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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自有巾幗(下)

2023-05-18 08:34 作者:洗芝溪  | 我要投稿

第十三回 別情

過了一陣,林兒忽然想起了檀羽給的紙條,忙從懷中拿出紙條,只見第二張背后寫著:“得知泄密者后拆看?!绷謨好⒓垪l打開來:“不出意外,此時我已經(jīng)在賊寇中站穩(wěn)腳跟了,可讓陶賢弟按我的方法再進來匪窩,將你們得到的最新消息告知于我。另注意暗查侯家堡虛實。”

林兒將紙條交給眾人傳閱,口中道:“阿兄真是巨細靡遺啊,全都預料到了?!?/p>

令暉看完紙條,眼中的溫情卻化為擔憂,說道:“陶公子沒問題嗎?”

陶貞寶聽得令暉關心,胸中自生出一股豪氣來,說道:“鮑小姑放心,陶貞寶一定不辱使命,將消息安全帶給檀兄。”

林兒心里卻有些難過,說道:“阿兄真是的,他自己去冒險就已經(jīng)害得大家都為他擔心了,現(xiàn)在還要搭上師弟去陪他。如果他在里面已經(jīng)發(fā)生不測……”

陶貞寶打斷她道:“師姊別說了,檀兄的智謀與辯才天下罕有,相信他已經(jīng)有足夠的理由不會出什么事的?!?/p>

旁邊木蘭忽道:“我看還是換我去吧,一幫小賊是奈何不了我的?!?/p>

林兒道:“你和二郎還要探查侯家堡,這個危險性只怕更大。”

陶貞寶道:“對啊,侯家堡里面說不定是龍?zhí)痘⒀ǎn小君才要多加小心。況且情勢不安全,我更希望你們能保護師姊她們呢。大家放心吧,小弟本就是檀兄和師姊的信使,這件事我一定能辦好的?!?/p>

林兒皺著眉頭思索良久,方道:“好吧,那就這樣,明天一早師弟與二郎夫婦一道去古風臺。我和兩位阿姊辦完這邊的事也立刻回上邽。”眾人點頭稱是。

唯韓均猶豫著對木蘭道:“小君,我覺得還是我一個人去那侯家吧?你在這里也好保護她們?!?/p>

木蘭想了想,對林兒道:“是啊主母,郎君輕功比我好,他一個人,來去自如,我去反而礙事。不讓我去送信,也讓我待在這里好了,不然你們幾個嬌弱的女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這位陶公子回來,讓我們夫婦如何交待?!?/p>

林兒道:“那好吧,就這樣定了?!闭f著又將已探知的事和陶貞寶認真囑咐了一遍。

當夜大家都惴惴不安地早早就寢。次日一早,一切都已停當,陶貞寶便與韓均準備出發(fā)。

臨行前,陶貞寶特意走到令暉面前,說道:“鮑小姑,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绷顣熌曁肇憣毩季?,從身邊拿出一個香囊交給他,說道:“陶公子,這里面裝有一枚護身符,小女從小就戴著,今天贈與公子,希望你能平安順利?!?/p>

陶貞寶接過香囊,心中升起一股激蕩之情,卻又不知說些什么,兩人就這樣默默相對。此情此景,多少的情,都已不需要多余的語言來表達了。

只待林兒上來小聲提醒,兩人才終于分別。陶貞寶與韓均上了馬,三步一回頭地緩緩而去。林兒走到令暉身后,捏了捏她的肩,鄭重地道:“阿姊,你終于接納師弟了,真好?!?/p>

令暉看著遠去的陶貞寶,終嘆口氣道:“這些日子,陶公子日日陪在我身邊,他一心一意地對我好,我又怎能辜負他呢。可是小妹,從今后,他要受的苦恐怕是無窮無盡的了?!?/p>

林兒道:“阿姊你多慮了。我相信,師弟只要為了你,受再多的苦,于他也是快樂的?!?/p>

令暉似有所思的樣子,眼光仍望著早已沒人了的遠方。林兒則看著她,心中不僅生出一絲感傷,他們兩人你情我愿,有情人終會成為眷屬,可自己呢?

過了許久,四姝方回到屋中。

林兒道:“尋陽姊,上次你說的兩條線索中,侯家堡的這一條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可南朝人這一條卻還沒著落呢。南朝人,從太原的天師道,到上邽的土地買賣,到處都是他們的影子?,F(xiàn)在種種跡象都表明,南朝人將是整個問題的突破口。要不,我們還是趕緊去把典質(zhì)行的事做完吧,這樣才能和那司馬道壽套上關系?”

尋陽卻猶豫道:“可我們這幾天都沒任何收獲。鮑小姑想個辦法幫幫我們吧?”

令暉還未從別情中恢復過來,只是淡淡地道:“典質(zhì)行我是絲毫不懂,否則前幾天就已經(jīng)想出辦法了?!?/p>

尋陽道:“那要不然去把和夫子請過來?他興許會有辦法。”林兒道:“這主意好,那就請阿姊喚個下人去跑一趟吧?”木蘭道:“這有什么必要,只要借快馬兩匹,黃昏前我一定把他接過來。”林兒道:“那就麻煩木蘭阿姊了?!?/p>

說話時快馬已備好,木蘭騎了馬飛奔赴上邽送信。下午時分,兩人就回到鮑府。和其奴一進門便道:“終于到了!主母安。累死我這老骨頭了,總算顛過來了?!?/p>

林兒笑道:“姓和的,你不是號稱還從過軍上過戰(zhàn)場嘛,咋騎個馬就給你暈成這樣?”和其奴往茵席上一癱,擺出了一個標準的“大”字,說道:“拜托拜托,這個木蘭女俠那騎術,就是多年的將軍還要怕她幾分,何況我這小嘍羅?!?/p>

林兒又是一笑,倒了杯茶遞給和其奴,說道:“辛苦辛苦,先喝杯茶壓壓?!?/p>

和其奴道:“哎喲喲,主母親自倒茶,小的受不起啊?!?/p>

林兒啐道:“好啦,趕緊喝,還要和你說正事呢?!?/p>

和其奴忙坐直了身,說道:“剛剛女俠只說了個大概,主母再講一下吧?”林兒輕輕一笑,這家伙轉(zhuǎn)換還真快,便將這幾天的情況和他說了一遍。

和其奴呷了口茶,開始苦思良策。直至一盞茶用畢,方道:“小人以前聽說過,這典質(zhì)行其實就是拿什物抵押來換錢做買賣的勾當。應該說,對很多賈人都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那些急需用錢的商賈。所以大家想想看,什么樣的商賈手上值錢的東西最多,但又最需要錢呢?”他說著,有意識地轉(zhuǎn)頭看了看令暉。

令暉便道:“最需要錢的,那自然是那些虧了買賣的啰。”

和其奴道:“不錯不錯,鮑小姑永遠都這么睿智。那我再要請教,這些虧了本的賈人想要問同業(yè)者來借錢救活自己的買賣,令兄會借嗎?”

令暉道:“自然不會借的,萬一折了怎么辦?我明白了,和夫子是想去找那些做賠了本的賈人來典質(zhì)。可問題是,典質(zhì)行也不愿意借錢給虧本的賈人???”

和其奴道:“那就要看這個賈人做的是什么買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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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尺牘

和其奴續(xù)道:“有一種買賣,是大家都覺得會賺錢,可真正利害卻只有做過的人自己知道,你們說這是什么買賣?”

林兒笑道:“還有這樣的買賣?那豈不是人人都想去試試了?”

和其奴道:“那是那是??蛇@買賣一般人想做,卻做不來?!?/p>

尋陽有些怯怯地道:“是尺牘行嗎?”

和其奴道:“聰明聰明,正是尺牘行。以賣名人字畫為生,貴賤全憑這一張嘴,不管是多大的名人,沒有吹捧的功力,是萬萬做不了這一行的?!?/p>

林兒忽想起前次的經(jīng)歷,“咦,那街口不就有一家尺牘行啊,我和尋陽姊去過了,直接被趕了出來?!?/p>

和其奴道:“我們這里誰懂字畫?”

林兒看了看眾人,“以前阿兄給我講過這方面的學問,建康的士人最好這個,阿嫂應該也很在行。而我們這幾個人當中,以尋陽姊字體最是娟秀,深懂字畫之理?!?/p>

尋陽謙道:“我懂是懂一點,可不知道該怎么做啊。”

和其奴道:“無妨無妨,公主只須替我指出哪個字比較值錢,哪個不值錢就行。山人自有妙計,定教豎子就縛?!彼呎f竟邊唱了起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引得眾人一番嘲笑。

第二天吃過早飯,和其奴便布置起來:“一會兒進了那鋪子,主母先拖住那賈人說東說西,公主就趕緊替我指出幾件不值錢的字畫來。至于木蘭女俠,嘿嘿,要是有人來找我打架,那就麻煩你幫我擋住啰?!?/p>

木蘭愕道:“我這劍可不是用來欺負誠實商賈的?!?/p>

和其奴忙賠笑道:“放心放心,絕不會讓女俠為難?!?/p>

說罷,四人又來到那家叫做“蘭亭之遺”的尺牘行。那掌柜的眼力不錯,一眼便認出林兒與尋陽曾來過。見她二人進來,立刻說道:“二位請回吧,這個典質(zhì)行我是不會考慮的?!?/p>

林兒經(jīng)過幾天的磨煉,臉皮厚了許多,也不怕趕,反而笑道:“掌柜的怎知我們今天不是來買東西的?”她說這話的時候,和其奴和尋陽已走到一旁摩看店中掛著的幾幅字畫。

掌柜的見狀,只道她二人今天真的請了高人前來,忙換了副笑臉,就要走過去介紹。林兒忙搶道:“不如掌柜先給我介紹幾幅字好了。我買來送阿兄?!闭乒褚宦牨阒謨菏莻€“生虎”,啥也不懂,心中捉摸著好好宰她一筆,便引她去尋了幾幅字來看。

這邊尋陽則在和其奴的掩護下拿起幾張字仔細驗看起來。沒過多久,尋陽小聲道:“這些全是描摹的,都是今人之作?!?/p>

和其奴神秘一笑,忽地提高嗓門道:“奇怪了,這店名取得好,卻沒見到大小二王的真跡嘛。”

那邊掌柜雖在給林兒介紹,余光一直盯著這邊,聽到和其奴的話,忙扔下林兒跑過來道:“客莫急啊,看看這個,能上貴客的眼嗎?《中秋帖》,王子敬的。”說著順手拿起一卷帖就要遞到他手。

那和其奴伸手去接,剛一碰到帖子,手一用力,便聽“次啦”一聲,帖子被兩人撕成了兩片。

掌柜的先是一愣,旋即睜大了眼,怒道:“我三百金收的帖子,就這樣被你毀了!說吧,怎么賠?”

誰知和其奴卻全不在意,懶然道:“威脅我?”

掌柜的見他此狀,忙回頭喚弟子:“快去叫人來,這有人來砸場子?!蹦堑茏討暸芰顺鋈?,不多時便帶了幾個人拿著木棍沖進店中。掌柜道:“閣下還是識相點,賠錢走人為好。省得大家傷了和氣?!?/p>

和其奴裝出一副很怕的樣子,說道:“我也要叫人。木蘭女俠,幫忙啊?!?/p>

他剛喊了一聲,就見木蘭的身影躥進店中,在那幾個弟子身邊轉(zhuǎn)了幾圈,來到和其奴身邊站定。這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等眾人反應過來,定睛細看,才見那幾人手中的木棍已全到了木蘭手上。

掌柜見狀,不由全身一顫,說道:“幾位大俠,小人是誠實的買賣,一向本分,與各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幾位何故與我為難呢?”

不光是他,就連林兒幾人也是第一次見木蘭的本領,同樣的一番驚訝。和其奴張大了嘴道:“高手高手,真正的高手。我這幫手找得有點過了吧?”

木蘭不怒自威,說道:“該干嗎趕緊干嗎。我只做這么多。”

和其奴忙道:“遵命遵命。”說著拾起半片帖子,懶然道:“掌柜說自己本分老實?那你倒說說看,王子敬的字可有這般瀟灑飄逸?”

掌柜臉色微變:“閣下什么意思?”

和其奴道:“晉時的筆硬,寫出的字精密淵巧,然而常有賊毫。你這字氣韻鮮潤、行氣貫通,顯非王獻之所用之筆所能書寫。如果我所料不差,你這個字恐怕是從太白山收來的吧?”

掌柜道:“行行行。今天算我認栽,遇到了行家,你幾位請吧,錢我不要了?!?/p>

和其奴道:“掌柜何必這么急呢。我們今天來,不是來砸場子的。在下知道,仇池國遠離江南,輕易收不到名人字畫,這尺牘行也不易做,所以我們來是希望與掌柜的多有合作?!?/p>

掌柜心中猶豫,說道:“幾位不如移步內(nèi)堂敘話。”便命弟子們收拾店堂,自己先進了內(nèi)屋。

林兒過來小聲對和其奴道:“你行啊,把那掌柜說得一愣一愣的。”

和其奴尷尬道:“主母過獎。只不過以前了解過這方面的情況。這些尺牘行的最怕讓人知道他們作偽的事,所以不出狠招,他們不會低頭。”

尋陽奇道:“我還是納悶,你說從太白山收的,是什么意思?你這么懂字,還找我來?”

和其奴道:“我哪里懂啊。只是聽說太白山藥王壇最近賣出來一種毛筆,比我們常用的要柔軟很多,寫出來的字也更圓潤。公主剛才說是新活,我就猜是這個事,所以拿那話去唬那掌柜?!?/p>

四人邊說邊到后堂,掌柜已備了茶候著。等眾人坐定,掌柜便問:“閣下說的合作,不知是什么意思?”

“合作的方式,其實我家主母已向掌柜介紹過了?!?/p>

“典質(zhì)行對我有什么用?”

“尺牘這一行,要從外行變內(nèi)行,少不得要出上點血本。掌柜以次充好,想必也是不得已。自己的錢花光了,問親朋好友都不肯借,對不對?”

“閣下真是說到小人心里去了?!?/p>

“掌柜的如果信得過在下,不妨到典質(zhì)行去試一試?拿你這店中的幾件真品去質(zhì)押,換來了錢才能收更多值錢的字畫,不是嗎?”

掌柜的沉吟半晌,忽的下定決心道:“好吧,就去試試?!?/p>

林兒聽他說出這話,憋了這么多天的一口氣終于宣泄出來,不由得歡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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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密報

林兒立刻就帶了那掌柜去典質(zhì)行。一進門,林兒就叫道:“師父,賈人我給你請來了?!蹦撬抉R道壽正與掌柜在內(nèi)堂閑聊,聽林兒進來,忙出來相迎。林兒將尺牘行掌柜介紹給司馬道壽。司馬道壽先是一驚,隨即轉(zhuǎn)頭對掌柜道:“你來介紹一下我們的基本情況吧。”掌柜便引了尺牘行掌柜到一邊去坐下聊。

司馬道壽對林兒道:“辛苦女公子了。真沒想到,我們第一樁買賣竟是女公子介紹的?!?/p>

林兒笑道:“沒什么啦,都是我的朋友們幫忙。師父,我們進里面聊吧,還有些事想請教你?!彼抉R道壽忙引了林兒等人進到內(nèi)堂。

林兒一坐定便問:“師父,還是上次那個問題,你不肯說,但這對我們真的很重要?!?/p>

司馬道壽猶豫道:“女公子為何一定要問這個呢?”

林兒道:“既然今天把話說開了,咱們就坦誠相見吧。實不相瞞,我們正在調(diào)查是誰將上邽縣最近即將征討吐谷渾的消息傳了出去。我知道,師父已經(jīng)派了人去上邽購買荒廢的土地,而且出手相當驚人,對吧?”

司馬道壽驚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林兒道:“我們是上邽縣令的人。從我們現(xiàn)在掌握的情況來看,這件事背后可能有很復雜的利害糾葛,我擔心師父你們也是受害者?!?/p>

司馬道壽見她一片真誠,對她說的也信了幾分,這才說道:“好吧,我告訴你?!?/p>

于是他緩緩說道:“你們可能不知道,現(xiàn)在大宋朝廷亂得很,很多地主大戶都被趕了出來。我們這些本分的買賣人,只能千里迢迢來到仇池這個還算安定的地方。我們在大宋的時候做的就是典質(zhì)行的買賣,自然也想到把這買賣搬到這邊?!?/p>

“等等,”林兒忽然打斷道,“師父你們在南朝就做典質(zhì)行?這是你們自己想到的?”

司馬道壽道:“我們哪有那能耐。不知女公子有沒有聽說過這當今天下有七大族宗的說法?”

林兒想起了郝惔之曾講到過,點了點頭。

司馬道壽道:“大宋新任彭城太守王玄謨便列七大族宗之一,代表的是太原王氏,當今在大宋信徒極眾的南天師道便是由他所創(chuàng)。這典質(zhì)行則是他座下四大弟子之一徐湛之的杰作。我等師兄弟就是徐師座下之人,正是他讓我們來仇池推行典質(zhì)行的?!?/p>

林兒點頭道:“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系,我以前只聽過這七大族宗的名號,但對其中淵源了解不詳。關于七大族宗,師父還能多講一些嗎?”

司馬道壽道:“其實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大家都說他是七大族宗,可這七大族宗是哪七位,也沒幾個人說得上來?!?/p>

林兒心想:“想來這些人都是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輕易也不能讓普通人見著。不過,對于整個事件,我們的了解倒是越來越深入了。”便道:“師父你繼續(xù)說典質(zhì)行的事吧。”

司馬道壽續(xù)道:“做典質(zhì)行,一開始總是很困難的。所以我們首先想到做一些其它買賣來貼補。沒想到,這仇池國因國主喜好商賈,買賣大多是專營,侯家堡、圣水院這樣的大賈霸占著絕大多數(shù)的買賣,我們外來的根本沒機會。前段時間,我得到密報,說上邽縣最近有一個重大的機會。我一問才知道,原來那里的土地因常年盜寇猖獗,荒廢十分嚴重,最近國中突然決定要征討吐谷渾、擺脫匪害,還向北朝要了新的縣令來此,大有勵精圖治之意。既然如此,我們豈能坐視,所以我的族兄靈壽就雇了一些流民去那里買地,我想你們應該也知道他們吧?”

他說到這里,林兒很自然地點點頭。但在眾人心中,現(xiàn)在最感興趣的,卻是司馬道壽跳過的部分——誰提供的密報?

林兒用眼神示意和其奴,和其奴立即領會,說道:“司馬掌柜,你的族兄司馬靈壽我們不但見過,我的一個朋友還被他們打了呢。所謂不打不相識,現(xiàn)在我們和司馬掌柜不也成了朋友嘛。”

司馬道壽道:“原來是這樣,那天靈壽來給我說了這件事,我還怪他們魯莽,無故得罪官衙做什么。現(xiàn)在看來,都是一場誤會。什么時候見了你那位朋友,我親自給他道歉?!?/p>

和其奴道:“好說好說。我這位朋友現(xiàn)在正在當英雄呢?!闭f著他自己不由得一笑,續(xù)道,“司馬掌柜講的,對我們十分有用,當然,如若你能告訴我們,那個給你密報的人是誰,我們會感激不盡的?!?/p>

司馬道壽搖頭道:“那不行,這是絕密的事情,很抱歉不能告訴你們?!?/p>

和其奴道:“掌柜你也看到了,你與我們合作,我們就能帶來商機給你。同樣的,我們以后還會在上邽縣有廣泛的合作……”

他沒說完,司馬道壽搶道:“很抱歉,哪怕我將本錢都賠光,也不能說出那密報之人?!?/p>

和其奴聞言,忽然轉(zhuǎn)換表情,一抱拳道:“好罷,那少不得只好我們自己動手去查了。”

司馬道壽見他表情詭異,倒并不理會,只道:“請便?!?/p>

和其奴便起身要離開,林兒還想說什么,被和其奴使了個眼色,也就知趣地起身告辭。直到走出門,林兒方道:“姓和的,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和其奴臉上露出一絲奸笑,說道:“那自然還得麻煩木蘭女俠了?!?/p>

木蘭很干脆地道:“又幫你擋架?沒門!”

和其奴賠笑道:“不是不是,不是替我擋架,只是監(jiān)視這個司馬道壽。剛才我丟下一句‘我們自己去查’就走人,想必這司馬道壽一定會跟他的黨羽會面來確保安全?!?/p>

林兒道:“你這么有把握?”

和其奴信心滿滿地道:“剛才聽這司馬道壽說話,感覺他是一個小心謹慎之人。這樣的人,往往都會栽在這個小心之上。”

林兒嘖嘖道:“姓和的,你對人的本性了解夠透徹啊。”她撇了和其奴一眼,轉(zhuǎn)頭對木蘭道:“那就麻煩你了?!蹦咎m道:“主母放心去就是?!绷謨狐c點頭,便和尋陽、和其奴返回鮑府。

林兒將今天的事和令暉說了:“那司馬道壽真是奸猾,說的都是無關緊要、一查便知的事,關鍵的就直接跳過去。”

令暉笑道:“這是難免的,出門在異鄉(xiāng)經(jīng)商,總是要小心為上。我倒覺得,這樣的人反而可以當成朋友,因為他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F(xiàn)在只希望木蘭姊盯梢能有所發(fā)現(xiàn)就好了。”

她剛說完,尋陽忽的“撲哧”一笑,林兒忙問:“怎么了?”尋陽道:“我想起陶公子去盯南朝人結(jié)果被打的事了?!绷顣熞宦?,也是一笑,不過笑容中卻流露出一絲擔憂:“不知道陶公子現(xiàn)在還好嗎,見到檀阿兄沒有?!睂り柮Φ溃骸磅U小姑,是我失言了?!绷顣熚⑽⒁恍Γ骸皼]事,一切都會過去的。陶公子和檀阿兄都會平安無事的?!币脤り栆哺鴵钠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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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詩語

十日之期一到,鮑府早已準備就緒,所邀之人也是如約而至。林兒陪著令暉與鮑照一道去會客,其余諸人則在后堂觀察。

林兒偷眼觀看來人,都是一些賈人、掌柜模樣的,唯一認識的,就是云霧村的白村長和侯家堡的那位美少年陳慶之。鮑照請陳慶之坐了上首,其余人等一一落座。陳慶之看了一眼在旁侍候的令暉,說道:“鮑小姑也入座吧,今天沒有外人,都是自家人?!滨U照便指示道:“那小暉坐下首陪諸位兄長吧?!庇谑橇謨和浦顣煹男幸稳肓讼?。

陳慶之又看向林兒,道:“這是鮑小姑的侍女嗎?以前沒見過。這公子漂亮,連帶侍女也跟著不俗啊?!滨U照應付道:“對,新來的?!标悜c之“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林兒心道:“你們這些大人,真是記不住我們這些小人。大家同樣是在詩會見過,可阿兄那次在紫柏山一碰到高長恭,就立刻被認了出來。而這陳慶之曾兩番與我們相見,他卻完全不認識我們?!彼闹羞@樣想著,忽然對高長恭少了一絲厭惡,而陳慶之在她心中的形象卻被破壞了。

眾人說著話,下人已將冷菜端上。陳慶之道:“鮑小姑對飲食極有研究,今天我們可要好好品嘗品嘗?!绷顣煹溃骸瓣惞悠綍r山珍海味,恐怕我們這里的粗茶淡飯不合你的口味?!标悜c之笑道:“我們家那些廚子都是俗人,豈能和鮑小姑比?!?/p>

不多時,下人就端上來第一盤熱菜。令暉介紹道:“陳公子是文武全才,小女斗膽,今天這菜便以詩文命名,還請陳公子品鑒品鑒?!标悜c之拍手道:“妙得很,妙得很。那今天這菜可就別有一番味道了。不知鮑小姑這第一道菜喚作什么?”

令暉微微一笑道:“漁夫養(yǎng)鷹布天網(wǎng)?!?/p>

眾人一看盤中,乃是高湯作底,中間一只肥鴨,周圍一圈海帶絲。白村長首先贊道:“妙哉,帶絲配鴨肉,取了個這么風雅的名字,鮑小姑不愧為仇池第一才女啊?!毕腥艘布娂姺Q贊,唯陳慶之笑容有些僵硬,口中喃喃道:“這名兒怎么有些怪怪的?!绷顣熆丛谘劾铮烂钣嫷檬?,用眼神示意林兒將余菜一一送上。

不多時,第二道菜便跟著上來。白村長首先嘗了一下,說道:“嗯,這是狗肉吧?”

令暉笑道:“是啊,所以這第二道菜名字不大好聽,叫‘善士割肉飼惡狼’。”

她菜名一報,陳慶之臉色陡變,剛要伸出的筷子也縮了回去,只是端起茶杯狂飲。令暉見狀,戲道:“陳公子怎么了?是這名太粗俗了嗎?”陳慶之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名字很好,就是有些怕人?!绷顣熜Φ溃骸傲謨?,快給陳公子斟酒,喝點酒也就不怕了?!绷謨捍鹇暋笆恰保氵^去給陳慶之滿滿地斟了一杯。

這時候,第三道菜上來了。那白村長似也察覺了席中的尷尬,不敢先伸筷了。鮑照則道:“大家趕緊趁熱吃這長壽菜,烏龜燉小龍,可是大補啊?!卑状彘L還是試探性地問道:“不知這道菜又叫什么?”

令暉笑道:“這名有些得罪人,眾位叔伯可別傳了出去才是。叫做‘官懼上官官有道’?!?/p>

眾人都感不解,這菜名著實有些奇怪,回頭去看陳慶之。只見他臉色鐵青,手里握著林兒適才倒?jié)M酒的杯子,不發(fā)一語,似心有所思。

當此時,第四道菜熱騰騰地端了上來。白村長賠笑道:“我看我還是不問這菜名了。鮑小姑這些菜真真吃得不輕松啊。”

令暉笑道:“其它菜不吃也罷,這道烏魚燴海參可是我精心準備的,從千里之外送來的食材。名字呢,也是我和幾個朋友共同討論出來,叫做‘賊喊捉賊賊無常’!”

她話音剛落,陳慶之手劇烈一顫,杯中的酒全撒在了身上。鮑照忙起身道:“林兒,快給陳公子擦擦?!标悜c之跳起身來,辭道:“不用了不用了。正好在下一會兒還有些事,這就順便回去換身干凈衣裳,失陪諸位了,各位慢用?!闭f著急匆匆離席而去。

鮑照見他離去,又重新回到席中,招呼眾人飲食。不過陳慶之這一去,引得眾人都有些狐疑,也就各懷心事,席中再沒什么話語。直待熱菜上畢,白村長便當先起身道:“鮑兄、小姑,今晚叨擾了。在下這就告辭?!币闷溆嘀T人也紛紛相辭。鮑照也不挽留,起身送出門去。

直待眾人一走,后堂中和其奴拍著手走了出來,說道:“妙哉妙哉。今天這回目真可叫‘鮑小姑笑里藏刀,陳公子花容變色’啊?!?/p>

林兒也興奮地道:“你們沒看到,剛剛那陳公子的手,被阿姊說得一直在抖呢。我看他撒酒也一定是故意的,真沒想到還能看見陳公子這么狼狽的模樣?!彼f完,引得眾人一陣歡呼。

令暉道:“陳公子也是聞弦歌而知雅意。我說出第一句他就立刻有反應,我想他可能也已經(jīng)得到一些關于我們的情況?!北娙思娂婞c頭。

這時鮑照送完客回來,臉色卻并不好看,說道:“小暉,看來這侯家堡果然是做賊心虛?!?/p>

令暉亦是嘆道:“唉,我和陳公子還是多年的詩友,沒想到他竟會害我們。不過其實我早該想到的,陳公子當時能那么快就查出許穆之兩個僧人的消息,分明就是和他們有關聯(lián)。我真笨,若不是檀阿兄想到侯家堡的問題,我還被蒙在鼓里。阿兄,你要給幾個兄長好好商量一下對策了,我想,咱們這次打草驚蛇,先別急著行動。等檀阿兄回來,一定能商量出一個萬全的法子,將他們一擊致勝?!?/p>

林兒道:“阿姊說得沒錯。咱們現(xiàn)在就安心在這里等木蘭阿姊,她一回來,我們立刻回上邽組織鄉(xiāng)勇、攻打吐谷渾,把阿兄接回來!”

眾人在鮑府又待了兩天,直到第三天上,林兒等人正與鮑照一家吃早飯,木蘭突然回來了。

林兒忙問:“木蘭阿姊,這么多天真是辛苦了。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木蘭喝了口水,便說道:“嗯,昨天夜里,司馬道壽獨自一人出門,在城西一家客棧中與一個人會了面。”林兒道:“看清那人樣貌了嗎?”木蘭點頭道:“是一個僧人?!?/p>

“僧人?!”眾人都是一驚。

和其奴道:“那人長什么樣子?”林兒道:“姓和的先別急,等木蘭阿姊休息一會兒,咱們就拿出我們的獨門本領來。”和其奴奇道:“獨門本領?是什么?”林兒神秘一笑道:“嘿嘿,一會兒你就曉得啰?!币昧顣熯溃骸斑@小女凈會夸大?!?/p>

這“獨門本領”自然就是他們在藥王壇研究出來的、通過人證的描述畫出罪犯相貌的本事。自那之后,令暉又經(jīng)過多次磨練,已幾近完美。其兄鮑照見小妹這般熟練的技巧,也忍不住贊了一句“妙哉”。

于是,就在木蘭的描述下,令暉便漸漸地摩出了那僧人的相貌。待她停筆時,眾人定眼一看,林兒與和其奴不禁同時驚呼出來:“李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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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設想

這一驚可當真是非同小可。

林兒沉思了一陣,便即說道:“其實我早就該想到的,既然那許穆之手上有南朝的腰牌,而他又和紫柏山是一條道上的,那紫柏山和南朝人有關就不奇怪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整個事件的脈絡就逐漸清晰起來?!?/p>

“一開始,我們在紫柏山查到的情況是,在這仇池地界,紫柏山和太白山有著很深的仇隙,所以紫柏山就讓許穆之去到河東,謊稱自己是太白山阿育王寺的弟子,利用香皂在河東作亂、并沖撞衙門,從而吸引了北朝朝廷注意。不出意外,朝廷在鏟除其邪教后,一定會對阿育王寺產(chǎn)生警惕,這正是許穆之引起河東之亂的目的??墒?,我們一直不清楚,他們做這些事的動機到底是什么,為什么許穆之要花那么多時間跑到河東去誣賴阿育王寺呢?現(xiàn)在有了南朝人這條線索,我們就可以合理地假設,這是南朝人在幕后指使。至于其中的緣由,如果大膽一點設想,這可能是因為太白山藥王壇的那些技藝,它們不僅可為商賈提供豐厚之利,同時也有像木鳶這樣的戰(zhàn)爭利器。如果這些利器為北朝所用,自然能極大地增強其軍的戰(zhàn)力,從而影響南朝人的安全。所以南朝人就利用了紫柏山和太白山的矛盾,秘密挑起雙方的傾軋和陷害,而司馬道壽很可能就是南朝人派來仇池執(zhí)行這一任務之人?!?/p>

她說到這里,眾人都情不自禁地臉露笑意。當初羽、林等人一路從河東到仇池,從太白到紫柏,目的都是要調(diào)查河東亂局背后的秘密。如今,有了南朝人的這條線索,所有事情都變得合理起來。大家不自覺地,也松了一口氣。

唯和其奴卻道:“可怕可怕。這李峻我以前也經(jīng)常見到他,真想不到他竟然與南朝人有秘密往來。老夫竟看走了眼,唉?!?/p>

林兒道:“紫柏山要做這些事,當然是秘密進行。你和高長恭都是局外人,哪會了解到這些事。”

一邊說,林兒又不禁皺眉道:“其實我們也都是局外人,這里面還是有許多問題不清楚。比如,侯家堡在其中起什么作用?按道理說,他泄漏征討機密,自然是對南朝人有利的,莫非他才是事件背后的金主?如果真是這樣,那侯家堡就是罪魁禍首了?!?/p>

木蘭則茫然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林兒這才想起兩位新伙伴還不知之前的事,忙將紫柏山的遭遇跟木蘭和尋陽講了一遍。木蘭猶疑地道:“要不讓我再去紫柏山調(diào)查一下?”

林兒搖頭道:“我看還是算了吧,這事情查到這里,我總感覺已經(jīng)在觸及一些我們想要知道的核心機密了。與此同時,我心中不安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木蘭阿姊還是留在我們身邊更好些。當下我們還是先回上邽,把征討之事解決,再談后面的計劃吧?!北娙艘簿忘c頭稱是。

林兒又回頭去看鮑照,卻見他正茫然若有所失的模樣,想來他也沒想到會遭遇這么復雜的局面,便道:“鮑兄長不必擔心,事情雖然復雜,但一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滨U照卻似沒聽到她的話,只是自顧自地思考著什么。

林兒也不再管他,便告了別。于是,一輛行屋又載了林兒、令暉、尋陽、木蘭,由和其奴駕著,風塵仆仆回到上邽縣衙。

剛一進衙,就見蘭英和韓均兩個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林兒過去拉住蘭英,問道:“阿嫂這是怎么了?”

蘭英忙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來交給林兒,說道:“這是牛盼春派光子送來的信。林兒你應該知道這個人吧,他對羽弟很重要。可現(xiàn)在羽弟卻又不在,這可怎么辦?”

林兒接過信來,抿著嘴道:“這千鈞一發(fā)時節(jié),他來湊什么熱鬧。光子有沒有說是什么事?”

蘭英道:“說是給羽弟找了兩個幫手,讓羽弟自己去尋覓?!?/p>

林兒邊聽她言,邊將信打開來粗粗掃了一眼??串?,卻見她眼睛突然睜大,有些不忿地哂道:“這時候來這封信,這不是讓我徒增煩惱嗎,這牛盼春還嫌我們這頭緒不夠亂呀。算了,遠水如何能救近火,眼下哪有空閑去尋人,等以后再說吧?!闭f罷她小心將信揣入了懷中。

那邊廂,韓均一見木蘭回來,便忙著上來攙扶,一副深情地道:“小君,你可算到了,想死我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就想直接去漢中找你們了?!蹦咎m看了韓均一眼,道:“幾天而已嘛,看你這樣子。你的事情辦得怎么樣???”韓均道:“說起來,那個陶公子可真是英勇啊,把那家掌柜嚇得連聲說:‘今年這是怎么了,人都吃豹子膽了嗎?前幾天才來了個不怕死的,今天又來一個怕不死的。年紀輕輕,都活膩了嗎?’”他學得惟妙惟肖,眾人都覺有趣,唯獨木蘭道:“我問你的事怎么樣了,你說人家做什么?!?/p>

韓均悻悻地道:“我不是想哄哄你開心嘛,那侯家堡我去過了,里面森嚴壁壘、錯綜復雜,也不知道都藏了些什么秘密?!蹦咎m道:“那你查到什么了嗎?”韓均搖搖頭道:“我在里面險些迷路,也不知從何查起,又怕陷在里面,只好出來了。”木蘭嘆道:“早知道就我去了?!?/p>

林兒則道:“木蘭姊別怪二郎了,侯家堡這樣大的財勢,他那堡中定然不是什么干凈地方。二郎能全身而退已經(jīng)是明智之舉了,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們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問一下主公出兵的事?!焙推渑溃骸拔遗阒髂溉??!?/p>

兩人剛要走到前衙,卻見苻達正氣轟轟地走過來,林兒忙問:“主公怎么了?”

苻達見是林兒,忙轉(zhuǎn)換笑臉道:“檀小姑,你可算回來了。別提了,新來那個隊長真要把人氣死了。”

“怎么回事?快說說?!?/p>

“新來的隊長名叫楊順。據(jù)縣丞講,他是國主楊難當?shù)男鹤?,以前?shù)次出兵這爺都是主要軍長。此人天性馬馬虎虎、慢慢吞吞。這不,他來了這幾天,每次操練一定遲到,而且吊兒郎當,以致他帶來的手下都是些酒肉之徒,這哪里能打勝仗啊?!?/p>

“竟有這種事,主公帶我去見識見識這位爺?!?/p>

“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會兒,他還不知在哪鬼混呢?!?/p>

林兒轉(zhuǎn)頭問和其奴道:“那我們怎么辦?阿兄交待的事也做不了了呀?!彼f著,沒等和其奴回答,忽道:“等一下,阿兄留的紙條還有一張沒看呢?!泵膽阎心贸鲎詈笠粡埣垪l,只見上面寫著“出兵遭遇困難時拆看”,便拆開來,上書:“上邽盜寇多年難除,自因仇池國兵難堪大用之故。故此仍須你來帶領鄉(xiāng)勇做主力,給官軍找個不要緊的去處即是?!?/p>

林兒將紙條遞給苻達、和其奴看過,問道:“姓和的,你有什么想法?”和其奴搖頭道:“小的智計有限,于這出兵打仗更是一竅不通。我想還是請鮑小姑來出謀劃策吧?”林兒道:“那好,我們現(xiàn)在就去。”

后堂中,蘭英正在和令暉說道檀羽和陶貞寶那兩個膽大包天的兄弟。

林兒進屋將苻達的話重復了一遍,又將檀羽第三張紙條交給令暉。令暉看過之后,又遞給木蘭,說道:“打仗這事,得木蘭阿姊領軍,看她怎么想?”

木蘭想一想,說道:“我與郎君本就是行伍之人,讓我們領兵打仗,本來不是問題,我自當承擔。只是我在渤海只學了劍術,這行軍方略絲毫不懂,怕白白害了手下的性命。”

令暉道:“這卻如何是好?我們這幾個小女,平時就更沒想過要運籌帷幄了。不如就想想還有哪里可以去搬救兵吧?!?/p>

她沒說完,就見眾人臉上都是憂色,忙住了口。原來房內(nèi)之人,除了逞嘴上工夫的和其奴和難堪大事的韓均,盡是一眾女流,哪有什么謀略。

誰知林兒見眾人猶疑,不服輸?shù)膭艆s上來了,毅然說道:“誰說我們小女就不能運籌帷幄,我林兒今天就要逆天改命,領著我們這些巾幗英雄保一方平安!”言語中竟有幾分男子的豪氣。

眾人中蘭英先道:“小妹的氣魄和羽弟真是一模一樣,難怪是一母同胞。羽弟以前也教我讀過一些兵書,小妹如果需要,或許能幫得上忙?!?/p>

林兒拉著她手,深情地道:“阿嫂對林兒最好了,有你幫忙,我就有信心了?!?/p>

木蘭也道:“既如此,木蘭全聽主母的號令。”引得令暉、和其奴紛紛附和。

林兒道:“那好吧。姓和的去請主公集合眾鄉(xiāng)勇,順便通知那個楊順,就說明天卯時三刻在校場點兵。我自有見解。”和其奴答聲“好”,轉(zhuǎn)身去了。

林兒繼續(xù)安排道:“不管鄉(xiāng)勇有幾人,都由木蘭阿姊帶領,二郎充當斥候,阿嫂和阿姊與我共同坐鎮(zhèn)中軍指揮?!?/p>

剛一說完,尋陽忙問:“我呢?”

林兒道:“尋陽姊就在衙中靜候我們的佳音吧?”

尋陽聽她此言,竟險些落下淚來:“讓我也跟著去好不好?”

林兒安慰道:“可是戰(zhàn)場上生生死死,可不是好玩的……”她說到一半,卻見尋陽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哪里還狠得下心來,只好說道:“好吧,大家一起去,我們檀家的女將,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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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整兵

次日一早,林兒便抖擻精神,頭上的辮子也放了下來,登時顯出許多英氣。卯時剛過,林兒與木蘭夫婦來到校場之中。

從檀羽傳信苻達,讓他募軍備戰(zhàn)到現(xiàn)在,也有許多時日。苻達當真是把這事放在心中,雖戰(zhàn)亂蕭條、兼有南朝商人雇去許多游民,竟也募到了上百人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因戰(zhàn)禍而閑下來的佃戶。這時時辰未到,就已來了不少人,唯獨官軍卻一個未至。

直到卯時三刻上,眾鄉(xiāng)勇已全部到齊。由于苻達已經(jīng)按正規(guī)軍的標準訓練過這些鄉(xiāng)勇一段時間,此時列隊完畢,倒是頗有一番氣象。只是他們手上拿的武器太不正式,不過都是些鋤頭、釘耙等物。至于官軍,則稀稀拉拉站在一邊,不停地打著呵欠。

林兒也不去管官軍,只對鄉(xiāng)勇們說道:“各位鄉(xiāng)親,本縣的賊寇禍亂已有許多年頭了。國中數(shù)度派兵征討,未獲寸功。究其原因,自是官軍遠在漢中,感受不到我上邽父老所受之苦。而今,新縣令上任,首件大事,就是要肅清匪患,還我上邽長治久安?!彼f得義正辭嚴,鄉(xiāng)勇們似并不買賬,心想這小女是誰啊,怎么今天來訓話的不是縣令。

林兒自然明白眾勇的心思,續(xù)道:“小女姓檀,是本縣軍師的胞妹。檀軍師臨時有事,不在縣中,托我替他完成征討大任。這位木蘭女俠是我義姊,武藝高強,在渤海高氏中頗有名氣,此次就由她來統(tǒng)率你們。下面讓她說幾句?!闭f罷,她小聲對木蘭道:“眾鄉(xiāng)勇見我們女子,心中必定不服,木蘭阿姊要給他們一點苦頭才行?!?/p>

木蘭點點頭,走入場中,對眾鄉(xiāng)勇道:“老傖們,我知你們必定心有不服,一定在想,這女子是誰啊,憑什么統(tǒng)率我們。那好,現(xiàn)在你們大家就盡管向我身上招呼,若是能沾得我的身,我請他喝老酒!”她的言語中自有一股子江湖的豪氣。

眾勇中就有膽大的,叫道:“美人,這可是你說的,輸了可別賴賬?!闭f著舉起手中的釘耙撲了上來。木蘭笑道:“贏了再說。”只見她身子一挪,就到了那人身后,左手在他背上一拍,那人應聲前撲,登時倒了個狗吃屎的模樣,引得眾勇一番大笑。

木蘭道:“還不錯,沒有飛出去。還有誰來?”又有幾人也順勢沖了上來,木蘭仍是腳步輕盈,四下閃躲,那幾人被她轉(zhuǎn)了幾下,便撞在了一處,弄得頭破血流。

林兒見狀,出言阻道:“好啦,我想大家也見識了木蘭女俠的武藝,從今往后隨她指揮,當無異議了吧?”眾鄉(xiāng)勇何曾見過這樣厲害的江湖豪俠,自然是心服口服,齊聲高叫起來:“木蘭女俠、木蘭女俠……”

木蘭走過去扶了扶撞破頭的幾個鄉(xiāng)勇,問道:“你們幾個練過武嗎?”一人回道:“小時候練著玩的,和木蘭女俠比自然不值一提。”木蘭伸手點了八個人,道:“你、你、你……你們幾個人做檀小姑的貼身護衛(wèi),保護幾位小姑的安全,不得有失!”那八人連聲允諾。

林兒微笑著走過去,給那幾個撞破頭的鄉(xiāng)勇敷上了止血藥粉,那幾人立時血止痛住,連連謝恩。

林兒道:“各位鄉(xiāng)親,大家都是世世代代在這上邽居住,這一方的平安,也是大家的心愿。這次由木蘭阿姊領著大伙一起同心協(xié)力,定奏凱功。小女略會些岐黃之術,自當盡己之力,保諸位性命?!?/p>

她說完,眾勇又是齊聲呼喊:“檀小姑、木蘭女俠、檀小姑、木蘭女俠……”

正喊著,一個軍官模樣的,領著幾個官軍走進校場。那軍官在后面道:“嚷什么呢?”苻達見來人,到林兒身邊小聲道:“這就是那個楊順。”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林兒道:“知道了,我自有辦法應對?!鞭D(zhuǎn)身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對楊順道:“楊隊長,小女檀林有禮?!蹦菞铐樢桓奔庾旌锶哪?,斜眼瞄著林兒道:“你是誰?女子不在家里繡花,跑這校場來做甚?”

“我阿兄是本縣的軍師。兄長不在,他的事只好由小女代勞了。”

“你們這縣真有意思,那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這些新招募來的鄉(xiāng)勇,自然是要稍加訓練才能投入實戰(zhàn)的嘛?!?/p>

“我卻聽說你們聚在這里,是要準備出兵征討吐谷渾了?”

“沒有的事。這征討的主力是官軍,拿主意出兵的自然是隊長你了。我們這百十號人的,能有什么能耐,頂多在你的鞍前馬后跑跑腿,給你做做偵察、運送的任務。”

楊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也好,就由著你們自己去玩吧。出兵之事,須等國主之令,方可動身?!?/p>

林兒笑道:“那是那是,自當聽國主之命。這幾日小女就派幾個人出去替隊長打打前戰(zhàn),把地形偵察妥當,大軍停拔位置也要善加勘察,以期大軍到時,少卻許多煩惱?!?/p>

楊順道:“你這小女倒挺懂事,比那個縣令好多了。哈哈?!闭f著,就帶了官軍轉(zhuǎn)身離開校場。

鄉(xiāng)勇們似也聽見了林兒剛才的話,紛紛詢問道:“咱們到底是去做什么?”林兒神秘一笑:“名義上是去偵察匪情,但實際的,諸位只管聽木蘭女俠指揮便是。”又對木蘭道:“木蘭阿姊,你要趕緊給他們講講軍中要注意的事宜。我這就回去布置,明天是重陽節(jié),等過完重陽我們就出兵。”木蘭抱拳道:“主母盡管放心?!绷謨狐c點頭,回縣衙去了。

衙中此時已在熱議地形之事。待林兒進來,蘭英便問道:“校場順利嗎?”林兒點點頭,走到幾人正在研究的一副地圖旁,問道:“那吐谷渾的塢堡所在的位置、我們的出兵路線,都調(diào)查好了嗎?”

蘭英指著地圖道:“這是主公送來的地圖。小妹你看,在這隴山之中,山崗錯落、河道縱橫,雖然主公這段時間多方調(diào)查,但現(xiàn)在仍然不清楚吐谷渾塢的具體位置,只知他們常在這三座山之間活動。”

林兒看看她指的地名,分別是龍頭、仁壽、火炎三山。

蘭英續(xù)道:“兵書上說,大軍駐扎以居高臨下為宜。這龍頭山之前有一座案山,渭河分兩道繞案山而過,咱們的人馬可先到這案山中扎營。因為那三座山一路往東,都在這案山匯聚,可以說是咽喉之地,并且這案山上還有一座道觀,在這里駐扎是再好不過了?!?/p>

林兒道:“阿嫂所言有理,我看此計可行?!?/p>

次日重陽,正是鄉(xiāng)中宴飲時節(jié)。林兒便讓蘭英和令暉準備了一些好吃的,犒勞即將出征的鄉(xiāng)勇。

重陽之夜,縣衙內(nèi)并沒有張燈結(jié)彩,取而代之的是聚散無常的凄涼和即將出征的悲壯。蘭英是一個已將感情傾注到做飯中的庖廚,眾人吃起來也就格外地多了一分憂傷。

林兒特意過去拉住蘭英的手道:“阿嫂,就要打仗了,相信阿兄也很快就能回來的?!?/p>

蘭英微作一笑,說道:“以前在趙郡時,重陽宴飲是趙李各族人聯(lián)系的最重要活動,羽弟他們這些趙李俊杰,都是宴飲時玄談的風云人物。然而今年,是我第一個沒有羽弟的重陽日,可也是我第一次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幫助羽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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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埋伏

重陽一過,木蘭首先領著百十人的隊伍,悄然開到那案山中駐扎。林兒也率眾人及木蘭為其挑選的八個護衛(wèi)扮作信眾,來到案山之上。

走之前,尋陽不無擔心地問蘭英:“蘭英阿姊,這賊人就在龍頭山中,那兒與你要去的案山就一水之隔,你怕嗎?”

一說起打仗,蘭英腦中便自然浮現(xiàn)出兒時雙親被害的一幕,好在已過去多年,回憶也漸漸淡去,只是說道:“有一點,你呢?”

尋陽道:“我也有一點??墒强戳謨盒判臐M懷的樣子……我相信林兒。”

那案山在龍頭山主山之前,因形如案幾而得名。其山由平地聳起,懸崖絕壁,本就是仙家必去之所。在這案山上,有一座修仙之人所居的迎仙閣。

林兒一行人來到迎仙閣中,見了執(zhí)事的道人,說道:“我們是從漢中來的。我們女公子聽聞這迎仙閣中頗有些仙氣,所以特來叨擾,希望能在此住些時日,不知是否方便。香油錢一定會多加承奉的?!?/p>

她口中的女公子,自然是一身雍容氣息的尋陽。執(zhí)事看了看眾人,說道:“你們這么多人,我要去稟告師兄才行。”林兒道:“那就有勞了?!蹦菆?zhí)事便跑進閣內(nèi)。

不多時,出來一個中年道士,笑迎道:“諸位俗客,小道張甲。聽說你們要在閣中借宿,那是沒問題的。不過閣中客房不多,諸位只好擠一擠了?!绷謨旱溃骸昂谜f好說。只須給我們男女各一間大房,也就夠了?!睆埣椎溃骸澳蔷秃?。諸位請隨我來?!北泐I了眾人來到客房,開了兩個大房間給眾人用。

林兒拉住張甲,問道:“聽說這龍頭山中有賊寇,我們住在這里不會有事吧?”張甲道:“但請寬心,俗言兔子不食窩邊草。雖然這賊寇塢堡就在對面山上,但與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否則咱這閣中哪里還會有香客光臨?!薄暗篱L說這賊寇就在對面山中?那豈不是隔山就能看得見嗎?”“那塢堡隱蔽極好,倒并不知他們在哪里。不過偶爾倒是能看見山下渭河岸邊進出的馬隊?!薄芭??能否請道長引我一觀?”“當然沒問題了。”

林兒隨了張甲,來到案山西側(cè)。極目眺望,那龍頭山的勝景便盡收眼底。只見迎面巍峨的山脈,蜿蜒著向遠處伸去,越往外走,山勢越高,山體也越張越開,宛如一只俯沖而下的巨龍一般,與之相比,自身所處的案山也果真不過是個“案幾”而已了。龍頭山兩側(cè)有兩座斧劈式的山峰,據(jù)張甲介紹,這是仁壽、火炎二峰。這兩峰向左右分出竟有十余里,為其內(nèi)的山峰形成天然的屏障,也難怪此地會易守難攻。在這兩峰之間又有一座山峰,便是主峰,這也是巨龍的“頭”。從這山里流出的一條河,便是渭河,從山峰間流出又分為兩支,繞案山而過,這就是進出龍頭山唯一的通路。

林兒望著這般地勢,心內(nèi)嘀咕道:“真難怪那些賊寇選在這里面做塢堡,這可真似一座天然的城堡。這要是誰敢進去,還有能活著出來的嗎?”她正想著,忽然靈機一動,心道:“既然進是進不去的,那我們何不守株待兔呢?”這樣想著,便謝過張甲,回住地去了。

這時木蘭得知眾人到來,已到閣中相見。見林兒回來,小聲稟道:“主母,鄉(xiāng)勇都已分散到這案山中各處駐扎,不知下一步如何行動?”

林兒道:“我剛才去查看了地形,心中有了個主意。阿兄讓我們試探性地攻打一下,以收打草驚蛇之效,那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打伏擊了。這匪窩選得真好,如同城堡一般,而我們所處的案山就是這個城堡門前的拴馬樁。你們說這伏擊該如何打呢?”

蘭英笑道:“我明白小妹的意思。你是想躲在這山的后面,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绷謨旱溃骸鞍⑸┱f得不錯。那些賊寇三天兩頭出去搶東西,來回都要從這山下過。我們只須找個隱蔽處埋伏,等他們回來,趁其不備,發(fā)動攻擊,必收奇效。”木蘭道:“那我這就去組織埋伏?!北戕D(zhuǎn)身而去。

待木蘭一走,令暉忽然說道:“看不出來,林兒還真有些大將軍的風范呢?!睂り柕溃骸笆前。僖詴r日,林兒就可以指揮大軍作戰(zhàn)了?!绷謨旱溃骸澳挠邪?,你們別夸我了。要不咱們收拾好,來玩樗蒲吧。”尋陽驚道:“這時候還玩樗蒲,林兒可是要學諸葛孔明用琴聲退敵嗎?”說得大家一笑。

林兒又安排了韓均負責偵查戰(zhàn)況,有消息即時來報,和其奴則負責軍糧發(fā)放和傷兵處置,自己則真與另三姝玩起了樗蒲。

就這樣直到第四天上,韓均突然來報:“適才有一個二十幾人的匪隊出去了?!绷謨和媾d正濃,隨口說道:“再探?!表n均依言又下山去。

約莫下午時分,山下忽響起喊殺之聲。尋陽說道:“打起來了。”林兒卻并不在意:“尋陽姊別擔心,敵我雙方兵力一對六,我軍大優(yōu)。安心玩,一會兒就可以聽捷報了?!彼f完,忽興奮地一喊:“等一下,是雉,哈哈?!?/p>

正此時,韓均又進來稟報:“接上手了。他們?nèi)松?,不過很彪悍,可能要打上一陣?!绷謨旱溃骸敖o木蘭阿姊說一聲,抓個領頭的,其余放回?!表n均道了聲“是”。

令暉有些不解:“小妹,何故如此?”林兒笑指著剛剛得的一個‘雉’,說道:“三黑兩白,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局?!?/p>

蘭英有些怯生生地問道:“林兒,我一直想問,雖然兵法上說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咱們在這里打了個伏擊,要是賊寇大軍傾巢而出,將這案山一圍,咱們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啊?”她一面說,尋陽一面拼命點頭,想來這幾天一直存著這個疑問。

林兒又是一笑,指著桌面說道:“你們看這局面,你們都沒有‘盧’,那我這‘雉’就是必贏的局。這埋伏,要的就是他們傾巢而出的效果。你們啊,就放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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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軍法

林兒見蘭英還有疑惑,補充道:“我們在這案山中伏擊,打的就是他們措手不及。賊寇并不知道我們只有百十來人,豈有貿(mào)然出擊的道理。我想他們這兩天必定會先派斥候來偵察,所以我已吩咐木蘭阿姊一旦得勝,就立刻到渭河對岸去隱伏。我們只管在這山中巋然不動,讓那些斥候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彼f著,竟有點眉飛色舞起來。

令暉見狀,頗為詫異,說道:“小妹平日里粗枝大葉,怎么一下子就變成諸葛孔明算無遺策了?”蘭英也道:“是啊,林兒說自己從來沒看過兵書,可說起戰(zhàn)術心理卻頭頭是道,我這些年的書真是白念了?!?/p>

林兒有些臉紅起來,解釋道:“阿嫂你講的才是正統(tǒng)兵家之道,我這個不是,你們就別夸我啦。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帶兵打仗,只是那天我突然想起師父曾經(jīng)說過,治病開方和行軍打仗有許多相似之處,都講天時地利、陰陽五行。當一個病患來到你面前,你需要了解他的五臟六腑、奇經(jīng)八脈是如何生營運化,然后將各種性味的藥材相互搭配,從而治療疾病。這就像一個指揮若定的將軍在這崇山峻嶺之中,要將不同軍隊相互串連配合,來打敗敵人。所以我就是按著方劑配伍的法子來尋找這打勝仗的策略的。”

三姝一聽,不由得贊道:“這可當真是聞所未聞啊?!?/p>

說話間,山下喊殺聲漸漸小了。不多時,韓均回來稟道:“打完了,殺了兩個賊寇,傷了數(shù)人,捉了個帶頭的,其余跑了?!绷謨好枺骸霸蹅兡??”韓均道:“死了五個,傷二十三個?!?/p>

林兒微皺眉頭,說道:“二郎陪我去看看吧?”蘭英忙勸道:“林兒,山下還很危險,萬一賊寇殺個回馬槍,可怎么辦?”其余人也紛紛勸止。林兒卻道:“此戰(zhàn)雖然獲勝,然我軍傷亡數(shù)倍于敵,若這是數(shù)萬人的大戰(zhàn),那將是一片哀鴻。這是我的失誤,怎么能不親臨戰(zhàn)場去看看呢?”她言語中一片赤誠,作為醫(yī)者,對生死的感懷,自非旁人可及。眾人見她意志堅定,也就不再多勸。

林兒隨了韓均來到戰(zhàn)場。木蘭果然行動迅速,這些許工夫,已將戰(zhàn)場清理得干干凈凈,想必已按林兒之命,退到渭河對岸去了。林兒道;“我與木蘭阿姊約定好,她在前面那座小山丘背后等我。咱們這就過去吧?!表n均忽道:“主母,要不我們兜個圈子再過去?”林兒奇道:“為什么?”韓均道:“這里畢竟是戰(zhàn)場,人多眼雜,萬一不小心暴露了行止,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也是剛剛小君給我說的。”林兒點點頭:“還是木蘭阿姊謹慎。可我不會武功,怎么兜呢?”

韓均嘿嘿一笑,從身后拿出一捆木塊,只見他將那些木塊稍一擺弄,就組裝成了一個一人寬的木環(huán)。

韓均得意地道:“我有這個啊?!绷謨浩娴溃骸斑@是什么?”韓均道:“這是阿文給我做的,只需將這木環(huán)套在你的腰間,我就可以帶著你一起走了,不用碰主母一根汗毛。”

林兒一陣失笑:“阿文平時傻傻的,還能想出這般好玩的東西?”韓均道:“還不是阿羽的主意,他讓我練輕功,又讓阿文幫我做這個。他說這樣不僅可以帶男人,也可以帶著女子到處跑,而不用擔心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绷謨河质且魂囆?,便戴上木環(huán),隨著韓均繞了一個大圈,方來到約定地點。

木蘭和數(shù)十名鄉(xiāng)勇果然已在此處,當然還有他們抓獲的那個賊寇頭目。不過,此時那頭目正在與木蘭對峙。

林兒見狀,忙拉了個鄉(xiāng)勇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那鄉(xiāng)勇道:“回檀小姑話,剛才我們把那個賊寇拖過來時,那豎子就一路罵木蘭女俠,說她不懂江湖規(guī)矩,使陰招。木蘭女俠被他一激,就給他松了綁,要來一場真正的比武。”林兒聞言急道:“剛才還夸她謹慎,現(xiàn)在怎么這般的不冷靜了!”

這時,木蘭與那頭目已經(jīng)擺開了架勢。兩人都手持一柄寶劍,木蘭提著她的含光劍,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那頭目則將手中劍半擎著,作抱圓守真狀。兩人四目對視,只一剎那,木蘭手中劍一揚,頃刻就到那頭目身前。只見她連挽數(shù)個劍花,全落在頭目四周,那頭目緊守真圓,不亂絲毫,即將第一招化于無形。

木蘭不由贊道:“金剛劍,閣下是麥積山門下?”那頭目也道:“好快的高氏劍法,渤海的美人怎么到這隴西之地來了?”兩人一邊說話,手上卻絲毫不停,木蘭含光劍已舞成白影,在那頭目身周跳動,但始終近不得他身。

林兒見二人一時難分高下,心中不免焦急。于這武術一道,她雖有明師,但從小不喜習武,也就沒能領會到這方面的精髓。剛才聽木蘭說,那頭目使的是金剛劍,想來定是以極強的防御為勝的武功。她著急之余,醫(yī)師的本能又顯現(xiàn)出來,心中思索道:“真正無敵的防御是不存在的,太極是陰陽消長的平衡,破解金剛防御的最佳方法就是破壞這個平衡。”

想通這一點,林兒立時喊道:“木蘭阿姊要只攻一點,不可面面俱到!”

木蘭于酣戰(zhàn)中聽到林兒提醒,似突然醒悟一般,收起了她的劍圈,劍頭直指對方眉心刺去,那頭目自然地畫圓拆解。木蘭不等招式用老,劍一歪斜,又奔對方咽喉而去,頭目前圓尚未畫滿,見她一變招,也跟著起了第二個圓。木蘭見功效立現(xiàn),故計重施,轉(zhuǎn)劍照對方胸口劈去。頭目被她一瞬間連變?nèi)校媹A不及,只得橫劍格擋。木蘭見他招破,電光火石之間早已欺到他身后,劍一揚,已架在他的頸上。

那頭目嘆一口氣,只好棄劍就縛。木蘭收起寶劍,走到林兒面前,說道:“木蘭謝主母提醒。擅自作主與俘虜比劍,請主母責罰。”

旁邊韓均過去拉住她手道:“小君你在說什么?。磕氵@么賣命,主母怎會……”

他沒說完,卻見林兒臉色一沉,只好住了口。林兒道:“木蘭這些日子訓練鄉(xiāng)勇,今天又伏擊得勝,本是首功。但你私自給俘虜松綁,與其比武,如若敗了,不僅整個戰(zhàn)略將被暴露,我們這里上百人也休想活著回去。茲事體大,此罪不可不罰。給我杖責三十?!?/p>

她話一出,眾人無不大驚。那些鄉(xiāng)勇更是沒想到在這散兵游勇中,竟有如此嚴厲的軍法。韓均被林兒威嚴一震,當場傻了眼,“撲通”跪倒下去,求情道:“主母開恩,要打就打我吧。我皮厚,沒事。”

誰知林兒尚未說話,木蘭先道:“快起來,你當軍法是兒戲嗎?”又轉(zhuǎn)頭道:“劉乙、陳季,你們兩個來打?!蹦莾蓚€鄉(xiāng)勇,哪敢動手,一時愣在當?shù)?。木蘭喝道:“動手!”那劉乙、陳季被他一喝,只好拿著棍棒,顫抖著走了過來。

木蘭往地上一跪,卸去全身真氣,任憑那棍棒打在自己背上。韓均在旁,知她不加抵抗,痛心地道:“小君你是何苦,為什么不用內(nèi)力?”木蘭不理他,只待三十棍受完,方到林兒面前,說道:“謝主母開恩。”

一直板著臉的林兒眼眶中已經(jīng)紅了,想伸手過去撫木蘭的背,卻被木蘭拉住,道:“主母還是先看看俘虜吧?”說著對林兒默契一笑。林兒咬著嘴唇,緩緩方道:“木蘭阿姊請起。搜過俘虜身了嗎?”木蘭道:“搜過了,沒發(fā)現(xiàn)什么?!?/p>

林兒過去看了看那頭目,不過三十歲左右年紀,一臉憂郁,想必是這些年的戰(zhàn)火使他多了幾分滄桑。

那頭目見林兒過來,說道:“這位女公子年紀輕輕,竟能一語道出破解金剛劍之法,山人佩服之至?!?/p>

林兒道:“如果我問你姓名和在山中的位置,想必你不會告訴我?!?/p>

頭目道:“恐怕此時更好奇的,應該是我才對吧。你們穿著官軍的衣裳,而領頭的竟是兩個女子。更奇怪的是,官軍何時會有這樣嚴明的軍紀和知事的軍官。如若官軍都是這樣,我們的塢堡早就沒了。所以,你們到底是什么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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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血祭

林兒不怒反笑道;“你會知道的。既然如此,就只好請你在這兒待上幾天了?!蹦穷^目道:“那就看你們守得住守不住了。”

林兒不再理他,轉(zhuǎn)頭對木蘭道:“先看著他,可千萬別再放了。”木蘭道:“主母盡管放心。”林兒道:“戰(zhàn)死的兄弟都安置好了嗎?傷兵都在哪里?”木蘭道:“尸體都停放好只等運回去了。受傷的已由和夫子將你配的金瘡藥發(fā)下去,并無大礙?!绷謨狐c頭道:“姓和的呢?”木蘭道:“他領了幾個兄弟將糧草運到對面山谷中藏起來了?!绷謨旱溃骸班?,等他處理完,讓他回迎仙閣吧。我先回去了,你們要隱蔽好,千萬別暴露自己。”木蘭答聲“是”。

林兒這才與韓均回到案山中。林兒吩咐道:“二郎就在這上山的要道邊藏起來,我想過不了多久,斥候就該到了,你要緊緊跟著他們?!表n均也應聲去了。林兒這才回到迎仙閣中。

剛一進閣,就被張甲攔住。張甲急道:“公子你跑哪兒去了,今天在山下,官軍和賊寇打了一仗,你沒碰上嗎?”林兒道:“我剛剛在后山啊,確實聽到了一些動靜,卻不知怎么回事?!睆埣住芭丁绷艘宦暎骸笆俏覀冮w中的弟子看到的,有一些官軍抓了賊寇的三塢主。這可了不得了,賊寇必定會再來進攻。咱們閣中恐怕是他們必來的地方?!?/p>

林兒大驚道:“三塢主!那怎么辦,道長,那天是你說這閣中很安全,我們才在這住的,你要負責。”張甲被她這一耍賴,只得說道:“也罷,那你得聽我安排,別再亂跑了,你們幾位都待在屋中,哪也別去,安心誦經(jīng)打坐。你們的那幾個護衛(wèi)得穿上我們弟子的衣服。這樣或許可保無事?!绷謨旱溃骸昂玫模疫@就去告訴他們。”

林兒趕緊跑回房去,將事情告訴眾人,又安排八名侍衛(wèi)去換了道士服裝,自己房中則準備了經(jīng)書蒲團和吃喝用品,準備應付來犯之敵。

剛準備就緒,韓均急匆匆跑了回來:“不好了,山下聚集了上百人的馬隊,不像是斥候,看樣子就要往山上來了?!?/p>

林兒嘆一聲:“來得好快!”

韓均納悶道:“主母,你知道他們要來?”

林兒道:“我也是才聽這閣中的道士說的,木蘭阿姊抓的是賊寇的三塢主,可不是什么無名小卒??磥砦覀兊酶淖冇媱澚?。”

令暉忽道:“小妹,你說他們這樣來勢洶洶,必定是要找回三塢主的。如果這山中找不到,他們會怎么辦?”

林兒思索片刻,驚道:“我們的官軍服色他們是看到的。這里沒有,必定會去縣衙?!彼D(zhuǎn)頭對韓均道:“快,趕在他們之前回縣衙告訴主公,讓他們立即轉(zhuǎn)移監(jiān)牢中的囚犯,自己趕緊躲起來!”韓均立刻領命去了。

林兒舒了口氣,轉(zhuǎn)頭對三姝道:“阿姊們,賊寇要來了,咱們開始誦經(jīng)祈福吧?!?/p>

她見尋陽表情緊張,說道:“尋陽姊堅持住,千萬別露了馬腳啊?!碧m英走過去扶住她,說道:“緊張的話就大聲誦經(jīng),一定會沒事的。”令暉道:“對,我們一起念?!?/p>

正說著,就聽外面大殿開始吵鬧起來。四姝正襟危坐,小心留意著外面的動靜。那些賊寇像是盤問了一番,未有收獲,又來到客房,一間一間查看。待打開四姝的房門,一個頭目走了進來,仔細查看了一番,獨見房內(nèi)只有四個年輕女子在誦《道德經(jīng)》。后面張甲上前應道:“這屋內(nèi)都是普通香客,哪來的官軍啊?!蹦穷^目用眼神掃了四姝一眼,見她們都是茫然無知的表情,也就離開了客房。

待匪眾一走,四姝方松了口氣。林兒笑道:“哈哈,咱們檀家女將不輸男兒吧?”尋陽輕拍胸口小聲道:“嚇死了,剛才心跳好快?!北涣砣环p笑。

直至晚間,韓均才回來。賊寇果然去了縣衙,好在準備及時,他們什么也沒找到。于是眾人就在迎仙閣安心住下,靜待局勢發(fā)展,第二天安然無事。

第三天一早,眾人還在夢中,忽聽外面有人高聲喊叫:“師姊、鮑小姑、師姊、鮑小姑……”

令暉于睡夢中驚醒過來,問道:“小妹,好像是陶公子?!绷砣餐瑫r醒了,都聽出了陶貞寶的聲音。

林兒忙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大聲應道:“師弟,在這里?!辈欢鄷r,果見陶貞寶跑了過來,見到林兒,立時叫道:“師姊,總算找到你了。三塢主呢?”林兒忙道:“木蘭阿姊看著呢,咋了?”陶貞寶還沒喘過氣來,便道:“沒時間了,邊走邊說吧?!?/p>

林兒也不知情況,只好領著陶貞寶來到木蘭隱伏之地,帶了那三塢主,往龍頭山而去。

一路邊走,陶貞寶一邊介紹道:“你們前天抓了三塢主,他的手下哪里還坐得住,到處在找??赡銈兙拖穸莸厝咭话悖耆珱]了下落。因為逃回來的兄弟說是官軍抓了三塢主,所以三塢主的手下就去找二塢主要人。兩下里本來平時就不對付,幾句話不對就打了起來。大塢主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才終于同意了檀兄的建議,制伏了二塢主,并與檀兄歃血為盟,他們從此棄惡從善、不再四處劫掠。所以檀兄這才急派我來請回三塢主,此時他們就要到渭河邊盟誓了?!?/p>

他話說得沒頭沒尾,林兒聽得也是一頭霧水,問道:“等一下,為什么他們看到是官軍干的,卻要找二塢主?”

陶貞寶道:“哦,我忘了說。檀兄已經(jīng)查清楚了,原來賊寇中的二塢主多年來一直與國中和侯家堡有勾結(jié),充當他們的打手。要不你還是一會兒聽檀兄給你解釋吧?!?/p>

一邊說著,眾人已到了渭河邊,果見那里聚集了許多人。當先兩人,一個羌人打扮、一個文弱書生,那書生正是檀羽。

林兒遠遠見到檀羽,口中高聲叫道:“阿兄!”腳下則飛快地奔了過去。檀羽轉(zhuǎn)頭見是林兒,也快步過來接住她,四目相對,剎那間竟沒有一句話。

那邊羌人首領也見到了三塢主,立即上前接住,便要給他松綁。后面押守的木蘭看了林兒一眼,林兒忙示意她放人。

羌人首領拉著三塢主,說道:“三弟,讓你受苦了?!比龎]主道:“兄長,聽說你要和檀軍師歃血為盟,那檀軍師竟然是……”羌人首領止道:“三弟,這事回去再細說。”說著轉(zhuǎn)身來到早已準備好的案桌之前。

檀羽見狀也走了過去,對羌人首領道:“大塢主,今天檀羽就在此立下誓言,必以我微薄之力,保眾兄弟此后無憂無患、永享太平?!?/p>

羌人首領道:“檀軍師大仁大智大勇之人,我信得過。來啊,上酒?!北阌惺窒氯硕松暇苼?。羌人首領拿起一把匕首,在指上一割,鮮紅的血液立時噴涌而出,全滴在酒碗之中,檀羽也過去接過匕首,割破手指,滴血入碗。兩人高舉起碗,用力一碰,然后一飲而盡。

羌人首領哈哈大笑道:“能交檀軍師這樣的朋友是我一生之幸。我已命人在塢中設下酒宴,請?zhí)窜妿熍c眾家弟兄一同前往。”檀羽一拱手,道:“那就多謝盛情了,大塢主請先行一步,我隨后就來?!鼻既耸最I道聲“好”,拉著三塢主當先而去。

檀羽見羌人離開,這才回頭向林兒深情一笑,柔聲道:“謝謝你,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绷謨亨街斓溃骸皫滋觳灰姡⑿衷趺聪裢馊肆?。”檀羽道:“這是真心的。若不是林兒和大家一起努力,我們又怎么能這么快就調(diào)查出那么多真相呢?!绷謨郝勓?,便適時地抱怨起來:“可不是嘛,若不是木蘭阿姊,我和尋陽姊差一點就沒命了呢?!币锰从鹨魂囆奶?。

林兒微微一笑,這才說道:“剛才聽師弟說,阿兄已經(jīng)查清楚二塢主與侯家堡的關系了?”

檀羽卻并不答她,只是抬頭望向了遠處的群山,然后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唔,看起來,是我們需要考慮如何對付侯家堡的時候了?!绷謨阂娝绱耍阒闹幸呀?jīng)有了主意,也就不再多說。

正此時,她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眼神中一下充滿了驚懼。

檀羽見狀,忙問:“怎么了?”

林兒猶豫了一陣,方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天牛盼春送過來的信,交到檀羽手上,說道:“阿兄,這是牛盼春寄來的,在我懷中都放了好幾天了。”

檀羽有些不安地“哦”了一聲,忙接過信來看。

然而剛看沒幾個字,卻見他的表情從笑意變作惆悵,又從惆悵變作驚異,最后,竟仰天大笑起來,高聲叫道:“天意弄人啊!”

林兒無奈地搖搖頭,又將信接了回來。原來那上面寫的是:“我已為你們安排了兩個得力幫手,你可拿我的信去尋他二人相助,他們自會聽從。這二人一個叫高長恭,一個叫陳慶之。”

(第四卷完)


第四卷 自有巾幗(下)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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