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否身處一個看臉的社會？答案很明顯。

男生小馬和女生毛毛都承認，他們曾憑借顏值嘗到過一些生活的甜頭：比如找工作時，面試總能順利過關(guān)；再比如，和心上人表白，很少會遭到拒絕。

如果讓他們給自己的外貌評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選擇了6分——沒有出眾到明星級別，但又在人群中稍微有些顯眼。讀書的時候，小馬的同學錄上每隔幾頁就會有人留言“你好帥”，毛毛也總會遇到不認識的男生搭訕，偶爾，也會聽到隔壁班女生私底下的議論。

顯然，成為焦點也不總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步入職場后，他們會更容易得到上級的“賞識”，從此成為酒局、年會的常客，甚至還有老板直言不諱：招進來放在那里，就是一個花瓶。

這就好比是鑰匙與門鎖。好看的顏值總會激發(fā)人們了解的興趣，但這種了解可能無關(guān)真正的實力，又或許，憑顏值打開的那扇門，通往的并不是一個美麗的新世界。

顏值天賦

看客：如果把外貌量化為數(shù)字的話，你的評分標準是什么樣的，會給自己打幾分？

小馬：10分制的話，我給自己打6分，比如說木村拓哉、金城武、尊龍，在我的心目中，他們可能就有9分10分這樣子，基本上就滿分了。

毛毛：5-6分?？赡?分、4分是一個普通人的標準；然后像4-6分，就是班級里面比較漂亮的女孩子；像7分、8分這種的可能就是明星級別的美女了，劉亦菲、張柏芝這種，一提起來就會覺得她真的很漂亮。

看客：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長得不錯？

小馬：可能是14、15歲左右，之前我都比較自卑，因為我長得不高，每次做操的時候都站在第一排。但初三畢業(yè)的時候會有一個同學錄，那個時候就有一些男生女生會寫，“你長得比較帥”這種話，翻兩頁就會有一個人說，很開心。

毛毛：非常明顯的感覺到應(yīng)該是上大學之后。那個時候我們還用人人網(wǎng)，一些我本來不認識的男孩子他們會給我發(fā)一些信息，其實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一個人外表給對方產(chǎn)生的這種印象和影響，讓他會想要去親近。

男生講這個話的時候，自己還是有一點小竊喜，因為好像自己人緣很好，但是聽到一些女生去講這個話，其實有點緊張，因為同性之間多少好像有一點酸酸的感覺，也有一點點害怕。因為以前的時候，跟我談戀愛的男生是我們隔壁班長得最帥的男孩，他們班很多女生就會因此講我的一些話，事后知道還是很生氣的。

看客：從小有因為長相討喜，比其他同輩的兄弟姐妹獲得家人更多的偏愛嗎？

小馬：其實也沒有，我覺得我爺爺奶奶是比較偏愛我的，但他們偏愛我的原因是，我是他們的長子長孫。老一輩其實沒有說要比較你長得好不好看，反而可能會比較你的成就、比較你賺不賺錢這方面會多一些。

毛毛：我有4個姑姑，她們從小都會格外的疼愛我，我表妹會跟她親媽開玩笑，說你怎么疼我表姐比疼我還多。

我有一次聽到我姑姑講，我們家毛毛拍照總是這么漂亮，這都是怎么拍出來的。就是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噢，原來我姑姑她們這么疼愛我，不僅僅就是血緣這么簡單。

看客：你覺得顏值優(yōu)勢帶給你的最大的好處是什么？

小馬：會有交朋友的正反饋，可能戀愛方面比較多一點，比如對我來說脫單算是一件比較簡單的事情。因為我不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不會跟一個女生在沒有充分溝通的條件下，就去約她出來，可能更多是有一些微妙的化學反應(yīng)，然后我再跟你說要不要我們出去玩這樣子，這樣子的成功幾率有80-90％。

毛毛：我覺得顏值優(yōu)勢帶給我最大的好處還是在談戀愛方面，就是你比較容易接觸到自己心儀的人，而且我覺得人在交往的過程中看另一半，如果他外表能打動我，后面很多事情都會變得非常的順利。我一般主動聯(lián)系一個男孩子，對方都會給我比較熱情的回應(yīng)，基本上我喜歡的男生就都能順利的在一起，時間還都是蠻長的。

看客：在你看來，在兩性關(guān)系中，顏值是可以變現(xiàn)的嗎？

毛毛：關(guān)于顏值和經(jīng)濟條件這件事情，它其實是有一個很高的關(guān)聯(lián)度的。我必須說，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當在顏值方面占據(jù)優(yōu)勢的時候，TA在擇偶的時候就可以選擇對方是不是一個經(jīng)濟實力很好的人。

這樣的例子以前大家就會想到漂亮女孩子嫁到豪門這種，但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很多男生也是這樣的，就是因為他有這個優(yōu)勢，肯定會有很多女生喜歡他，他在其中有一個很大的選擇范圍，確實他最后選的那個都是經(jīng)濟實力很好的女生。我覺得這個有點像是優(yōu)勢互換。

看臉的社會

看客：根據(jù)你的個人感受，在工作環(huán)境中大家會看臉嗎？

小馬：會有，因為我現(xiàn)在從事的工作就是獵頭性質(zhì)的。同樣的技術(shù)背景，如果你好看一點，或者說你的登記照準備得比較精心，五官端正，肯定會優(yōu)先給你推薦過去的。

毛毛：我承認在整個求職、入職的過程中，外貌是對我有一定的幫助的。不管是學校里面的社團，還是工作之后，我一般只要進入了面試環(huán)節(jié)的，都會有很大的概率留下來，而且大家也會愿意在這個環(huán)節(jié)多給我一些機會。特別是如果面試的崗位是秘書或者商務(wù)，經(jīng)常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時候，大家會把這個因素放得很重要。包括我后來自己有一段時間做HR的時候，我也會對那些外表看起來會讓人更舒服的人加分。

看客：在職場上有因為看臉被特殊對待嗎？不管是優(yōu)待還是虧待。

小馬：對我來說，其實我也只是五官端正，但它會是打開某件事情的鑰匙，你可以接觸到更多的人。

高中之后到大學，在團體里面，我可能類似于吉祥物，每個活動都講PPT、做匯報，包括聯(lián)誼活動，我比較符合一個寵物，不對，門面的形象。

我之前工作的時候有做年會主持，這里面可能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長相，可能大領(lǐng)導他又不了解你做了什么業(yè)績，你只要普通話稍微標準一點，長得還行，能夠過關(guān)，能夠在舞臺上面放著，然后就選你了。

我通過它認識了總部的一些同事，拓展一些人脈，了解到更多的途徑和消息。

毛毛：我第一次去面試就遇到了，面試我的副總他本身不太禮貌，講話也比較直接，他說把我招進去就放在那里，跟客戶談判的時候就是一個花瓶。他直接用了“花瓶”這個詞，我會覺得你不了解我任何的能力，招我進來就是為了一個好看的擺設(shè)，去增加業(yè)務(wù)談判的成功率，這是對人的一種貶低。

我覺得女生在職場中一定會更容易遇到這個事情。但是就我的經(jīng)驗來說，如果職級之間差異過大的話，男生遇到類似的情況也很難拒絕。但是男性和男性之間更像是一種政治關(guān)系，它是一種社會層級或者政治層級。但是男性領(lǐng)導和女生之間，就會有性別的東西在里面，這個東西沒有辦法避免。

看客：長得好看有給你帶來什么煩惱嗎？

小馬：不會，因為還沒有到那么好看的程度。其實我前兩天去吃飯，正好是一個男團明星在我們隔壁，他從建筑里面出來，就一群女生圍著要去要簽名，我覺得除非你顏值到了那種程度，可能才會對你造成困擾。

毛毛：我在職場中還是遇到過幾次類似騷擾的情況。

還記得剛工作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一個女生很好心地提醒過我，說那個部門的領(lǐng)導好明顯在泡你，你自己要小心一點。我當時剛剛進入職場，對這些事很沒有概念，完全不知道怎么辦。后來我的一份工作是一家私企老板秘書，秘書崗位工作界限很模糊，但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是工作秘書不是私人秘書，拒絕了在我看來完全是工作之外的事情，比如老板要求我陪他單獨私人用餐等等。幾次下來老板會在很多場合于公于私批評我，后來我就離職了。

很多時候這個事情就只能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去結(jié)束，因為求職者特別是女性求職者在一個被動的位置，很少有主動權(quán)和能力去解決這個事情，這樣的事情在目前為止我的職業(yè)生涯中或多或少都出現(xiàn)過。

容貌之困

看客：你會有更嚴重的容貌焦慮嗎？

小馬：我確實是沒有容貌焦慮，平時大部分時候也不會去化妝，都是比較原始的狀態(tài)，就直接相機懟到臉上，這種狀態(tài)我也可以接受。

就像我剛才講的容貌好看是一個鑰匙，但是如果你是一個腦袋空空的帥哥，他會給人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我的五官比較端正，但是也沒有想我一定要維持住它，可能到30多歲內(nèi)在會變得稍微重要一點，我可以接受容顏不再這種感覺。

毛毛：會有。因為如果你的外表太出挑，大家會容易忽視、懷疑你的能力，作為想在事業(yè)上有些追求的人，我覺得任何一個人在能力上被否定都是很傷心的。

然后年齡焦慮這個也會有，但是這個東西我覺得一定要自己去調(diào)整。我整個人最焦慮的就是28、29歲的時候，但是一過了 30 歲之后，看很多事情的心態(tài)就變了，你會有一種新的狀態(tài)，追求的東西也會變得不一樣，你會更加內(nèi)收。

就像我今天來這里接受采訪我化妝了，但是我已經(jīng)有幾個月沒有化妝了，相反每天我會把很多的東西注意力放在別的東西上面。但是女孩子還是都會希望自己漂亮的保持期是越來越久的，所以有的時候也會有一點點焦慮。

看客：你對自己顏值方面最不滿意的地方是哪里？

小馬：以前會有，現(xiàn)在完全沒有了。以前上學的時候，我覺得我發(fā)際線很高，抬頭紋長得很黑，長得也不高，當我有一件事情不成功，比如談戀愛或者是競選廣播臺的職位，我就會覺得肯定是我的長相不行，不夠好看不夠帥才導致失敗。

但是其實后來一點到大學到出來工作，你會發(fā)現(xiàn)這就是你，然后你自己的性格變得更加自信一點，會比你少一個抬頭紋，比你多長高5厘米會有用更多。

毛毛：說實話，我覺得是身材。我之前幾年身體不太好，導致我沒有怎么運動，所以整個人的體脂率是在上升的。我最近重新開始去健身房，基本上保持一周可以去 3 - 4 次這樣的一個訓練。而且你運動完了之后，會讓人的整個的精氣神包括睡眠都會變好。

還有就是自信真的很重要，因為你今天很開心，你的笑容很積極，大家看到你的時候可能就會覺得這個人很有親近感，很漂亮，就是超越了本身外在的東西了。

看客：你會覺得自己被困在一個美女/帥哥人設(shè)的框里嗎？

毛毛：我其實現(xiàn)在還會有一點。我以前是一個特別喜歡旅行拍照的人，有一點點像旅行博主的感覺，所以我不太能接受自己發(fā)不好看的照片?？赡墁F(xiàn)在不太經(jīng)常發(fā)照片，但是我發(fā)就一定是發(fā)我特別滿意的，會希望那個照片拍得有點像文藝照、宣傳照，所以到現(xiàn)在這件事情還是對我有一點點困擾，因為它會讓我變得有一點緊張。

我媽以前說看我的朋友圈會覺得我沒那么接地氣，和人有一點點距離感，但是我生活中又是一個比較親切的人，所以在朋友圈這件事情上我覺得我會有這種人設(shè)在里面。

小馬：我倒是沒有。像我最近買車了，一個十幾萬很便宜的車，如果說我要去做人設(shè)的話，可能就買更貴的寶馬、奔馳、奧迪那種車。

因為我覺得，如果我表現(xiàn)出來是真實的自己，你被這樣的我吸引了，那么我跟你合拍的幾率可能比較大；但是如果我一定要拗出一種我很有錢，每天紙醉金迷在酒吧蹦迪、開跑車的樣子，我吸引過來的那群人跟我的性格也不搭，沒有必要，還是真實一點會好。

看客：那你會給大家一些怎樣的建議呢？

毛毛：我覺得對于我們大部分人來說，后天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一個自信的姿態(tài)。

比如說像楊紫瓊，她本身跟別的大美女比起來，并不是最搶眼的那一個，但是她整個人散發(fā)出來的那種自信，那種勇氣和力量感，我覺得讓她超越了很多明星的內(nèi)在，同時你也會覺得她就是好美。

我特別喜歡氛圍感美女這個詞，因為它對于純硬件沒有那么高的要求，我覺得女孩子經(jīng)過自己的一些構(gòu)思都可以達到。比如說我自己，平時我就喜歡穿高腰的衣服，因為相對來說我的腰比較細，但是我覺得我的腿沒有那么細，我就會把這個缺點就遮掉。

我覺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它并不是說單單的追求我要通過外表去獲得什么，而是讓你自己感覺好的時候，你對于很多事情的態(tài)度都是積極的，它其實也是會讓整個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的。

口述?小馬 毛毛?| 采訪?唐師傅?| 編輯?百憂解?| 微信編輯?李晨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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