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習作 |《月影里的海棠》


月影里的海棠
作者:懷宇同學? ? ?指導老師:永波老師
傍晚,乘著天邊的余暉,我獨自來到外婆家的后院。
那是一片海棠木。其實只有兩三棵的樣子,隨著歲月更迭,竟也茂密似林。月色中,微紅的花瓣夾雜著淡淡的白,和著雨后葉片爽朗的綠,在晚風的吹拂下?lián)u曳生姿,甚是唯美。
這海棠,是當年外曾祖母過門時栽種的,少說也有六七十歲了。外曾祖母一生無甚積蓄,過世后給外婆留下的也便只有這一老屋和屋邊那片海棠木。老屋自不必說,單是那片海棠,外婆便視若珍寶,敬若神明。雨季來了,她便用沙袋將海棠圍好。家具被水浸泡得霉變,那海棠的屏障卻固若金湯。旱季來了,村中井里的水有限,每戶至多一天分得一桶,她寧愿自己少喝點也不能讓這海棠就這么受著旱。母親常說,世上最難的,便是讓外婆搬家。外婆性格溫和,但你只要和她一提起搬家二字,她便會立刻與你翻臉。
說也奇怪,似這海棠每年和外婆有約似的,定在花期綻放出滿樹花朵。她怎敢不開花?外婆將心血都給了她,她理應開出最艷麗的花朵來回報外婆的恩情。外婆又怎敢老去?沒有她,這海棠將何去何從?
海棠不語。
我問自己,我的海棠在哪里?
在鋼筋水泥混凝土構(gòu)筑的城市里,在電線交錯橫斜的街道旁,我們已經(jīng)“麻木不仁”了。面對花開,我們難以喜悅;面對葉落,我們毫無感傷?;ㄩ_葉落間,只有匆匆而過的行人。誰道城市無花,只是花開無痕,雁過無聲,少了賞花、懂花的人罷了。木心說:從前的日子變得慢,車馬郵件都很慢。在都市快節(jié)奏的步調(diào)中,我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從前的日子被我們拋在腦后,那種內(nèi)心的“神圣感”亦被我們置于九霄云外。我們真的應停下腳步,駐足于海棠樹下,細致地看一看她那被遺忘的容顏和那被遺忘了的歲月。
月色中,我就這么靜靜地一個人踱步在浮動的海棠花海中。隱約有搗衣聲——那是外婆在浣衣,她保留了最古樸的生活方式。這或許是她的信仰,抑或是她對舊時光的承諾。
我思緒萬千。江南有這么一個不為外人所熟悉的小山村——篁嶺。
一年一度的勝景總是在夏日的暖風中慢慢沉淀,在秋日的驕陽中綻放開來。一年來的辛勤勞動,此刻都化作了飽滿的果實,炸裂開來。紅紫色的辣椒、棕黑色的木耳和香菇、焦黃的板栗、雪白的麥子、金黃的玉米紛紛裝進竹筐,用鏟子鏟平,再將竹筐放上早已準備好的橫向鋪開的竹竿。艷陽中,每一粒谷子都在盡全力地吸飽陽光,山谷中的風將高掛著的玉米風干,夾雜著惺忪的泥土的氣息,涌進肺里。似乎一切都十分忙碌。五百年來的曬秋文化在現(xiàn)代與電子的沖擊下演繹著它經(jīng)久不衰的巨大魅力。土地養(yǎng)育了幾十代的篁嶺人,給予他們巨大的恩賜,而篁嶺的人民,便用這無聲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對上天的謝意,這不僅僅是一種儀式,更是篁嶺人的信仰。
這信仰,使他們眷戀故土,不離不棄,這信仰,使他們心存敬畏,弗敢褻瀆。
而這種敬畏之心,我們或許早已沒有了罷。亦或許有,卻早已被我們深深埋藏,貼上封條。而這,正是我們所缺少的。困擾于瑣碎小事,追逐于榮華富貴,嬉戲于煙花巷陌,殊不知,荻花瑟瑟聲猶在,霓裳羽衣曲未歇。
夜色正濃,月亮的清輝中,石板路的水珠波動著金色的光。海棠依舊。


愿做你成長路上的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