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 芒草

Summary:

在家中。

本章含有家暴描寫。

晨討厭回家。對他來說，家裡是蒙上一層霧的死地，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都一樣，冷掉的飯菜、肢體暴力，唯一溫暖的地方只有鎖上房門的自己房內(nèi)。晨逃離爸爸的質(zhì)問，媽媽叫自己出去吃飯的嗓音，他現(xiàn)在只想倒在床上休息，抑制住自己想叫雙親安靜的衝動。 手上撥弄著兔子玩偶的小手，柔軟的觸感讓晨的內(nèi)心漸漸放鬆。 晨開始回想今天的經(jīng)歷，班上叫做茜的同學(xué)，今天是第一次和他進行這麼長的對話，對方比自己想像中的更羞澀一點，原本還以為他是個冷酷的人。 對了…他的畫本，自己找筆時下意識的往充滿塗鴉的本子上看，上面畫滿了精細的插畫，隱約記得有著小丑魚、旋轉(zhuǎn)木馬之類的？感覺是個充滿童話感的人。晨將兔子玩偶舉起，背著光的兔子把晨臉上的燈光也一併蓋上。 在晨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房門突然傳來「嗙嗙」的重擊聲，嚇得恍惚中的晨從床上彈起。 「你一回家都不用打聲招呼嗎？你把爸爸媽媽當(dāng)死人是不是！現(xiàn)在給我出來！」 門外傳來男人憤怒的叫喊。 又在發(fā)瘋了，晨想，他現(xiàn)在不想開門，但他知道不開門的後果是什麼。抓緊了兔子玩偶，晨搖搖晃晃的起身應(yīng)門。 緩緩轉(zhuǎn)開門把，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一個強而有力的耳光便打在自己臉上。 晨吃痛著捂住自己的臉頰，這一下打得太過火，一邊的耳朵甚至發(fā)出「嗡嗡」的鳴聲。 晨就算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父親的家暴行為，但每次感受到的痛楚都還是像刀一樣劃在自己的身與心上。 「為什麼鎖門?！?晨低頭，沒有回覆。 「你現(xiàn)在很大牌嘛，回家也不用跟我們打聲招呼，什麼都不說，飯也沒吃，我看你就這樣餓死好了?！垢赣H手叉腰，語氣異常激動。 晨聽著父親跳針又毫無意義的批評，被打的臉頰麻麻的，不斷陣痛著，視線集中在自己的腳上，父親的聲音漸漸朦朧，像老舊的收音機一般發(fā)出刺耳的雜音。 晨又開始想起今天與茜的互動。 他在班上好像沒什麼朋友…明天多和他說說話好了。 他喜歡草莓牛奶，又喜歡畫夢幻的圖，意外是個可愛的人。 啊，他畫圖這麼厲害，下次請他畫看看我好了，不知道請他牛奶可不可以。 晨在腦內(nèi)思考出好幾個關(guān)於茜的事情，開始無視起父親的存在，只是一邊拋出話題給自己想去思考，一邊期望著父親能趕快結(jié)束對自己的謾罵。 直到父親說出「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臉」，被重推了一下的晨等待父親走遠後才緩慢的關(guān)上門，晨走回自己的床邊，手上的兔子玩偶已被自己捏出痕跡。 「…嗚、唔。」 晨扶著床邊滑下，坐在地上開始啜泣起來。晨捂住自己的嘴，要是父親聽到自己的哭聲，一定又會把自己叫出去訓(xùn)一頓，甚至可能又會動手。 眼淚滲進晨的手縫，他緊閉起雙眼。 自幼起父親就是個會家暴的瘋子，他不懂母親為什麼總是縱容父親對自己施暴，又裝作好聲好氣的樣子要求自己原諒爸爸，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錯，他恨透了這樣的家庭與身上的傷，恨不得每天都待在學(xué)校，只和朋友們玩在一塊就好。 今天是禮拜三，天氣陰涼，是雙親都不會回家的日子。 晨頂著顯眼的瘀傷和微腫的雙眼到了班上，一進到教室，馬上有人疑問晨臉上的傷從何而來，晨只是笑笑的回答「我家啦」，清楚晨家裡狀況的人便理解了情況，不再多問。 直到茜主動來找自己，晨才想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早上的打掃時間，茜手上拿著兩隻掃把，其中一隻遞給了晨。兩人再次並肩走向樓梯，其中誰也沒開口說話，不只是因為不熟悉彼此，還有傷痕的因素。 「你會不會在意我臉上的傷？」晨率先開口，兩人隔著一層樓梯交談。 茜抬眼?！覆粫??！顾此撇魂P(guān)心的說到。 「啊，真的嗎，我以為你多少會想知道原因?！?晨揮動掃把，與地面摩擦發(fā)出沙沙聲。 「別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我沒有興趣?！?沙沙。 沙沙。 掃地的聲音停下了。 取而代之的是晨疑惑的低頭： 「…欸？」 晨不敢相信自己耳裡聽見的話，什麼意思？別人的痕跡？雖然茜沒有說什麼，但這個說詞也太詭異了吧！晨想著，他拿著掃把的手微微捏緊。 「你講的聽起來好奇怪?！钩空f。 「哪裡怪？」 「整句話都是！」 茜微微歪頭，彷彿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一樣，在腦內(nèi)找尋著感到「奇怪」的可能原因。他對自己說的話絲毫不感到有哪裡不妥，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是選擇了沈默。 兩人再次陷入了尷尬的僵局。 晨的眉頭皺起，他思考了些許時間。 「—?！?晨的喉嚨發(fā)出短促的聲音，在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時，突如而來的鐘聲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語。 「噹—噹—噹—噹—。」 鐘聲籠罩了整個學(xué)校、每個空間，所有教師與學(xué)生的耳裡。晨的臉頰傳出陣陣的疼痛，連牙齦都感知得到昨日受到的暴行。他們望著彼此，一人站上俯視著，一人站下仰視著，與此同時，鐘聲已到了尾聲。 兩人一同走回教室，只不過這次晨走在前方。茜抵在木頭柄上的手指傳來一陣刺痛，他向下往疼痛來源望去，食指被掃把突出的木屑刺傷，不算嚴重的傷口紅腫著，茜將皮肉向一旁拉扯，上頭滲出了細小的血珠。 好痛。他面無表情的在心裡想。 直到放學(xué)為止，晨都一人坐在位子上，其中有幾人向他搭話，但都只寒暄了幾句便離開。茜聽著後方晨明顯沒什麼精神的應(yīng)答，筆在畫紙上擦寫著，重複「唰唰」的微聲。 茜目光向後移，對方也正巧抬起了臉。好看的長睫毛眨著，晨托著自己的下巴，臉上的瘀血似乎又紫了一層。 在茜正準備把視線轉(zhuǎn)回課桌上時，晨開口叫住了他： 「我想麻煩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