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畢業(yè)季】青春里的蠢蛋
某些青春的刀鋒讓我疼痛了許久,到今天應該余痛將了了。畢竟當我打算談及這些事時,確實想回憶起當初那般的難堪與絕望,但并沒有,只有一點點不忿,這簡直都涉及到公義了,只為當初那個被傷害的我感到一絲心酸。也許你是個笨蛋,但是笨蛋也不是理應被傷害的。
也許每一個班都有這樣一個角色,帶著沒刮凈的胡子,頂著由街邊剃頭師傅收拾出來的古早頭型,游走在兩極之間,偶爾會被覺得是個有一絲天才的人,偶爾會被覺得是個奇怪的傻逼。但不管如何,這種人是沒有性吸引力的,他們不屬于青春小說,他們屬于被人在多年后的畢業(yè)聚會上,會被提及到的最大公約數似的談資。僅限于此,很可悲,我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高中的時候我身體不太好,有甲溝炎,腳趾長久腫脹;又患上了結節(jié)性血管炎,腿上長著塊塊紅斑,久站腿會充血;某天晚上又咯血,一灘一灘地填滿著洗手間,之后發(fā)現是支氣管擴張。
我們區(qū)剛從縣級市轉換過來不久,到市中心不論是心理還是物理都有些遙遠。
在當時需要去復診各種疾病的日子,我得提前請假,向當時暗戀的女生拿請假條。
物理脆弱的我常常在面對對方時陷入心理脆弱,不過她應該沒空尋思我,她還得寫下一道題。
而我就轉頭坐著兩三個小時的大巴,轉地鐵,到醫(yī)院看病,打點滴,到最后血管脆弱,拍了一節(jié)課的球,手掌在抖。
是的,這個世間就是有這樣倒霉的人,由于碰巧他就是我,我甚至沒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雖然總難免是悲傷與墮落,但好歹還是頑強地活著。
誠如上面所說,我這樣的人是不吸引人的。我沒有任何才華,不會音樂運動拉稀沒有特長;成績平平相貌平平還有點胖。偶爾寫個小作文被人覺得特別一點但總是離題萬丈。但就算平庸,架不住我愛欲旺盛,總在暗戀別人。在我青春里所經歷的最大傷害其實并不來自那些我暗戀的女生,而是一個——一個屬于插曲的女生A。
具體的情景我已經記不清了,大概是公開的場合里,A突然說要追我。
她似乎是有過一些輕微的舉動,比如說跑操時跑到我身邊,比如說......似乎沒了。
很荒誕不是嗎?一個女孩子這樣毫無儀式感地公開自己的心愿很不正常吧?甚至周圍的人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觸動,當然是不可能因為這很尋常,那么就只有一個理由, 這事不可能。
在被她揚言追求的時候我有過幻想——青春期的時候寄希望于被別人打救的事情我可太熟悉了。所以當時的我非常能共鳴那些天上掉落個美少女然后帶給男主角新人生的動漫。女朋友與好未來,只需要對方輕輕一提,自己就能從人生的泥濘當中出來啊。她就要成為我的光了!我可以過上好的人生,我的病痛,我的自卑都不值得一提了,我有愛我的人。
于是在某個周五的放學,我壯著膽轉頭問她,今晚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在那一瞬她的同桌沒好氣地扭了頭,我同桌更是直白地說,別傻了,她怎么可能喜歡你?你是不是缺愛?
青春的殘酷在于傷害人的可能并不來自惡意,而是無遮無攔的真相。
是的,我當然缺愛。
但當時賭徒心態(tài)的我已經眼紅,根本聽不進任何話,這就是我的all in。
我只有一個念頭: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歡我?你又不是她?。?!”
當晚我在微博上謹小慎微地發(fā)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答:只有你當真。
我忘記了當晚的心情了。
但這個回復就是青春的刺,橫亙在我的大部分青春期。
我在某一些場合總會不小心觸碰到它,我會跟自己說,我不恨對方,只是這樣理應出現的青春的苦悶碰巧由對方引發(fā)了而已,不必怪人;我會自顧自地找對方和解,說我原諒了,我總希望自己能把這根刺拔出來。
但是沒有的,在我直到上大學后,我依然會耿耿于懷,我依然將這件事作為定義或代表我青春所有底色的事件。它就是惡狠狠地插在生命長河的一段,想拋卻它,那就只能游得離它足夠遠。
這件事至今應該有十年了,我和對方從微博互相取關到重新關注,再到后來非常偶爾地有聯系。這些事大部分時候似乎都是青春的風鈴,偶爾風吹過它才會響。
到后來我還做了一個與她相關的夢:
“我昨晚夢見了高中玩弄我的女生。我們在哪個小酒館喝酒聊天,聊完后她老公來接她。是在冬天,穿的衣服很厚。她說到她老公工作的單位,我由衷地覺得她生活得幸福。但實際上是我不可能忘記,她對我說的傷人的話,她也不可能回過頭跟我說一聲對不起。覺得昨晚的夢境是另一根時間線,它湊巧地劃過了這一顆地球,我的夢里出現了別的可能。在那個故事里,我們成了好朋友,會為了對方而喜怒哀愁,想起過往都會情緒崩落敏感,一觸就會泄洪沖垮整晚。”
但愿我們來世能成為知心的朋友。
而在今生我們都過得平順寬廣而悠長。
所有人的青春都不必遭遇殘酷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