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安全漏洞【69】
CAM 69:千里追逃(終篇)
小道消息的走漏,有時比官方的消息渠道更加高效。狂飆睜開他的雙眼后,首先映入那道模糊視野的便是身上的被褥,之后是一塊他來自他左臂的金屬光斑—是手銬,就算自己被克里斯?阿夫頓擊中腰部,就算自己在手術(shù)結(jié)束前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這個條子也沒有對自己放松警惕。
狂飆也從那些議論的護(hù)士們口中翻到些消息,現(xiàn)在每個人的處境都不好,撬棍與自己的牌友都被克里斯押入大牢,他脊柱上的槍傷也在惡化,這不是幾劑麻醉劑或抗生素就能救回來的傷。真沒想到,他用槍崩了半輩子別人的腦袋,最終卻還是栽在了警察手里!
那剩下的兩個人呢?大頭釘此刻,估計還在那家港口旅館的包間里,抱著那尊玉面佛像做著他的春秋大夢;至于最后一人,狂飆不想再去多說什么。他知道他們五個只是暫時的利益同盟,大難臨頭也只能是各自飛逃。大頭釘,他現(xiàn)在到底怎樣了,狂飆也不敢擅自推測,也許他早就登上了返回緬川地偷渡航班,還聯(lián)系好了轉(zhuǎn)手玉面佛像的新主顧?
這件病房燈光昏暗,除去床頭的小夜燈外,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黑暗與絕望的領(lǐng)地—狂飆知道,就算自己在克里斯的槍下保住了姓名,就算自己在手術(shù)臺上保住了他的上半身,他也難逃一死。他會被那幫警察架上輪椅,直接推到法庭的被告席上接受審判—
狂飆手上的人命,比他的十根手指還要多。
光是這一點,再加上持槍襲警、肇事逃逸等指控,恐怕唯一留給狂飆的選擇權(quán),就是讓他選擇哪種死亡方式了—槍斃,電椅還是注射死亡?這三種與死神接吻的方式,無論那種都不是狂飆想要的!
因此,當(dāng)他看到獨(dú)身前來的克里斯時,他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對生死的坦然,對自己罪惡的坦然。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一名二十歲出頭的警察又算得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會說的!都被你打成這樣了,”狂飆喘著粗氣對克里斯說道,他又看了一眼那具鎖住自己左腕的手銬,之后慢慢閉上雙眼,“我也是個靠射穿別人腦袋來拿錢的人,我知道,我脊椎上的傷已經(jīng)沒救了,對吧?”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我先讓你見個人,你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說吧!”克里斯說完,對著病室的大門之外高喊一聲。他呼喊的具體內(nèi)容,狂飆沒能聽清,他也無心再去傾聽什么。直到羅克姍帶著位他的老熟人踏入病房,狂飆的心理防線也隨之傾倒半數(shù)!
留著一頭油膩卷發(fā)的亞裔男子,口中還不斷用泰語咒罵著身后的克里斯。手上的木制念珠串,也被一副鋼制手銬所替代??耧j當(dāng)然認(rèn)得面前的泰國男人—大頭釘,他也沒能逃脫被逮捕的命運(yùn),不是么?這么說,他那帶著玉面佛像潛逃出境的春秋大夢,也終究是成了黃粱一夢。
“這小子本來藏的還挺深,”克里斯對羅克姍點了點頭,羅克姍也將大頭釘押出狂飆的病室。坐到狂飆的床前,克里斯繼續(xù)用話語的重量對他施壓,一句句話化作一塊塊無形砝碼,壓上狂飆那近乎傾倒的心靈大廈,“可你知道是誰出賣了他么?”
“告訴你,是撬棍!我現(xiàn)在還可以告訴你另一件事,你給我聽好了!”克里斯的手好似化作兩只鷹爪,抓起狂飆的衣領(lǐng)后,將這名重犯用力提起??死锼怪溃约褐灰偕砸挥昧?,狂飆的尾椎就會徹底化為一堆骨粉,融進(jìn)他的血液里??伤麤]有這么做,他要做的是施壓,而不是對狂飆處以私刑。
“我,我知道,我打了你們的一個人,你們要報復(fù)我們!血債血償,這個道理我也知道,”狂飆用故作鎮(zhèn)定的語氣對克里斯說道,“可你現(xiàn)在這樣是在刑訊逼供!你信不信我叫人來—啊—!”狂飆還沒能說完,克里斯的手便加大力度將之提起??耧j的背后不再是柔軟的靠枕與木板,而是冰冷如鐵的瓷磚墻壁—
“報仇?你把我們警察當(dāng)成什么了,你們這樣的流氓黑幫么?告訴你,我是一名警察,你們襲擊的人是我的同事,你們侵犯的是國家的法律!”克里斯的雙手緊攥為雙拳,深深陷入狂飆胸前的肌肉,讓狂飆接近窒息,“你還沒看出來?是撬棍把大頭釘給賣了,你明白么?可這也有好處,撬棍能給自己減刑了!我認(rèn)為,你不會就這樣接受死亡的。如果你立功的話,說不定還有逃過一死的機(jī)會—”
“—你就不想賭一把么?”談判結(jié)束,克里斯將狂飆的身體推回床板。狂飆因疼痛搖了搖口中的息肉,發(fā)出幾陣蝮蛇般的嘶嘶聲。經(jīng)過五六陣高聲痰咳后,狂飆的口中吐出幾塊黏附著血絲的濃痰,他的嘴巴終于被克里斯撬開,他舉起自己尚能自由活動的右手,用觸電般的聲帶,一字一頓地吐出最后一名罪犯的名字—
“禿鷲,他有個外號叫禿鷲,他是靠剖人內(nèi)臟掙錢的,器官走私。栽在你們手上的那個蘭徹,是他手下的一個人,”狂飆的腹部上下起伏,眼球中布滿猩紅的血絲,“他是為了報復(fù)你們這些警察,才雇傭我們,去襲警的!他的真名,叫,叫沙杰!”
一切都清楚了,這是一起早有預(yù)謀的報復(fù)性襲警案件?,F(xiàn)在四名主犯已經(jīng)落網(wǎng),最后的主使者卻仍在潛逃。沙杰,“禿鷲”這個綽號倒是挺適合他的工作—剖開人體,取走器官與血液,憑借這種畜牲勾當(dāng)來謀財?shù)娜?,與在沙漠中啃食尸體的禿鷲,又有什么兩樣?
“接著說,他現(xiàn)在可能藏在哪兒?”審訊還遠(yuǎn)沒有結(jié)束,克里斯知道,若是不能查明真相,哪怕狂飆得了肝癌晚期,人躺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里,他也要照審不誤!
在狂飆說出沙杰的藏身之處后,克里斯轉(zhuǎn)身離開病室,現(xiàn)在的克里斯正如一匹饑餓的豺狼,不將這五名惡棍的罪惡撕咬殆盡,他的饑餓感便永無法被磨滅掉!
一家火車站旁的駐站旅店,就連克里斯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人流量大,方便沙杰在潛逃時渾水摸魚,也更方便他去尋找人質(zhì)與器官貨源。道森警長特意將撥來兩隊特警,克里斯走到旅店前臺,就在他準(zhǔn)備張口去詢問服務(wù)人員時,兩聲槍響讓他不顧一切地推開人群,沖向旅店的安全通道。二樓,這陣槍聲只有可能來自二樓!這是家小旅店,而這里最有可能擦槍走火的人,除去沙杰外又能是誰?
“怎么了?是誰開的槍?”
踹開旅館的206號房門后,克里斯只看到名一絲不掛的婦女,與從她膝蓋中流出的鮮紅血液。女人也抽泣著對前來的克里斯自首:對,她是個非法小姐,可她在飲下房主遞給她的飲料后,就開始感到頭腦昏沉的,見對方對自己掏出一把解剖刀,女人也意識到面前的男人不只是想要一夜激情,更是想取走她的性命!
確切的說,是想取走她的臟器。
“槍是他開的,我剛才一直在反抗,反—抗—”
女人重重倒在了被血液浸透的木制地板上,克里斯叫來三名特警,讓他們先帶著女人前往醫(yī)院。窗戶,窗戶是被強(qiáng)行打碎的,沙杰是跳窗逃跑的。而離這里最近的脫身地點,就是火車站本身—還有一趟夜班車,絕不能讓他成功得手!
克里斯沒有猶豫,推開窗戶后躍上屋頂。十分鐘,他只剩整整下十分鐘的時間了!拿出手槍,切換彈夾,按下保險。將多余的子彈扔回窗后—如果他失敗了,沙杰只會用這些子彈去傷害更多人。背水一戰(zhàn),是克里斯此刻的唯一選擇。
火光與槍聲—它們都來自通風(fēng)管道后的黑色秘影子,是沙杰!克里斯不顧被子彈穿透的左肩,舉起雙臂后對那身影扣動扳機(jī),五顆子彈被全數(shù)發(fā)射,可克里斯通過聲音上來判斷,其中三顆都射入了身影前的通風(fēng)管道中。
那道身影依然在奔跑,可克里斯已經(jīng)沒有子彈了。八分鐘,還有八分鐘!從這里跳下去便是火車站,克里斯翻過一道道通風(fēng)管道構(gòu)成的迷你圍墻,在屋頂?shù)倪吘壈l(fā)現(xiàn)沙杰的血跡后,正如他翻過窗框抵達(dá)屋頂那樣,沒有猶豫與遲疑,沒有那多余的恐懼,克里斯躍下旅館的屋頂,他的雙腳落上水泥砌成的火車站臺。
他要找的人,就在自己身前,還有六分三十秒,火車就要進(jìn)站了。
沙杰,沙杰的大腿在滴血,逃跑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可能了??死锼箤⑹プ訌椀臉尶趯?zhǔn)沙杰,對他高聲喊出第一聲警示:“雙手抱頭轉(zhuǎn)身蹲下,警察—!”
沙杰轉(zhuǎn)過身來,死尸般的雙眼緊緊鎖住克里斯。他從自己的腰間掏出那把解剖刀,刺眼的刀部反光上,多出一塊扎眼的漆黑彈孔—那發(fā)子彈被沙杰的兇器擋住了,克里斯沒能傷到他的要害,沙杰還有用刀殺死克里斯的機(jī)會,可手無寸鐵的克里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再向他射擊了!
帶著手中那把沾血的利器,沙杰邁著緩慢但穩(wěn)定的步伐走向克里斯。
活像是《十三號星期五》中的殺人狂杰森。
“把刀放下!我說過了,雙手抱頭蹲下—!”
克里斯再次試著用怒吼制服沙杰的行動。
“我隨時都可以向你開槍,雙手抱頭蹲下—!”
沙杰的腳步,并沒有隨著克里斯的喊叫聲而停止。三分鐘,還有三分鐘時間!那些金屬細(xì)胞,它們會選擇幫助自己么?就算是,它們又能幫助自己多少?不,不要去想它們,不要試圖去利用它們,它們可以保護(hù)宿主的生命,可它們索要的代價太過昂貴—
“我再說最后一遍,雙手抱頭蹲下—!”
“上一次沒能讓兄弟們剁了你,”沙杰的口中吐出一個血泡,他用衣袖擦去口中的血水后,目中的兇光與腳步聲仍未停息,“怎么,咬住我們不放了?我這就讓你,滾下地獄去,和維多莉婭那個女條子一起做伴兒!”
“你給我住口,你不配說出她的名字!”克里斯的眼中,淚水與汗水交融摻雜著。他的雙手開始顫抖,到最后,他還是要使用金屬細(xì)胞的詛咒力量么?不,那不是在執(zhí)行法律,那與緋紅刑者的私刑無異,他絕不會墮入尤倫卡曾墮入的魔道!
“我這就送你去歸西!”沙杰將刀高舉過頭頂,刀刃的尖端瞄準(zhǔn)克里斯的心臟—
“你有種再打死個警察試試!”克里斯的手腕,將沙杰的左臂緊緊扼住。可那把被沙杰緊握于右手掌心的刀刃,卻直直刺入克里斯左臂的小肘肌肉,克里斯一拳將沙杰打趴在地,火車即將進(jìn)站的廣播鈴聲響起,沙杰的刀刃也被克里斯忍痛奪下。
沙杰迅速踢開壓在身上的克里斯,可他卻忽視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克里斯被他踢開站臺后,飛奔而來的火車劃過軌道,氣流活動造成的巨大吸力,迅速將這名罪不可赦的器官走私犯,吸下了站臺與火車之間的黑暗縫隙之中—
尖叫聲,人體的摔落聲,火車的運(yùn)轉(zhuǎn)聲與,那罪犯的尖叫。禿鷲沙杰,他的罪名罄竹難書,他的最終命運(yùn)卻如此富有戲劇性—他沒能死在克里斯的槍下,卻被進(jìn)站的火車碾成了肉泥??死锼狗畔率謽?,扶住一處冰冷的站臺支柱,看著火車站輔警與特警們向乘客說明情況、封鎖現(xiàn)場,他的眼眶變得溫暖濕潤,他的視線變得模糊。
他聽到了些圍觀者們的議論—
“頭骨都被碾碎了,真是太慘啦!”
“先別管死人了,看看這名警官,他的肩膀受傷了!”
“快幫他叫救護(hù)車啊—!”
在這陣喧囂的議論聲中,克里斯的內(nèi)心卻是墳?zāi)拱愕乃兰?。在克里斯的心中,維多莉婭的銀色短發(fā),與她那不茍言笑的面容劃過他的回憶之弦—維多莉婭?格蘭,自己的同事,自己的戰(zhàn)友,他終于履行了自己當(dāng)初的承諾,他終于—
“維多莉婭,維多,莉婭—”
“我,我?guī)湍恪獔蟪鹆?/strong>—!”
在這兩段心聲過后,陪伴克里斯的便只有眼角的淚水,與他身邊那些喧囂的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