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打算到了打電話找開鎖，但想起那個扁煙頭我就來氣，沒叫。小江自告奮勇說自己懂一點撬鎖技術，老房子基本上可以一根鐵絲通關。

　　我以為，軒轅再不濟，也會有一個奢華的大房子，沒想到住的地方比我在的小區(qū)還簡陋，就一棟獨立的小單元樓。單元樓門上的漆基本掉完了，只剩下里面的砂土水泥墻，輕輕一拂就掉一大把。門口放著個破搖椅，頭靠的地方已經(jīng)被漬成了黑色，不知道是哪個邋遢的大爺所為。

　　上了樓，樓道里的燈沒幾個好的，喊半天也不見亮。外面天雖還算亮，蒙了灰的玻璃卻沒打算讓光透進來。

　　軒轅的屋子在六樓，從外面來看也就是頂樓。光是爬樓就讓我氣喘吁吁了，沒想到屋頂上面還在滴水，我只好躲在一邊，看小江偷偷摸摸地撬鎖。據(jù)他所說，這是過去學生時代積攢下的本領。

　　“哥，我全是聽你指使的啊，可別把我賣……哎呀。”小江咔噠咔噠地擺弄著，我正打量著樓道，咔地一聲門鎖就開了。

　　小江拉開門，我就進到了屋里。

　　說實話，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被震撼到了，我沒想到小江說的裝修的“不好”是這么差——墻上居然沒有漆，是灰水泥墻，燈是最普通的白燈，和小學教室里安的沒區(qū)別，而且已經(jīng)打不開了，窗戶像是被封住了，透不進一點光，唯一的光源來自于開著的門。

　　“比上次還破了啊，”小江把門開到最大，好讓本就微弱的光多照進來點兒“窗戶咋還沒了？”

　　屋里有股淡淡的油味，但我分辨不出是汽油還是潤滑油，也可能是食用油？我把手機帶的手電筒打開，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不知為何堆了很多石塊，尤其是挨著墻的位置堆滿了石塊，中間還有摞立著的一人多高的石塊，邊上還有個方形石墩。拿起其中一塊，是很普通的石頭，很結實，切割很光滑，曲線就和人體一樣飽滿。但是這些放在這兒有什么意義？我不記得軒轅有收集石頭的愛好，可能是他在大學的時候產(chǎn)生的。我把石塊又整齊地放上，嚴絲合縫仿佛渾然一體。

　　“到這兒干嘛？”他問我“這里啥也沒有?！?/p>

　　“要是知道是這樣，那我肯定不會來?！蔽夷檬謾C上下照射，墻的邊緣支著些金屬架，墻上還有凹槽埋了電線“算了，走吧?！?/p>

　　“哎，早知道就不來了，”他嘆口氣“白跑一趟?！?/p>

　　我無言以對，畢竟是他騎車帶我來的，我沒費一點力氣，他沒發(fā)一句牢騷。我開始懷疑小江過去不好的態(tài)度是否來自于公司給他的壓力。

　　剛出了門，腳步聲就從樓下傳來，與此同時，小江關不上門了。剛才撬鎖他把鐵絲斷在了里面，導致門鎖處于縮著的狀態(tài)無法彈出，關上門它也會自己打開。

　　腳步聲近了，我倆只好假裝不在意地靠著門，我低頭在手機鍵盤上亂按，他在看他那本書。

　　“欸，你倆干什么的？”煙味往上飄來，旋即一個大爺?shù)鹬t點出現(xiàn)在樓梯拐角“等人？”

　　“啊，那個，嗯，是，等人?！蔽揖o張得有點冒汗，這是我第一次搞這種事，還被抓了現(xiàn)行。好在這個大爺似乎沒明白情況。

　　“不用等了，他早就走了，”黑暗中，大爺一只手里似乎拿著掃把，另一只手還提著一把菜刀“不知道啥時候才回來?！?/p>

　　“您是這屋房東？”我尷尬地換了姿勢“我是軒轅的朋友?！?/p>

　　“我是這棟樓的房東，哈哈，”大爺拿下煙，咧開嘴笑了，肌肉卻扭曲地嚇人“那天軒轅給我拿了六千塊錢，說走就走了?！?/p>

　　“您有他屋里鑰匙嗎？”我更加用力地靠在門上，同時又想表現(xiàn)地自然些。

　　“當然，他還囑咐我?guī)退麙叻孔恿?。”大爺提著掃把往上走，他腳下一步一步走，我頭上的汗也一滴一滴落。

　　“啊，這這樣啊，我我我我們什么也沒有干，反反正等著也也也是等著”小江直接結巴了“屋里那那那么臟，全全是灰，要要要不我們替替您掃吧！”

　　我想給他一捶。但是礙于情面我沒有正大光明地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