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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聲音 第六章 流亡者的庇護所

2023-07-30 22:05 作者:求二逸士軒嘗草  | 我要投稿

鯤吞之口,其為一始。

石分為木,木分作骨。

木骨合三,指引前路。

一二三四,五六七一;

七六五四,三二一一。

凡十六言,復行兩輪。

終歸于四,爾后三零。

于零扣扉,喚吾真名。

森羅之境,洞開于底。

?

【這些詩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還有……】

看著蘇伶交到自己手上的這張羊皮紙卷,回憶著她方才講過的話,墨予情的思緒有一些混亂。

【蘇伶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

時間,倒回到幾個小時之前。

?

從“伊甸”的根據(jù)地出發(fā),蘇伶帶著墨予情來到了“詠嘆教國”的邊境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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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蘇伶的說法,這次出行的目的,是要讓墨予情參與一下“伊甸”的“復仇大計”,好讓她真正地融入這個組織。雖然對“伊甸”保持著一種相當復雜的感覺,但墨予情也知道,除了這里,自己似乎也沒辦法找到其他的安身之所了。再加上,現(xiàn)在的墨予情也已經(jīng)對蘇伶產(chǎn)生了一種朋友般的依賴的感覺??傊枨橐簿蜎]有怎么猶豫,就這樣順應了蘇伶的安排,跟著她一起出發(fā)了。

?

她們此行的目的地,在“詠嘆教國”邊境線上一條延邊道路旁的山坡之上。等蘇伶帶著墨予情來到那兒的時候,墨予情偶然發(fā)現(xiàn),那路旁的山林里早就已經(jīng)埋伏了一批面相不善的家伙了。他們帶著各自的石刻獸,或是躲在道邊樹木的枝杈之上,或是藏在路邊巨石的陰影之下。這些人手持著武器,警惕著注視著南邊的道路。

?

“這些人是……‘頌詩教國’的人么?”

從“九尾”上下來,站在山崗之上,墨予情沖著一旁的蘇伶問道。

“他們埋伏在路邊,是要打劫‘詠嘆教國’的商隊么?”

?

“呵,你答對了一半。他們確實是要打劫‘詠嘆教國’的商隊。只不過……”

蘇伶拂袖一笑。

“他們可都是‘伊甸’成員啊?!?/p>

?

“是么?果然啊……”

墨予情當然猜到了這種可能。只是在她的心里,其實并不是很想承認這一點。因為,如果“伊甸”會派人來劫“詠嘆教國”的商隊,那“頌詩教國”那邊,自然也是不會放過的。而且,既然這些搶劫“詠嘆教國”的人基本都是使役石刻獸的家伙,那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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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予情還在“頌詩教國”的時候,就是因為“邊城”的商隊屢次被疑似“詠嘆教國”的人襲擊,導致“邊城”居民將恨意轉嫁到了自己的身上,讓自己在“邊城”處境艱難啊……

?

“所以,‘伊甸’為什么要劫商隊呢?”

墨予情繼續(xù)問道:

“是為了補充物資么?”

?

“劫商隊,確實能讓‘伊甸’收獲不少的生活物資?!?/p>

蘇伶輕輕撐開手中的扇子,在身前拂動起來。

“不過,你也在‘伊甸’的根據(jù)地里看到了?!恋椤膊皇切枰@點東西來補充物資的組織。對于‘伊甸’來說,‘劫掠’這件事本身,可比‘劫掠’所得要有意義的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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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伶在說后一句話的時候,特意回轉過頭看了墨予情一眼。而她這句話里所蘊藏的深意,墨予情自然也是聽明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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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伊甸”里擁有石刻獸的人去“詠嘆教國”劫掠商隊,再讓組織里擁有木雕禽的人去“頌詩教國”掠奪物資……不知道“伊甸”組織存在的兩國,都會認為是另一方在向自己挑釁。照這個趨勢發(fā)展下去的話,兩國之間再一次爆發(fā)戰(zhàn)爭是遲早的事情。雖說因為信仰問題,這兩國間能維持十余年的和平本來就有些奇怪??珊翢o疑問的,“伊甸”的這一番操作最終必然會讓這和平的時代提前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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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伊甸”向兩國復仇的法門么?作為第三者,不斷地以一方的名義向另一方發(fā)起挑釁,最終引發(fā)兩國間的戰(zhàn)爭?】

?

“‘伊甸’想要引虎相爭……然后,坐收漁利?”

?

“沒錯,這正是殷紂的計劃。而且……我也就不隱瞞了。實際上,殷紂把你逼進‘伊甸’的原因,其實也是為了這個計劃?”

?

“欸?”

墨予情一愣。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

“因為你的身份。”

蘇伶走到墨予情的身邊,拍著她的肩膀說道:

“因為你,是墨離的女兒。”

?

“這有什么關系么?”

?

“當然有關系了?!?/p>

蘇伶放下了手。

“你可能不知道,你手臂上懸著的那只石刻獸所化的長槍,實在是太有名了。這‘詠嘆’的人,至今仍然將它視作‘頌詩’軍隊的象征。你的母親當年為‘頌詩’擊退了一次又一次‘詠嘆’的進攻,甚至有幾次親率精兵,攻到了‘詠嘆’邊境的‘界城’城下……雖然那也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在當下的‘界城’城池里,可是依然流傳著關于那桿長槍的傳說呢。而如果現(xiàn)在……”

蘇伶眼睛一轉,對上了墨予情的雙瞳。

“這桿長槍突然出現(xiàn)在了‘詠嘆’的邊境道路上,甚至襲擊了他們的商隊……你覺得,‘詠嘆’的人,會怎么想呢?‘詠嘆’的教會,又會做出些怎樣的決定呢?”

?

“你的意思是……‘伊甸’想用我的身份,來引發(fā)兩國的戰(zhàn)爭?”

墨予情略作思索,接著便搖了搖頭。

“不……這不行吧?難道‘詠嘆教國’不知道關于我的傳聞么?‘頌詩教國’將我視作我母親和‘詠嘆’守將的混血,我又怎么能代表‘頌詩’呢?不如說,如果我出現(xiàn)在了‘劫案’現(xiàn)場,就更應該說明這些劫案與‘頌詩’無關了?。 ?/p>

?

“呵……天真。”

蘇伶冷笑一聲。

“你想想看,兩個一見面就會打起來的國家,又怎么會有互通有無的可能呢?當你手里的那桿槍出現(xiàn)在這片土地上時,這兒的人們所能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

?

蘇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她只是看著墨予情,似乎是在等待著她自己說出那個答案。

?

“……‘頌詩教國’向‘詠嘆教國’……宣戰(zhàn)。”

墨予情順著蘇伶的話說了下去。可說完了這句,一種復雜的心情卻忽然在她的心里升騰了起來。

“可是,這不是很奇怪么?‘頌詩教國’的人把我當作污穢的血脈,交界地的人把我當作英雄的兒女,而‘詠嘆教國’的人,則依舊把我當作敵人忠誠的戰(zhàn)士……明明是比鄰的地界,為什么認知的差距會如此之大?”

?

“不愿相互理解的人,把他們用鐵鏈鎖在一起,他們就愿意理解彼此了么?信仰不同的兩個國家,距離得越近,只是越發(fā)得想要將對方置于死地而已啊……”

?

咔嗒——咔嗒——咔嗒——

?

就在蘇伶說出這句話之后,南邊道路上隱隱約約傳來了層層疊疊的馬蹄聲。向南望去,可以看到天空中開始出現(xiàn)一些飛翔著的探路的木雕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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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是商隊馬上就要到了。

?

“行了,你要是還想了解關于這兩個國家之間的故事,等事情結束之后,姐姐再好好地和你講講吧。至于現(xiàn)在,你應該做的事情,是喚出長槍,做好準備……”

?

“不?!?/p>

?

“嗯?你說什么?”

?

“我說,不。我不會幫助‘伊甸’襲擊商隊。”

墨予情盯著蘇伶,眼神里透出一種決絕的光來。

“我也絕不會成為‘伊甸’發(fā)動戰(zhàn)爭的幫兇?!?/p>

?

“……你會做出這樣的反應,還真是不讓人意外呢?!?/p>

蘇伶微笑著,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你決定好了么?”

?

“欸?”

蘇伶這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反倒讓墨予情有些意外了。

“你……不生氣么?”

?

“生氣,姐姐為什么要生氣?”

蘇伶故意做出一副很奇怪的樣子來。

“你不參與劫商隊,影響的是殷紂的計劃,和姐姐有什么關系?只是……”

說到這里,蘇伶又沖著墨予情露出一副關切的表情。

“你不按殷紂的計劃辦事,姐姐就算再不舍,‘伊甸’恐怕也難以讓你再回去了。所以,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兒呢?”

?

“……大不了,我也在不歸山里找個山洞。”

墨予情捏了捏拳頭,舉起右臂看了看“螭”。

“有‘螭’在的話,即使是生活在深山之中,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

“有‘螭’在的話,當然是沒什么問題??墒恰?/p>

蘇伶嘴角輕揚,眉眼微彎,笑容里帶著一絲陰謀的氣息。

“你又要去哪里弄到‘石果’呢?而沒有了‘石果’的補充,‘螭’又能再使用多久呢?應該不到兩年吧?到時候,面對危機四伏的不歸山,你又該如何應對呢?”

?

“我……”

墨予情瞬間沒了底氣。

?

確實,“螭”是必須要定期食用“石果”才能維持活動的特殊生物。而“石果”的來源,是神殿的“鐵樹”?!绊炘姟迸c“詠嘆”自不必說,讓墨予情比較意外的是,“伊甸”那供奉著“唯一”的神殿里,也栽種著一顆能提供“石果”的“鐵樹”?,F(xiàn)在的墨予情已經(jīng)無法回到“頌詩”了。而如果伊甸也對她關上大門。那么,墨予情就會失去所有“石果”的來源。如果墨予情選擇獨自居住在深山之中,那等到“螭”耗盡了去年年關時食用的“石果”的能量,變?yōu)榱耸痰臓顟B(tài)之后……

?

“……你現(xiàn)在,是在試著說服我么?”

墨予情看向蘇伶,眼睛里一時失去了神采。

“你是想變相地告訴我……如果不和你們一起合作劫商隊,我就沒辦法活下去是么?我……”

她捏了捏拳頭,似乎是在心底做出了什么重要的決定。

“不勞你費心了!等到‘螭’動不了了,我也會自己想辦法活下去的!總之,我不會成為‘伊甸’的幫兇!”

講到這兒,墨予情忽然覺得心情有些激動。她看著蘇伶,一種難以抑制的情感忽然爆發(fā)了出來。

“……倒是你!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在這交界地流浪,應該也是戰(zhàn)爭的受害者吧?為什么要幫著‘伊甸’去做引發(fā)戰(zhàn)爭的事情呢?你不應該比一般人更加痛恨戰(zhàn)爭么?你……”

墨予情終于哽咽住了,她伸手用力指著蘇伶,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可到底還是放下了手,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我,我……”

墨予情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著才又有點兒力氣繼續(xù)說道:

“我原本,把你當作我的朋友……”

?

“呵,你還真是……”

蘇伶撇了撇頭,似乎是不想和墨予情的眼睛對上。

“……把姐姐將了一軍呢……”

她用手中的扇子抵了抵胸口,稍稍平穩(wěn)一下呼吸。

“是啊,姐姐確實很痛恨戰(zhàn)爭,也確實是戰(zhàn)爭讓姐姐失去了很多東西??墒恰?/p>

蘇伶盯著墨予情,語氣忽然變得異常地柔和:

“妹妹啊……你告訴我,如果不引發(fā)戰(zhàn)爭,姐姐又該怎樣讓這兩個國家的教會,付出代價呢?說到底,‘伊甸’也不過就是一幫難民的聚落而已。沒有力量的人要想復仇,除了挑撥離間,引兩虎相斗,還有什么辦法呢?難道,你是想讓他們放棄復仇的想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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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

蘇伶的聲音雖然輕柔,可這段話卻如一柄鋼刀一般扎在了墨予情的心口上。是啊,她有什么權力讓蘇伶不要這么做呢?即便是墨予情自己,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向那些害過自己母親的人報復一番啊。但是,從她母親的教導以及自己過往的經(jīng)歷來看,墨予情也清楚,無論是出于怎樣的理由,戰(zhàn)爭都是不對的??墒恰?/p>

?

墨予情終究沒有想明白這件事情,只是這樣沉默了下去。

?

“真是的,氣氛又被搞僵了?!?/p>

見墨予情沒有說話,蘇伶忽然站在她身側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拍了拍。

“行了,姐姐知道,你是心地善良,不希望見到戰(zhàn)事的發(fā)生??赡阋惨宄?,只要這兩個國家依然是這副樣子,那么戰(zhàn)爭的發(fā)生也只是遲早的事。‘伊甸’也只是加劇了這一過程而已……”

蘇伶看著依舊低著頭沒有言語的墨予情,又思考了片刻,似乎是做出了什么決定。于是,她接著沖著墨予情說道:

“有些事,其實姐姐是不應該告訴你的。但看著你這糾結的樣子,姐姐又于心不忍。實際上,雖然‘伊甸’挑起了戰(zhàn)爭,但‘伊甸’的目的卻不僅僅是戰(zhàn)爭。等戰(zhàn)爭開始之后,‘伊甸’便會趁機宣揚關于‘唯一’的教義與信仰。雖然姐姐知道,從你的經(jīng)歷來看,應該是不會對任何‘神’有好感的。但你應該也看到了,在‘唯一’的教義之下,‘頌詩’與‘詠嘆’這兩個國家的流放者也能和平相處……如果經(jīng)過這次戰(zhàn)爭,所有人都能信仰‘唯一’……那么也許以后,這世上的人就再也不會有戰(zhàn)爭了也說不定啊。這么說,你會開心一點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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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戰(zhàn)爭了……】

墨予情聽了這話,微微抬起頭。

“雖然這么說似乎有點兒道理……但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參與進這樣的計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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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當然明白,就算是加持上那樣的大義,善良的妹妹也是沒辦法參與到這種殘忍的計劃當中來的。所以……”

蘇伶揮了揮手,喚來了“九尾”。接著,她又從“九尾”背上挎著的行囊里抽出了一張卷好的羊皮紙來遞給了墨予情。

“拿去吧。”

?

“這是……”

?

“這是一張地圖,它能指引你前往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也就是,姐姐長大的地方,‘庇護之地’……”

見墨予情接過來羊皮紙,蘇伶便騎上了“九尾”。

“那兒其實也只是一處放逐者的聚居地,只是不像‘伊甸’這般的激進。你進去之后,便跟他們說是蘇伶讓你來的,讓他們把你安排到我原先居住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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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后,蘇伶便騎著“九尾”離開了。她也沒有參與山崗之下的劫商隊事件,就這樣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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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著那羊皮卷地圖上的指引,墨予情向南來到了無還林與生死原的交界地帶。沿著這一片幽暗森林的邊緣走著,看著那因為過于茂密而讓人無法窺視其中的黑壓壓的深綠色,墨予情的心頭略過了一絲壓抑的感覺。而面對著這一望無際的樹海,除去那壓抑的感覺之外,墨予情的心里其實還涌起了一股好奇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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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這地圖的指示……難道說,蘇伶的童年,是在這無還林之中度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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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指引,沿著這樹海的邊際,墨予情來到了那地圖上所標識的“最終”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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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與四周的巖體已經(jīng)融為一體的巨大的魚類頭骨。它的上頜斜插在土地之中,下頜則融進了上頜下方的巖土里面。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個從大地之中張著血盆大口涌出地面的大魚一般。而那巨口噴張著,“嘴”下則連接著一條通往樹海的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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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予情知道,蘇伶童年的居所肯定不是指的這個巨大的頭骨。 只是看到了這頭骨,墨予情算是有些懂得這羊皮卷另一面上所書寫的詩句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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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鯤吞之口,其為一始?!?/p>

?

在墨予情的印象里,鯤就是一種傳說中的大魚。結合當下的場景,墨予情猜測,這句詩的意思其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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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魚頭骨所在的位置,它是某一段路的起點。

?

而這首詩之后的詞句,定然也是起到了指路的作用。也就是說,只要破解了這長詩中的謎題,墨予情便能抵達蘇伶口中所說的“庇護之地”了。

?

【可是,之后的句子應該怎么解釋呢?“石分為木,木分作骨。木骨合三,指引前路”……等等,難道說……】

?

墨予情忽然意識到,這很有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的算術題。如果把石、木、骨都當作一個數(shù)字的話,那“石分為木,木分作骨。”的意思,大略就是“石”相當于兩個“木”,而“木”相當于兩個“骨”。再結合后續(xù)的“木骨合三,指引前路”?!澳尽奔印肮恰钡扔谌脑挕簿褪钦f,“骨”是一,“木”是二,以此類推,“石”就是四了。

?

“鯤吞之口,其為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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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了“石”、“木”、“骨”之間的關系,墨予情又抬頭看了看頂上的巨大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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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骨,也是骨頭??!所以說,‘一始’的意思就是……這個頭骨,是通往‘庇護之地’的‘一’么?”

她自語著,看向那巨口所指向的幽暗的森林,在心里默念起之后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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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七六五四,三二一一。凡十六言,復行兩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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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是要我按著這數(shù)字的順序,尋找標志物么?如果鯤骨是‘一’的話,接下來就要找‘二’,也就是‘木’……大概,是一棵樹吧?”

推理到這里,墨予情忽然一愣。

“在樹海里,找一棵樹?這怎么可能”

看著這一片茫茫幽暗的深綠色,墨予情一時犯了難。她猶豫片刻,忽然笑了一聲,似乎有點兒為自己打氣的意思。

“呵,現(xiàn)在的我,好像也沒有太多的選擇了。只能相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而蘇伶她……也不會害我了?!?/p>

?

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墨予情毅然走進了這片森林之中。

?

沿著魚骨所指引的道路走了百余步之后,墨予情便走到了腳下這條可見小徑的盡頭。只是她沿路觀望,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哪顆樹長得比較特殊。這無還林里終年籠罩著一層濃厚的霧氣,能見度不過也就二十余米的樣子。墨予情回頭望了望,已經(jīng)有些辨不清自己來時的方向了。

?

【難道說,是我的推理錯了?】

站在這道路的盡頭,墨予情四下觀望起來。

【還是說,我漏掉了什么線索?】

?

發(fā)覺思路走進了死胡同里,墨予情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暈。她捏了捏鼻梁,稍稍閉目休息了一會兒??僧斔俅伪犻_眼睛的時候,周圍的環(huán)境卻發(fā)生了些許的變化。

?

【這是……】

墨予情忽然發(fā)現(xiàn),在她的周圍好像多出了一些之前沒有的東西。

【是我的記憶……出現(xiàn)了偏差么?】

?

她晃了晃腦袋,接著又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環(huán)顧四周。終于,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此刻在她的周圍八方,確實出現(xiàn)了一些之前沒有的東西。而這些東西,便是那詩中出現(xiàn)的“石”、“木”、“骨”。它們雖然出現(xiàn)得突然,可一眼看去卻與周圍的環(huán)境搭配得那樣的和諧。如果不是那有些刻意的排布方式,只是乍一眼看過去的話,墨予情可能真的不一定能分得清這些東西到底是忽然出現(xiàn),還是原先就存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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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東西在墨予情的四周陣列著,其主要構成便是“石”、“木”、“骨”的組合。這些東西分別指向了七個方位,如果再加上墨予情進來時走的那條路的話……八個方向,正好指向了東、南、西、北、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八個方位。

?

“一后面是二,所以接下來要去的方向,就是那顆樹所指示的位置么?”

雖然暫且不知道這一番奇異景象的原理,但墨予情還是按著那詩作指引的方向前進著。而說來也奇怪,那些忽然出現(xiàn)的事物,在墨予情逐漸靠近之后,便也就突然消失了。

?

【是幻術么?倒也不意外。畢竟那個時候,蘇伶也是利用幻術逼得我不得不離開“邊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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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予情稍作感慨,便繼續(xù)沿著那詩文中的路線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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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七六五四,三二一一。凡十六言,復行兩輪。終歸于四,爾后三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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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這幻景中“石”、“木”、“骨”所指引的方向,墨予情最終來到了一片空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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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個數(shù)字是“零”……是要我往回走么?還是說,我已經(jīng)到了終點了呢?】

?

此刻,在墨予情的四周又一次出現(xiàn)了那表征著七個數(shù)字的“石”、“木”、“骨”的組合。如果非說有什么區(qū)別的話,那就是這兒比叢林內(nèi)部的其他地方要開闊不少。因為沒有了那茂密的樹木,這兒的霧氣也沒有那么的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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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下來要怎么做呢?】

墨予情一邊思考著,一邊看向那詩作的最后兩句。

【于零扣扉,喚吾真名。森羅之境,洞開于底……于零扣扉?是指數(shù)字零所在的方位么?也就是,沒有這些石頭、樹木和骨頭的地方?】

墨予情思考著,向著自己來時的方向后退了幾步,來到了八個方向上沒有“幻景”的那個缺口處。 而當她再一次經(jīng)過這個位置時,卻發(fā)現(xiàn)腳下的觸感有些奇異。那堅硬的觸感,并不像是泥土與巖石。那踩踏起來的感覺,倒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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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鐵板。

?

墨予情當即俯下身來,拂去了地面上的泥土。接著,她便見著了一塊雕刻著奇異花紋的圓形鐵片。

?

“這是……”

墨予情自語著,伸手在上面輕輕敲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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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

?

四周,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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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零扣扉,喚吾真名;森羅之境,洞開于底??墒钦婷y道說,不會吧……】

正思考著,一個玩笑似的的答案忽然在墨予情的腦海里涌現(xiàn)了出來。她深吸一口氣,接著沖著那“鐵板”說道:

“森羅,開門吧?!?/p>

?

轟……

?

轟轟……

?

墨予情的腳下忽然傳來了陣陣的轟鳴聲,而隨著這機械鼓動的聲響,她眼前的空地應聲從正中裂開,向著四周縮退進地面。不過半刻的時間,墨予情的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通往地下的正圓形“地穴”。

?

“森羅……竟然是名詞么?不過,這兒……”

墨予情吐槽了一句,目光投向了這忽然出現(xiàn)的地底大門。

“弒命而詠……”

她誦念起詩文,將“螭”化作長槍握在手中。接著,墨予情又深吸一口氣,便沿著那“地穴”內(nèi)攀緣在墻壁上的階梯走了下去。而在墨予情下樓之后不久,那“地穴”的入口也漸漸重新合上,與方才沒什么兩樣了。

?

雖說頭頂?shù)亩纯谕耆忾]了起來,可這地穴之下卻也不是什么陰森恐怖的地界。不如說正好相反,當?shù)匮ǘ纯谔幈环馑酪院螅茉夂鋈涣疗鹆艘鄣陌坠?。墨予情定睛一看,那白光的源頭卻是嵌在周遭鐵質墻壁內(nèi)的奇異的圓燈。

?

沿著這一圈又一圈的臺階慢慢向下走著,大約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的光景,墨予情終于來到了這階梯的底層。此刻出現(xiàn)在墨予情面前的,是一個平直的寬敞的門廊。她沿著這門廊一直走下去,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個明亮的大廳里。說是大廳,可這兒給墨予情的感覺,卻更像是一個室內(nèi)的巨型花園。鐵質的步道連接著其余的門廊,而步道之間則種植著許多奇異的花草樹木。穹頂透射下強烈的光來,讓這大略深埋于地底的花園里也沒有一絲的壓抑的感覺。

?

而此刻,在這花園的中央,正有一年過半百的魁梧壯士站立在那里。此人白發(fā)短須,面色鐵青。他的身上穿著一套質感老舊的金屬板甲,身后跟著一只兩人多高的翠綠色巨鳥。墨予情與那人還隔著相當?shù)木嚯x,可只是這樣遠遠看著,她便感受到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那人緊盯著從門廊里走出來的墨予情??磥?,此人似乎是在等待著她的樣子。

?

“小姑娘,是誰告訴你來到這兒的方法的?”

還未等墨予情開口說些什么,那名中年男子卻先一步大聲發(fā)問了起來。那聲音中氣十足,在這大廳里來回回蕩。

?

“蘇伶?!?/p>

墨予情停下了前行的腳步,握著槍抱拳拱手回應著那中年男子的問題。

“我被‘邊城’流放了,是蘇伶和我說……這里是能夠收留我的‘庇護之地’。她還說,可以讓我住在她的房間里。”

?

“小伶么……”

那中年男子說著,用余光打量了墨予情一番。

?

墨予情注意到,對方的眼神最后停在了自己手中的長槍上。

?

“如果是小伶讓你來到這里的話,我倒是可以為你安排一下……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p>

那男子看向墨予情,嚴肅地問道:

“你手中的長槍……是從何而來?‘頌詩教國’的‘邊城’守將墨離,和你是什么關系?”

?

“墨離……”

墨予情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她是我的母親,至于這桿長槍,也是她去世之后留給我的遺物。”

?

“是么,你是墨離的女兒啊……”

那中年男子的聲音柔和了幾分。

“行吧,你跟我來吧,‘庇護之地’……可以收留你?!?/p>

?

說完,那男子便轉身朝著身后的門廊走了過去。至于那只翠綠色的巨鳥,則就這樣留在了這花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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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謝過前輩了?!?/p>

墨予情道了聲謝,便快步跟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身后。

?

“說起來,忘了問了。”

行走間,那中年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突然問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

“我叫墨予情,姓來自于我的母親。‘予’是給予的予,‘情’是感情的情?!?/p>

作出回答之后,墨予情也抓著機會沖著那中年男人問道:

“不知道……我應該如何稱呼前輩呢?”

?

“怎樣稱呼……我么?”

那中年男子忽然笑了笑,只是聲音里滲透著一種苦澀的意味。

“我的名字叫陸尋,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過,考慮到你的母親是那位墨離……”

自稱陸尋的男人回頭看向墨予情,臉上掛著一副尷尬的笑容。他指了指自己,然后繼續(xù)說道:

“我有可能……是你的父親?!?/p>

?

那之后,二人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有什么更多的交流了。他們又穿過了一條回廊,接著便走出了這一段封閉的空間,來到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地界上。只是,雖說是相對開闊的地界,但能供人駐足的地方,其實也沒有多大。要問原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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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現(xiàn)在他們所處的位置,似乎是在一條懸掛在峽谷峭壁邊緣的步道之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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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那步道走著,墨予情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現(xiàn)在的他們,雖然還能感受到天光的存在,可是抬頭望去,眼前的視野卻被層層疊疊突起的石牙遮擋了起來,難以望見一絲的天空。而向下看去,雖說也能聽見谷底河流奔涌的水聲??赡恐埃瑓s只是一片吞沒一切的漆黑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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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尋帶著墨予情在這條崖邊步道上行進著,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個相對寬廣的平臺之上。墨予情四下觀看一番,似乎這凸出的臺子便是一個流浪者的聚居之地。在這平臺靠近崖壁的一側,大大小小在山體里內(nèi)嵌了些方方正正的房子,而這臺子上也出現(xiàn)了一些來往的人群。他們有的在進行些買賣交易的活動,有的則坐在椅子上享用著晚餐,還有的則沒什么特別的目的,只是在四處閑逛。

?

“??!陸尋大人回來了?!?/p>

當陸尋帶著墨予情踏上這個廣場一般的平臺之后,一個身穿鐵甲,看起來已有六十多歲的像是守衛(wèi)一般的人忽然迎了上來。

“開門的是誰?沒有遇上什么大問題吧?”

那守衛(wèi)追問著陸尋,目光一轉,便看到了他身后的墨予情。

“還有,這位小姑娘是……”

?

“沒什么大事,是小伶外出接引回來的朋友,也就是這個小姑娘?!?/p>

陸尋指了指墨予情,卻沒有把兩人之間的另一層關系說出來。

“她今后也會生活在這里了。讓張姐把小伶的屋子收拾一下,讓這位姑娘先住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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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好吧?萬一以后小伶回來,那她該住哪兒?。俊?/p>

?

“還不是住那兒,那么大間屋子,又不是只能住一個人。你們啊,就是太寵她了?!?/p>

陸尋搖搖頭,嘆了口氣。

“再說了,這也是小伶的意思?!?/p>

?

“既然是小伶同意的,那就沒問題了。我這就去跟小張說……”

那守衛(wèi)大爺說完正要轉身,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了下來。

“對了?!?/p>

他看向陸尋。

“這也算是殷紂走后的這十幾年來,難得地又有新人加入吧?要不要久違地辦場‘迎新宴會’?哥幾個一起喝幾杯?”

?

“行了,一把老骨頭了,還惦記著那三兩馬尿。你那身體心里沒數(shù)么?”

陸尋先是似罵非罵地訓了那守衛(wèi)老頭兩句,接著又捋了捋胡子思考了片刻,然后才繼續(xù)說道:

“不過,這個‘迎新宴會’么……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你也讓張姐也安排一下吧,今天晚上加個餐。我先帶這小姑娘四處逛逛,熟悉一下環(huán)境?!?/p>

?

“好嘞!”

?

守衛(wèi)大爺答應著,便歡快地吹著口哨走開了。至于墨予情,則在陸尋的帶領下在村子里的幾個主要建筑周圍參觀了一圈。二人一邊走著,陸尋一邊向著墨予情介紹著這個村子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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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這個村子就是一個流亡者的庇護所,也就是所謂的“庇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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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伊甸一樣,這個地方也是一處收留兩國驅逐者的聚居之地。在大約二十多年以前,陸尋在機緣巧合之下,掉到了這處隱蔽的地界。經(jīng)過了一番探查之后,陸尋發(fā)現(xiàn)這里環(huán)境清幽,而且設施完善。這里不但有牢固的、可供居住的結實的房屋。甚至于生長著“鐵樹”的神廟、干凈水源和可供開墾的荒地也是一樣不缺。于是,自那以后,厭倦了戰(zhàn)爭的陸尋便在這兒安了家,還把這兒當作了一個驅逐者的居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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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當時的陸尋并不是通過那條需要解謎的通路把落單的驅逐者們帶到這兒來的。那條道路,算是這個村子的一條秘密通道。那首詩以及簡易的地圖,其實都是從一處遠古石刻上描摹下來的。陸尋來到這兒的方式要更加的“簡單粗暴”一些。他是通過自己那只翠綠色的巨大的木雕禽——陸尋稱之為“飛鵬”——直接以飛行的方式來往于那懸崖之上的世界以及這崖下的村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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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尋在這兒定居之后,又把這樣的工作繼續(xù)了將近十年的時間。而在這一過程中,這聚落里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這兒人數(shù)最多的時候,沿著崖壁的房子幾乎都住的滿滿當當?shù)?,整個村子里聚集了大約三四百人的樣子。那個時候,作為領導者的陸尋,甚至已經(jīng)開始考慮擴展一下生存營地的規(guī)模了。只是因為一些原因,這庇護之地人員凋敝,擴容計劃便也因此擱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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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具體原因么,雖然陸尋沒有說,但墨予情也在之后的“晚宴”之上,從其他人的嘴里打聽到了這個中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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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原因就是兩個字——殷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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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殷紂組建的“伊甸”的存在,庇護之地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成為一個只剩下幾十個老弱婦孺的荒敗村落。雖然殷紂為“伊甸”這個組織添加了許多神神叨叨的設定,但在這庇護之地的居民的眼中,他不過是畫了一張名為“復仇”的大餅,把那些不愿意在這兒安然過活的年輕人都吸引了過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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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護之地的人并不愿意評價殷紂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因為在他們一些人的心里,如果自己再年輕個十幾二十歲,說不定也會跟著殷紂一起去實現(xiàn)他的所謂“復仇計劃”。但是,與“復仇計劃”無關,在有一件事情上,這兒的老人是絕對無法原諒殷紂的。那便是殷紂把蘇伶給“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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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這“庇護之地”長大的很多孩子一樣,蘇伶是一個孤兒,是陸尋在生死原上救回來的難民之一。那時她年紀還小,也不過就四五歲的樣子。陸尋在戰(zhàn)場上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的身邊只剩下了那名為“九尾”的石刻獸。它死死地護住了蘇伶,直到確定陸尋沒有敵意之后,才將她托付給了陸尋。綜合現(xiàn)場的情況,陸尋猜測這小女孩應該是跟著父母來到這戰(zhàn)場之上的。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這只強大的石刻獸——“九尾”。蘇伶算是她父母的“后備之物”,一旦她的父母在戰(zhàn)斗中犧牲,蘇伶便要頂上去承擔起使役“九尾”的職責。這種事情在生死原上并不少見,陸尋也早已見怪不怪了。他知道,這種連孩子都要派上戰(zhàn)場的家庭,大概率是得罪了教會中的某些權貴。他們會舉家上前線,基本上就沒有能活著回去的可能。于是,陸尋便把她帶回了“庇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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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伶自小在“庇護之地”長大,因為長得可愛,性格乖巧,從小到大都是這里的大爺大媽們疼愛關心的對象。陸尋更是把她認作了自己的義女。可在大略一年多以前,她卻忽然不辭而別。陸尋為了找她,又專門去了一趟懸崖之上的世界??勺返街蟛琶靼?,蘇伶似乎是聽了殷紂的勸說,決定加入“伊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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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騙”,卻也不能說是“騙”。蘇伶是成年人了,有權力決定自己的人生。只是這些生活在懸崖之下的大爺大媽們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總是不住地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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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這次“迎新宴會”之后,墨予情算是對蘇伶以及這“庇護之地”的過往有了些許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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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為何,在提過一嘴“我有可能是你的父親”之后,陸尋就再也沒有和墨予情說過這方面的事情了。墨予情也試著在宴會上打聽關于自己的母親墨離與陸尋的過往。可村里的老人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氨幼o之地”的老人們對墨離唯一的印象,就是有些人在來到這兒之前,曾經(jīng)受過墨離的幫助??蓪τ谀x和陸尋兩個人是否有過交集——甚至是有個孩子——這種事,他們卻只是連連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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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果然還是要去問他么?或者……再等等?】

?

那天之后,墨予情便在這“庇護之地”住了下來。只是這樣生活了三四天之后,她的心情卻變得有些煩躁了起來。而煩躁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關于陸尋“我有可能是你的父親”的這一句話。按理來說,這應該也算是“父女相認”了。可為什么在那之后,這陸尋就再也沒有提過這個話題了呢?父女相認的話,不應該有很多可以聊的話題么?怎么就就此打住了呢?

?

【如果……能找個人商量一下的話,就好了?!?/p>

?

剛剛蹦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墨予情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蘇伶。這當然是不現(xiàn)實的事情,畢竟蘇伶現(xiàn)在還在“伊甸”,墨予情也不可能聯(lián)系上她。于是,一個詭異的念頭就忽然鉆進了墨予情的大腦之中。

?

【如果……能聯(lián)系上他呢?】

?

她這樣想著,便匆忙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墨予情翻了翻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皮囊,將那鑲嵌著藍色寶石的“石頭”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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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那位……”

墨予情深吸口氣,對著那“石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能聽到我說話么?”

?

墨予情也不知道,這次的嘗試是否會成功。她也清楚,自己的話問出去之后,可能無法得到任何的回應。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放棄嘗試的可能。因為現(xiàn)在的她,多么希望能有個人給自己一點兒建議。哪怕一點兒也好,就像上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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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嗯,我在,你……是你么?”

……

?

【連接上了么!】

墨予情的心里有些激動。

“我是……你是之前那個和我說,神并不存在的……人吧?”

她努力平復住自己的心情,用盡可能平穩(wěn)的語氣去問道。

“是我啊,我叫墨予情?!?/p>

?

……

“嗯,我還有印象的……說起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么?我叫陳自夢?!?/p>

……

?

“呃,抱歉,當時我確實沒有記住你的名字?!?/p>

墨予情沒有記住對方的名字,只是隱約之中覺得對面的家伙是一個可以信賴依靠的人。她順嘴說出了實情,卻又覺得這樣似乎有些傷人。

“不過……這一次我會記住的,所以……”

墨予情試著彌補了一下,可卻不知道接下來又應該說些什么了。她腦子有些混亂,竟然就這樣沉默了下去。

?

……

“……你,沒事吧?”

……

?

“嗯,我沒事?!?/p>

聽到石頭對面?zhèn)鱽砹岁P心的話語,墨予情竟忽然覺得心里淌過一絲暖意。

【是因為那聲音,好像真的在關心我么?】

墨予情輕撫胸口,慢慢地向著那自稱“陳自夢”的聲音解釋起來。

“只是……我本來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可周圍又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所以,我便想到了這塊‘石頭’。我之前沒料到這‘石頭’……不,應該說,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回應我。所以這一下子真聯(lián)系上了,我的腦子忽然就有些亂了……”

?

……

“哈,可以理解。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是類似的狀態(tài)。那天之后,有意無意的,我也會下意識地把這‘石頭’拿出來看兩眼……所以,你是有什么想對我說的么?”

……

?

“最近,在我的身邊發(fā)生了很多的事情……”

仿佛是終于得到了釋放一般,墨予情將自己的煩惱一股腦地傾訴出來。關于好像在刻意忽視與自己的父女關系的陸尋,關于自己過去那悲慘的童年,關于“頌詩”與“詠嘆”兩大教國之間的戰(zhàn)爭……她不停地訴說著,連嗓子都有些啞了。直到最后,她才對著“石頭”又問了一句:

“陳……陳自夢先生,你覺得……我應該怎么辦呢?”

?

石頭的另一端,并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

“是已經(jīng)斷開了么?”

墨予情垂下了拿著“石頭”的手,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酸的。剛才的那一番訴說,算是讓她把自己的人生又過了一遍。想到了一些過往的事情,就算是堅強慣了的墨予情也難免會覺得有些傷感。

?

……

“呃……并沒有。墨……予情……小姐?不……姐姐?嗯……這樣吧。大妹子!對,就這么叫!那個,大妹子,今天的連接好像超常發(fā)揮了,所以并沒有斷開。我只是……被你的故事給嚇著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罷了?!?/p>

……

?

“呵?有那么嚇人么?”

墨予情揉了揉眼睛,把那“石頭”又撿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當再一次聽到那“陳自夢”的聲音的時候,她竟然感到了一絲欣喜。而這一絲的欣喜,竟然緩解了她方才內(nèi)心的那種“憶苦”而來的悲傷。

“我一直覺得,你應該是位智者,能解答一切困惑呢。竟然也會被這些事情嚇著么?”

?

……

“所以說,我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懔恕竺米?,咱們還是聊正事吧。雖然不能解決你所有的問題。但有一件事,我還是有點兒經(jīng)驗之談的。就是,關于你的父親的問題。我覺得,既然他不來找你……為什么你不去找他談談呢?”

……

?

“由我去……找他?”

墨予情一愣。她并不是沒有這么想過,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就是開不了這個口。

?

……

“雖然不了解你的那位父親是一位怎樣的人。但聽你的描述,他能收容難民,保護那么多的流浪者……大抵是一個有擔當?shù)娜税??可有擔當?shù)娜?,又為什么會離開你的母親呢?我想,他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而他心中的苦衷,如果你不去主動和他交流,他也不會和你說什么的。尤其是,你還是他的女兒,而他又在你的生命中缺席了二十多年。如果他心懷愧疚,甚至會有一種‘解釋就是掩飾自己過去的失職’的感覺……雖然嘴上不說,但他應該有在默默對你好吧?這種名為父親的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電視里……我是說故事里,都是這樣演的。”

……

?

“是么?”

?

聽過陳自夢的話,墨予情回憶起這幾天的經(jīng)歷,忽然有些明白了他話語中的含義。雖然在這幾天里,陸尋并沒有向她解釋些關于“父女血緣”的問題,但似乎確實在暗中幫了自己很多。明明在當下這個時刻,她才是這個村落里最年輕的那一個??蛇M村之后,自己卻好像是開始了度假生活一般,一點兒辛苦的勞動都沒有做。每日就是以巡邏的名義四處轉悠。吃飯的時候,陸尋也總會給她安排一些優(yōu)待的伙食。懸崖之下,肉類并不容易獲取??蛇@幾日,墨予情的飯食里卻是頓頓有肉……

?

【難道……這是他表達對我的歉意的方式?】

?

“所以,確實應該由我主動……去開這個口么?”

?

這一次,那“石頭”里沒有再傳出任何聲音了。看樣子,確實是斷開了。

?

“呵,雖然你聽不到了,但還是……”

墨予情將那“石頭”輕輕貼在了胸口。

“謝謝你了?!?/p>

?

……

?

“主動找父親談談……”

將那已沒有聲音的“石頭”放回腰包里,陳自夢又一次將目光望向了那狹窄的星空。

“呵,我也只有在勸慰別人時,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了吧。”

說完這句,陳自夢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行了,我也別傷春悲秋了。天也不早了,今天還是早點兒休息,明天還有一堆事要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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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流亡者的庇護所 完


遠方的聲音 第六章 流亡者的庇護所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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