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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醫(yī)生沒有再回到茶場，倒是給了馬斯戒一個獨(dú)處的機(jī)會。

也許孤獨(dú)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hù)。

天一黑，茶場和外面車場的工人都陸續(xù)下班了，只有半山的茶園陪著他，讓馬斯戒有機(jī)會安安靜靜的想想自從顧濤回來以后所發(fā)生的一切。

馬斯戒是了解顧濤的，就像了解他自己那樣，只除了……顧濤對方末的感情。其實(shí)他們兄弟倆很像，就連愛上臥滴滴滴底這件事都做的一模一樣，只不過顧濤比他……更有勇氣，更敢擔(dān)當(dāng)就是了。

也只有在這種沒人的時候，馬斯戒才能坦然承認(rèn)這個事實(shí)。

幽靈一樣困擾著馬斯戒的是那個高挑的身影，不過也許和他每每都刻意回避有關(guān)，安婷的身影并不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馬斯戒的記憶中，。

說實(shí)話，對安婷的死馬斯戒是無法徹底忘懷的，否則他也不會專門找人修了院子，就為了把曾屬于安婷的那個小世界完美的與現(xiàn)實(shí)隔絕起來。即使安婷已經(jīng)不在了，他走進(jìn)那個院子時還是清晰可見安婷留下的所有痕跡。安婷的房間他特意安排了人每天打掃，桌上的鮮花天天都在換新的，永遠(yuǎn)那么嬌艷滴滴滴欲滴。院子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它們的主人回來。

這里是馬斯戒最后的底線，最后的、心靈能夠得到安慰的地方。

然而這也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即使心中再不情愿，思想始終拒絕承認(rèn)，也阻止不了馬斯戒自心底里對顧濤的羨慕。

沒錯，就是羨慕。

羨慕顧濤即使身在泥潭也能肆意張揚(yáng)，羨慕顧濤即使身份對立也能得到方末的回應(yīng)。明明起點(diǎn)一樣，可他卻執(zhí)意把自己的感情走到了死路。

怨天尤人絕不是馬斯戒的風(fēng)格，痛定思痛才是他的人生格律。他不想顧濤重蹈覆轍步他的后塵，從此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方末，是生是死……都是顧濤的劫數(shù)。

…………

小樓上的燈滅了，顧濤反手關(guān)上了門，單手扶在方末的肩膀上，卻被他自然地轉(zhuǎn)身閃開了。

顧濤的手臂落了空，心中確實(shí)有些別扭，但也只當(dāng)是方末身體不適才有所抗拒，倒也沒再往心里去，“冷不冷？”

“還好。”身上是新?lián)Q的襯衫，方末平日里喜歡白色或者是淺色，大晚上的卻非要穿的和顧濤身上那件一樣，黑色，袖口用銀線繡著一個花體的英文字母“F”。

之前方末得知這些衣服都是特意定制的時候，他曾問過顧濤，“濤哥，這個‘F’是方末的方的拼音么？”

顧濤但笑不語，但那難得夸大的笑容里怎么看都帶著股戲謔的意味，笑得方末都覺得自己老土。

他確實(shí)不太懂浪漫，他那顆腦袋能想到的也就是拼音了。

“那就當(dāng)是拼音吧。”顧濤依舊帶著笑，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沒再提起。

方末翻動手腕，袖口處的“F”在外面路燈的燈光下閃閃發(fā)光，像銀河在漆黑的湖面上投下的一朵漣漪。他又看看顧濤的袖子，在同樣的位置上也有一個同樣字體、同樣材質(zhì)的“M”，不過方末可沒自戀的以為那是方末的末的拼音首字母。

應(yīng)該不是拼音吧……

上次來時他曾在佛塔下和顧濤長談過，了解到顧濤從小顛沛流離的生活令他無法享受到基本的教育生活，所以他才在成長的過程中瘋狂的提高自己，完善自己。以顧濤的資質(zhì)，其實(shí)完全可以放棄鍍瓶做些正當(dāng)?shù)纳?，但是話語中方末聽出來顧濤這么做也是為了不辜負(fù)那個對他極好的哥哥。其實(shí)即便顧濤沒有明說，也并不妨礙方末順理成章的把那個顧濤口中的“哥哥”理解為就是馬斯戒。

說起童年的艱苦，顧濤的經(jīng)歷中有一個愛他護(hù)他的哥哥，所以即使艱難也依舊有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人。方末聽著，腦中卻不可抑制的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他曾經(jīng)也是有過親人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失去了所有，成為了孤兒。他依稀記得那時的小街，記得從看不到的海港吹來的海風(fēng)，咸澀中還混著橘子汽水的香味，還有那些笑鬧著的哥哥姐姐們……

“末？方末？發(fā)什么呆呢？是不是不舒服？”準(zhǔn)備下樓的顧濤拍拍方末的肩膀，“要不就別出去了……”

“沒事兒?！?/p>

“你好像總愛說這句話，”顧濤動手把他的身子擺正，“其實(shí)在我這里你可以‘有事兒’?！?/p>

多多少少有些熟悉的句式讓方末忽然就眼眶一熱，剛剛心中的那種一無所有的荒涼感頓時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那年的海風(fēng)一般的暖意。

“有我呢，什么都不用怕?！鳖櫇恍囊灰獾恼J(rèn)為方末的失常是來自于鍍瓶的影響，對于從來不碰的人來說，那就是地獄，何況方末的職業(yè)還讓他……

身邊有一個人的體溫可以依偎，手也被顧濤悄悄的握住，心里暖暖的，方末低頭，那兩只袖口上的繡字正好湊在一起——“FM”。

原諒他更覺得這像是“方末”的漢語拼音首字母了……

…………

對這邊的習(xí)俗不是很清楚，方末也不知道他們在慶祝什么，抑或只是興致來了，找個借口狂歡而已。

街邊有著國內(nèi)中秋節(jié)般的光景。人人都穿著當(dāng)?shù)靥厣姆b，踩著雙拖鞋從街頭走到街尾。燕姐的店鋪白天看著都是不起眼的小店，甚至也就是個小賣部一樣的存在，在夜晚霓虹的映照下居然也精致了不少。穿梭往來的人群在店鋪中來來往往，非常熱鬧。沿街多了些臨時的小攤，賣些吃食玩物，客人倒也絡(luò)繹不絕。小孩子嬉鬧著跑跳沖過來，跌跌撞撞的擦過方末身邊，又往燈光和焰火更亮的地方跑去。

顧濤單手?jǐn)堊》侥┑难?，把人帶到自己身邊，躲開了又一批小孩子。

“濤哥，你別把我當(dāng)姑娘啊……”方末臉上紅紅的，剛才有不少女孩兒在看他，還扭過頭去和同伴邊笑邊說。方末窘迫極了，但是扭捏著掙脫顧濤的手臂也太……方末臉更紅，便利落的一轉(zhuǎn)身一跨步，自然而然的和顧濤拉開一步距離。

知道那些女孩兒的笑沒有惡意，顧濤并未投去威懾的眼神，只是追了一步湊近方末耳邊，壞笑道，“沒把你當(dāng)姑娘，當(dāng)爺們兒呢！”

他這話聽著聽著就讓方末想歪了，索性就當(dāng)沒聽見，大步往前走去。

前面有個小攤子，圍著不少小孩兒，中間是一個一人多高的木棍綁成的架子，草編的小物件一串串的掛在木架上，隨著小販的自行車一搖一晃。

方末記得小時候街頭也有這樣的小販，賣的東西五顏六色的，聞上去有股香草的味道，提神醒腦。但是他從來都沒有買過。

“想要么？”顧濤見他望著那個架子目不轉(zhuǎn)睛，就準(zhǔn)備掏錢包。

“要什么？又不是小孩兒了，快走快走！”不由分說的拖著顧濤的手臂回到了路上，方末心里松了口氣。以顧濤的脾氣，可能連架子和自行車都買下來。他可不想看見那些小娃娃滿臉失望的表情，他一直都是個好人來著。

又回頭看了看漸遠(yuǎn)的攤子，顧濤被方末拖走了。

也許是因?yàn)檫@種節(jié)日似的熱鬧氣氛，方末連日以來的緊張焦慮和生死的煎熬都被隱去了，至少這個晚上不會再讓他難過了。

…………

這里有一種很特別的涼果，是用糯米粉做的，很好吃。

白白的糯米皮里包著花生碎、芝麻、白糖，還有青紅絲，一個個包圓，按扁，拍成掌心大小，外面裹著一層麥芽糖，稍微晾干些，用紫蘇葉子包著賣。

方末站在攤子前看著老太太一個一個的包。

顧濤拿出錢包，把零錢都換成了薄薄的糯米餅，然后拎著一袋子葉子和餅子，拉著方末坐在道邊的石頭上吃。

紫蘇葉子是香的，麥芽糖是甜的，糯米皮是粘的，里面的餡料又香又甜。

吃一個好吃，吃兩個會膩，吃多了上癮。

看著方末一個接一個不停嘴，顧濤實(shí)在不覺得這種甜掉牙的東西哪里好吃，他也不記得方末喜歡吃甜食。

“好吃？”

“嗯，小時候的味道?！狈侥┮е忠粋€餅，含糊不清的和顧濤說著話。

似乎他還沒了解過方末的從前，方末剛來滄瀾時的那段關(guān)于武校的對話一定是假的了，顧濤突然想知道方末的小時候是什么樣的，“你小時候，過得怎么樣？”

“嗯……不太記得了。”方末吃的動作慢了下來，然后停下了，手里捏著半個餅，看著餅發(fā)呆，“我記得我阿婆，給我買過這種餅，但是里面是咸的。后來我去了很遠(yuǎn)的孤兒院，就再沒吃過了。”

誰的童年都很不易，為了那時的艱辛顧濤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捏著自己的餅和方末的餅碰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句，“干杯！”

…………

當(dāng)顧濤和方末把時間消磨在街頭巷尾時，寨子里卻是滴水成冰，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巖光回來了。

馬斯戒也回來了。

高大的佛像沉默著，冷眼看著腳下的蕓蕓眾生蠅營狗茍。

馬斯戒穿的很隨意，平日里束縛他的西裝皮鞋都被換掉了，手持佛珠，身著棉麻的外袍，光著腳站在佛前，讓他看起來很像一個虔誠的僧侶。

供桌上的瓜果泛著清新的果香，但是最顯眼的位置卻擺了一個被燒過的東西。

一個站在門口，看著馬斯戒的背影。

“回來了？”

“是，馬哥?！?/p>

“東西都送到了？”

“是，馬哥?！?/p>

“知道那些是什么東西么？”

“不知道，不好奇?！?/p>

“帶去的人呢？”

“放他們走了?！?/p>

“見到醫(yī)生了么？”

“沒，不過他有交待我們卸了貨就離開?！?/p>

“桌上的東西你認(rèn)識么？”馬斯戒轉(zhuǎn)身，讓巖光看到那一塊燒黑了的東西。

一番快問快答之后巖光本身就對馬斯戒起了不少戒心，現(xiàn)在突然讓他看桌上的東西，巖光是留了些后路的，他必須讓自己“目光呆滯”。只見他上前一步伸著脖子看了看，然后發(fā)現(xiàn)那坨被燒過的東西其實(shí)是一個黃銅疙瘩，是那把黃銅鎖。

“見過，是茶室書房的鎖?！边@一點(diǎn)上巖光不用撒謊，也不敢撒謊。

巖光說的不對，那只是他放在茶室里的備用鎖，而不是他在現(xiàn)場撿的那一把，馬斯戒點(diǎn)了下頭，“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這是他第一次細(xì)問，但對巖光來說卻是一次拷問。推說自己不知情？馬斯戒一定不信?？墒撬f多少？從哪里開始說起？怎么解釋才能讓馬斯戒相信爆滴滴滴炸時他和方末并不在茶室？

“方末知道么？”巖光的沉默并未引起馬斯戒過多的懷疑，他更想知道那個時候方末在哪里。

為了讓方末死，他先后設(shè)計了很多，包括那天爆滴滴滴炸的茶室。

馬斯戒并未假手他人而是親自動手設(shè)計，甚至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啟用了那支早就不應(yīng)該存在的“死人”。

可是爆滴滴滴炸過后方末依舊活的好好的。

雖然最初的目的沒有達(dá)到，但是廢墟里找到的那把黃銅鎖卻給馬斯戒敲了一記警鐘。

那把鎖上帶著鑰匙。

這種鎖的特點(diǎn)就是一旦打開，鑰匙就會留在鎖上而無法拔出，而現(xiàn)在那把鎖上就有一把鑰匙。馬斯戒的鑰匙帶在身上，鎖上的這把……又是誰的？

…………

溜出去的兩人像是去逛了一圈小吃街，甜蜜的涼果打開了胃口，兩人說不上是誰拉著誰，一個一個的小吃攤嘗味過去，從街頭到巷尾，竟也吃了個肚圓。

吃飽了就有些犯困，看看時候也不早了，顧濤拖著方末往回走。

“好飽啊……”摸著自己的肚子，方末低頭又看見了那個繡字，他往顧濤面前一伸手。

“嗯？”顧濤不解。

“這個，不是拼音的話，到底是什么？”

垂眸瞄了一眼那個“F”，顧濤無奈笑了下，“你懂不懂浪漫啊?！?/p>

“??？”

那么一句話，他是真的不想在這樣的氣氛下說出來，顧濤翻了個白眼，一抬手和方末那只手來個十指緊扣，用力把人往自己懷里一拉……

沒拉動。

“過來！”顧濤只得出聲命令，才終于讓方末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聽著，我只說一次?！?/p>

“愛就一個字？”下意識的接了句話，反應(yīng)過來后方末忙轉(zhuǎn)頭緩解尷尬。

顧濤由錯愕到柔軟的表情讓方末不忍心點(diǎn)出那只是句古早味的歌詞而已。

“Follow?the?life?my?love.”

“啥？”方末是聽清楚了的，也是明白的，但是大腦的反應(yīng)告訴他……不知該做什么反應(yīng)。

自從徹底攤開心結(jié)，方末就覺得自己和顧濤的關(guān)系越來越……混亂，再不是以前那種兄弟間的感覺了。他從沒想過很久以前馬六那句無心的話竟然一語成讖。顧濤終于還是對他有了超脫一切的感情，而他也是亦然。這是第一次方末正視他們的關(guān)系，因?yàn)轭櫇哪蔷洹案姘住?，方末終于從他的夢境中醒來，真正為自己活一次。

暖洋洋的夜風(fēng)送來的是少有的干燥空氣，頂著升溫的腦袋，方末第一次主動地問了下顧濤的唇。

“嗯？”不明白為什么剛才還害羞不已的人突然就轉(zhuǎn)過來死死盯著他，顧濤煞風(fēng)景的嗯了一聲。

方末臉上肉眼可見的躥紅，然后睜著雙眼明明白白的看著顧濤，直愣愣的往前湊。

危機(jī)意識告訴顧濤這時候應(yīng)該往后躲，但是他心底隱隱的期待讓他不敢亂動，生怕這奇跡一動就消失再也不見了！

還好方末動作僵硬倒還是講道理的放慢了，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貼近了，呼吸可聞了，氣息……更熱了。

一個不帶任何欲滴滴滴望的吻，清純的像是十幾歲少年的初戀。

顧濤心底突生感動，剛想伸手?jǐn)堊》侥┑难?，懷里就是一空，方末到底還是害羞的走到了前面。

身邊忽的跑過幾個年輕女孩兒，銀鈴似的笑著不時回頭看他們，顯然是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吻。顧濤不禁暗暗生氣，剛剛懷抱落空的感覺讓他非常介意，雖然明知方末害羞，極大可能會躲過去，可就是這一下沒有抱住就讓顧濤心里像塌了一塊似的那么難受。

這個時候的顧濤想象不到，也不會去想，其實(shí)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預(yù)兆的。

…………

“阿濤回來了么？”

“我去問問?！睅r光身上有些僵硬，此時像得了特赦一樣，垂著手出去了。

須臾巖光回報，“濤哥應(yīng)該還沒回來。”

“你先去吧。”鎖的事，馬斯戒懷疑過巖光，但是巖光的表現(xiàn)很正常，而他也相信巖光沒這個膽量。他更傾向于方末，至少……他要知道方末究竟從他和顧濤那里弄到了多少情報。

有個人，他或許可以問一下。

“是我。”躲進(jìn)地道，馬斯戒拿出電話播出了那個號碼，“上次給你的照片，是誰。”

雖然早就已經(jīng)通過羅同彪驗(yàn)證過方末這個名字并不在警滴滴滴察系統(tǒng)里，馬斯戒還是留了一手，又把方末的照片傳給了那個神秘的人物，再次求證。

“你知不知道查這些東西很麻煩?！蹦莻€聲音并不想幫他做這件事。

“如果找不出來這個臥底，你我就每一秒都暴露在危險中。所以……結(jié)果怎么樣?！?/p>

“好吧，我確實(shí)查過了，沒有這個人。”那個聲音如是說道，“不過我接手這些東西比較晚，有些東西已經(jīng)被清理過了?！?/p>

馬斯戒的眉頭緊皺，這個答案他并不滿意，甚至感覺對方在有意推脫。會是合作有變么？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的新品怎么樣了，我可沒什么時間讓你耗著?！?/p>

“已經(jīng)有雛形了?！毙缕返氖埋R斯戒其實(shí)不如之前狂熱?，他有種感覺，這次的新品很可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危險，“還在成本核算中?！?/p>

“過程不重要，我看的是結(jié)果?！蹦莻€聲音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這樣的語氣和語義莫名的讓馬斯戒覺得熟悉，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什么，腦中閃現(xiàn)的相似人員也不過是早已死在礦權(quán)爭奪戰(zhàn)中的頓諾了。

不過，馬斯戒才不會為這些小事傷腦筋。

一個不聽話的顧濤，一個不想聽話的醫(yī)生，一個不能聽話的方末，足夠他忙了。

“阿濤，在哪里？你知道去哪里找我?！?/p>

…………

顧濤到底還是弄來了一輛自行車。

他騎著車，方末坐在后座上，翹著腿保證自己不碰到地面，和顧濤一路回家去。

原本不想接任何電話的顧濤在看見那個號碼后還是停下了車。

看著在路邊樹林里講電話的人，方末甩甩手，找了塊看上去十分厚實(shí)的草叢，坐了下去。

可他剛坐下就是一個激靈，急忙起身扒開草叢往深處看，一看又是一驚，忙高聲叫著顧濤，“濤哥，你快來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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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