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沒穿衣服的女人，顧喚之不知道怎么會看到這副場景，

而在她發(fā)現(xiàn)鏡子里那個女人就是自己時，愣住了。

顧喚之不是那種遇到事情驚慌的類型，即便是女朋友躲在門口嚇她的時候，

她也不會跳起來尖叫，只是會說一句，我聞到了你的香水，

哦，前女友。

說是自己，卻又不是，

因為這具肢體她并不能控制，

只是擁有著被動的感官，或者還有情緒，比如這一刻女人像是一只馬上要炸毛的貓。

核實完自己處境的顧喚之，開始使勁閉眼睛再睜開，每次她做什么奇怪的夢時這一招總是好用，可是這一次，她忘了自己在這里沒有任何形體，

她似乎只是這個女人眼睛后面的攝像頭，只有輸入沒有輸出。

女人伸手拽過浴巾擦了擦滴水的頭發(fā)，又把浴巾圍在了腰間，

這個動作顧喚之經常做，這是對乳房的充分尊重。

洗手臺下面柜子第二個有什么東西，顧喚之能感受到女人很想去拿，

卻一直強迫自己不去看，僵持到手指關節(jié)用力變成白色，

在一聲嘆氣后，彎腰打開，起身時，顧喚之看到她的手里多了一個薄薄的刀片，這種現(xiàn)在已經很少見了，估計要到很老的五金店才能買到，包在油紙里透著機油味道的那種。

可是這只并沒有奇怪的味道，只是有著鋒利金屬的冷清。

左手的手臂抬起來，小臂上端已經有了一些愈合好的痕跡，

不知怎的，顧喚之松了口氣，她以為女人要瞄準那根看著纖細卻致命的動脈。

可是，還是讓人不舒服，不是嗎？

想起來，顧喚之真的很討厭被割傷的感覺，

刀，紙，這種鋒利一開始帶來的異物感，讓人有種被侵犯的感覺。

血在一開始并沒有滲出來，身體仿佛也需要適應的時間，

在第一道紅色順著手臂流下時，顧煥之忽然意識到自己并沒有感受到疼，

甚至有一種釋放的輕松感，

她看著女人嘴角的笑意，重新研判自己的狀況，

能看到這個人，能聞到洗手間的潮氣，能聽到換風扇的聲音，

但是沒有觸感，大理石的洗手臺，清洗刀片的水流，

哦，剛剛浴巾劃過的身體也一點感覺也沒有，

“她共享給我的，只是五官和情緒。”

女人帶著顧喚之裸著上半身在陽臺上吸煙時，

“我好像見過她”，

被香煙或是被女人熏到七葷八素的顧喚之，

皺了皺自己并不存在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