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都法羅格拉德最大的公共廣場上擠滿了觀看處決的人。周圍的街道被看熱鬧的人們堵得水泄不通。其中最顯眼的是規(guī)模大增的克里格第83團的藍金制服。在所有的日子里，今天必須維持秩序——而且必須讓人們看到秩序的維持。

尤爾滕上校發(fā)出了一個信號。

死刑犯們被帶出大教堂，他們已經(jīng)與帝皇和解。他們被帶到了射擊場。幾個月的枷鎖生活使他們面色蠟黃，憔悴不堪。一位牧師走在他們身邊，揮舞著香爐，大聲唱著贊美詩。他的咆哮聲被嘲笑囚犯的人群淹沒了。

一塊熟透的水果扔偏了，濺到了圣人的長袍上。衛(wèi)兵們走到投擲者身邊，把她帶走了。

今天將有十個獨裁者死去。本來有12個，但那位年老的大獨裁者在審訊中死了，而另一個人在被逮捕之前就已經(jīng)失蹤了。他們在悲慘的沉默中走向自己的命運，知道抗議是徒勞的。他們說什么都無濟于事。他們是這個系統(tǒng)的一部分，促成了最終的背叛。他們視而不見，并沒有采取行動，談論妥協(xié)而不是堅定信念，在他們本應堅定立場時動搖了。

尤爾滕判定他們每一個人都有罪。

因此，獨裁者被蒙住臉綁在柱子上。十名衛(wèi)兵在他們二十五英尺開外排成一排。每人一個。尤爾滕給了他們爆彈手槍，因為武器的聲音和爆炸會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他選擇了最熟練的槍手，給他們每人兩發(fā)子彈，因為必須節(jié)約資源。

他等待著牧師誦讀完。然后讓行刑隊立正，瞄準。人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他們的嗜血欲被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懼所淹沒。他們將終生銘記這一刻。

尤爾滕下達了開槍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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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讓人把犯人帶到他的宴會廳。

她被裹在一件灰白色的衣服里，上面沾滿了血跡和灰塵。她的腳踝和手腕都戴著鐐銬，妨礙了她的行走。她被主席新成立的克里格人民軍的兩名年輕士兵捆推進了門。

他用餐巾擦去下巴上的肉汁。他把盛著被剃的干干凈凈的骨架的盤子推到一邊。他靠在椅背上，沿著長長的餐桌注視著那個囚犯?！八_貝拉·尤爾騰上尉。”

她的眼睛瞟向他肘邊的酒杯，舌頭舔舐著干裂的嘴唇?！氨菹拢彼粏〉貙λf。

主席的嘴唇抽動著表示贊同，盡管這些天他更愿意被稱為‘閣下’。這似乎沒有那么不謙虛。

“我想你是想再談談我的父親，”尤爾滕上尉大膽地說。

“尤爾滕上校繼續(xù)占領巢都法羅格拉德，無視我公正合法的權威。今天早上，他在一群人面前，把以前的……合法的領導人槍殺了。其中一個是我親愛的表弟?！?/p>

“我知道了?！彼坪跻稽c也不驚訝。

“我警告過他。許多次。我很清楚，任何這種行為都會迫使我進行報復……以牙還牙。她的臉被割傷了，一道紫色的淤青被她囚禁期間瘋長的火紅色長發(fā)半掩著。然而，她和他記憶中的她一樣有活力，倔強地盯著著他的目光。她可能是遺傳了他……”

“上校不是通過感情用事而獲得軍銜的，先生。”

主席的眼睛因懷疑而瞇了起來?！澳阏f你不太了解他。”

“我可能不常見到他，”她自己解釋說，“但我盡可能地關注他的職業(yè)生涯。我對他很好奇。我知道他是獲得馬卡里烏斯十字勛章的最年輕的帝國軍官之一。他帶領他的軍團進入影風森林的艾達靈族要塞。按理說，這應該是一場大屠殺，但是——”

“你想說明什么，上尉？”

“那種訴諸我父親的感情，就像與奔騰的河流一樣。你可以威脅我，必要時可以殺了我，他甚至可能為我哀悼。他可能……但你不能阻止他履行他的職責。你不會使他偏離自己的路線，因為他相信那條路是由他的神皇為他鋪好的。

主席撅著嘴：“你有更好的建議嗎？”

“他只是一個士兵，”尤爾滕上尉說，“要贏得戰(zhàn)爭，你需要很多士兵。”

“克里格并沒有在打仗，”主席呵斥道?！翱死锔駨膩頉]有打仗?！彼傺b沒有聽到窗外傳來的不合時宜的槍聲。

“我向你保證，我父親不是這樣看的——他指揮著一支軍隊，我聽說這支軍隊正在日漸壯大。”現(xiàn)在她的口氣像極了克勞斯將軍。“我們不能動搖尤爾滕上校對帝皇的忠誠，但我們可以動搖他的人民對他的忠誠?！?/p>

主席喜歡這個說法。“繼續(xù)說。”

“讓我?guī)б恢ш犖檫M入法羅格拉德。比如說，十個人。我心里有一份名單，是我完全信任的人。我知道所有的進出方式，而且我有時間來計劃?！?/p>

“十名士兵？就這些嗎？”

“我們會在里面找到更多人。還有更多。他們都是好人，支持你的改革——克里格的支持者——但他們不敢說出來，因為害怕報復。我們可以把他們組織起來，讓他們知道他們并沒有被拋棄。”

“是的，是的?！?/p>

“幾場象征性的打擊會使懷疑的裂縫出現(xiàn)。對我父親的抵抗會與日俱增--特別是當人們知道我是占領者的親生女兒時。這就是我們利用我的名字對付他的方法。”

主席在椅子上晃動著他的身體。他把肘部放在桌子上，用拳頭托著下巴。“我喜歡這樣，”他咕噥道，“但煽動起義需要時間，我現(xiàn)在需要結果。那么，如果我把你的秘密隊伍交給你呢，尤爾滕上尉？如果你帶領他們進入法羅格拉德，接近這個新起的暴君——并暗殺他呢？最理想的情況是，你自己開出致命一槍?！彼偷靥ь^看了她一眼?！澳阏J為你能為我這樣做嗎？”

她沒有猶豫?！笆堑?，先生，我想我可以?！?/p>

主席笑了笑，請她坐下。他打了個響指，讓人給她倒酒。他想不顧將軍的反對，給她這個機會是對的。她的反應正如他希望的那樣。

畢竟，他一直挺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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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爾是被槍聲驚醒的。

在黑暗中，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是那股味道讓她回過神來：下巢的下水道里無處不在的臭味。她意識到自己的困境后，心里一沉，幾個月來每天都是如此。

她慌忙從破毯子里爬出來。她沿著從她狹小的壁龕里伸出來的生銹管道爬過去。她無法看清外面朦朧的世界。然后，她看到維修管道的燈光，向她晃動，還聽到聲音。士兵們的聲音，咆哮的命令。他們終于來找她了。

她想，如果她爬回壁龕里，他們就看不到她了。但如果他們看到了，她就會被逼入絕境，也許逃跑是最好的選擇。她心里有個微弱的聲音，也許讓他們把我?guī)ё咦詈谩?/p>

她無數(shù)次地想知道，她的生活怎么會變成這樣。

馬雷爾曾經(jīng)過得很舒服。她的姓氏賦予了她政治的權力。一旦那個老呆瓜德雷蒙德死于他那逐漸加重的老年癡呆，她離成為法羅格拉德的大獨裁者就只有一步之遙。她掌握了其他人足夠多的丑聞來確保自己的選票。

她詛咒自己那一天允許尤爾騰上校進入自己的巢都。甚至她詛咒主席的行為。在他發(fā)表愚蠢而草率的聲明那一天——也就是尤爾滕帶著自己的要求進入她的委員會會議廳的那一天——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未來，被銬在射擊柱上。她確信，其他人也看到了這個未來，但只有她有膽量與之斗爭。也許我才是那個愚蠢的人，她想。

尤爾滕關閉了所有離開法羅格拉德的通道。馬雷爾扮演了他最堅定、最強烈的支持者的角色，同時暗地里聯(lián)系她曾虧欠的或可以敲詐的每一份支持。在不可避免的政變發(fā)生前幾個小時，她試圖離開。她幾乎成功了，直到她的最后一個聯(lián)系人背叛了她。在巢都下層，她的名字和財富毫無意義；而且，沒有床可以睡，也沒有辦法賺取食物代幣，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往下走。

她已經(jīng)猶豫了太長時間。士兵們的燈光幾乎照到她了。如果她現(xiàn)在跑，他們就不會放過她。如果不跑，他們也一定會看到她。據(jù)她估計，他們至少有20人。她看清了他們的一些形狀——有一個形狀與其他的不同。一個彎腰的身影在他們之間走來走去，長袍的褶皺里露出奇怪的肢體。太多的奇怪肢體……

她聽到身后的管道發(fā)出咔噠聲。有什么東西擦過馬雷爾的皮膚，她厭惡地叫了一聲。一個骨瘦如柴、扭曲、面色灰白的人從她身邊竄過。它的皮膚上布滿了膿包；一想到她碰過它，她就感到惡心。

隨著一聲尖銳的骨裂聲，這個變種人落在士兵們面前的隧道里。它流著口水，嘲笑著他們，仿佛再挑釁他們開槍。也許它也已經(jīng)厭倦了這種折磨人的生活。馬雷爾與這樣一個有害的生物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它屬于這里，她告訴自己，它活該死在這里。

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從管道上蕩了下來。她在奔跑。

在她身后，隧道被激光槍照亮。變種人臨死前的尖叫聲似乎永遠在隧道圓形的墻壁上回蕩。下水道的水在她的腳趾間拍打著：在來這里的第一個晚上她被襲擊了，她的鞋子和珠寶一起被拿走了。她不記得上一次吃東西是什么時候，她感到自己頭暈目眩，身體虛弱。

她告訴自己，她必須繼續(xù)前進，雖然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要拐一個彎，再拐一個，就能在迷宮里甩掉他們……

她沒有聽到殺死她的槍聲。在她知道原因之前，在感到背部疼痛之前，就已經(jīng)倒下了。她臉朝下躺著，離她開始沖向自由的地方只有六步之遙。她的四肢和頭都重的抬不起來。

她聽到士兵們沉重的腳步向她走來，流下了沮喪的淚水。一個人用他的鞋頭踢了踢她的肋骨。他粗聲粗氣地說：“沒必要在這個人身上再浪費子彈。它血流得很厲害?！?/p>

“不知道它從哪里弄來這些漂亮的衣服，”另一個人說。

“從它們的狀態(tài)來看，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它的皮膚看起來很光滑。我沒有看到任何明顯的變異?！?/p>

另一個人影拖著腳步朝她走來，在她面前若隱若現(xiàn)。當馬雷爾的視線消失時，她看到一片模糊的紅色。多關節(jié)的手臂從它身上伸展開來，就像一些巨大的、惡心的蜘蛛手。她意識到，是機械臂。紅袍遮住了黑影的臉，但她在它應該是眼鏡的地方看見了鏡片的閃光，咔嚓咔嚓地轉動著。

她想知道是什么風把一個機械教的人吹來這里了。

那個人說話的聲音就像干燥的羊皮紙發(fā)出的嘎吱聲?！白铙a臟的變異往往是肉眼無法發(fā)現(xiàn)的?！?/p>

“又有一個，中士，”有人喊道?！叭c鐘方向?！币魂囼}動，槍聲再次響起，隨后馬雷爾被一個人留了下來。

他們不是沖我來的。她是最后的想法。他們看到我時甚至不認識我。他們無法分清我和滋生在這悲慘下層世界的類人渣滓。我的身體將在這里腐爛，成為害蟲的盛宴，沒有人會知道我的命運。這并不公平。我曾經(jīng)擁有權力。我曾經(jīng)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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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認為他的演講很成功。

他堅持要公開露面。他不希望任何人認為他在躲藏，盡管他的確在躲藏。當然，他被武裝警衛(wèi)圍住，因為群眾對他的演講的歡呼和掌聲可能并不完全是發(fā)自內心的。

他坐在一輛裝甲豪華轎車的后座回到了他的宮殿。陷在車上的軟墊座椅內，而助手們則根據(jù)他的要求提供食物和水，并為他扇風。不過，他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不舒適的旅程。

他在幽閉的車廂內什么也看不到。他試圖想象街道是安靜而有序的，但克勞斯將軍的耳機不斷發(fā)出的嗡嗡聲打破了他的幻想?？藙谒箤χ耐ㄓ嵞钪榘l(fā)出了簡短的命令，主席不止一次聽到了激光槍低沉的噼啪聲。

“沒有理由擔心，先生。叛亂分子舉著標語，拒絕清理道路。我的狙擊手干掉了一個，其他人似乎已經(jīng)重新考慮了他們的選擇?！?/p>

“我不喜歡殺我們自己的公民，”主席說。?

“我知道，先生。我們只在必要的時候這么做。這些烏合之眾中有些人用金屬棒或制造粗糙的钷素炸彈來武裝自己，我們不能拿你的安全開玩笑。”

“當然，當然，完全正確，”主席匆忙地同意。

“這不是一個值的爭論的問題，”他對興高采烈的人群喊著，用他的胖乎乎的拳頭敲打著講臺?！白鳛槟銈兊慕y(tǒng)治者，我知道什么對你們是最好的?！?/p>

他得到了大多數(shù)人的支持，他自己也相信了這一點。那么他們中的不滿者到底有啥毛病，他們?yōu)槭裁床幌Ｍ@得自由？他認為是被我們允許在這建造的教堂里被洗腦了。委員會曾主張讓這些教堂繼續(xù)開放。他決定讓克勞斯找到一個可能在宣揚煽動的牧師，把他釘在他的圣壇上。

轎車剎住了，發(fā)動機的嗡嗡聲逐漸平息。主席豎起耳朵，聽著任何可能來自外部的威脅，但沉默幾乎令人毛骨悚然。然后他聽到一陣軍靴聲。一扇側門被推開，車內充斥著宮殿庭院里刺眼的、不自然的光線。

克勞斯首先走了出來，在確認一切正常后，點頭示意其他人跟上。主席從坐墊上爬起來。他壓抑著用力的咕噥聲，假裝他的膝蓋沒有因為他的體重而緊張。

他尋找克勞斯，看到他低著頭，咆哮著發(fā)出更多的聲訊命令。感覺到主席詢問的目光，他停止了講話?！跋壬?，奧若斯的商業(yè)區(qū)發(fā)生了暴亂。一個倉庫被燒毀，但火勢已經(jīng)控制住了。我擔心的是，似乎家園衛(wèi)隊的成員——”

“人民軍?！?/p>

“人民軍，”克勞斯糾正自己的說法，“站在后面，任其發(fā)生。在一些低層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搶劫?！?/p>

“告訴你的軍官，讓他們控制住局面，”主席要求道。

“我已經(jīng)授權使用窒息彈和沖擊槌，當然我也會立即組織調查——”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過了兩百個小時。我希望大家知道，任何違反宵禁的行為，無論是今晚還是其他夜晚，都將受到……受到……”主席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不喜歡殺害我們自己的公民……”

“恕我直言，先生，我認為我們問題的根源在于——”

“我們已經(jīng)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將軍，”他呵斥道，“你知道我的立場。在奧奧若斯這里的內亂——以及其他地方，但特別是我的首都巢都——被平息之前，我不能，也不愿意派兵奪回法羅格拉德?！?/p>

“因為只要尤爾騰在法羅格拉德違抗你的意志，”克勞斯說，明顯地克制了自己的不耐煩，“鼓勵其他人也這樣做，我們可能永遠不會……”

“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主席帶著他慣有的語氣尖叫道。他轉身走了，握緊了拳頭，直到指甲扎入手掌。

他還沒走兩步，炸彈就爆炸了。

一股熱浪沖擊著主席的背部，可能把他向前推了出去，也可能使他在驚恐中跌倒了。無論哪種情況，他都撲倒在巖凝土（rockcrete）地面上，粗短的四肢胡亂擺動著。似乎過了很久，才有一對士兵把他扶起來，一個顫顫巍巍的助手拂去他精致的外衣。

“發(fā)生了什么事了？”他喘著氣說，盡管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

他的轎車著火了。更多的士兵從院子周圍的建筑物中沖出來，用消防水管滅火?？藙谒乖俅纬霈F(xiàn)在他的視線里。他的制服被燒壞了，但與主席不同的是，他成功的站了起來。

“先生，我只能為這次安全方面的失誤道歉。我會查出是誰干的，并將他們槍斃?！?/p>

“炸彈……炸彈在車里，”主席用顫抖的聲音說。“如果我在里面的時候它爆炸了……如果我晚一秒鐘離開……”

他向室內走去，感覺頭暈目眩。他揮手趕走了試圖圍攏在他周圍的衛(wèi)兵。“離我遠點！”他對他們吼道?！白屛乙粋€人呆著！”

?

伊奧納斯中尉瀏覽著桌子上的數(shù)據(jù)板。

“沒有什么可報告的，先生，”他說?！耙灰怪g，紡織區(qū)發(fā)生了更多的搶劫事件。我已經(jīng)下令增加那里的安保人員。居民區(qū)的情況好的多，只有13人死亡。克雷默（Kraemer）上尉正在追查神殿爆炸案的線索——今天早上又有兩名嫌疑人在槍戰(zhàn)中被擊斃?！?/p>

尤爾騰上校贊許地哼了一聲：“一定要把這些信息公開?！?/p>

“我們還記錄了通常情況下的輕微違規(guī)，正如在這種規(guī)模的定居點是意料之中的。沒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p>

“告訴我產(chǎn)量的情況?！?/p>

這個問題是預料之中的，伊奧納斯的手閃到了相應的的數(shù)據(jù)板上?！捌骄挥姓Ｋ降?8%。食品制造部門接近93%。軍需品為81%，但其中大部分的短缺可歸因于對烏爾夫拉姆軍械署的縱火案件——”

尤爾滕揮手打斷了他的解釋：“我希望軍需品的生產(chǎn)定額增加33%”。

“我會通知督察員的，先生。啊，很可能要延長工作班次，這可能會引起進一步的騷亂，特別是如果我們看起來好像是在等待一場即將到來的襲擊?！?/p>

“這場襲擊正是我們所期待的，”尤爾滕簡短地說。

“是的，先生。當然?！?/p>

“巢都法羅格拉德效忠于帝皇是對主席權威的一種侮辱。如果他有骨氣，或者謙遜的聽從他的軍事顧問，他早就派軍隊來對付我們了。但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再推諉下去了。他一定意識到，他已經(jīng)用盡了他武庫中所有的空洞威脅。”

一段不愉快的記憶在伊奧納斯的腦海中閃現(xiàn)。一個模糊的全息投影，薩貝拉·尤爾騰上尉跪在地上，手槍頂在她的太陽穴上。他不知道上校是否也看到了那個畫面，是否影響了他的抉擇。

在法羅格拉德恢復帝皇的法律是相對簡單的。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沒有什么變化。主席曾向他們承諾增加財富，但他們以前也聽過這樣的承諾。他曾發(fā)誓他們的孩子不會再被帶走，但還沒有解釋他為他們提供了哪些超越兵役的機會。因此，在一小時后被告知這些承諾是假的，他們畢竟還是帝國的臣民，大多數(shù)人只是聳聳肩，繼續(xù)他們的生活。

其余的人只占城市數(shù)百萬人的一小部分——人數(shù)確實多于安全部隊，但缺乏組織——而且尤爾滕已經(jīng)嚴厲打擊了任何制造麻煩的苗頭。公開鞭打和最近的處決發(fā)出了一個有益的信號，這個信號正在慢慢地傳開。不過，仍有一些沮喪的分離主義者在那里，自欺欺人地認為有些東西已經(jīng)被奪走了。

“主席會把這看作是一種挑釁，”伊奧納斯說。

“給了他另一個行動的理由，”尤爾騰說。

“是的，”副官說，“完全正確?！?/p>

“如果他不盡快對我們采取行動，”上校發(fā)誓說，“我將被迫對他采取行動。最好是前者而不是后者，而且越早越好。他的錯誤在于加固了他的城市，沒有想到一個城市可能被從內部攻占。所以，讓他圍攻我們的精鋼城墻吧。讓我們的人民看看誰是他們真正的敵人是誰。法羅格拉德可以抵御數(shù)月甚至數(shù)年的時間?！?/p>

“讓主席耗盡他的資源吧，”伊奧納斯同意道，“而且沒有帝國鑄造世界來補充資源?！?/p>

“我們也建造我們自己的。”尤爾滕咆哮道。也沒有帝國的援助……

星界軍花費了數(shù)周時間才對上校的報告作出回答。他們了解了克里格現(xiàn)在的情況，但也明確地表明，他們還有其他戰(zhàn)斗要打。尤爾滕的命令是用全團的力量對抗主席的分裂勢力。一個軍團對抗一個世界，伊奧納斯想，但看看我們已經(jīng)取得了多少成就……

有時，當他閉上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冰冷、黑暗的地牢里，被鐵鏈鎖住。他重新感到恐懼，他曾相信的一切，他曾得到安慰的每個想法，都背叛了他。所有的人，除了他堅定的指揮官。他經(jīng)受了審判庭的折磨，他的信仰拯救了他們所有人。榜樣的力量使伊奧納斯想要更加努力，更好的服務。

他對這些數(shù)字進行了多次計算，每次都得到了相同的結果。他想，我們選擇的這場戰(zhàn)爭是不可能贏的，但如果有誰能贏得這場戰(zhàn)爭，那一定是尤爾滕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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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已經(jīng)死了好幾天了，女士?！?/p>

薩貝拉·尤爾騰上尉皺著眉頭看著尸體。又是一個變種人？ 她想知道。它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這些衣服曾經(jīng)一定很華麗。老鼠咬破了它的臉，所以無法辨認。

老鼠在薩貝拉的小隊接近時已經(jīng)散開了，但它們并沒有走遠。她聽到它們在周圍的陰影中溜達，吱吱作響。她把流明燈舉過頭頂，但陰影將黃色的燈光吞噬殆盡。

她找到了她一直在跟著的那根生銹的管道，并沿著它打起了光。管道向上猛地一拐，消失在屋頂上。薩貝拉沮喪地砸砸舌頭?！拔覀儸F(xiàn)在肯定跨過巢都墻了，"她喃喃地說。

他們把那具無臉的尸體拋在身后，蹣跚地向前走。他們檢查了隧道墻壁上的每一個開口，看看是否有臺階，梯子，或者向上的通道。薩貝拉意識到陰影中的腳步聲越來越響。那些老鼠越來越大了……

她讓小隊靠在一面墻上，叫他們停了下來?！拔抑滥阍谶@里，”她在黑暗中喊道?！拔覀兡苈牭侥愕穆曇簟Ｕ埇F(xiàn)身吧?！?/p>

運動的聲音停止了。薩貝拉聽著自己的心跳，以及她身后的士兵調整位置時甲殼甲的吱吱聲。那是不規(guī)律的呼氣聲，還是她自己的呼吸聲在周圍回蕩？

一團亂七八糟的的電線——像蜘蛛網(wǎng)一樣掛在屋頂上——冒出了亮藍色的火花，有什么東西在他們前面幾碼遠。一個畸形的身影，步履蹣跚，一瘸一拐。陰影再次籠罩著它，但它的輪廓卻映入薩貝拉的視網(wǎng)膜。她的小隊開火了，那個身影尖叫著倒下，趴在地上爬了一小段路，然后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放棄了。

這一次，它的本質一目了然。它的右臂融合成一團粘稠的觸手，當薩貝拉低頭看時，這些觸手在抽搐。哈金（Harkin）中士指出變種人的小腿上有一個新的爆彈傷口，盡管沒有人使用爆彈武器。她并不驚訝?！八?，這下面有一場槍戰(zhàn)?！?/p>

這解釋了為什么他們很少遇見下巢居民，至少是活的。問題是，誰開的槍？是士兵在清理這些隧道嗎？這是有可能的。但他們一定知道，這是一項永無止境的任務；而且他們在地面上，在巢都中肯定有更緊迫的問題。

她再次帶領她的小隊前進，但他們并沒有走遠?；鸸庠谒麄兦懊骈W耀，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發(fā)出機械的叮當聲。薩貝拉想，這是一個噴火手。我們可以解決其中一個……有人在焚燒老鼠的巢穴或火化尸體。他們肯定沒有試圖隱藏他們的存在。

她用無聲的手勢指揮她的小隊，然后熄滅了她的燈。她側身進入一個巖混凝凹槽，把自己壓在一扇鐵門上。她摸了摸門上的固定螺栓，發(fā)現(xiàn)它們已經(jīng)生銹，不可能在不發(fā)出響聲的情況下打開。

她看到哈金中士的靴子消失了，他爬上了一對平行的空中管道。兩名士兵蹲在一個腐蝕的銅質蒸汽鍋爐后面。薩貝拉看不到其他人。她用肩膀支撐著凹室的一側，準備好她的激光槍。她沒有等很久。

腳步聲沿著隧道走來。一個沙啞的命令讓他們停了下來。薩貝拉的部隊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一個多重掃描器可以捕捉到他們的體溫。當一個嚴厲的男聲響起時，探照燈掃過她的凹室?！罢l在那里？”

還不行，她對自己說。讓他們以為對付的是普通的下巢渣滓。讓他們再靠近一點……不過，那個看不見的指揮官太謹慎了，或者說太狡猾了。他再次喊話。當仍然沒有得到回應時，他指示一名士兵準備好一枚碎片手雷，聲音故意大到足以讓人聽到。

“克里格家園衛(wèi)隊，”薩貝拉喊道。她沒有說出她的名字。她不知道這樣做會引起什么反應。“表明你們的身份?！?/p>

停頓了一下。然后，他用嘲笑的語氣說：“你說的不應該是‘克雷格人民軍 ’嗎？”

“我說了，表明你們的身份，”她斷然說道。

“扎貝爾（Zabel）中士。星界軍。帝國軍隊?！?/p>

“我是家園衛(wèi)隊上尉，扎貝爾。我的級別比你高。我命令你讓你的小隊退下，這樣我們就可以……”

那個人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音，一半是冷哼，一半是大笑。“你在法羅格拉德沒有權力命令任何人，‘上尉’。只有帝皇和他的代表才有?！?/p>

“原諒我，扎貝爾中士。我想知道為什么一個如此忠于帝皇的人要在這里溜達?！?/p>

“我們的任務不關你的事?！?/p>

“也許吧?！彼⌒囊硪淼剡x擇接下來要說的話?！叭绻阍趯ふ页雎罚敲次抑滥睦锟梢哉?。你不會是第一個逃跑……”

“放下武器，”扎貝爾中士吼道，好像‘逃跑’這個詞對激怒了他，“走到我能看到你們的地方。不再有警告。”

薩貝拉已經(jīng)為這一刻做好了準備。然而，她沒有想到這一刻會來得這么快。她曾希望能走得更遠一點。她曾希望能有更多的把握。他看起來很真誠，但如果我看錯了他怎么辦？她沒有選擇。她所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放下了自己的激光槍。她把它靠在鐵門上，而不是把它放在下水道的水里。她舉著雙手走了出來。燈光照的她睜不開眼，她聽到槍聲在她周圍她沿著隧道走了幾步，然后停下來。她屏住呼吸。沒有人向她開槍，她認為這是個有希望的跡象。

“你們還有多少人？”扎貝爾的聲音從燈光后面?zhèn)鱽怼?/p>

薩貝拉扭頭叫道：“你聽到了中士的話了?！?/p>

她聽到小隊從身后的隱蔽處走了出來?！斑€有九個，”她報告說?！拔覀兛偣灿惺畟€人?！?/p>

扎貝爾與他的一名士兵低聲交換了意見，掃描儀發(fā)出了嗶嗶聲?！澳敲矗F(xiàn)在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了，”薩貝拉對他說?！拔覀冎挥惺畟€人。十名克里格家園衛(wèi)隊的前成員。由主席派到這里，得到了他的獨裁者委員會的批準?！彼钗艘豢跉?。這是關鍵時刻?！暗矣诘刍省?/p>

“我們來到巢都法羅格拉德，因為我們希望加入你們?！彼却@句話的回聲消失。扎貝爾仍然沒有回應，她繼續(xù)說：“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是薩貝拉·尤爾滕上尉——如果你能帶我去見我的父親，我會非常感激，扎貝爾中士?！?/p>

?

“怎么會？”獨裁者委員會主席哀嚎道?！霸趺磿@樣？”

他在他設備齊全的辦公室里踱來踱去，滿臉通紅，憤怒地顫抖著。他從一個驚愕的抄寫員手中搶過一塊數(shù)據(jù)板。他把它扔到墻上，仿佛打碎它就能讓消息不那么真實。

克勞斯將軍站在原地，咬著自己的舌頭。他想說，事情的發(fā)生是因為你無視我的警告，你總是認為自己知道的更多?！坝葼栯衔緦λ赣H的感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先生?！?/p>

主席探出他的下唇。“這不可能……會不會是一個騙局？如果她的小隊被抓了，她能不撒謊……？”

“我可以自由發(fā)言嗎，先生？只有我和你？”

主席想了想，然后悶悶不樂地點頭同意了。他轉過身朝窗外看，那不是一扇窗戶。它顯示了幾個世紀前的宮殿花園，在黑暗的、閃閃發(fā)光的建筑物俯視它們之前?？藙谒骨蹇樟朔块g，只留下他們兩個人。他等著主席從他那褐色的幻覺中回過神來，并盡可能地緩和他的語氣?！霸趺礃?，先生？現(xiàn)在是時候了吧？是時候面對你的一個城市落入占領勢力手中的事實了?！?/p>

“但是，它仍然是我數(shù)千萬公民的家園?！?/p>

“我們將為解放他們而戰(zhàn)。我們也不要忽視這樣一個事實，即這些公民中的許多人在他們選擇待的地方。有多少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過尤爾滕的煽動了？有多少人涌向法羅格拉德，向他的帝皇宣誓效忠？”

主席坐在椅子上，椅子吱吱作響的表示抗議。

“平民死于戰(zhàn)爭，先生，”克勞斯將軍說?！澳鞘菬o法避免的?！?/p>

“我不需要你的軍事經(jīng)驗來告訴我這些！”

“你給尤爾滕發(fā)過多少消息？你提出過多少次談判，尋求妥協(xié)？他不會妥協(xié)的。他不會不戰(zhàn)而降交出法羅格拉德，也不會罷休，直到他把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也從我們手中奪走?！?/p>

主席苦悶地點點頭。他幾乎要接受了。否則他為什么同意讓他的下屬離開，只是為了不讓他們看到他的弱點？

克勞斯說：“我們每拖延一天，都會使他變得更加強大，”他的鼻孔里彌漫著勝利的氣息。“每一天都有更多的人聽到他的信息，相信他對任何敢于違抗他的人帶來神圣的懲罰。每天都有更多的人問自己，我們是否也相信他，這是否是我們不對他采取行動的原因?！?/p>

主席吞咽了口氣?！皠邮职??！彼穆曇糇兊眉怃J，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再次發(fā)出命令。

“根據(jù)我擬定的計劃，先生？”克勞斯將軍急切地問道。

“你有權采取你認為合適的任何策略。征用你所需要的任何資源。嗯，只要我還受到保護?！?/p>

“當然……”克勞斯的臉上掠過一絲微笑，他略微鞠了一躬，補充道，“閣下。我將立即作出安排?！?/p>

“你離開時讓我的助手們進來，”主席指示道?！拔覍⒆屗麄兘裢戆才乓淮喂_演講。我將給尤爾滕最后一次理性對話的機會”

“他灰拒絕的?！?/p>

“我會告訴他，如果他在乎我們的人民……”

“一個合理的策略，”將軍咕噥道。

“——那么他就會尊重我們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他將永遠離開克里格，并且……帶著他的追隨者一起流亡。”

“否則，任何流血事件都將由他一人承擔。”

“我會讓他在午夜前作出回應。然后，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的時候……”

“我將下令開始轟炸巢都法羅格拉德的城墻——只有在它回到克里格行星政府的合法控制下才會停止?！狈駝t，克勞斯沒有說，把這個想法留在自己心里，在它被夷為平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