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后來，藍忘機知道那名白衣人叫莫子獻，字玄羽。并非出身什么大世家，莫家也只是小門小戶，在武林上完全排不上號。

比武結(jié)束后照例是一年一度的大會，藍忘機概因為是魁首的原因，也跟著藍啟仁聽了一耳朵，都是曜日教的事情。

曜日教是武林一大魔教，聽說還與苗疆有些淵源，不過所幸苗疆向來不參與中原武林的紛爭，只要不越界，他們通常只會做壁上觀。

藍忘機聽得認真，當今曜日教教主魏長澤只有一子，名曰魏無羨，據(jù)說這個魏無羨行蹤十分詭異，幾乎不怎么在曜日教。

會上大概也只是說了曜日教近一年的動向，搶奪了什么東西，又或者魏長澤又如何如何了，總之聽起來就想讓人滅了他們。

魏無羨對這些正道人每年嘰嘰歪歪的那一套不甚感冒，前幾年他還有想法去偷聽一耳朵，自從聽過一次就完完全全沒了興趣。

而藍忘機回去的時候，就正好看到魏無羨正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撐著石桌閉目養(yǎng)神，身后是大片竹林，幾片竹葉還調(diào)皮的落在他的發(fā)頂。

藍忘機想要上前去拂去那片葉片，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般頓住了腳步。莫玄羽應該非常討厭他的，他想。

自上次晚宴一別，無論自己如何與他偶遇，他都不舍得給自己一片目光，甚至眼神越發(fā)的冷漠起來，直凍的他不敢靠近。

藍忘機扯了扯嘴角，苦笑一聲，他果然是不配得到那個美好的笑顏的，他的世界不會有光的。

待藍忘機遠遠的離去，石凳上的人才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清明，哪里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伸手輕輕捏起落在頭頂?shù)闹袢~，點了點上面脈絡清晰的葉脈，嘴角含笑，然后毫不憐惜的扔在了地上，該回去了，藍忘機來的真是太慢了。

魏無羨是以金子勛的朋友的身份隨著金家過來的，縱然他自己也能來，但是住的一定沒有金家好，雖然只三五日，但他可從來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

魏無羨知道，藍忘機總是會偷偷跟著他，但是他現(xiàn)在身份可是小門小戶，自然是不應該察覺到的。

有時候他會在金子勛他們吐槽藍忘機的時候，悄悄皺眉，當然是在藍忘機能看見的時候，若果他看不見不就是無用功了嗎。

金子勛最近越發(fā)的對魏無羨動手動腳起來，魏無羨向來知道自己這張臉是頂好的，金子勛膽子變大也不乏他縱容的后果。

魏無羨知道暗處的藍忘機在看到自己不太好的臉色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定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精彩幾分，只不過自己是看不到了。

等到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又會讓藍忘機看到他獨自傷神的樣子，做姿態(tài)嘛，有什么難的。

就這么的勾的人心癢難耐，而又在面對藍忘機本人的時候板起臉，但是總歸臉色要一日好過一日，總是要給人希望的，不是嗎？

金家回去那天，金子勛這個小圈子里爆發(fā)了巨大的爭吵，藍忘機趕到的時候，正巧看到金子勛與魏無羨對峙，周圍一圈人都在勸架。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藍二公子，看樣子我才是這最多余的人了?！苯鹱觿着瓪鉀_沖的朝著藍忘機看過來，眼神還一直往魏無羨身上瞟。

“金子勛，你有完沒完，我又沒說別的，只不過...”

藍忘機就看魏無羨氣的眼睛都紅了，渾身直發(fā)顫，藍忘機每次見魏無羨都是面若含霜的，雖然近幾次有冰雪開融的現(xiàn)象，但還是第一次見他情緒如此起伏。

“我還能說什么，藍二公子好本事，什么都不用做，就讓別人上趕著攀附?！苯鹱觿撞辉偻Ａ?，拂袖而去，臨走前還狠命的瞪了藍忘機一眼。

“金子勛，你...”

最后魏無羨并未跟著金家的人離開，藍忘機讓圍觀的人都散了，陪著那個紅著眼睛垂眸發(fā)呆的人站了一上午。

眼看著已經(jīng)正午了，藍忘機怕面前的人餓了肚子，但又想到他似乎不喜自己，便想要措辭開口，怎么也把飯吃了。

“莫...”

“對不起?！?/p>

藍忘機看到那人面色蒼白的望著他，眼睛中并沒有從前的冷漠，聲音中還有一絲壓抑過后的哭腔，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講話。

魏無羨咬了咬唇，擦著藍忘機的手臂就要離開，手指上帶著微涼的溫度擦過藍忘機的手背，被正拉住他的藍忘機抓個正著。

“莫玄羽...”

“這世上之事，終究是橫看成火側(cè)看成冰。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我沒有做到，抱歉。”

魏無羨想要撫開抓著自己的手臂，卻被對方抓的更牢，有些詫異的抬起眼睛，卻看到對方的眼眸中亮晶晶的。

“我...你不必如此，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彼{忘機斟酌的開口，掩藏著語氣中的那一絲雀躍：“你若是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再留幾日好不好。”

藍忘機只看到魏無羨愣愣的盯著他，不禁耳朵微微發(fā)熱，但是他還是想讓莫玄羽留下來的，所以也在靜靜的等待他回答。

“這...是不是不太好...”魏無羨好似有些別扭的低下頭，輕輕咬了咬嘴唇。

魏無羨快速的看了藍忘機一眼，隨后有垂下眸子輕輕的眨了幾下眼睛，好似在訴說著主人此時糾結(jié)的心情。

魏無羨那雙好像會說話的眼睛只看得藍忘機喉嚨發(fā)干，被看上那么一眼讓他頓時覺得整個都人燒起來了，心臟在胸腔中跳動的厲害。

魏無羨看著藍忘機的反應不禁暗自得意起來，沉吟了一會兒便對著藍忘機露出了一張久違的笑顏：“那...就如藍二公子所愿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