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幕悲劇 “小姐，小劉警官好像好久沒有聯(lián)系我們了?！蔽乙贿吤撓峦馓滓贿呎f。 “一點風聲都沒有，確實不對勁?！? 我走向廚房，隨手打開免提把手機丟到桌面，撥通了劉的電話:“小劉警官，最近在忙什么？” “啊，我……在忙其他事情，晚點回你?！? “這也太不像話了?！毙〗愦蜷_電視機拿著遙控走向沙發(fā)。 “難道他在有意回避我們?他不會懷疑我和您吧！”我開了罐橘子汽水。 “不要多想?！? 整件事像是在渾水里摸魚，重要的是，我們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魚，而又是誰把水給攪渾了。 晚飯我隨手煎了兩份牛排，一邊吃飯一邊看客廳的電視機:響應(yīng)國家號召，打老虎拍蒼蠅，近日徐某的徇私舞弊案件順利開庭……小姐轉(zhuǎn)了個頻道:高齡大熊貓“麗麗”順利生下雙胞胎，我國熊貓培育完善……又換了個頻道:一男子因誤食夾竹桃毒發(fā)身亡，最近中毒事件頻頻發(fā)生，各位市民要注意飲食安全，下面交給我們的記者……又換了一個:海產(chǎn)還能吃嗎？又出現(xiàn)“核輻射魚”是真是假，又會對中國海產(chǎn)市場造成怎么樣的影響……再轉(zhuǎn)一個:“藝術(shù)應(yīng)該屬于有欣賞力的人”，這一話題最近在網(wǎng)上掀起討論熱潮，今天我們邀請到……徹底關(guān)閉。 “現(xiàn)在是晚間新聞時間，沒有什么好看的。”我叉起一顆青豆。 “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好像變了個人?” “有嗎？”我下意識低下眼簾。 “變得不喜歡坦白自己了?！? …… 用餐過后，我們又一次聚在茶幾邊，這仿佛是屬于我和小姐的會議室，我們可以在這里聊各種各樣有的沒的。 “下一步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我問。 “不必擔心這個案子，我比較擔心你，今天在車上你的臉色好難看。” “我沒事，只是幾個夢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沒了你，區(qū)區(qū)一幅畫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您的目的不是查出誰殺害了紅玲，而是找到畫嗎？” “不說什么藝術(shù)不藝術(shù)，這幅畫花了我?guī)装偃f英鎊呢!” “人命沒有錢值得?” “這就是世道，你還年輕。既然我已經(jīng)沒有能力挽回她的性命，我只能保證我的利益不被損害，當然，我也不是那種毫無同情心的人，我當然也為她感到遺憾?！? “當然只是遺憾?！蔽倚睦锵搿? “鈴鈴鈴……”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我跑去廚房，把遺忘的手機帶到了客廳。 “是小劉警官?！蔽覍π〗阏f。 “你好?！? “終于下班了?！睂γ?zhèn)鱽淼罔F報站的聲音。 “這么忙，那肯定收獲不少吧?！? “呃……怎么說呢，可能只是錯覺或者說我們組長不夠信任我，我這幾天一直在做別的工作?！? “別的工作?” “是的，我總感覺局子里對這個案子絲毫不上心，可是，別說有人死了，那幅畫市場價至少七百萬英鎊呢!” “錢，又是錢，這個世界真可憐?！? “嗐，你們錦衣玉食的人，不會理解沒有錢的痛苦，對你們來說那只是裝飾品，卻有人愿意為此喪命，你想想這才叫真正的可憐?！? “胡說八道!”我把氣撒到了他的頭上。 “別東扯西扯，地下交易市場也沒有風聲嗎？”小姐忍不住說。 “線人提供了很多線索，但是沒有一條有用，我們不知道兇手什么時候會出手，一般這種東西，可能早就有買家看上了。” “也沒有查死者和家屬的賬戶信息?通話記錄呢?她的居所有什么可疑的點嗎？身邊的人際關(guān)系也毫無破綻嗎？”小姐有些生氣。 “她和家人的賬戶都沒有大額資金流動，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她有兩張電話卡，一張平時使用，另外一張只單獨聯(lián)系一個國外號碼，備注是:寶貝，但是從此至終，都沒有人見過她的男朋友，我們也找不到機主，她的房間我們也的確看了，稍后把照片發(fā)給你，但是看完記得徹底刪除，至于身邊的人，經(jīng)過摸排也沒有問題，包括你們所說的陸某，她們私下沒有接觸，而且案發(fā)當天，她下班后就沒有出過小區(qū)，她們小區(qū)的監(jiān)控錄像可是好好的?！? “有沒有通過畫的方面破案的想法?” “現(xiàn)在案子不在我手上，能有什么想法?你們有什么想法？” “我們拜訪了老收藏家，注意到有購買這幅畫的欲望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本市海產(chǎn)王老板，另外一個是市長，我有理由懷疑他們其中一個人是同伙?！? “王老板?我知道他，他是個妻管嚴，是個收藏狂人，但是最近海產(chǎn)生意低迷，他不可能有錢購買高價的藝術(shù)品，他需要流動資金。至于市長，喜歡的話直接向你購買就可以了，沒有必要節(jié)外生枝?！? “我認為你們警方有所保留，甚至對你也是?！毙〗銤u漸嚴肅了起來。 “你什么意思，”他一改輕松語氣。 “我收回剛剛那句話?！? “我們不是只有一個案件要處理，總要人去處理別的案件，你得明白!” “不要吵了，我認為更應(yīng)該查查她所謂的男朋友。”我略感煩躁。 “不說了，注意安全。”小姐掛掉了電話。

作者拍 夜已深，我躺在床上，心里想著死去的紅玲，仿佛這個世界記住她的原因無非是為了幾百萬英鎊，我下床拿出她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究竟是什么讓她這么義無反顧，我不理解，真的只是為了錢嗎？ 慢慢睡意襲來，我沒有抗拒的意思，我明白那個夢不會輕易消失，它和現(xiàn)實一樣有跡可循，又有不同于現(xiàn)實的魔幻，這種睡眠是種折磨。擺脫它的方法絕不會是面見一個心理醫(yī)生這么簡單，也許兇手的身份才能讓我解開心結(jié)，再多贅述那些夢只會讓讀者感到厭煩，也許小姐說的對，我真的變了。 “咚咚咚……”我被敲門聲驚醒。 “陸星瑤，死了!”小姐打開一條門縫。 我看了一眼手機，早上六點，沒有任何思想活動。我不知回了一句什么，也不記得小姐回去房間前和我說了些什么話，我只是又翻身睡了過去。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桌子上多了一杯水和幾片白色的藥片，但我不記得睡前它們是否就在這里。我木訥地下樓倒了碗麥片，在沙發(fā)前坐得筆直，機械地把干巴的麥片送到嘴里，聽著它摩擦著我的舌頭發(fā)出的沙沙聲。 電視機熒熒發(fā)出光來，外面的太陽和以往一樣，但是卻照不進門來，我覺得身邊烏漆嘛黑，只有電視機上多少有些光亮，里面直播著表彰會:已經(jīng)有些灰白的頭發(fā)蓬松而不加以修飾，身材修長卻不顯現(xiàn)羸弱，高出的顴骨灰白色的皮膚讓他充滿威嚴，黑框眼鏡架在優(yōu)秀的鼻梁上，可能因為年齡的原因，我甚至覺得他連瞳孔也是灰色，皮膚早就沒了年輕的光澤，但是眼神里那種神色卻更加閃耀，今天的市長打了一條綠色菱子格領(lǐng)帶，臺下坐的都是本市各行各業(yè)的領(lǐng)頭羊，或者說是一頂一的資本老手。 局長走上臺，他比市長要高大，像一只肌肉發(fā)達的大丹犬，忠臣于這個城市，忠臣于每一個市民以及——市長，當他從市長手上接下獎狀，我仿佛看見了一只大丹犬在搖著尾巴。表彰的內(nèi)容自然是破了什么大案，哦，原來是《潘多拉》的案子，兇手已經(jīng)畏罪自殺，待到兇手的貓因為咬破鐵絲網(wǎng)從十樓掉下來，人們才知道她已經(jīng)死去，畫就在公寓內(nèi)，還拿到了“直接”證據(jù)——一臺與案發(fā)現(xiàn)場有一樣草坪品種、泥土成分的無人機，兇手姓陸……我不理解，警方甚至比死神出的力還微薄，表彰會的意義是什么？ 小姐和劉聊著電話:“你相信嗎？恐怕你也說服不了你自己吧！”她的聲音在我的世界里漸漸變成了喃喃聲，越來越遠，我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突然連電視機的光也消失了，我想是夢把我在現(xiàn)實世界里的生命都榨干了。明明說好了不討論夢這個話題，我卻依然想說個不停，或許我沒有變，我還是需要一個發(fā)泄的窗口。 小姐喂我吃下了藥片，在藥效下，我躺在風略過的草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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