族長大人才松下口氣,而后沉下臉,掰起一直彎腰不理他的小家伙。
奶膘動了動,他沒錯,干什么一回來就把他打發(fā)到竹屋這邊讓他思過哦!
“…早晚都要見,遲早都要說…”
攥著手中的毛筆,小百里一臉不服氣,那誰讓他是族長那么忙,還不能隨便下山,他就是想幫一下忙嘛!
差一點被氣到心梗的族長大人粗喘著氣,這要是別人敢瞞著他亂來,三百棍都是輕的,這小家伙還一臉沒錯的跟他叫囂!
簡直太囂張了!
“這么說你還有理了?”
“你在兇我?”
嘴一撇,眼眶一紅,小百里委屈巴巴的甩開握住他手腕的族長大人…
把他關(guān)在這里思過就算了,來見他不問他好不好還兇他,什么人啊!
“……”
“松手!”
族長大人能屈能伸,剛剛臉有多冷,這會就有多慫…
把要跑的人直接箍在懷里,讓人動彈不得…
“沒兇你…”
“那是你親人,死活與我何干!”
掙扎不開的小百里,一腳踩上對方那干凈潔白的鞋面,不解氣的還碾了一下…
氣呼呼的瞪著抱著他不肯松手的族長大人,嘴硬的不行。
空出一只手的年輕族長點了點小百里的腦門,眼底聚起笑意。
要真像這小家伙說得,他才不會瞞著他跑下山…
人都瘦了一圈,讓他在這里躲清凈,還給他擺起臉色…
“別胡說,那也是你的親人。”
“哦…”
蹭了蹭腦門邊的下巴,小百里悄悄的拽住對方后背的衣服…
他知道族里那些老家伙肯定會因為他私自下山而大作文章,他就是不想他的族長大人那么辛苦。
哄好人的青年族長,輕嘆一聲,看向天際的云霞…
命運的齒輪再次轉(zhuǎn)動時,他們的人生亦隨之改變…
前世今生,相交相悖,各人各有緣法。
“前世那般遺憾,今生的緣需他們自己續(xù),外人干涉只會適得其反?!?/p>
“我不干涉,藍家二公子若出事,那二小子能暴走繼而大開殺戒你信不信?”
小百里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他的族長大人…
魏無羨心里最陰暗的那一面一直蟄伏的很好,那把名叫藍忘機的枷鎖一旦消失,這世間恐怕會民不聊生。
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
四目相對,族長大人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小百里在不知不覺見已經(jīng)長大了,如今也能保護他了。
“我信…執(zhí)念刻入靈魂,哪能受的住再一次失去?!?/p>
“我沒透露什么…”
埋下腦袋,小百里別別扭扭的蹭著對方的胸膛。
就藍忘機和魏無羨那聰明過分的腦袋,他說一句他們能猜到十句,他哪里敢多說什么。
真的透露出去什么,這天下就不會這么安穩(wěn)了…
北疆的人一直試圖進入神嶺峰,想來離他們出世也不遠了。
“我知,時機未到,我們尚且不便與他們相認。”
“知道了。”
窩在熟悉的懷抱里,連日的疲累讓小百里困意頓生…
打著哈氣,毫無防備的閉上了眼。
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