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有天使跟魔法的半架空戀愛長篇，又名〈Poker face＆お愿い！Angel〉系列，本章主cp是栞雪，個人認為栞雪是三對中最虐的，請務(wù)必謹慎踏入。

◆ 三船栞子第一人稱。

? ? ? ? 真正的悲劇不是產(chǎn)生在善惡之間，而是出自兩難之間，是兩種合理性的碰撞。

—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

? ? ? ? 我總是習(xí)慣做好最壞的打算，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 ? ? ? 沒有與任何人包括雪菜前輩提起，我其實是抱著必死的覺悟與她一起來參加最后的考驗的。

? ? ? ? 最初只是模糊的猜想，而與嵐珠桑的交談使我確認了七成，之所以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是因為我內(nèi)心也有一部份希望只是我想太多猜錯了，也是由于如此，我沒有事先與侑前輩還有霞桑交流訊息，因為我沒有辦法對兩人說，如果要幫助天使通過考驗，代價很有可能是我們的性命。

? ? ? ? 而且，這個假設(shè)的前提有一個很大的矛盾存在，那么就是我不明白自己背叛雪菜前輩的理由。

? ? ? ? 我雖然不想死，但也不怕死，如果那是正確的，我相信自己并不介意慷慨就義。

? ? ? ? 即使成長經(jīng)歷不同，但既然都是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想像自己會只是因為想要活下去而把雪菜前輩推下去。

? ? ? ? 這次考驗首先必須找出上一次失敗的原因，能從客觀的角度，而非雪菜前輩說一半藏一半的敘事來認識過去，對我來說可是求之不得，我實在是太好奇了，前世的我到底是因為什么而選擇傷害雪菜前輩。

? ? ? ? 然而在進到所謂前世的最終考驗前，我們反而先是出現(xiàn)在一個非常豪華的洋式莊園里，前世的我與雪菜前輩并排坐在涼亭中，就著面前的小酒正在賞月的樣子。

? ? ? ? 「能走到這一步，真的是多虧了雪菜桑的幫助?！?/p>

? ? ? ? 「千萬別這么說，其實我也沒幫上什么忙，最主要還是SHIORIKO桑本身努力不懈的緣故?！?/p>

? ? ? ? 前世的我也叫做SHIORIKO?

? ? ? ? 在我驚訝的時候，雪菜前輩拉過了我的手，在我的掌心寫下了真織子三個字。

? ? ? ? 「不，如果不是雪菜桑的支持，我肯定早就選擇放棄了。」

? ? ? ? 雪菜微笑著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頭坦然接受了真織子的感謝，眼前的劃面實在過于熟悉，使我忍不住也嘴角輕揚。

? ? ? ? 不過光是只聽兩人的對話，我對我們前世的關(guān)系還是一頭霧水，雪菜前輩則在我詢問之前，便主動為我解釋。

? ? ? ? 「前世的栞子桑家里算得上是很有影響力的世襲貴族，自幼接受西式教育的你與令兄都偏向支持立憲，身為女性的栞子桑雖然礙于大正時代那時的風(fēng)氣，無法站在臺面上做出貢獻，不過你在我的建議下，化名青鳥在報章雜志上發(fā)表文章，激起不少關(guān)于民主以及時政的討論，最后也在你與令兄的多方周旋下，內(nèi)閣有了新的改革?！?/p>

? ? ? ? 我稍微回憶了下所學(xué)，大正時期的政治可以說是一片混亂，雖然大正民主一詞為大眾所知，可實際上在當(dāng)時在政壇上更為強勢的其實是崇尚力量的軍國主義，更別提雖然式微但仍然有著一定實力的保守派了，而如果我的夢想與政治扯上關(guān)系的話，我前世大概也給雪菜前輩添了很大的麻煩。

? ? ? ? 「不過真織子桑，這樣真的就足夠了嗎?」

? ? ? ? 「恩，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這些了，剩下就只能交給兄長了，不過我還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像是民生需求或是公共安全，我想我可以用我的筆讓大家注意到這些問題。」

? ? ? ? 我沒有漏看真織子眼底的一絲無奈，不過那很快地被熱情與決意取代，她抬頭看向圓月，神情坦蕩不似作偽，使我升起一絲佩服。

? ? ? ? 而在真織子身邊的雪菜前輩更不可能錯過那一閃即逝的不甘，她頓了一下才開口。

? ? ? ? 「真織子桑，在我到人間歷練的這幾百年間，世界一直在漸漸變好，雖然未來如何我還不敢保證，不過我想能讓女性不再受到那么多禁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時代一定很快就會到來?！?/p>

? ? ? ? 「……那樣的話，真的很讓人期待呢?！?/p>

? ? ? ? 真織子將目光從月亮移到雪菜前輩，淺笑輕碰上雪菜前輩的酒杯。

? ? ? ? 「當(dāng)然我可沒忘記，在我要去往下一個目標(biāo)之前，得先幫助雪菜桑得到能實現(xiàn)理想的力量呢?！?/p>

? ? ? ? 看來她們已經(jīng)談過一輪了，至少真織子對于要幫助雪菜前輩這件事并非一無所知。

? ? ? ? 「我很感謝世界樹，能讓我認識雪菜桑。」真織子雙頰微紅語速還很慢，看起來有些醉了?！冈谖易罱^望，怎么也找不到前進的方式的時候，是雪菜桑出現(xiàn)在我身邊，給了我得以施展抱負的翅膀，所以我也想給你翅膀，讓你獲得能讓全世界充滿最喜歡的力量?！?/p>

? ? ? ? 我倒是相信前世的我以筆為武來達成理想了，這些話普通人怎么能夠說得出口，就算是醉了也太不知廉恥了吧。

? ? ? ? 「那是真織子桑本來就擁有的翅膀，我只不過是幫助你把籠子虛掩的門推開而已?！?/p>

? ? ? ? 「你不計代價幫了我那么多，甚至為了讓我能看到兄長進入內(nèi)閣，而擱置自己的考驗等我，雪菜桑，你對我真的太好了?！?/p>

? ? ? ? 這么聽起來其實她們早就完成通往最終考驗的條件，只是雪菜前輩又遷就我才沒立刻前往最終考驗。

? ? ? ? 這個人老是這樣，永遠都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更重要，能委屈自己的時候絕對不委屈別人。

? ? ? ? 「其實是因為，我也想要看看真織子桑理想中的，所有人都能獲得幸福的世界呢。」

? ? ? ? 雪菜前輩一看就知道沒有醉，她看著真織子的眼神真的非常溫柔，真織子頭一點一點的，像是有些不勝酒力，雪菜前輩往真織子的方向坐得更近了些，把她的頭輕輕放到了自己肩上。

? ? ? ? 我突然想起來，我和我這邊的雪菜前輩好像也有過類似的經(jīng)驗，那是在電車上，因為一天之間來回確認了好多場地，前一天又熬了夜的我實在是撐不住了，在電車恰到好處的搖搖晃晃中我不過是稍微放縱自己瞇上眼睛，回過神來就是在雪菜前輩肩膀上了。

? ? ? ? 當(dāng)下我嚇得立刻就彈了起來，不斷向雪菜前輩道歉，直到夜深人靜獨自一人時才悄悄回憶細節(jié)，雪菜前輩身上有股好聞的讓人安心的清香，在她身邊我總是能輕易的放松下來。

? ? ? ? 只要想到或許當(dāng)時，雪菜前輩也是用這么溫柔的表情讓我靠在她肩上，我不免感到雙頰有些發(fā)燙，我真的是………太失態(tài)了。

? ? ? ? 因為害羞而低頭，地面卻突然開始融化，我立刻抬頭望向四周，這是個差勁的決定，而在我因為暈眩而站不穩(wěn)時，被雪白的羽毛托住，雪菜前輩堅定的聲音使我安下心來。

? ? ? ? 「沒事的，應(yīng)該只是轉(zhuǎn)換場景而已，閉上眼睛應(yīng)該就會好多了。」

? ? ? ? 我聽話的閉上眼睛，果然沒那么不舒服了，而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來到了全然陌生的場景，雪菜前輩和真織子的面前還多出了一個彼方前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彼方前輩臉色有些沉重，雪菜前輩也看出來了，有些擔(dān)心的問。

? ? ? ? 「彼方姊，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因為上周幫雫開啟考驗太費力的緣故嗎?」雪菜頓了一下，「如果真的很累的話，我可以晚點再參加考驗的，不然也可以讓雫或是步夢來幫我開啟考驗，她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順利通過了吧?」

? ? ? ? 「……彼方醬只是昨天有些沒睡好而已，雪菜醬不用太擔(dān)心啦，況且步夢醬和雫醬也沒什么經(jīng)驗，還是由我來就好了?！?/p>

? ? ? ? 聞言雪菜前輩看上去明顯放心多了，還有馀力回頭跟真織子解釋步夢前輩跟雫桑是誰，說都是她重要的姊妹，還有嵐珠桑也是，她正與她同時在接受考驗，之類的。

? ? ? ? 我大概能猜得出彼方前輩是因何而臉色不對勁，如果雫桑跟步夢前輩一周前就進入考驗，那么現(xiàn)在怕是……彼方前輩費心瞞著，大概是怕影響了雪菜前輩還有嵐珠桑參加考驗的心情。

? ? ? ? 而我身旁的雪菜前輩大概也是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深吸了口氣，但也沒有特別作出反應(yīng)。

? ? ? ? 彼方前輩不想讓雪菜前輩在這個話題多坐糾結(jié)，她把手上的東西交到真織子面前，順勢拉回兩人的注意。

? ? ? ? 「最終考驗真的很簡單的，只需要雪菜醬你們兩人互相扶持，在七天內(nèi)把大石球推上山頂就達成了?！贡朔角拜呂⑿χ⒖萄a充，「因為是在世界樹創(chuàng)造出來的幻境里，所以不會感到饑餓或疲累，中途如果想休息也可以隨時停下來，石球會好好停在原地不會滾下坡的?！?/p>

? ? ? ? 聽到考驗內(nèi)容的真織子明顯放松多了，畢竟這聽起來真的很簡單，不過我因為猜到了事情沒這么簡單，還是沒有輕易地放下警惕，而彼方前輩頓了一下，突然之間語重心長多說了一句。

? ? ? ? 「真織子醬，雪菜醬就拜讬你了喔?！?/p>

? ? ? ? 「這是自然?！拐婵椬涌瓷先ルm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立刻做出保證，并且微笑著看了雪菜前輩一眼?！肝医^對會幫助雪菜桑通過考驗的。」

? ? ? ? 「那么，請收下這個吧。」

? ? ? ? 彼方前輩交到真織子手中的有一根半節(jié)手臂長的樹枝，芽尖還帶著嫩綠的樹葉，除此之外還有一面手鏡。

? ? ? ? 「這個是同步看到現(xiàn)實世界的小鏡子，而這是世界樹的樹枝，只要握著它就閉上眼睛，想著要與世界樹說話就可以憑意念與世界樹說話了，真織子醬現(xiàn)在試試看吧?！?/p>

? ? ? ? 真織子點點頭，在她握上樹枝的那一刻，我知道有什么關(guān)鍵的轉(zhuǎn)折即將發(fā)生了。

? ? ? ? 于是我跟著閉上眼睛，感覺腳下踏著實地才敢睜開，正好沒錯過雪菜前輩收回翅膀的那一刻。

? ? ? ? 坦白說我現(xiàn)在對于雪菜前輩的心情真的挺一言難盡，我打從心底是不相信自己會背叛雪菜前輩的，可是她對我的態(tài)度又像是我真的做過些什么，另外，從過去的雪菜前輩與真織子的互動中，我可以看得出雪菜前輩是真心信任著對方，并且毫無保留，像是剛剛真織子連一個字都還沒問，雪菜前輩就幾乎把步夢前輩他們的資訊抖得一干二凈，有些我都還是第一次聽說，甚至有些不是從雪菜前輩那里聽說的。

? ? ? ? 算了，別想這些了，還是先專注在眼前吧。

? ? ? ? 我看著真織子輕輕碰向那參天巨木，而聲音就這樣直接出現(xiàn)在了我們腦海中。

? ? ? ? 「孩子，到達這里辛苦了，但是更辛苦的還在后面，你有信心能陪伴你的天使一直走到最后嗎?」

? ? ? ? 真織子輕輕點頭，語氣堅定道。

? ? ? ? 「是的，我有信心能陪伴雪菜桑一直到最后?！?/p>

? ? ? ? 不知不覺間我忘了呼吸，撐著一口氣目不轉(zhuǎn)睛地瞪著真織子那邊。

? ? ? ? 「那么，為了幫助你的天使達成夢想，你愿意做出犧牲嗎?」

? ? ? ? 「誒?」

? ? ? ? 不同于雪菜前輩的驚訝，我反而只是有種果然如此的無奈，松了那口氣，雖然有意識到雪菜前輩或許會誤會我在嘆氣，但好像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 ? ? ? 不過她現(xiàn)在的注意力可不在我身上，她布滿血絲的雙眼中只容得下立在世界樹前的真織子，真織子愣了一下，臉色卻不如我想像的蒼白。

? ? ? ? 「犧牲?」

? ? ? ? 「當(dāng)你把石球推上山頂?shù)哪且豢蹋鸵曂简炌瓿?，屆時我將會取走你做為人類的一切，靈魂與夢想，以及轉(zhuǎn)世輪回的機會?！?/p>

? ? ? ? 真織子沉默了半晌，再次開口時嘴角反而是上揚的。

? ? ? ? 「原來如此，想要獲得力量怎么可能沒有代價呢?！?/p>

? ? ? ? 「你愿意，為了你的天使做出最無私的犧牲嗎?」

? ? ? ? 「那是自然?！拐婵椬涌雌饋硭闪艘豢跉?，「本來還很擔(dān)心手無縛雞之力的我會不會給雪菜桑添麻煩，不過只是付出我這條性命的話，我還是能輕易做到的?！?/p>

? ? ? ? 真織子微笑著，并非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因為擔(dān)心雪菜前輩而跟著她靠真織子很近，因此沒有錯過對方顫抖的指尖，只是比起那個，雪菜前輩在她心里更重要，我想起那個時代的人們，崇尚為了心中的正義光榮的犧牲，當(dāng)初在讀相關(guān)歷史的時候只覺得他們傻，為了虛無飄渺的勝利輕易地舍去寶貴的生命，但是看著眼前的真織子，我瞬間就能理解了她的決心，她其實比任何人都還要理智，但同時也比任何人還要瘋狂，雪菜前輩的夢想與她的理想并無沖突，甚至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她比較完后覺得雪菜?；钕氯ケ容^重要，所以心甘情以身殉道，而且為了完成內(nèi)心認定的正義，她不在意自己是否活著。

? ? ? ? 雪菜前輩的夢想即是她心心念念的理想，更何況她本來就認為她欠了她，現(xiàn)在知道該怎么幫她了，又怎么會推辭呢。

? ? ? ? 而我又有甚么資格說她蠢，我不也是，抱著必死的覺悟走到了這一步嗎?

? ? ? ? 世界樹似乎也沒預(yù)料到真織子的灑脫，頓了一下才繼續(xù)說。

? ? ? ? 「你還有想要詢問的問題嗎?」

? ? ? ? 真織子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后搖頭回道。

? ? ? ? 「沒有了，我想其他都不重要?！?/p>

? ? ? ? 無論是關(guān)于現(xiàn)在還是未來，若是沒打算改變必死的結(jié)局那知道那么多又有何用。

? ? ? ? 我從真織子的微笑中讀出了未盡之言，我想雪菜前輩一定也讀懂了，我有些擔(dān)心地看向她顫抖的肩膀，壓下困惑關(guān)心道。

? ? ? ? 「雪菜前輩，你還好嗎?」

? ? ? ? 「竟然，是犧牲嗎?」雪菜的聲音沙啞地讓我害怕，她避開我的眼神，還要強顏歡笑，「為什么，不跟我說呢?真織子?！?/p>

? ? ? ? 雖然知道不是在喊我，我還是差點應(yīng)聲回應(yīng)。

? ? ? ? 「你的理想，也是我的夢想阿，而且其實……」

? ? ? ? 場景的轉(zhuǎn)換打斷了雪菜前輩的自言自語，睜眼后我們已回到過去的雪菜前輩與彼方前輩那里，過去的雪菜前輩一臉興奮的在詢問真織子成功了沒，而真織子神色如常地應(yīng)對著，一點都不像知道自己即將死亡的樣子。

? ? ? ? 而在我低頭沉思的時候，雪菜前輩掛著僵硬的微笑向我搭話。

? ? ? ? 「栞子桑，你其實也早就猜到了，我升階的代價其實就是你的死亡對嗎?」

? ? ? ? 我心一凜，不知道該不該否認。

? ? ? ? 「難怪栞子桑剛剛看上去并不特別驚訝呢。」

? ? ? ? 在我猶豫的時候，雪菜前輩已經(jīng)得出了答案。

? ? ? ? 是的，雪菜前輩心思細膩，雖然單純但并不好騙。

? ? ? ? 「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早點跟我說……」

? ? ? ? 「………如果事先跟雪菜前輩商量的話，雪菜前輩肯定會選擇直接放棄考驗的吧。」

? ? ? ? 雪菜前輩看上去還想要爭辯些什么，但我沒有打算給她機會。

? ? ? ? 「雪菜前輩，我認為我們現(xiàn)在爭辯這些是沒有意義的?！?/p>

? ? ? ? 我也不愿說出這些話，但更不愿意扭曲事實。

? ? ? ? 「現(xiàn)在我還活著而你失去了翅膀，即使前世的我說了甘愿為你犧牲性命，但從事實來看她并沒有這么做，所以我想我們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找出她為什么出爾反爾?！?/p>

? ? ? ? 「可是如果找出了答案，你就會……」

? ? ? ? 「雪菜前輩不想要知道答案嗎?」

? ? ? ? 無視雪菜前輩的回答，無視她眼里的糾結(jié)掙扎，無視胸口的酸澀，我堅持道。

? ? ? ? 「但是我想要知道答案，因為我不認為自己會辜負對我來說比自己還要重要的雪菜前輩。」

? ? ? ? 雪菜前輩閉上眼睛，終是不再反對，而另一邊的真織子似乎也哄好她的雪菜前輩，她們牽起彼此的手，準備踏進考驗，過去的雪菜前輩臉上一無所知的笑容充滿了希望，然后我也閉上了眼睛，當(dāng)然不是因為不想看那些，而是我知道場景即將再度迎來變化。

? ? ? ? 睜眼時，我一時說不出話來，面前是高聳的大山，目所可及的路上看上去并不平穩(wěn)，雖然有平穩(wěn)的緩坡但也有陡得光看就讓人喘不過氣的陡波，更別提還得推一顆幾乎與雪菜前輩同高的大石球了，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在幻境中不會感到疲累，并且人即使跌倒石球也不會往下滑了吧。

? ? ? ? 真織子她們看到坡似乎也愣了下，雪菜前輩眼中反而然起了斗志，她微笑著轉(zhuǎn)頭向真織子感嘆道考驗果然不簡單啊，真織子則笑著回她們一起的話絕對沒問題的，然后她們一前一后，一人引導(dǎo)方向一人在支撐著出力，遇到陡坡會暫時停下來，商量要怎么過比較省力。

? ? ? ? 隨著時間過去，我內(nèi)心的焦躁越發(fā)無法忍受，我不明白，看上去前世的我一點都沒有背叛雪菜前輩的理由阿，我甚至馬上就決定了要為她犧牲不是嗎?

? ? ? ? 然而轉(zhuǎn)折總是來的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突然，并不在意我們是否做好了準備。

? ? ? ? 在征服了某個又長又陡的坡后，雪菜前輩堅持要停下來休息一會，無論真織子如何再三強調(diào)她真的一點都不累。

? ? ? ? 「即使身體上不會累，心靈也是需要休息的，況且真織子?？刹m不過我，你的腳步比剛開始慢上許多，也開始喘氣了呢?！?/p>

? ? ? ? 「那是因為這里太高了，我可不像雪菜桑一樣會飛，人類害怕高處而感到緊張是很正常的事。」

? ? ? ? 「那就更需要休息啦，反正看起來山頂也不遠了，真織子桑你就坐下來喘一喘，我去前面稍微探探情況?！?/p>

? ? ? ? 完全攔不住像風(fēng)一樣的雪菜前輩，真織子只得苦笑著靠在樹旁休息，她看了一眼崖邊便立刻收回視線，我完全能明白她的心情，在這么高的地方是真的一點都不會想往下望，走到這里我其實真的挺佩服真織子的，她即使雙腿都害怕地顫抖，即使知道道路的盡頭就是死亡，也沒有一次主動停下前進的腳步。

? ? ? ? 所以到底為什么………在我緊皺眉頭思索的時候，真織子有了動作，她拿出袖中的小手鏡仔細端詳著，一開始還不知道怎么使用，我往她的方向走近了兩步，還在想會不會手鏡也是與世界樹溝通相同的使用方式時，鏡子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劃面，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面對面坐著似乎正在用晚餐，眉眼間與真織子十分相似，我想那大概是真織子的父母。

? ? ? ? 真織子眷戀的摸著鏡面，似乎無聲的在說些什么，因為幅度太小了我只隱隱約約辨認出了對不起幾個字，然后劃面又轉(zhuǎn)到了一位年輕男子，我想那大概就是真織子的兄長，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她與我的姊姊長相幾乎一模一樣，難道我與姊姊前世就有手足的緣分嗎?

? ? ? ? 看起來無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我的理想都深受這個人的影響，這樣想的話，總感覺很微妙阿，雖然并不討厭就是了。

? ? ? ? 接著劃面接連跳轉(zhuǎn)著，總會停個幾秒后才換到另一個，我想真織子大概是想以自己的方式，至少對重要的人們說聲再見。

? ? ? ? 我能理解她，并不奇怪，畢竟她就是前世的我。

? ? ? ? 「誒?」

? ? ? ? 然而在下一個劃面時，雪菜前輩和真織子同時挺直了背，不可置信地瞪著鏡子，雪菜前輩甚至想從真織子手上奪走鏡子，可惜沒有成功，她的手輕易的穿透了真織子的手掌。

? ? ? ? 我也跟著湊近了些，鏡子上是兩個男人在飲酒作樂，雖然聽不見他們的談笑，不過從表情可以判斷出他們現(xiàn)在很開心的樣子。

? ? ? ? 「為什么……柚木桑會跟……」

? ? ? ? 然后劃面瘋狂地跳轉(zhuǎn)著，真織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后幾乎握不住手鏡，劃面停留在最初我們看到她與雪菜前輩對飲的涼亭，陰影中我彷彿看到樹上坐著一個舉著槍的男人。

? ? ? ? 「原來……是這樣嗎……」

? ? ? ? 雪菜前輩看起來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不過沒有馀力與我解釋，她凝重地望著真織子，真織子握著手鏡的指尖泛白，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氣，她閉著眼睛動也不動，我實在是無法忍受只有自己搞不清楚情況，所以轉(zhuǎn)身想要詢問雪菜前輩她弄清楚了什么，而就在同時，真織子突然抽出為了不影響活動而綁在腰側(cè)的世界樹樹枝，以與握著手鏡相同的力道用力抓緊樹枝。

? ? ? ? 我還想要看清什么，但雪菜前輩的羽毛已經(jīng)遮到了我眼前，我本能地閉上雙眼，而等雪菜前輩移開翅膀后，我發(fā)現(xiàn)我們回到了世界樹下，真織子再次把手撫上世界樹的樹干，咬緊下唇卻一語不發(fā)，世界樹沒有詢問真織子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它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 ? ? ? 「雪菜前輩，你知道了什么嗎?真織子為什么……」

? ? ? ? 我雖然問出口了，卻因雪菜前輩眼角的淚水而止了話頭。

? ? ? ? 雪菜前輩，是在哭嗎?

? ? ? ? 一時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問下去，我的胸口因為看到雪菜前輩的眼淚而悶疼得難受，我是不是應(yīng)該要安慰她，不過這種時候我能說些什么?還是應(yīng)該什么都不要說?

? ? ? ? 于是，我毫無辦法，非自愿的，也被迫等待著。

?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真織子終于睜開眼抬起頭，她目光空洞，淚水安靜地從臉頰滑落，開口詢問道。

? ? ? ? 「我想知道，如果雪菜桑沒有通過考驗，她會發(fā)生什么事?」

? ? ? ? 我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也有些想哭了。

? ? ? ? 「這是你最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嗎?」

? ? ? ? 世界樹的聲音一如往常，聽起來很溫和，但卻只讓人感到無情又可怕。

? ? ? ? 「………是的?！?/p>

? ? ? ? 完全無法辯解，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在真織子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明白了為什么自己還活著，而雪菜前輩摔斷了翅膀。

? ? ? ? 「她會付出代價，會多活一段時間，如果她愿意，還能再次參加考驗，但如果她不愿意，那么就會在極度痛苦間迎來靈魂的毀滅?！?/p>

? ? ? ? 「………您能允許我暫離考驗一小段時間嗎?」

? ? ? ? 世界樹沒有馬上回應(yīng)，真織子像是抓住了空中垂下的蜘蛛絲，緊握著不肯放般追問道。

? ? ? ? 「只要一小段時間，我提醒完兄長柚木桑的背叛后馬上就會回來，如果有什么懲罰我都認，在我回來后立刻取走性命也沒關(guān)系，只要……」

? ? ? ? 「一旦進入幻境，只有成功或失敗才會開起考驗的大門?！?/p>

? ? ? ? 可是，成功了就得死。

? ? ? ? 我大概明白了，真織子大概是在鏡子里看見了名叫柚木的男人與敵方的飯局，又看見了隱藏在自家的殺手，害怕兄長遭遇不測，才必須回去。

? ? ? ? 兄長對真織子來說，是理想的寄讬，也是重要的家人，如果不知道那就算了，可是既然知道了，那就無法輕易舍去。

? ? ? ? 我光是稍微想像了自己處在真織子的立場，就痛苦地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 ? ? ? 真織子的眼神很絕望，但她還勉強自己鎮(zhèn)靜著繼續(xù)問著。

? ? ? ? 「……那么，雪菜桑會與其她守護對象一起再度參加考驗嗎?」

? ? ? ? 「沒有足夠的時間，折翼的天使想要活下去，只能拋下尊嚴去尋找原本的守護對象，這也是她們無法通過考驗必須付出的代價。」

? ? ? ? 聽到世界樹這樣說，真織子的眼神閃爍了下，肩膀不再那么緊繃，而我知道她做出了決定，并且迅速的補問道。

? ? ? ? 「請問怎么樣才算是考驗失敗呢?」

? ? ? ? 「這是個必須抱持希望才能負重前行的考驗，所以，讓天使墜落吧，只要她們絕望，考驗自然無法繼續(xù)下去了?！?/p>

? ? ? ?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您的解惑?！?/p>

? ? ? ? 真織子深吸了口氣，眼神痛苦但卻堅定。

? ? ? ? 她并沒有馬上離開這里，真織子只是又站了一會，她舉起手鏡，手鏡里的劃面卻一片混濁，像是揉合了所有的場景，接著真織子深吸了口氣，我眼前所見由她為中心變得與手鏡中的劃面一樣混濁，我便知道又到了應(yīng)該閉上眼睛的時候了。

? ? ? ? 睜眼后，雪菜前輩依舊回到了我的身邊，而過去的雪菜前輩似乎探路回來了，她小跳步回到真織子身邊，興奮的說越過接下來的那個坡就到達山頂了，并且問真織子是否休息足夠。

? ? ? ? 「恩，的確應(yīng)該要繼續(xù)往前走了?！?/p>

? ? ? ? 「那我們就一股作氣往頂點前進吧，真織子桑!」

? ? ? ? 雪菜前輩微笑著走到石球后，將手復(fù)上石球，卻發(fā)現(xiàn)真織子還是停留在原地，她狐疑地回頭望去，卻被真織子按住肩膀，不讓她轉(zhuǎn)身。

? ? ? ? 「怎么了嗎?真織子桑?」

? ? ? ? 真織子把頭靠在雪菜前輩背后，被翅膀的羽毛遮住了表情，我只看得到她握著雪菜前輩肩膀的手輕輕顫抖著，面對雪菜前輩的擔(dān)心，真織子的聲音異常的平穩(wěn)。

? ? ? ? 「雪菜桑，幸好妳有讓我休息，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比想像中的還要疲累一點，可能是因為這里太高了所以不大舒服?！?/p>

? ? ? ? 「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可以在休息一下也沒關(guān)系喔，反正我們就快要到山頂了?！?/p>

? ? ? ? 「恩，謝謝你，雪菜桑?！?/p>

? ? ? ? 當(dāng)真織子離開雪菜前輩的肩膀時，已經(jīng)整理好了表情，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雪菜前輩只當(dāng)做那是因為她不舒服的緣故，她擔(dān)心的扶著真織子回到樹下，而就在雪菜前輩轉(zhuǎn)身的那一刻，真織子伸出了手。

? ? ? ? 我下意識的也伸出了手，不過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是一百多年前發(fā)生的事，不管怎么說都不可能來得及，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惡夢的場景在眼前還原，雪菜前輩回首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及驚愕，而真織子迅速的收回推雪菜前輩的手，遮住了自己的臉，像是不忍又像是無顏以對自己親手做下的一切。

? ? ? ? 「對不起……這條命，我下輩子還給你……」

? ? ? ? 懺悔從指縫間隱約傳出，細微得彷彿只是我的錯覺，真織子很快的挺直了背脊，她握緊樹枝，然后消失在我們面前，直到雪菜前輩的提醒，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淚流滿面，而雪菜前輩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元氣的笑容，只馀紅腫的眼眶出賣了她初得知真相的崩潰。

? ? ? ? 「栞子桑不用感到愧疚的，這不是你的錯，應(yīng)該說你一點錯都沒有，我能理解真織子桑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柚木桑是令兄重要的左臂右膀，若是他投敵那么后果的確不堪設(shè)想，況且暗殺者都已經(jīng)埋伏到你家，如果你不快點趕回去提醒家人應(yīng)對，那么極有可能釀成悲劇?！?/p>

? ? ? ? 雪菜前輩滔滔不絕，我想要打斷她但又感覺自己沒有理由，只能默默地聽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 ? ? ? 「你或許不是很明白，不過我很清楚，真織子桑的兄長承載了許多人的希望，他不能垮臺，我們費了好大的力才使他得以站到那里，真織子桑這樣做也是選擇維護我們努力的成果，我真的可以理解的，如果我站在她的角度肯定也會這么選擇，畢竟我這邊的確還不急迫，而令兄已經(jīng)危在旦夕?！?/p>

? ? ? ? 好吵，腦袋嗡嗡作響，害我完全沒有辦法專心思考，人類要是沒有心臟那就好了，胸口的疼痛對于做出正確的選擇一點幫助都沒有。

? ? ? ? 「我真的不怪你，栞子桑，你不要太自責(zé)，你沒有錯，你只是……」

? ? ? ? 雪菜前輩嘴角顫抖得厲害，卻仍執(zhí)意上揚著，深吸了口氣，聲音反而弱了幾分，像是在哀求什么。

? ? ? ? 「你只是…...我知道你沒有錯，所以不要露出那種表情阿?！?/p>

? ? ? ? 我張開嘴，又因為害怕自己直接大哭出聲而咬緊了唇。

? ? ? ? 即使站在雪菜前輩這邊，我也無法指責(zé)真織子選擇家人的作法是錯誤的，畢竟就得到的資訊分析下來，雪菜前輩并不會馬上迎來毀滅，并且真織子也有信心自己下輩子也能如這次一般心甘情愿犧牲自己，最理智的作法當(dāng)然是拯救性命垂危的兄長，更何況兄長那里，還緊緊聯(lián)系著父母家族還有跟隨者的性命以及未來，一位天使的暫時墜落以及很多很多人的性命，聰明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 ? ? ? 我很清楚，雪菜前輩也很清楚，如果我們是真織子都會這樣選。

? ? ? ? 可是為什么，我的胸口會如此疼痛，看著雪菜前輩眼眶紅腫還要開解我，莫名的怒氣升到喉頭卻被無能為力逼了回去，彷彿身處暴風(fēng)雨中，打到手指發(fā)疼破皮，也無法點燃的打火機，我真的好厭惡什么都做不到，也不知道該怎么做的自己。

? ? ? ? 是阿，真織子沒有錯，她只是……只不過是沒有選擇雪菜前輩而已。

后記：

? ? ? ? 看完這篇之后大概覺得雫霞跟步侑都是糖了，雪栞真的是我感覺最虐的一對沒有之一(其實我感覺雪栞就是精神上最契合但是個性上最容易產(chǎn)生悲劇的一對，而她們也是與時代背景因素牽扯最深的一對，不過為了避免主線過度分散，所以我?guī)缀醵际菐坠P帶過的，如果有哪里不夠清楚還請留言告訴我(鞠躬，嘛總之至此終于把前世的真相全都接漏出來，最后下一章也是收尾的最終章會超級長，還請各位好好期待，那么我們下次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