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智牌簡裝本小說-兄弟之戰(zhàn)

第二部分 機械運動（21AR-28AR）共11章 11-7

第十二章?非瑞克西亞
　　冬季里的塵暴開始在沙漠南方卷起，地平線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景物，沙塵甚至卷到天空中，把陽光都遮蔽了。老一輩的人總是把這種塵暴叫做老爺風(fēng)，它會帶來陰影，把太陽吃掉，連地面上的生物血肉也不放過。通常在暴風(fēng)卷起之前，龍卷風(fēng)會先竄出來張牙舞爪，不過最后這些為虎作倀的旋風(fēng)們也會一樣被黑沙陣吃掉的。
　　狂風(fēng)挾帶著沙石肆虐，卻無阻于馬法瓦的行動。馬法瓦在沙漠中慢慢的前進，米斯拉和阿士諾就躲在它的背上。這頭巨龍并不是設(shè)計來載東西或載人的，不過它的背板下有個小空間，米斯拉和他的助手就想辦法擠了進去，縮在小空間中，聽著金屬殼外的風(fēng)聲和沙粒的呼嘯聲。
　　“這樣它怎么看得見路？”阿士諾大聲說話，因為外面的沙石撞擊聲很大。
　　“它根本不用看，”米斯拉回答她，“它就是知道，跟我一樣，早就知道方位了。它自己會去找索藍人的秘密心。我能感覺到喀洛斯在呼喚我，馬法瓦又跟我心靈相通，所以它也能感覺得到喀洛斯的脈動。對馬法瓦來說，就好像老鷹歸巢一樣。”
　　阿士諾看著縮在她身旁的這個男人。米斯拉這番話說得太神秘又不可解，不曉得他自己相不相信，還是說他只是故意這么說，好掩飾他不懂的部分？
　　寇林達大屠殺發(fā)生之后的這個冬天，米斯拉和阿士諾開始展開往喀洛斯的旅程。他們要去找索藍人的秘密心，而整個計劃也是個秘密；蘇瓦地族里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甚至連哈札也不曉得，當然更不會告訴族長。挖老祖宗的地盤？法拉吉的領(lǐng)袖可不會高興。
　　從寇林達撤退的過程簡直讓這批兇悍的沙漠子民窩囊到極點；他們是大軍浩浩蕩蕩開進會場，撤退時卻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的人。生還者還得摸黑趁夜偷偷趕路，在山區(qū)的羊腸小徑里躲躲閃閃，不斷要找地方藏起馬法瓦，以免撲翼機在空中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蹤。本來族長還想回頭去給對方來個反擊，可是事實的真相卻叫他不得不屈服：他們的人數(shù)少得絕無勝算。想想那個討厭的老領(lǐng)主也死了，族長只好就此作罷。
　　可是米斯拉還是少不了一頓臭罵。族長怪他早該知道他那天才的學(xué)者哥哥就在敵人陣營里，又怪他沒有盡快通知族長，還怪他沒有專心保護主人，只顧著對他的巨龍下命令攻擊。
　　當然啦，阿士諾真想挖苦族長，族長干脆再怪米斯拉太有好人緣了。他們從寇林達回來之后，其它各部落的首長們都趕來“問候”蘇瓦地的拉其是否還安好，再來才關(guān)心族長的龍體康泰。族長忙著手刃佑天國的老領(lǐng)主時，是誰救了法拉吉的戰(zhàn)士？所有從寇林達生還的人都愿意感激米斯拉和他那頭機器巨龍的救命之恩，卻沒有人要認同更加暴躁的族長，因為他只會大罵每個身邊的人沒有在當時盡忠護主。
　　族長越來越暴躁，他還找別的借口抱怨米斯拉。米斯拉應(yīng)該多找一只像馬法瓦這樣的機器獸，不要這么大一臺，目標太明顯了。而且馬法瓦居然不是無畏無懼的，賽根.之役就讓它打過退堂鼓。而佑天的領(lǐng)主可以擁有那么多部機器，他這個法拉吉的皇帝也應(yīng)該要有。
　　族長當然會說他沒有懷疑過米斯拉的忠誠，也從不懷疑他的天份，可是他這么做反而顯得此地?zé)o銀三百兩。拉其發(fā)現(xiàn)馬法瓦已經(jīng)好幾年了，現(xiàn)在他的人民要更多的東西。族長又對米斯拉說，有謠言指稱米斯拉在怕他自己的哥哥，怕那些會飛的機器和他哥哥的魔力。阿士諾看著這一切，卻遵守法拉吉對女人的規(guī)定；絕不表示意見。
　　他們得找更多的資源，更多老祖宗的神奇器物，而且還要現(xiàn)成就能拿起來用的。蘇瓦地派出了偵察隊到沙漠里去找米斯拉描述的東西，經(jīng)過一個月的搜尋，傳回來的消息是肯定的；瑪頓河谷有大型的機器遺跡。于是族長便立刻下令他的拉其和拉其的女學(xué)徒前去探勘。
　　情報所指的范圍很大，不過那里的遺跡保存得相當完整。機身看起來像是一種運輸工具，可能是在使用過程中故障了才被人棄置在此。雖然外型還十分完好，不過結(jié)構(gòu)體銹得很厲害，輪子也都變形破損了。貌似引擎室的臺座上還纏著纜線，不過中間的水晶早就不知去向。米斯拉只能搖搖頭，這東西要修到堪可使用，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精力。況且它又不像是武器，威力可能還抵不上馬法瓦巨龍的十分之一。族長不會滿意的。
　　就在那之后，米斯拉就和哈札分道揚鑣了：他讓哈札留在瑪頓河谷繼續(xù)勘察，他則帶著阿士諾和馬法瓦往東走。走到現(xiàn)在遇上了沙漠的塵暴，二人就被困在巨龍的背上長達十天之久。他們雖然帶夠了糧食和水，可是里面的空間實在太擠。為了打發(fā)時間，米斯拉就講故事給阿士諾聽：講他頭一次造訪喀洛斯遺跡的事情。他也拼命找機會挑阿士諾的毛病，說是教導(dǎo)她怎么樣在法拉吉族群里當個女人，不過她寧愿聽外頭的風(fēng)沙聲。
　　“我又沒做錯?！庇刑焖K于受不了了；這已經(jīng)是米斯拉第五次（今天的第五次）說起她在族長營房里挑起的事端了。
　　“可是那個被你打倒的戰(zhàn)士可不會同意哦?！泵姿估厮?br>　　“是他先說我的想法像個男人的?！彼龤獾靡?。
　　“那是一句沙漠里的俗話嘛，”米斯拉解釋給她聽，“他那是在恭維你耶。”
　　“你信我好不好？”阿士諾說，“他絕對不是?！?br>　　“那你也不必害他跛腳哇?！泵姿估迤鹉榿?。
　　阿士諾嬌柔的把一只手放在米斯拉的胸膛前，“那如果我說他用很下流猥褻的話形容我的小耳朵，你還會說我錯嗎？”她反問道?！耙驗樗娴挠姓f?！?br>　　米斯拉沒有馬上回答。他指著外面，“你聽?！?br>　　阿士諾側(cè)耳一會兒?！皼]有聲音啊?！?br>　　“對呀，”米斯拉說，“我猜塵暴已經(jīng)過去了。你去外面看看?！?br>　　阿士諾眨眨眼睛，“萬一這只是一時的風(fēng)平浪靜呢？萬一我跑出去風(fēng)又大了，會怎么樣？”
　　米斯拉靠在內(nèi)墻上。“誰教你是學(xué)徒。不管工作再危險再難，你都要做啊?！?br>　　阿士諾低聲咒罵著，推開外面的板子。只見北方的地平線上還有一層黑色的沙風(fēng)墻，但是他們頭上的天空已經(jīng)放晴了，地上的沙子也都歸位，不再受氣流擾動不安。
　　“真的過了，”米斯拉跟在她身后跳出去，“我們可以在它背上坐一陣子透透氣了?！?br>　　“我看也不會太久啦?！卑⑹恐Z才不管米斯拉聽不聽得到，她想講就是要講。
　　走過塵暴的路線，沿途所見都沒有生物。好像整個沙漠都經(jīng)過一次大掃除，大石頭小石頭該碎的碎、該裂的裂，總之全都移位了，沙地平坦如夷。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個禮拜，他們終于走到了喀洛斯峽谷。
　　峽谷一如往昔，自從米斯拉他們離開之后就一直保持原狀，塵暴也沒有侵襲到這個地方來。那只洛克鳥還陳尸在石窟的洞口，和跌壞的索藍機器獸堆成一堆。
　　他們越往山谷中走，米斯拉就變得越沉默。阿士諾只覺得他在回憶某些事情，某些痛苦的事情。
　　之后，他們在石窟附近找了二天之久，卻沒找到能令族長滿意的東西。“那些鐵蜘蛛本來也許還可以用，”二天后的晚上，阿士諾說?！翱墒且欢ㄊ悄愀绺绨阉眠^頭了，結(jié)果現(xiàn)在根本連修都修不了，連廢鐵都不如?！?br>　　她又提起他哥哥。米斯拉的眉頭皺了一下。阿士諾發(fā)現(xiàn)他對自己的哥哥好像特別敏感，這反而使她對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更加好奇。
　　當天晚上，米斯拉尖叫著醒來。
　　“我夢到那陣風(fēng)了，黑色好大的風(fēng)。”阿士諾拼命的安撫他，但是他只是重復(fù)著這句話，夜里的汗水在寂靜的空氣中蒸發(fā)。"它掠過我身邊時對我說：‘它有個驚悚的秘密，想要告訴我?！?#34;
　　“沒事了，”阿士諾低低的說，“只是個夢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br>　　“他們是沖著我來的?！泵姿估芍瞧诎?。
　　天亮之后，他們便往石窟內(nèi)探險。米斯拉之前說過，那條長長的走道本來是有照明的，可是現(xiàn)在卻一片漆黑，他們只好帶了油燈進去。走過一處蘇其神獸的殘骸時，米斯拉撿起那焦黑、狹長的頭骨，用力的往墻上砸去。頭骨已經(jīng)碎掉，不過卻有一塊動力石掉了出來一一外緣雖然有點破損，里面還閃著光芒，看起來仍舊擁有索藍的能源。他咕噥著確認之后，又帶著阿士諾繼續(xù)往前走。
　　爬上一處長階梯之后，他們總算走到那間滿是索藍機器的大廳。大廳的水晶天花板放出閃爍不定的光，阿士諾只能略略辨認出中間的機器，還有那個空空的臺座。
　　米斯拉把剛才撿到的動力石放進臺座里，四周的墻壁馬上就發(fā)出一種悶哼聲，然后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天花板反射出穩(wěn)定而柔和的光芒。
　　“你怎么知道的？”阿士諾問道。
　　“我就是知道嘛。”米斯拉聳聳肩。他的聲音聽起來竟像有千里遠。
　　阿士諾站到那個光滑的金屬面前，看著上面的象形文字和光點；這東西像一本打開來的大書，不過她沒動手去翻書頁，只是站著研讀。
　　過一會兒，米斯拉問道，“怎么樣？”
　　阿士諾搖搖頭。這些象形文字都是些幾何線條，可能是指標，也可能是指令或警告；讀起來像是有人去打開某一道門，觸動某個機關(guān)，就能發(fā)現(xiàn)門里的機器人之類的。可是上面沒有說明，解釋這房間里的機器設(shè)備是什么用途，也沒有機器人的功能說明。
　　米斯拉探過她的肩膀，“按下去?！?br>　　“你又知道啦？”她問。
　　米斯拉皺起眉頭，“我也是猜的，按下去。我感覺這是對的?！?br>　　阿士諾用她細長的手指頭輕輕掃過那些象形文字，緊接著就聽見一陣低沉的轟隆聲；與其說是聽見的，倒不如說是感覺到。這座山仿佛在吼叫著，像是啟動了某個索藍的儀器。
　　阿士諾屏息著。現(xiàn)在她倒希望這被啟動的機器是可以用的。
　　一道光出現(xiàn)在他們的右方。起先只是個半空中的光點，然后很快的擴大，把它周圍的空氣都扯了進去似的，一直到形成一個扁薄發(fā)光的圓盤。阿士諾慢慢的繞著這片光走，看見它幾乎只是個圓形的光面，垂直懸浮在空中，一端觸及地面。盤面像個漩渦，看近點都有被吸進去的錯覺。
　　阿士諾看看米斯拉，他卻一語不發(fā)。那個光面繼續(xù)擴大，一直到有人的二倍大。她把那根不離身的黑色棒子平舉，觸碰那個光面。從棒子的另一端什么也感覺不到，于是她再往前伸。黑色的電木棒開始沒入那個光面，可是它卻沒從另一面穿出來。
　　她抽回棒子。棒端完好如初，什么變化也沒有。
　　阿土諾又看著米斯拉?！拔覀冋业搅四莻€通道哪！”米斯拉冷靜的說。
　　“誰先進去？”阿士諾問道。換米斯拉看著她了?！昂美?，”她只好點點頭，“再危險再難，那都是學(xué)徒的工作。”
　　阿士諾舉步跨過那面光盤。整面光都像在拉扯她，而她好像聽見了一個老女人痛苦的喊叫聲。可是一等那喊叫聲過去，她也像恢復(fù)意識似的，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另一個世界里。
　　她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熱；不是沙漠的那種干熱，卻是潮濕黏黏的溫?zé)岣校拖袼郧霸诎斊澱訚筛惺苓^的那種熱。沙漠的熱浪舒服多了，這里的熱空氣像毯子一樣包著她。
　　還有氣味，一種辛辣刺鼻的陳腐臭味。不只那種味道。她聞著像是油和化學(xué)藥品，還有鬼怪粉、火、鐵。她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寇林達，在撲翼機的炸彈雨中東逃西閃。
　　再來才是顏色。她身邊有一整片的叢林植物，全都綻放著色彩鮮艷的花朵，襯在如海般墨綠色的葉子和枝芽上。可是那顏色太奇怪了。配起來實在不相稱，太亮眼也太詭異了：再加上那種金屬的光澤；枝干看起來全都是一個樣子，有點像電纜線，而不像是自然界的植物。她伸手去碰碰一朵花，馬上就把手抽回來?；ㄉ系闹鹤屓舜掏?。
　　有只蜻蜓停在花上。阿士諾湊近點看清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其實不是昆蟲，卻是個很迷你的機器，用銀色的纜線和金色的鐵板做成的。她想要去抓它，一眨眼它卻飛走了，往花叢里去。
　　她回過頭，只見米斯拉正走過那個光面，動作就像在海中游泳似的。
　　“對了，”他說，“跟我記得的一樣。”
　　“你以前來過這里？”
　　“我只是夢到?！泵姿估f這話時，神情也像在做夢一樣。阿士諾抓緊了她的黑棒子，抬頭望著那片廣大無垠、紅中帶黑的天空。
　　“非瑞克西亞。”米斯拉終于說出這個字。
　　“又是那個夢？”
　　米斯拉失神的點點頭。“那陣黑風(fēng)里的話說的，”他說，“這個地方就叫做非瑞克西亞。”他瞪著前方看，努力的回想著?！巴抢镒?，”他指著某個方向，“那里應(yīng)該有個斜坡，往下走通到一個池塘還是什么的?！?br>　　那里真有個斜坡，也真的通到一個湖；一個又大又黑的湖，湖面覆蓋著一層彩虹般的油光。有幾部很巨型的機器，看起來類似馬法瓦的樣子，正搖搖擺擺的從湖里爬起來，還拖著好幾堆零件，淌著黑色的水。阿士諾看到這種機器共有四部。
　　“你待在這里，”米斯拉說，“準備好你的棒子?！?br>　　“你要做什么？”阿士諾急急問道。
　　米斯拉對著她眨眨眼，“我去看看能不能控制它們，就像我控制馬法瓦一樣?！彼f得理所當然。
　　“萬一不行呢？”
　　“所以才要你準備好棒子啊?！泵姿估旨恿艘痪?，“還要隨時準備逃命。”
　　說完，米斯拉便往前走了，留下阿士諾在他身后緊張的等。其中一只最小的先看到米斯拉，便立刻張嘴大叫。其它三只馬上也跟著抬起頭來。
　　現(xiàn)在四只一起沖向米斯拉，最小的那只也跑得最快。阿士諾看到那只機器獸像只獵犬撲向米斯拉時，怕得簡直不敢呼吸。
　　但見米斯拉還是站得定定的，一臉司空見慣的神情。說也奇怪，撲上來的那只小龍在一瞬間撲倒在地面，把頭俯下來，另外三只也一樣。阿士諾看見這四只機器獸和馬法瓦不太一樣；它們的頭比較鈍，樣子也更不像龍，外皮則不如早先那只閃亮，看起來灰撲撲的。
　　米斯拉向阿士諾招招手，要她走過去。阿士諾乖乖的走進湖水里，手里還緊握著棒子。
　　米斯拉笑著點頭，“不是石頭的力量耶，”他說，“我以為是我的動力石控制這些機器的，結(jié)果不是。是我自己。只要我想著要它們做什么，他們就會照著做?！彼恼Z氣中雖然帶著興奮，不過困惑好像更多些。
　　“不錯?！卑⑹恐Z嘴里雖然這么說，心里卻還在拿捏這到底好在哪里?！翱墒悄悴挥X得這些東西太大了嗎？我們要怎么帶走哇？你能不能操縱個小一點的？”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記洪鐘聲；深沉靜穩(wěn)，有如寒山寺里的夜半鐘。在鐘聲尚未響盡之前，那四頭機器龍就猛然抬起頭來，幾乎要退縮回黑湖里去了。接著鐘又響了一次，聲音似乎更近；機器獸們竟然開始顫抖，不知道該服從米斯拉的命令，還是向自己對未知的恐懼屈服。那聲音越來越接近時，鐘聲響了第三次，這次三只體型較大的機器獸立刻轉(zhuǎn)身逃進湖里，留下較小的那一只嚇得留在原地不敢動。
　　他們的左邊原有一叢樹林，這時卻突然消失，龐然巨物瞬時從中出現(xiàn)；這才真的叫做龐然巨物，它簡直跟一艘船一樣大！這頭怪獸形貌非常猙獰，每在地上頓一步，地底就發(fā)出仿佛裂開似的轟隆聲；他們所聽到的鐘聲就是這么來的。在它的頭部有一個看似胃袋的東西，袋口還有牙齒向外暴出。那叢樹林之所以消失，其實是被它一腳踏平的。
　　這頭巨獸看起來也是由金屬構(gòu)成的，只不過在皮革般光滑的外層還覆蓋了一層盔甲，而那盔甲好像是它身體的一部分；焦黑色的骨頭破皮而出，臉部的皮質(zhì)下幾乎沒有肉。頭上有一對扭曲變形的角，往后彎成羊角的形狀，旁邊的顱骨里還鉆出許多蠕蟲般蠕動的線狀物，向后倒成人發(fā)般的辮子。

　　“快跑！”米斯拉大吼，阿士諾早就拔腿狂奔了。他們一路跑上斜坡，向那道救命的光門而去。阿士諾沒命的跑著，二旁的鐵植物不停的扯破她的袍子，阻撓她奔逃的速度，不讓她逃離那個黑色怪物的追擊。她的手臂被鐵葉子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一朵花拂過她的臉，上面的強酸汁液幾乎讓她一時失明。
　　她只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那只最小的機器龍還沒來得及逃回湖里，而巨獸的大腳就要踏到它的頭上了。在阿士諾回頭的那一瞬間之前，她的余光掃到巨獸的腳步，小龍不見了，只留下一團扭結(jié)糾纏的銀色纜線和鐵餅。
　　阿士諾回頭來跑得更快，看見米斯拉已經(jīng)等在光門旁邊了，要她先走。她一頭鉆進通道里，這才想到通道的另一邊是不是還是那個石窟；不過她又一轉(zhuǎn)念，哪里都好，只要沒有身后那個緊迫盯人的非瑞克西亞怪獸就行。
　　過門的那一剎那，她腿軟得幾乎是用爬的。發(fā)現(xiàn)自己進了石窟的大廳之后，她先擲出手中的棒子，才努力把自己從光門中拉出來。等她回身一看，發(fā)現(xiàn)米斯拉也正在掙脫那通道。一離開光面，米斯拉便沖向那本鐵書，遲疑了一秒鐘，然后觸碰其中一個象形符號。但是什么動靜也沒有。
　　阿士諾開始尖叫。米斯拉忙抓起那個臺座上的小動力石，手掌都被燙傷了，要驅(qū)動這里的機器可能需要更大的能源，光用蘇其頭上的小石頭是不足以應(yīng)付的，因此石頭可能已經(jīng)過熱。米斯拉痛得咒罵一聲，便把冒煙的石頭往地上一摔，動力石裂得粉碎。
　　那道發(fā)光的圓盤面馬上消失在他們眼前。
　　阿士諾撫著自己的胸口，覺得心臟就要破胸而出了。這是她頭一次想到，原來馬法瓦不見得只服從于米斯拉；所有像它那樣的機器獸可能都另外有個天敵。她問米斯拉，“剛才那機器上的怪物，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米斯拉點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是你夢到的？”她又問。只見米斯拉又點點頭。
　　“謝謝你告訴我，我下次再也不會小看人做的夢了?！卑⑹恐T囁嚅著，有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米斯拉搖搖頭，對著燙傷的手掌吹氣?！拔覀円囊呀?jīng)找到了，來吧，跟我走?！?br>　　動力石碎掉之后，整間石室又失去了照明，天花板的光變得閃爍。米斯拉大步的走向石窟洞口，阿士諾雖然滿腹狐疑，但還是跟在他后面。
　　他們走到洞口停了下來，“這是什么意思？”阿士諾問道?！拔覀冋业绞裁礀|西？我們什么也沒拿呀，而且我們還把那道門關(guān)了起來，不讓……那頭怪獸追我們?！?br>　　米斯拉舉起一只手，“噓，你看?！?br>　　漸漸的，整條峽谷開始震動，阿士諾看著山壁旁的一棟建筑物就這么陷下去，然后地面出現(xiàn)了裂縫。在靠近石窟洞口的這一端，有個扁平的龍頭猛然竄出沙地，后面跟著一條長長的頸子。然后旁邊又一頭，緊接著再一頭。黑湖里的那三頭龍保住了性命，現(xiàn)在全都轉(zhuǎn)移到這里來了。它們用爪子爬出地縫，來到洞口，跪在米斯拉面前，承認它們的新主人。
　　“真是了不起，”阿士諾說，“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米斯拉笑了。他笑得很猙獰，但卻是阿士諾進了喀洛斯以來，所看到的頭一個笑容?！白鍪裁?？”他若有所思的說，“召開下一個和平會談哪。”
　　在米斯拉和阿士諾身后的石室里，照明還是一樣的閃爍不定，但是那道金色的光門又再度開啟；只不過這次它只能維持一個幾寸大的小圓盤。里面伸出一只焦黑油亮的手，皮革般的外表下滿是穿皮而出的黑骨刺，正從那道光面里朝著石室亂抓。它抓了好幾次，好象想抓一個穩(wěn)一點的東西。然后那個光盤開始顫抖。黑手馬上縮回去，不到一秒鐘的間隔，光門便完全封閉了。
　　此后，喀洛斯峽谷又保持了好幾年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