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王嘉爾在昏暗的寂靜里醒來。

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宛如黑夜。路燈的光剛剛熄滅，王嘉爾揉揉眼睛，翻身從沙發(fā)上面爬起來。他貓貓祟祟的走到房間門口，輕輕開了一個門縫。

段宜恩睡得還熟，棉被松松垮垮的搭在半個身子上，暖氣開的人昏沉。王嘉爾把門搭上，繼續(xù)窩回沙發(fā)，閉眼裝睡。

客廳里零碎的動靜回歸平靜，段宜恩倏忽睜眼，他醒的比王嘉爾還早。距離他的工作日鬧鈴響起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誰也不敢在兩個人都醒著的時候打開這扇門，哪怕門并沒有鎖。

昨晚王嘉爾死皮賴臉的跟著他上樓，兩個人聊了一圈工作，聊了兩圈王嘉爾許久未見過的養(yǎng)父母，從夜店里的小打小鬧聊到醫(yī)院里的醫(yī)患沖突。

燈光靜謐，他們聊得歡快，也避的縝密。段宜恩送客也沒送成，王嘉爾最后還是抱著一床被子，歡天喜地又惴惴不安的在沙發(fā)上躺了一夜。夜店工作的時差他明明還沒倒過來，望著虛掩的房門，他聞了聞被子上殘余的段宜恩的味道，卻入眠很快。

五點半的鬧鈴準時響起，段宜恩踩著鈴聲走出房門。他看著沙發(fā)上裝作剛剛睜開眼的王嘉爾，突然覺得他們倆有點心酸的好笑。

段宜恩迅速洗漱穿衣，裝模做樣地從衣柜里拿了條領(lǐng)帶打上，氣定神閑地做上班的準備。他今天休息，但他不知道王嘉爾知道他今天休息。圖書館早上九點開門，網(wǎng)吧24H營業(yè)，隔壁肯德基這個點過去還能吃到一份打折早餐......

兩個人隔著一張人皮，心里的滋味各有千秋。

王嘉爾給他保溫杯泡好熱茶，在他出門的時候把公文包的拉鏈悉心拉好。段宜恩不自然的拉了拉領(lǐng)帶，聲音不大不小。

“我去上班了，你...你在家自己點外賣吧?！?/p>

“好?！?/p>

王嘉爾嗓子干啞。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想做點什么上班前的儀式打破一下尷尬的場景?？啥我硕鞣畔铝耸?，王嘉爾也沒有抬頭。防盜門“啪”地關(guān)上，腳步聲漸行漸遠。

王嘉爾背貼大門，坐在了門口鞋墊上，鼻子酸了一遍又一遍。

他想，我就這么差勁嗎？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左右，王嘉爾的眼淚已經(jīng)打了兩圈轉(zhuǎn)。

他從地上爬起來，想走之前多少把廚房里的積累的碗幫他洗了。他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把地上散亂的鞋子往鞋架上挨個整理，一抬頭，正好撞上了進門的段宜恩。

段宜恩手提一個肯德基的塑料袋，里面是兩份雖然已經(jīng)各種打折特價但是仍然貴的有些不太合理的油條豆?jié){，和名字起的花里胡哨但本質(zhì)就是三明治的奢侈早飯，上半身畏畏縮縮，不敢抬頭直視王嘉爾。

他低著頭死死盯著地面，假裝今天穿的鞋子非常難脫，一邊七扯八踩，一邊說：

“剛剛有個同事找我換班，他說他后面有事，這兩天我都不用去了?！?/p>

“這樣啊，”王嘉爾剛來得及擦掉他多愁善感的眼淚，開始配合他的表演，“你同事挺會挑時間的，那你回去再睡會？”

“睡不著，已經(jīng)清醒了，”段宜恩把早飯放在桌子上，一個滿地找理由，另一個心知肚明陪著演，氛圍倒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要不要跟我出去晨跑？”

兩個人跑的滿頭大汗，段宜恩看起來比王嘉爾還不適應早上起來跑步這件事，吭哧癟肚地跑得歪歪扭扭。

他覺得兩個人坐在客廳氛圍會更尷尬，于是提出了這樣一個損人不利己的餿主意。王嘉爾老健身人了，他跟在段宜恩背后一口大氣沒喘，甚至還有欣賞帥哥背影的心情。

段宜恩的跑步風格和他的穿衣風格一樣：撐起來基本全靠臉。

后面一個游刃有余的老大爺一邊超車一邊回頭看向他，發(fā)出了老年人獨有的多管閑事式的關(guān)懷：“小伙子，哮喘就不要跑步了，干嘛和自己過不去呢。”

段宜恩面紅耳赤，不知道是跑的還是羞的，他從慢跑改成快走，目送大爺瀟灑離去的背影。

王嘉爾使勁憋住笑，給段宜恩遞上一瓶水，手放在他背后不停的給他順氣。

“哥，我覺得晨跑不用跑那么趕，”王嘉爾言語間給段宜恩留足了面子，“我們走走，我好久沒起這么早了，已經(jīng)記不太清早上的空氣是什么味道了?！?/p>

“好，”段宜恩忙不迭地下了他鋪好的臺階，欲蓋彌彰地說，“晨跑嘛，放松放松就行了?！?/p>

段宜恩因為臉紅在空中一直下垂的視線被王嘉爾赤裸裸的捕捉過去，兩人在路上對視半晌，一時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段宜恩捂著肚子在地上笑了半天，站起來，看看遠處的快開門的三層大超市，心情大好地一揮手：

“去超市看看，今天買點菜，我來做。”

這句話不但充滿了關(guān)懷，還在冥冥之中拉響了某個要命的警報。

“我來做”三個字在王嘉爾的腦中炸開。

有些人做飯要錢，有些人做飯要命，有些人做飯吃一口下去，上天堂下地獄全靠人品。

王嘉爾面帶寵辱不驚的微笑，做好為愛失去味覺的準備，給金有謙發(fā)了一個洗胃的預約通知，然后在巨大的購物車里扔進了兩盒牛肉和一盤香菇。

在王嘉爾專心采購的時候，段宜恩卻在另一個貨架面前反復徘徊。

他兜了好幾個圈，然后不得不站在那一排tt面前，神色嚴肅。他把手抬起來又收回去，一邊覺得自己心里又沒鬼何必鬼鬼祟祟，一邊無法控制自己去腦補各種不可預料的意外。

“萬一呢，”段宜恩沉思，“萬一嘉爾讓我喝酒呢，弟弟來一趟總不能一口不喝吧。萬一嘉爾今晚還住在這呢，他總不能連著睡兩天沙發(fā)吧，萬一......那嘉爾也需要保護啊.....”

思維里混亂的發(fā)散各種可能性，每種可能性里都或多或少的摻雜著遙遠記憶里的喘息和汗水。

段宜恩一拍腦袋，在心里給自己立了一個杜絕所有意外，坦蕩做人的軍令狀，然后兩手空空的走出了那排貨架。

歲月太荒唐了，他看著長大，一起玩鬧的弟弟對他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他本該做那道直直佇立的底線，卻也沒守好自己的下半身。

金有謙的苦，他懂，卻不敢懂，如果理解金有謙的想法一旦成型，那不敢宣之于心的感情，就再也沒有藏住的機會。

金有謙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站在王嘉爾那一頭的，至少有件事他瞞得嚴嚴實實。

去年的年會結(jié)束后的聚餐，金有謙沒有參加。他在家里寫報告寫的專心致志，十點多鐘被一個電話喊到酒店。聚餐的同事說段宜恩喝多了，鬧著喊著要他弟弟來接他。

金有謙去的時候心思還沉在報告上，他迷迷糊糊地套上一件衣服，百思不得其解地打了輛車奔赴酒局，然后就看到喝多了在包廂沙發(fā)上面躺著的段宜恩。

金有謙把段宜恩扶到自己懷里，說：“我來接你了?！?/p>

段宜恩喝的太多，雙眼迷迷瞪瞪，他定睛一看，對著金有謙說：“讓我弟弟來接我?！?/p>

他本來聲音很大，但對著有謙就沒那么鬧騰，只委委屈屈地說：“我想讓我弟弟來接我?！?/p>

“我弟弟，我那么大一個弟弟，”

段宜恩雙手在空中亂畫，眼淚在臉上亂流，

“我從小帶到大的那個弟弟，不是你，是我自己的弟弟，讓他來接我，有謙，讓他來接我?！?/p>

“我弟弟，你聽得明白嗎有謙？”

段宜恩的聲音越說越小，淚珠斷了線，噴灑在兩人的衣服上，

“我最喜歡的那個弟弟，你明白嗎有謙？我那個混蛋弟弟。”

“你們哥倆關(guān)系真好，喝成這樣還要你來接，”周圍人哈哈大笑，“他喝的剎不住，估計是今年年終獎漲了，太高興了?！?/p>

周圍太大聲，段宜恩的哭泣吵鬧被淹沒在了一片喧囂里。金有謙把段宜恩扶起來扛在肩膀上，對周圍人道了句“辛苦”，便快刀斬亂麻的把他帶走了。

段宜恩意識不太清晰，腿也打岔，但還算聽話，跟著有謙的步伐下了樓，上了車。他在金有謙耳邊，喃喃自語。

“我想我弟弟了。”

月色朦朧，段宜恩酒后剝開血肉，最深沉的愛意仍被自我欺騙所遮遮掩掩。苦到最后，意識都變成了一攤漿糊，他吞吞吐吐，也只說出了一個“想”字。

“好，”金有謙拖著段宜恩沉重的身軀，咬牙切齒，“你不好意思，我來?！?/p>

至于最后金有謙是怎么拐外抹角的得到了王嘉爾的聯(lián)系方式，又怎么和他變成盟友，那又是另一段往事了。

兩個人推著大包的零食，家用，食材，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王嘉爾跑回去取自己的車來運這些東西，段宜恩一陣恍惚，靈魂還停留在那片貨架的位置。他一時也沒想起來可以直接打車走，只是看王嘉爾飛奔離去的身影，什么也沒說。

王嘉爾跑到段宜恩家樓下，先打開了后備箱，把藏在旅行包里的TT放進了衣側(cè)內(nèi)口袋。

段宜恩拉住剛剛路過自己的保安大叔，他語無倫次地說，“能幫我看著購物車嗎，我有東西忘買了，我進去一下?！?/p>

兩個人開車從超市離開，一路到家。車上重歸于平靜，又恢復成各懷鬼胎的模樣，只靜靜流淌車載廣播的歡聲笑語。

“吃完飯有什么安排嗎，”王嘉爾手拿金有謙給的作弊碼，如魚得水，“沒什么事的話要不要看看電影，我之前買了一套家庭影院的設備，還在車上，一直沒時間用。”

沒時間用是假的，急急忙忙當天就去實體店，還按頭讓金有謙選了一套大小合適的設備是真的。

段宜恩身處套路渾然不覺，還在頻頻點頭驚呼雪中送炭，渾然一副被人賣了還快樂數(shù)錢的樣子。

兩個人搬了兩趟才把東西搬完。王嘉爾匆匆忙忙把東西歸置好，抬頭一看段宜恩，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準備開火放油炸廚房了。

“鍋里有水不能放油！”

王嘉爾眼疾手快，沖過去要關(guān)火，但無奈事與愿違，他沖過去的時候，油齊刷刷的濺出來，他只及時救下來段宜恩的臉沒被燙著，但兩個人的衣服上已經(jīng)是一片油漬。

“還好還好，”王嘉爾欣喜的望著廚房，“我剛剛已經(jīng)在盤算是打120還是打119了?！?/p>

“沒這么夸張吧，”段宜恩臉上有點掛不住，“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開頭，萬事開頭難，油燒一下就好了，你等我，我給你展示一下我的廚藝！”

“然后等我收獲碳化的牛肉，碳化的鍋和一個臉上都是碳的你嗎？”王嘉爾拍拍他的肩膀，“哥你去洗澡吧，今天一身汗還都是油，洗完澡飯就好了?！?/p>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嘉爾出于一個老健身人運動完必須洗澡的習慣，好心提醒，在段宜恩的耳朵里一下就變了一個味道。

他腦子里瘋狂閃回一些譬如“先吃飯還是先吃我”的橋段，一邊像個木頭人一樣，拿著衣服五味雜陳地進了衛(wèi)生間。

待段宜恩在浴室里磨蹭了快一個小時，洗了一個他人生中堪比脫胎換骨的一個澡出來以后，他看到王嘉爾拎著兩大包外賣，一瓶紅酒。

外賣上面印著一個他知道但吃不起的米其林餐廳logo。王嘉爾打開盒子，里面甚至配送了醒酒器，干冰和兩個高腳杯。

王嘉爾布置好桌子鋪好菜品，理直氣壯地說：“我也不會做飯啊。”

段宜恩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半晌，他拉開椅子，拿起一副附贈的金屬刀叉，吞了一口口水。

王嘉爾以為他下一句會蹦出什么“有錢真好”“我現(xiàn)在突然有點不想努力了”之類的話，然后他就聽見段宜恩來了一句：

“很貴吧，你現(xiàn)在也沒工作了，要不要我給你把飯錢報銷了，在哥哥面前不用這么逞能?！?/p>

末了，段宜恩望著和自己破木頭餐桌極其不匹配的鵝肝，小牛肉，龍吟草莓，還有一堆叫不出名字但是看著也不便宜的湯水甜點，心里的算盤瘋狂亂搖。

他補了一句：“你要是真的想付錢，我給你報銷一半也行?！?/p>

“不用不用，我請客，你出一分錢，都不叫請，這家店我熟，能打折?！?/p>

王嘉爾一本正經(jīng)的忽悠他，然后打開了面前六位數(shù)的葡萄酒，倒進了價值七千塊的RIEDEL手工醒酒器里。

俗話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而段宜恩的胃此時此刻仿佛被王嘉爾死死攥住，鎖進了保險柜了，順便還把鑰匙給扔河里了。

酒和醒酒器都是王嘉爾的私藏，他提前就放到了相熟的廚師那里。

米其林餐廳完全沒有送外賣這一說，人家為了最優(yōu)良的口感連從后臺端到前桌都是掐著秒表走的。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加上餐廳有王嘉爾的投資，給股東送個外賣倒是理所應當。

酒他只喝了兩三口，段宜恩不敢多喝，已經(jīng)不是擔心自己喝多了酒品不好，而是覺得自己一口下去，像在喝金子。

吃完飯，段宜恩收拾桌子倒垃圾，王嘉爾拆開家庭影院的包裝盒，開始裝機子。段宜恩回來一看，王嘉爾已經(jīng)大張旗鼓地把投影儀裝了一半了。

“這么麻煩？你回頭還要拆下來拿走，不然不裝了吧，我們用筆記本電腦看就很好?！?/p>

“沒事，先用著，在哥你這試試好不好用?！?/p>

王嘉爾敷衍道，一邊加快手上的動作生怕慢一點段宜恩就要上手攔他了，再說他壓根沒打算拿回去，還能有個理由經(jīng)常往這邊跑。

王嘉爾一身灰呼哧呼哧地裝好機子，安置音響。一番調(diào)試完畢，他嫌棄的看看自己臟兮兮的衣服，果斷的跑進衛(wèi)生間洗了個澡。

淋浴間的水聲嘩嘩響起，段宜恩的心緒浮躁不定。他拿起遙控器反復選片，心不在焉的在“免費”那一欄里上下徘徊。?

“哥，”王嘉爾隔著門大喊，“給我拿個衣服！隨便拿一件就行！ ”

段宜恩哆哆嗦嗦地走到門口，遞上一件洗干凈的灰色T恤衫。他準備隔著門縫遞進去。但王嘉爾非常利索地打開門，下身圍了一條浴巾。他穿了一條今天剛剛從超市買的內(nèi)褲，從段宜恩手上拿過T恤，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一幕可謂是充滿了小心機。他既沒有過多的在段宜恩面前赤裸著晃來晃去，讓段宜恩提起防備，又保證了自己剛剛出浴的模樣，段宜恩該看的地方一分不拉地全看到。

段宜恩對自家表弟的小心思一無所知。他沒控制住自己，把王嘉爾穿衣時伸出胳膊舒展的肌肉線條看了個精光。

他恍惚著走到沙發(fā)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拿毯子蓋住自己，然后給王嘉爾遞了一條毯子。

“這個怎么投屏，我想看的電影在我手機上。”

段宜恩拿起手機，下滑了好幾次屏幕，都沒把屏幕鏡像調(diào)出來。

有的人表面上云淡風輕地聊投屏程序，私底下藏在毯子里的大兄弟已經(jīng)硬得發(fā)痛了。兩個人擠在不怎么寬敞的沙發(fā)上面，對著墻面，人手一瓶可樂兩袋薯片。

段宜恩聞著王嘉爾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沐浴露香味，頭發(fā)麻腿發(fā)軟。王嘉爾本人一無所知，兩個人像小時候那樣并肩坐在一起，對著電影傻笑。

他們看到是前幾年很火的一部喜劇片。段宜恩當時看片花，非常心動，就想找個時間去捐點票房，可惜沒空。后來一來二去事太多，他就給忘了，最近才從備忘錄里的角落把這部電影扒出來。

隨著主角接受了他二爺發(fā)起的“一個月花光十個億”挑戰(zhàn)開始，段宜恩的神經(jīng)就沒那么緊張了，雖然大兄弟還抬著頭，但是他多少能看進去一點劇情了。

中途他去廁所拿冷水強行冷靜了一下，又沉穩(wěn)的坐回王嘉爾的身邊，裝作無事發(fā)生過。

但是“無事發(fā)生”的狀態(tài)，只持續(xù)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王嘉爾越過他去拿沙發(fā)另一邊的可樂，后腦勺的頭發(fā)好死不死地掃過段宜恩的嘴唇。

段宜恩反復給自己灌輸：“這是我弟這是我弟這是我弟...聞到香味這是正常反應正常反應正常反應.....”

他最后無奈的想，不會憋壞吧，不會這一時忍完，他男人的雄風就不再了吧。

電影的末尾是主角為了愛情放棄了自己遺產(chǎn)繼承的權(quán)利，卻意外通過了最后一項遺產(chǎn)的考驗。最后的最后，主角對長輩為何沒有留下一兒半女繼承遺產(chǎn)發(fā)出了疑問，卻意外得知，他的二爺守著同性戀人，相伴到白頭，度過了漫長的一生。電影帷幕落下，劇中是啼笑皆非，劇外卻一片沉默。

“段宜恩，”王嘉爾不是第一次看這部片，他拋出了一個想了很久的問題，“你想要孩子嗎？”

“喊哥，沒大沒小的?！?/p>

段宜恩換了一個姿勢，他腿有點麻，“不知道，現(xiàn)在生孩子太費錢了，我拼命掙錢，不吃不喝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買上學區(qū)房?！?/p>

“那要是有錢呢?！?/p>

“不知道，真不知道，可能看感情，感情到了，要也行，不要也行。我爸媽倒是有催，但是全聽他們的多沒意思，學區(qū)房還得我買?！?/p>

“現(xiàn)在是不是有技術(shù)，可以給男人做一個子宮，”王嘉爾坐直了，捉住段宜恩的眼神不讓他動，“你給我做一個，我給你生，學區(qū)房我買好了。行不行？”

段宜恩被他一個直球砸的腦仁疼，他突然極度緊張，口渴，想喝點水。他回過頭一陣猛找，可樂喝完了，離他最近的，是中午喝剩下來的半瓶酒。

他拿過酒瓶拔開塞子，給自己灌了幾口，這才半夢半醒的回應：“近親不能生小孩?！?/p>

“可我是收養(yǎng)的?！?/p>

“收養(yǎng)的也是近親，近親不行?！?/p>

段宜恩矢口否認，拿起瓶子又喝了幾口。灌醉他的不是酒，是隱秘在心底，重如泰山，重到連他自己都不能面對的一份情愫，一個理由。

“你也不要生孩子，生孩子多疼，你小時候最怕疼，”段宜恩的手微微顫抖，他磨搓著酒瓶，像撫摸情人的臉，“所以不要給我生，也不要給別人生，知道嗎，傻弟弟?！?/p>

“你心里真的這么想嗎？”

王嘉爾身體前傾，把段宜恩逼躺在沙發(fā)上。他附身撐在段宜恩身上，呼吸撲打在對方的臉頰上。

“我想和你談談這件事，我昨晚就想和你談，但是你一直扯開話題，段宜恩，我很不高興，”

他的頭又低下一點，質(zhì)問的句式充斥著溫柔的暴力。段宜恩不合時宜地臉紅心跳，他想跑，又想沉溺，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我本來想拉長戰(zhàn)線，我想辭了工作以后每天去接你，每天給你喂好吃的。慢慢的把你追回來。但我昨晚見到你睡在我車的副駕上，我又開始急功近利了，我怕我下手的太慢，你就不是我的了。”

“段宜恩，兩年了，我疼得厲害，我克制得痛苦，我瘋魔了。愛在我這里不是什么鏡花水月的守望，不是想觸碰又收回的手，愛是牢牢占有，血肉交融，我和你在每一個日夜里，燈火不休，廝守白頭?！?/p>

王嘉爾的眼睛泛紅，手指頭在沙發(fā)上面掐出一個極深的印子。

“你知道我得知我是收養(yǎng)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嗎？可是段宜恩你好狠的心啊！你想要假裝什么事情不存在，就連自己都騙過去。我本來不打算今天把你逼得這么死，但是你知道什么改變了我的想法嗎？！”

王嘉爾一只手撐在沙發(fā)上，一只手在沙發(fā)墊子底下探找。

“你去洗澡的時候外套隨手亂扔，這個掉出來了！”

他把手抽出來，握著段宜恩回超市買的那一盒TT，在他的面前揮舞。

“段宜恩，你這個騙子，”王嘉爾越說越氣，把TT往地上一扔，“我還在規(guī)劃長線，你倒連這個都買好了！你知道我看到這個的時候是什么想法嗎？”

“你不愿意承認，我來幫你承認！”

沒有男人愿意被這么激。段宜恩一個蓄力，直接抱著王嘉爾的腰坐了起來，然后翻身壓住他，

“我承認什么！你要我承認什么！是我酒后和我表弟發(fā)生了關(guān)系，還是我愛上了一個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王嘉爾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你是自由的！可是我不行！我能接受我喜歡男人，可是那個男人不能是你！你明不明白！”

王嘉爾沒有再多說一個字，他伸出手，把段宜恩的頭往下按，按到兩人唇齒交融，按到他墜入云端，快要缺氧。

兩個人撕扯著對方的衣服，從沙發(fā)上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段宜恩的腿掃過紅酒瓶的位置。酒瓶就在那一刻，倒在地板上。碎了一地。

彩蛋：

金有謙：你們倆怎么回事，段宜恩好歹是醫(yī)生，怎么會把你弄發(fā)燒？家里用的東西不夠嗎？?

王嘉爾：確實不夠，他把兩盒T都用完了。

金有謙：？？？？？？?

金有謙：？？？？？？？？?

金有謙：?。。。。。。。。。。。?！?

金有謙：兩盒？生產(chǎn)隊的驢也沒這么......?

王嘉爾：他還不如生產(chǎn)隊的驢呢，驢還知道停停歇歇。

王嘉爾：他第二天早上起來把自己關(guān)房間里搞學術(shù)，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搞學術(shù)還是不敢出來見我。中午出來吃飯，他不知道從哪里又搞了一罐啤酒，紅著眼睛就當我面灌下去了。

金有謙：這人給自己找借口的方式還真挺特別。?

王嘉爾：是，一下午一晚上啥也沒干，都在干我。最后一次沒套了，他直接*在里面，我們倆都暈過去了，我才發(fā)燒的。

金有謙：看不出來啊...段宜恩藏的也太深了.....我覺得他的腎有科研價值，要不要捐一顆出來，說不定能造福一下千千萬萬的x痿男性。

王嘉爾：...不用了，我一個享福就夠了。

by.重五

我不更文，可是我姐們兒更了呀！

我?guī)湍銈儼逊庖獊砝病?/p>

希望你們喜歡哦，反正我是很喜歡（嘿嘿嘿…）

請多多支持太太哦～希望以后你們還可以和她的文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