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時候我出去一個上午，中飯不用等我回來吃了?！?/span>

“哦哦，好，那就把晚飯做得豐盛一點好了?！?/span>

你們正坐在客廳看著今天的電視節(jié)目，閑談時W突然說著，正巧被洗完碗走過來的阿雪給聽到了。

“欸？平時新年的時候媽媽你不都是宅在家里的嘛，怎么今天要一個人出門去了？”

“你想去我也能帶你去哦，也算是見見世面，不過搞不好你會嫌棄那邊太鬧騰了。”

“嗯…要是太熱鬧我倒是真的不想去了?！?/span>

阿雪嘟囔著嘴巴，直勾勾地盯著前兩天買回來的橙子。

“你個小懶鬼…”你拿起一個來丟給她，圓滾滾的橙子在半空劃過一個利落的小弧度，被她牢牢接住了，“過年還是要熱鬧些嘛，明天我們一起去好了，也省得我做飯了…”

然而一向在外出問題上非常自由的W，此時倒是壞笑著講到：“你來湊什么熱鬧，人家做牽禮我去就夠了，頂多帶個女孩子去，哪還有你的事情?！?/span>

她伸出手來，阿雪就利索地把橙子分開，遞了一片給W。

“你早說是牽禮啊，那我當然不摻和咯?！弊诹硪粡埳嘲l(fā)上的你就只好自己拿一個橙子剝起來，“那小雪你要和媽媽去見見世面嗎？”

“嗯…我再想想?！彼c點頭，似乎是在確定自己不清楚媽媽說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主動問了出來，“媽媽，牽禮是什么??？”

“讓你爸爸講好了，這還是你爸爸以前告訴我的?！?/span>

“嗯嗯，爸爸告訴我唄?！?/span>

你手上沒怎么養(yǎng)指甲，剝起橙子來沒那么方便，你裝作沒聽到，自顧自低著頭剝橙子，然后裝模作樣地說道：“爸爸的情報費可是很貴的哦?！?/span>

于是小家伙就笑著走了過來，還把半個橙子給了你：“我又不是不給爸爸了…爸爸不要急嘛。”

得到了價值不菲的報酬，就該是分享情報的時間了：“牽禮就是家里有人結婚找人幫忙牽床，炎國一些地方，包括我們這邊還有南邊一些地方，都有這個習俗。”

“牽床啊…”說到這個她忽然瞟了一眼自己的房間，大概是午睡之后沒有好好整理過擔心被我們看到，“牽床還需要別人來幫忙嗎？而且還要媽媽出面？”

“你媽媽檔次確實挺高的…”你向W瞥了一眼，她正悠哉游哉地看著平時不感興趣的節(jié)目，大概又是在想事情吧，不過說起來能請動她，應該也是個挺厲害的人吧…正這么想著，她卻把腦袋轉過來與你對上了眼反問道，“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薩卡茲小說家，哪有什么檔次不檔次的？”

“嗯…接著講。”不理會她的自謙，你接著回答阿雪的問題，“讓和睦家庭里的妻子來幫忙牽婚房的床，然后布置婚房，寓意就是婚姻生活幸福美滿?！?/span>

“所以哦，媽媽我也只是一個和睦家庭的薩卡茲小說家而已?！?/span>

“我知道啦…媽媽說那么多次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一直以來，小家伙對W的認知，一直保持在“什么都會的薩卡茲人”這個“固有印象”。

“現在已經簡化很多了，以前還得在床的一角放上銅錢，在床上撒花生還有桂圓呢?！?/span>

“那確實挺麻煩的，而且我不喜歡吃桂圓…”

那是一家人都不喜歡的水果，在小雪小時候你們買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沒買過了。

“古時候人們的生活條件不比現在，能好好結婚的都是大戶人家，禮數自然就多了，大概是三十年前…”你說到這個的時候，W又無奈地瞟了你一眼，那表情挺滑稽的，還好小雪現在背對著她，沒讓她看到。那表情簡直是在說——“你那會兒還埋在切爾諾伯格吧”。

“嗯嗯？三十年前怎么了？”

“那時候炎國慢慢發(fā)展，物質生活豐富之后，遵從這些禮數隆重舉辦婚禮的人也多起來了，到后來也就慢慢簡化了，不過這個牽禮還是得做的?！?/span>

“嗯…這么聽著感覺也沒我什么事了?！?/span>

大致了解了牽禮的含義之后，她便放下心來，一下子坐到沙發(fā)上。

“那我就在家里看家了?！毙〖一镛D念一想，扭頭問向W，“可是媽媽你給別人做過牽禮嗎？”

W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隨后將腦袋枕在背后的靠墊上，懶散地說著：“媽媽見識還是挺廣的，牽禮也略有耳聞，放心就好?！?/span>

“初三那天天氣挺冷的，我開車送你吧，開摩托車太冷了。”

“好啊，正好也保養(yǎng)保養(yǎng)咱們家的車子?！?/span>

小雪將上半身后傾，正好握在兩個靠枕的中間，看著你們眉來眼去的樣子，帶著一股酸溜溜的語氣說道：“真是老夫老妻了呢…”

“你啊——”W探出身子，用手輕輕抓住了小家伙的角，把她像方向盤一樣扭到她的方向，隨后抱怨似的說道，“你要是早一點把駕駛證學出來不就是你來開車了嗎？”

“啊啊啊，聽不見聽不見！”

一家人打打鬧鬧，挺好的…

不過換在二十年前要是有人敢這么說她估計早就把人家給撕成兩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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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下午，一家人在午睡之后，坐到車子上，準備出發(fā)。

“為什么我也要來嘛…”小家伙打著哈欠，一個不留神被W塞了一顆糖果，“唔，好吃。”

“要去廬州城，就別抱怨了，那座城市每天開放的時間不算多，已經預約好晚上進城了?！?/span>

“爸爸媽媽都去，我在家看家就好了?！?/span>

“你會做飯嗎？”

一句話，又把小雪給噎住了，細若蚊蚋的一句：“泡面還是會做的…”“好，事情到這里就算完了，跟過去，讓你爸爸帶你逛逛街，吃頓大餐，順便去其他城市看看?！?/span>

聽到這話的你倒是正好可以補兩句：“媽媽她經常帶你去國外對吧？雷姆必拓還有薩爾貢這些地方，炎國的城市去得倒是不多，也算是短途旅行了?！?/span>

“嗯…好吧，對了爸爸我想要一雙新鞋！”“行，畢竟新年還沒怎么給你買過衣服。”

“真好搞定啊，你這丫頭。”“媽媽你不也很容易被爸爸搞定嘛…”

“那是邏輯上的零和一，不是計數上的零和一哦?！?/span>

這句話的意思大概就是——只有你能搞定她吧。

“好，咱們出發(fā)，旅館已經訂好了?！?/span>

踩動油門，出發(fā)向無限速荒野，炎國新年期間，移動都市一般都是停泊的，除非要規(guī)避天災，否則再大的事情都不可能開始航行。

這一點倒是挺方便串門的。

徽州府這邊又不是天災的常發(fā)區(qū)，起碼十五天預報里面，天災發(fā)生的概率都是零。

“晚上咱們去逛夜市，可以先做點攻略?！?/span>

“好嘞?！?/span>

小家伙也是個愛熱鬧的女孩，把做攻略的任務交給她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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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的商場很多時候都會千篇一律，鄉(xiāng)鎮(zhèn)里頭倒是別有一番風光。

清晨時分，小家伙還在睡覺，你們早早起了床，該送W去那邊了。

“說起來…W你怎么會去同意幫別人做牽禮的？”

“我那個合作了十幾年的編輯說家里孩子結婚，缺這么個人，一點小忙，幫幫算了，反正過年也閑著沒事干對吧？”

“嗯，說起來我們過年的時候確實是挺閑的，權當外出旅游了?！?/span>

“不過真沒想到還有人會找我來做牽禮啊…”她仰起頭，遙望還低垂在天頂的星斗還有地平線緩緩飛上云梢的一彎新月。

“簡直像是給刀開光一樣…”“你又在講什么？昨天睡覺睡迷糊了嗎？”車子里的空調才剛剛打開，她就把冷冰冰的手伸進了你的脖頸。

“嘶————”“怎么樣，清醒了嗎？”她一臉愉悅地說著，“哎呀，終于暖和了呢。”

“好啦好啦，我要開車了。”“好嘞?！?/span>

她笑盈盈的坐回原處，把安全帶系好，輕輕哼著你以前聽過的歌謠，很放松的樣子。

“時代也在進步啊，好久以前炎國這邊的牽禮是絕對不會讓外國人來做的?！薄艾F在可是連薩卡茲都能去做牽禮了哦，還是沒洗干凈血腥味道的薩卡茲?！?/span>

“這話說的就過頭咯，現在咱們除了殺鱗獸和蹄獸還要見點血，哪里還會有什么見血的地方啊。”

“我說你上班的時候我出去接過幾個單子你信嗎~”

“嗯…不信?！卑　獩]被騙到啊，真沒勁…”

她說著就搖了搖頭，一副有些掃興的樣子。

“就算接了幾個單子也不是什么命案吧…臍帶血的腥味我還是能認出來的?！?/span>

“欸？原來你知道啊?！?/span>

“嗯…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吧，什么時候你出去不帶刀，我就知道的差不多了?！?/span>

“畢竟是那位赦罪師大人囑咐的，我可不敢在她面前弄虛作假。”

最近幾年，尤其是阿雪上大學的時候，W一年總會出去兩三次，回來的都很晚。

匕首是兇物，保護自己，但是戾氣太重，閃靈老師游歷泰拉的時候，作為流浪醫(yī)師經常會幫孩子接生，需要幫手，地點又恰好在炎國周邊（或者剛好就是炎國）的時候，閃靈老師總會叫W來幫忙。

“你現在說到她沒有那么害怕了呢?！?/span>

“廢話，她幫了咱們那么多…還有其實當時我是想讓她來幫我接生的你知道嗎？”

“嗯…這個倒是沒聽過。”

“也對，你那時候忙成什么樣子了都不知道。”

在車子里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這樣的場景總會讓你想到二十幾年前你們第一次“約會”的場景，你們都變了很多呢。

“哦哦，到了，就是這里?！?/span>

張燈結彩的布置紅顏喜慶，即使離婚禮還有兩天，這邊的人家也在積極準備著，畢竟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啊。

“那我中午再來接你?！薄坝浀媒o丫頭買點好吃的早餐回去?！?/span>

“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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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那邊已經早早地打過招呼，所以W也不著急，只是沒想到編輯也在那邊忙前忙后的，W在院子里看了好一會兒才被注意到。

“double老師！真的多謝呀?！薄皼]事沒事，幫幫忙而已?！?/span>

如果不是因為事務太多，想必這位編輯還要纏著W好一會兒。

W進屋之后，暖色調的裝飾便映入眼簾來。

除了黑色的電視機之外，大紅色的被褥還有深紅棕色的地板總是讓人有種喜慶的感覺，地面上散落的紫色氣球，總感覺有點不合時宜，不過淡黃色的墻紙加分不少。

房間還算寬敞，要來了打掃用的工具之后，W又用上了自己本來隨身攜帶的小工具，匕首沒帶，強力膠帶還是有用的。

她深呼吸一次，開始了今年的第一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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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爸爸和媽媽舉辦婚禮的時候，有做這些嗎？又是誰來做牽禮的呢？”

“沒有哦，只有炎式婚禮才有那些，我和你媽媽的婚禮上只有我們兩個人，領個證，吃一頓大餐就結束了。”

“以前好像確實聽過。”

“儀式感這些東西嘛，總得等到物質生活滿足了才能去多想嘛，哦對了，這邊這件衣服你要試試看嗎？感覺很好看哦?！?/span>

“嗯，試試看吧，我還是相信爸爸的眼光?！?/span>

“那還是你媽媽眼光要好很多?！?/span>

“那就都買回去給媽媽看看吧！”她撲閃著孩童一般天真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簡直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你覺得我們家很富裕嗎？”

“是的！”她很利索地回答著，好像從來不關心家里財政支出的大小姐一樣，不過合計一下，你和W賺的錢養(yǎng)這個只要能吃到好肉就開心了的小家伙是綽綽有余的。

“好吧好吧，畢竟也好久沒給你買衣服了…”

“好欸！”

說起來…這么多年了W會不會也想著補上那么一次儀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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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比儀式感重要，已經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討論補辦還是不補辦一場婚禮已經沒有什么實質性意義了。

但要是說道小雪未來的婚禮，那還是得專門找人來幫襯一下的。

本質上來說，這次算是題前預習了。

電視旁邊的柜子上貼上了紅色的禮帶，昨天在年貨店里面買的炎國結正好派上了用場，紫色的氣球就首尾相接環(huán)繞成一個愛心的形狀，貼在正對房門的位置，淡紫色和淡黃色搭配在一起就能巧妙地消滅那種突兀感，至于床上，那就不用怎么擔心了，牽得平整一點總沒有壞事，畢竟是新人過夜的喜床嘛。

大功告成，也才過了兩個小時，距離會合還有一段時間。

幫忙打打下手，就當是積累素材了。

傳說當年有一位著名的東國漫畫家，為了靈感能夠長久，曾經訂了七份報紙和五份雜志，還會定期去做雜工呢。

牽床的人是不該下廚的，而且這邊的土灶臺W也用不習慣。

這種介于全自動和手動之間的半自動一般都很難讓人接受。

一陣北風吹過，卷起屋子前面水泥稻場的浮灰，她沒有被灰給蒙住眼睛，只是握著手中的掃把，呆呆地掃地，望向毫無一片云朵的天空，一輪明亮卻只散發(fā)著微薄熱量的白日，便高懸與天空。

風慢慢小了下來，陽光的溫暖便再一次灑向大地。

有人忽地從背后拍了拍她，她沒有下意識地向后 側踢，而是轉過頭去，看到了遞上一杯茶水的編輯。

“累了嗎？來休息一下吧，double老師?！?/span>

“沒有沒有，”她接過溫度剛好到糖茶，輕輕啜飲著。

“這幾天都會是好天氣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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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還算豐盛，犒勞出力的人，在哪里都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

“double老師和先生已經結婚很久了吧？”

“有二十四年了哦?！?/span>

她聽見遠處村莊吵鬧的煙花爆竹聲，隔壁忽地也點燃大號的爆竹，劈里啪啦好不熱鬧。

“抱歉抱歉，最近大家才放開，肯定吵到您了吧…”

編劇連連道歉，這種態(tài)度…最讓W受不了，畢竟她可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狠角色啊。

嗯，換個說法就是——“前狠角色”？

然而讓她在意的也不是什么爆竹，而是混雜在嘈雜聲中的，車輪滾動的聲音。

“嗯，我丈夫來接我了，也祝你的孩子新婚快樂?！?/span>

“欸？車子這就來了？”

話音剛落，一輛白色的旅行車就附上一層煙塵，緩緩駛過院門。

“哦哦，那婚宴那天一定要來啊，您都來做牽禮了，少了您可不行。”

“不過說起來，一般牽禮都會找親族的人來做吧？”

這個問題，像是早被料到一般，她擦了把汗，微微笑道：“我家的媳婦，也是個薩卡茲小姑娘哦，我認識的人里面薩卡茲本來就少，家庭和睦的，也只有您一位了。”

“我還是挺榮幸的?！?/span>

“那后天再見?！?/span>

“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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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事情做完了嗎？”

“嗯…后天還要來吃一頓飯，要不你們先回去吧?！?/span>

小家伙帶著期待的語氣問道，只是W忙了一早上，沒有馬上察覺她的想法。

“要不我們也在這里住兩天吧？陪陪媽媽，兩天后那頓飯，也正好去品嘗品嘗廬州的美食了?！?/span>

這才聽出小家伙意思的W微微撇嘴，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個小丫頭倒是想的周到，那爸爸怎么看呢？”

“我？我也不上班，陪你們在這里待幾天就好。”

“好欸！”

遠處的煙火在淡藍的晴空下，綻放出絢麗的顏色，又迅速湮沒在陽光之中。

W微微一笑，回過頭問向后座的小家伙：“會做這種煙花嗎？”

“嗯，給了材料是會做的。”

“哦哦，看來我教你的東西還沒忘啊?！?/span>

“那當然咯，媽媽你聽我說，我在學校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