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乙女】靈隱寺行
(五一加更)
(是《潭柘小記》的姊妹篇!)
觸手可及者,深也。觸不可及者,深也?!}記
早上,我起了個大早,打車去靈隱寺。
路上,出租車司機看我一個人去靈隱,也沒說什么??绍嚦烫L,又一路擁堵,司機便開始和我聊起天來。
“多大了?”司機問。
“二十四?!蔽仪由Φ馈?/p>
“哦。沒找個男朋友什么的?”
我通紅了臉?!斑€單身。”
“上靈隱不求個桃花運么?”司機敦實的笑笑。
“求……求?!蔽覞q紅了臉,沒說什么。
心里,卻是波濤洶涌。
到了靈隱寺,人已經不少。我站在門口,呆呆的望著來來往往的人。
“買一張成人票?!?/p>
一張……
我愣愣的接過票,不知道這三十塊錢怎么付出去的。
進門,取香。三支香放在一個小紙封里,我輕輕拾起,取掉香套,捏在手上。
走到香爐旁,輕輕點香。我默默吐出一口氣,讓那香頭上帶著點火,便去拜。猛的,那香灰落在我的手上,把我燙的一個激靈。輕輕插好香,我轉身進殿,照常三跪三拜。
再轉到后面,便看到了摸字。我伸手還想摸深,卻覺很是難受,不肯去摸。轉身,只摸了一個“舍”字,匆匆走了。
凝視著翠竹,猛然看到竹林間走出一個白衣少年,朝我揮手。我忍不住開啟了回憶。
……
那年早晨,我和他打個車前往靈隱寺。車程很長,司機一路無言。我和他坐在后桌,輕輕撫摸著他的手。
“周深?”
不習慣早上六點起床的周深,在車上昏昏欲睡。我看著他這副困倦的樣子,只是暗笑。
“快到啦,小傻瓜。別睡啦?!?/p>
周深迷迷糊糊睜開眼。“這不還沒到呢嗎?!?/p>
我偷偷“?!绷怂豢?。
“這回清醒了嗎?”
“……醒了醒了?!彼琢宋乙谎?。“在外面拘束點,我畢竟是大明星?!?/p>
“我可是帶你來求事業(yè)簽的,而且我是來還我去年求的桃花運的。去年求出來就是上上簽,你看,我這不就遇到你了嘛?!蔽疫呎f邊嬌羞的笑。
“我可不是什么貴人,也是沒想到你這桃花運求的倒是挺好?!彼旖枪雌?,微微一笑。
“到啦?!蔽抑钢愤?,“師傅,就停這兒吧?!彼緳C把車停好,我便拉著周深下了車。
周深其實是信佛的。只不過,他并不喜歡我扯著他東瞧瞧西看看。畢竟,身份擺在那里,總是這么顯眼。他這個活潑的人,只好故作矜持。
“誒,誒……買票!”周深指著售票處說?!芭丁蔽疫B忙跑回售票處。周深掏出手機,像普通人一樣,“來兩張成人票。微信就成?!薄昂绵希畨K錢?!?/p>
周深替我買好了票,一抖手把一張紙質票遞給了我?!斑M門自己刷碼哦?!?/p>
“嗯~”我點頭。
進了門,我們就捻香拜佛。這個時候,周深才被一些路人認了出來。人們窸窸窣窣看著他和我,有點議論聲音。我也聽見了快門的聲音,有點慌張的看向周深。
“沒事,別看他們,咱們拜咱們的。心誠則靈,對不對?”
“嗯!”
叩頭三次。
頗似三拜。
轉到后面,我伸手就摸了一個“深”字。他笑了,摸了摸“舍”。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還了愿,我站在這一片竹林前。
“我希望,我和周深可以天長地久?!?/p>
天真的我,對著那一片竹林,許下了一個誓言。
離開靈隱后,似乎還是平穩(wěn)的生活。直到一次杭州的演出,他從高臺上摔下來,人事不省。
當我趕到那里,看到滿身鮮血的他時,我突然感到了無力。在醫(yī)院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家屬也不讓進入,我看了看時間,當機立斷前往靈隱寺。
在寺里,我在每一個佛祖面前苦苦哀求,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度過此劫。尤其是在藥師堂里,我還供上了一對佛燈,為他祈求平安。
可一切都是無濟于事。
我不怪神佛,我只怪我自己。我只怪我叩頭時恐是不夠虔誠,讓佛祖認為我沒有誠心。我只怪我還是吝嗇了一些小錢,沒有在每個佛祖面前供燈。我只怪我太天真,把一切事物,都想的太美好。
回到醫(yī)院,遞過來一張通知書。病危那一張已被跳過,得到的,只是宣告結局的死亡。
我無助的哭著,手微微顫著。淚水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斯人已逝,一切變得空虛。
后來我才知道,那場演出并不是意外,而是有意為之。面對很多事,我只是無可奈何,一心皈依佛門。
每年必去的靈隱,今年顯得有點落寞。明明與去年是同一個時節(jié),但總顯得那么與眾不同。
可能因為,心中感受,早已天翻地覆了吧。
雕梁玉砌今猶在,只是朱顏改。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從上出租車的那一刻,時空好像重疊了。
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兩張門票變成了一張,也沒有人再替我買票……人還是那么多,來來往往,可有眼緣?眼緣此生已散,便是今生修福,來生才能再遇。
我叩頭。
風吹來,花落土。
點一支香,拜佛祈求。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觀世音菩薩!
神佛啊,神佛!
我后半生積德行善,你可否超度他?
你可否護佑我,來生再見他?
再撞上,那眼緣?
一拜……
二拜……
三拜……
不奢求拜天地,只奢求護他平安。
……
那白衣少年,挽起我的手。
無言良久,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阿深,我已不求富貴,只愿為了你皈依佛門。如若有來生,你去靈隱寺的梵音堂里找我吧?!?/p>
我剃去長發(fā),穿上直裰。手捧木魚,口中念佛。
如若能超度我的心上人,也算心安了。
也算是,全了我在這紅塵之間,唯一的夙愿了。
……
“施主……施主?”
一人莽撞的闖進梵音堂,驚擾了寧靜。
我回頭,身影又消失了。
可從那以后,靈隱寺把梵音堂的門封上了。外面游覽的游客只能聽見聲音,不能進入。
可我總能隱隱約約看到,墻外面好像有個人,一直在門外跪著,叩首而拜。
一墻之隔,一世之隔。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人世間,并不算逍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