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七情毒藥
七情為毒
?????? 過了朱紫國,師徒四人一路前行來到一座俺林之前,正是春光明媚時節(jié),唐長老決定要親歷親為一次,自己去化齋飯。
?????? 那莊園前石橋高聳,古樹森齊,且“靜悄悄,雞犬無聲”,里面一共七個女子,唐長老硬著頭皮沖進去向女施主們去化齋。進石門坐石椅,女施主貼心地為他用人肉做了頓素齋。
?????? 長老聞到葷腥味,不吃,當場就被妖精綁了起來。一只手被吊起,另一只手被捆在腰里,雙腳被另一條繩子吊起,喚作“仙人指路”。
?????? 一路行來,不知道被綁了多少次的長老,對此早也見怪不怪,他不但不怕,還要去看妖怪,“那長老雖然苦惱,卻還留心看著那些女子”。
?????? 綁了唐僧,女妖們開始脫衣服。看到這里,長老甚是心驚,暗道:“這一脫了衣服,是要打我的情了?;蛘邐A生兒吃我的情也有哩?!?/p>
?????? 后文書悟空來救唐僧,看到如花似玉的七個女妖,心中也暗道:“怪不得我?guī)煾敢獊砘S,原來是這一般好物。這七個美人兒,假若留住我?guī)煾?,要吃也不夠一頓吃,要用也不夠兩日用;要動手輪流,一擺布就是死了?!?/p>
?????? 師徒二人兩番心語,玩味間,將一個凡人心口不一的形態(tài)寫了一個淋漓盡致。
?????? 七個女妖去九陽泉之一的濯垢泉洗澡,孫大圣不忍下死手,只是變作老鷹將她們的衣服叼了去。八戒聽到女妖在洗澡的消息后“歡天喜地”,精神抖擻地大聲嚷著:“依我,先打殺了妖精,再去解放師父:此乃斬草除根之計?!?/p>
?????? 如果對于唐僧的言不由衷,書中只是旁敲側擊,那么悟能的表現就相當露骨。天蓬元帥水性了得,他親自下場將七個洗澡的女妖盤了盤。
?????? 書中寫道:呆子不容說,丟了釘鈀,脫了皂錦直裰,撲的跳下水來……東邊摸,忽的又漬了西去;西邊摸,忽的又漬了東去……原來那水有攙胸之深,水上盤了一會,又盤在水底,都盤倒了,喘噓噓的,精神倦怠。
?????? 盤完了,豬八戒還要給人家一鈀。女妖精嚇得“魂飛魄散,就在水中跪拜”求饒,悟能除惡務盡,不加理會,結果蜘蛛只能拼命用蛛網罩住八戒。八戒那是一頓掙扎,“左邊去,一個面磕地;右邊去,一個倒栽蔥;急轉身,又跌了個嘴搵地;忙爬起,又跌了個豎蜻蜓?!?/p>
?????? 剛才盤的開心,這下摔得痛快。
?????? 正如回目名稱“盤絲洞七情迷本 濯垢泉八戒忘形”,說的正是:唐僧八戒師徒二人迷本忘形的一天。
?????? 蜘蛛精算是西天路上最弱的妖精,悟空都不樂意出手,八戒出場就直接嚇的她們跪在水里求饒。但她們師兄厲害,用百鳥糞煉成劇毒,“若與凡人吃,只消一厘,入腹就死;若與神仙吃,也只消三厘就絕?!?/p>
?????? 直接一鍾茶就把他們毒倒,“八戒臉上變色,沙僧滿眼流淚,唐僧口中吐沫,他們都坐不住,暈倒在地?!?/p>
?????? 不僅此毒厲害,那蜈蚣精脅下生千眼,迸放金光,“幌眼迷天遮日月,罩人爆燥氣朦朧”,照的孫大圣只能鉆地而遁,渾身疼痛,眼中流淚。
?????? 此時黎山老姆二度出場,指點孫大圣去找毗藍婆菩薩。菩薩住的地方非常安靜,“雞犬之聲也無”,而最初蜘蛛精的莊園也無雞犬之聲。菩薩用“小兒日眼里煉成”的金針破了蜈蚣精的千目金光,并抓他回去看守門戶。
?????? 只因長老前面多看了幾眼,遇到了多目怪,還須“眼中之針”降妖。
?????? 眼為心中之苗,多看既是多心,心妄動而招來妖魔。
?????? 七個蜘蛛精,為“喜、 怒、 哀、 樂、 愛、 惡、 欲”七情,佛家的“ 七情” 中包括 “ 欲” 。七情為不清凈之心與外界相觸而感于事物,以及于社會關系而生起的種種心理反應或性情。
?????? 蜘蛛精的蛛絲,書中寫道:那絲繩纏了有千百層厚,穿穿道道,卻似經緯之勢,用手按了一按,有些粘軟沾人。
?????? 這些蛛絲仿佛穿梭的經緯般,頃刻間就能籠蓋蜘蛛精的莊園、蜈蚣精的黃花觀。這是紅塵萬緣,人情世故牽扯不斷。蕓蕓眾生都被“情欲之網”,一網打盡,無有逃脫。
?????? 師徒四人這里師父八戒都有些心口不一,妖精那里,蜘蛛精招攬了很多干兒子,結果被她們用來犧牲保命;多目怪一心要吃唐僧肉,也顧不得她們,七姐妹被悟空打爛。
?????? 這些人也好,神也好,精怪也好,一個個四處攀緣,真真假假里,多少喜怒哀樂,那“情欲”之毒,不管凡人神仙,吃了就倒。
?????? 《佛說四十二章經》云:夫為道者,如被干草,火來須避。道人見欲,必當遠之。
?????? 五蘊皆空明佛性,七情常寂見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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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德之禽
?????? 這個毗藍婆菩薩是前文幫忙捉拿蝎子精的昴日星官的母親,書中孫大圣知道此事之后,“驚駭不已”。誰曾想,一個母雞也能成就菩薩果位。
?????? 佛教中,菩薩是比羅漢高一等級,只比佛低一等級的修行果位。也就是說,毗藍婆菩薩與觀音菩薩同等級??梢娢饔问澜缋?,佛陀推行的是“一切眾生本具佛性”的大眾教育。
?????? 雞,在儒家看來也不是凡物。
?????? 清陳淏子《花鏡》說:“雞,一名德禽?!?/p>
?????? 雞有“文、武、勇、仁、信”五德,西漢韓嬰所著《韓詩外傳》:君獨不見夫雞乎!首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敵在前敢斗者,勇也;得食相告,仁也;守夜不失時,信也。
?????? 明清兩朝官服前胸后背的“補子”之中:一品仙鶴、二品錦雞、三品孔雀,錦雞屬于二品文官。
?????? 雞能克制蝎子、蜘蛛、蜈蚣等精怪所代表德情欲之毒,不僅是五行克化,也有“德”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