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墜落，墜落…

? ? ? ? 搖搖欲墜的太空，無窮無盡的廝殺，最后一刻擠進逃生艙。

? ? ? ? ?這些噩夢，一旦被喚醒，終歸要接著另外一個噩夢。

　　請跟我搭乘監(jiān)察纜車，它是全封閉的，可以帶你游覽整個行星城市的數(shù)個位面。

　　“數(shù)個位面?另外是誰在說話?”

　　陽光明媚的，一望無際的荒野中，維萊婭被一個廣告牌嚇了一跳。

　　這是個啥地方?

　　這該死的真菌叢林，難道是在一座建筑的屋頂上?

　　沒錯，年久失修的導(dǎo)游機器人突然鉆出地面，粗暴的抓住了她，并把一升左右的蘑菇槳吐在她腳上。

　　維萊婭尖叫了一聲，這個玩意的無機成分就像一具年代久遠的尸體一樣被她的活金屬手臂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給電焦了，塑料表皮和仿真的人臉迅速的溶解了，流的滿地都是。

　　她推開機器，印著議會商標的防護服神奇的阻止了真菌漿的滲透。

　　“嘔…”

　　維萊婭檢查了身上所有的膠質(zhì)衣物，確認自己被套精致的防護服完全包住了，議會制式的防護服向來極度注重質(zhì)量，這套動力盔甲內(nèi)襯尤其昂貴，幾天來被不停的拉扯，磨損，也沒有什么瑕疵出現(xiàn)。

　　但即使是這樣的超級皮膚也不能完全保護她，這次旅行的終點是地獄。

　　在機器人的旁邊，一個被藤蔓纏繞的巨大蓋子散發(fā)著淡淡的鐵銹味。

　　維萊婭一拳砸爆了這個蓋子，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電梯，她迫不及待要離開叢林了。

　　電梯出乎意料的巨大，簡直是一個移動臥室，但是…

　　“我…艸”

　　窗外的景象能把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猿人都給嚇到失禁。

　　真菌叢林下面的確是建筑物，碩大無朋的建筑物，如同蜂巢一樣的窗口，繁星般的燈光，它們堅挺的電池仍然運作著，電線，水管，七扭八歪的垂下來，仿佛幾萬只奶牛被開膛破肚掛在上面，灰燼和鳥類的尸體不停的往下掉，巨型植物和肉一樣的菌絲穿過這令人發(fā)瘋的壁壘，把它擠得更加斑駁，扭曲，墜落的戰(zhàn)斗機就橫七豎八的插在這些東西中間，被機翼切斷的水管不停的流出黑色的漿汁和血紅色的爬蟲…

　　要不是見過深淵生物，維萊婭估計就要吐了，盡管如此，她還是感覺到胃在翻騰，窗戶邊的霉菌濕軟的觸感透過防護服傳到了她手上。

　　空氣變得越來越辛辣，她的眼睛感覺到無比的刺痛，維萊婭現(xiàn)在非常后悔沒有選能包住頭的那一款，她從背包里拿出了人造皮膚一樣的無菌繃帶，一邊流眼淚一邊把自己的眼睛給纏上了，然后帶上了防護服的兜帽，兜帽內(nèi)側(cè)有消炎效果的涂層讓她舒服了許多。

　　義眼用了半分鐘適應(yīng)了環(huán)境，自動切換到了一個Machoid感知模式，成功的把她的眼皮和繃帶給屏蔽了，不過她仍然覺得她需要馬賽克功能……

　　大概下降了一千米，天空變得狹窄，而人工的平臺開始出現(xiàn)，一個一個小世界像幻燈片一樣從她面前經(jīng)過，這些平臺有的是超市，里面可能存儲了一些罐頭什么的，有些是體育館，游樂場，不過里面被蠕動的菌絲給完全填滿了，有幾個甚至當著她的面爆炸了，鋼化玻璃，頭骨，孢子，粘液，一股腦的帶著磷火飛濺，翻滾著……掉落在下面的牧場平臺上，不過這個牧場的支撐架早就斷了，沒能承受住這一擊，死掉的幾百頭奶牛和它們形成的湯被倒在了一個溫室上，砸穿了它早已腐蝕的穹頂，遮天蔽日的蒼蠅像是風(fēng)暴一樣沖了出來…

　　維萊婭的移動小臥室開始劇烈的晃動，下面的軌道已經(jīng)變形了，一個電池毫無預(yù)兆的在她的旁邊里引起了火災(zāi)…她手臂處的防護服表面開始出現(xiàn)鼓起來的氣泡，義肢開始吸收她身體上的熱量并吐出高溫?zé)崃鱽碓噲D救她。

　　維萊婭意識到自己閃亮的手臂并不需要防護，而是需要散熱。她扔掉了手套，把袖子卷起來，扎緊，然后一槍打爆玻璃跳了出去。

　　維萊婭看了一眼下面的無底深淵，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她，這種熔爐城市的地下一般會有離開星球的交通工具。

? ? ? 她當機立斷攥緊拳頭打出一根鉤索(金屬絲)，隨便勾住了一個什么東西，然后松開，減緩了一下下落的速度，然后伸手用臨時產(chǎn)生的應(yīng)激磁力把自己吸在了一塊看起來還比較干凈的墻板上。

　　得進到屋子里，她思考著，用逐漸紅熱的食指把墻壁劃開，反轉(zhuǎn)磁極，彈開自己，再轉(zhuǎn)回去，一頭撞了進去。

　　燈居然為她打開了，她正置身于旋轉(zhuǎn)向下的樓梯中，突然樓上傳來了非?？植赖膲趑|一樣的又濕又黏的悶響，她趕緊往樓下走。

　　背后的燈一個一個關(guān)閉，前面的燈一個一個迎著她打開，那個滾動的巨響越來越近。

　　“嘔不…”

　　剛剛被倒下來的肉醬，她回憶著，那些粘稠的東西能灌滿幾百輛燃料車，現(xiàn)在它灌下來了……

　　經(jīng)典的被椅子和桌子堆滿的死胡同!維萊婭來不及多想，掏出15mm軍官手槍轉(zhuǎn)身90度對著墻板一瞬間打光了一個加長彈匣，然后一拳打出了一個大洞。

　　一根纜繩?很好，她使出最大了力氣跳了出去，幾百頭畜生的頭骨，帶著無法描述的污穢，在磷火中，張大了嘴朝她撲了過來，然后墜向深淵。

　　維萊婭終于進了一個沒有異味和死亡腐爛的房間，這是一個緊急狀況時使用的安全屋，它白色的外層涂色表明它是被一家建筑公司收費之后精心加固過的。柔軟的地毯，滿是灰塵的大床，模糊微弱，循環(huán)播放了數(shù)年的陌生語言的歌劇…

　　房間沒有任何破損，盡管房門不知道是被什么漲得像鯡魚罐頭的蓋子…

　　一桶密封的水，真棒，維萊婭把清澈的水澆在身上，洗掉了防護服上的污物。她解開了腳踝上的密封環(huán)，脫下軟底膠鞋，拔掉卡在鞋底上的釘子，然后仔細清除了上面的腐爛物質(zhì)，使勁的用毛巾來回蹭鞋子的趾縫，生怕有什么惡毒的孢子留在上面。

　　然后她撤掉了全是灰塵的床單，躺下了，慢慢的，防護服變得干燥又舒適。

　　她拿起那個放音樂的小鐵盒，打開了金屬殼，發(fā)現(xiàn)了里面有一片存儲卡，似乎只存了這一段音樂，她把卡片放進了包里，穿好鞋子準備繼續(xù)向下走。

　　她繞了很大的半圈避開了劇毒的漿池，再往下便是這個巨大建筑群的工業(yè)區(qū)，沒有生物居住，只要不是控制室，或者走廊內(nèi)部，就不會有腐化存在了?

　　軟底鞋的抓地力很強，配合著手掌上的磁力，維萊婭輕松的在金屬巨物之間跳躍爬行著，一點點的向下行進著。

　　空氣變得富含養(yǎng)分了，發(fā)酵的氣味已經(jīng)被持續(xù)運行的排風(fēng)扇給吹的一干二凈，很難想象這些巨大的設(shè)備仍然活著，維萊婭解開了臉上的繃帶，開始用正常的視覺觀察這個地方。

　　沒那么清晰了，這是好事，但是她的視力真的很好，以至于她終于忍不住掛在空中吐了幾次，最后她終于遠離了那些不停的捶打肉質(zhì)的自動鉆井機。

　　地面似乎依稀可見了，維萊婭發(fā)現(xiàn)自己一路上竟穿越了云層，還好這地方不論多高的氧氣供應(yīng)都足夠，不然高原反應(yīng)可能會害她掉進什么不應(yīng)該碰的東西里。

　　她忍住不去看每扇窗戶里的慘狀，只有很少的人成功的離開了…

　 ? ?越來越熱，空氣中大量的重金屬粉塵倒是讓維萊婭興奮了起來，和活金屬融合在一起，這些有毒的放射物反而像是糖果一樣。

　　維萊婭干脆不停的跳，感覺自己掉落的太快了就吸住自己停一下，太累了就回去找一個未被腐蝕的安全屋去休息一會，終于，發(fā)亮的深淵臨近了，此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大概已經(jīng)下降了足足12公里。

　　腐化和瘟疫漸漸消失了，地下吹來了溫暖的風(fēng)，這風(fēng)里混雜著消毒劑和火星，她漸漸的降臨了一個橘紅色的生銹世界。

　　她被活金屬毒害的身體根本對火和高溫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都沒出汗，比起這個，逃離了瘟疫層真是太好了。

　　維萊婭現(xiàn)在覺得她需要一點幫助，她脫下了防護服，舉起閃亮的手臂，劈開了一段水管，給自己洗了個淋浴，水濺在她腳下的鋼板上，變成翻騰的蒸汽。

　　她就這樣在燒紅的鋼板上躺著，只感覺到微微的溫?zé)?，烤的后背很舒服，一直到第二天黎明，這鬼地方的一天絕對有60個小時以上，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在這地方呆了一個世紀了。

　　水管里的水還在流著，鬼知道這地方有多龐大的自來水系統(tǒng)。空氣變得溫暖，干凈，維萊婭穿好裝備，渾身冒著蒸汽，準備繼續(xù)向下。

　　吸收了大量的熱能后，她可以更加隨心所欲的用加熱的手指切開金屬板，她甚至找到了一個完好無損的手機，于是她開始一邊拍照，一邊聽著存儲卡里的音樂往下爬。

　　地面!

　　太棒了，她離開墻壁，重重的踩進了土壤。抬頭看看，無數(shù)高聳入云，巨大而壯麗的高塔，把天空和地面分割成了血管一樣密集曲折的小徑。

　　地面上實在是好太多了，瘟疫地帶的東西被反應(yīng)堆的熱浪阻擋，一點也沒能掉下來，而地面根本沒人居住，也沒什么水分，甚至有很多地方像是新的，只不過沒有任何能幫助她的設(shè)施，這地方是卡車和工程機器的領(lǐng)域，現(xiàn)在它們安靜的在埋在礦物殘渣里長眠 。

　　維萊婭揮舞著胳膊不停的切割著墻壁，但除了一些燃料之外什么都找不到，這地方根本就是地基和隧道組成的。

　　終于，一個可疑的圓蓋子自動打開了，隨著它的開啟，地獄一樣的光景呈現(xiàn)在她面前。

　　她思考了一下，重新用繃帶纏住眼睛，還有鼻子和嘴，然后跳了下去。

　　真走運，她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站穩(wěn)，鞋底就不見了，手機也變成了液體，從燃燒的背包里流了出來。

　　臉上的繃帶一段一段碎裂脫落，防護服像樹皮一樣褶皺，蒸發(fā) 。這個地獄里，只剩下一絲不掛的她，和她已經(jīng)白熱的肢體。

　　她記得活金屬可以無限的容納熱量，于是松了一口氣，走下了滾燙的臺子。盡管如此，她的皮膚已經(jīng)感覺到了灼燒一樣的刺痛。

　　下面是液態(tài)金屬的海洋，一個一個巨大的桶，運送，存儲著這些熾熱的資源，很多，很多的蜜蜂一樣勞作著的無人機，仍然在工作著。

　　這真是太好了，維萊婭抓住一只，用手指插進了它的芯片，把它變成了自己的代步工具，不得不說必須要這樣穩(wěn)定的飛行才能穿越這種地方，仿佛鋼鐵巨人的內(nèi)臟一樣，無人機的記憶可以以捷徑到達最底層。

　　“艸!”她竟然睡著了，騎著高速飛行的鐵皮小怪物在熔巖里穿梭帶來的刺激也沒能緩解疲勞。

　　醒來時，無人機已經(jīng)耗盡了燃料，在一塊平整的冰冷地面上抽搐漏電了。維萊婭把右手從它尸體里拔了出來。

　　一個控制室，密封，但是特別扎眼，它似乎是后來才安裝的，重力已經(jīng)非常輕微了，維萊婭看著依稀可見的星球內(nèi)核，她覺得這大概就是她的終點了，于是她熟練的劃開了控制室。

　　

　　

　　

　　

　　

　　

　　

　　

　　

　　“什么!?”

　　一個有灰白胡子和頭發(fā)的老大叔坐在控制室的中央，他察覺到維萊婭進來了之后，也沒做出什么反應(yīng)。

　　“你就是我的車票嗎，老頭?！?/p>

　　“也許是吧，小天使?！?/p>

　　他站了起來，白大褂之下是閃亮堅硬的裝甲組成的身體。

　　維萊婭的手臂震顫了一下，突然她的義眼失靈了。

　　“你是…什么東西…”

　　“叫我Naphal博士，我是一個非?！浅Ｓ幸靶牡娜恕拖袢账挂粯印！?/p>

　　維萊婭感覺到爆發(fā)性的耳鳴，她馬上被一種難以置信的無形怪力給按在了墻上。

　　“真是不害臊啊…維萊婭…”

　　Naphal走過來，仔細打量著她，伸出了一只完全金屬的手，但很快放下了。

　　“我想要你屈服，維萊婭，塞勒斯帶你走上了歧路。”

　　“滾!下地獄吧!”

　　“哦，我們現(xiàn)在就是在地獄，孩子，告訴我，什么能讓你放棄對抗我?我該砍掉腿，還是另一只眼…”

　　維萊婭一腳把他踢飛了，老頭一屁股坐進了一大堆屏幕。

　　“很好…你人類的部分不受控制…”

　　維萊婭掙脫了自己被定住的手臂，打了個滾，她有些驚恐的看著漸漸變形的怪物老人，周圍所有的金屬物體都變成的利刃，飄起來，對著她。

　　“你是個失敗品!塞勒斯!你那失敗品也一樣!”老頭咆哮著，他的嗓音漸漸變得如同雷鳴?！安弧弧质撬灰悄菛|西!”

　　維萊婭艱難的跳躍著，但她根本躲不開密集的刀刃，這些金屬不停的切割著她，她的大腿骨頭已經(jīng)露在外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永遠別想得到她!惡魔!”老頭對著空氣咆哮著。

　　老頭一刻也沒停下，他扼住維萊婭的喉嚨，抓出了她兩只眼睛。。

　　“屈服!”

　　“去死死死吧啊啊啊!”

　　維萊婭已經(jīng)沒有能用來揍人的肢體了，她完全昏迷了過去。

　　再一次，她來到了那個黑暗的海洋，這次水中有著密密麻麻的眼睛在游動，等著吞噬她的靈魂。

　　維萊婭趴在水面上，暫時還沒沉下去，她抽泣著，顫抖著，她看見自己的身體漸漸被活金屬吞噬，皮肉變成甲殼，聽見自己的呼吸變成泵氣……

　　“維萊婭，站起來?！?/p>

　　那個，空洞的聲音又來了。

　　“我死了，女巫…我死了，結(jié)束了?！?/p>

　　“不，維萊婭，你是一個奇跡，奇跡不會死去?！?/p>

　　“從一個啟明神的攻擊中幸存?”

　　“不，你要殺了他?！?/p>

　　維萊婭沉默了，她漸漸的下沉。

　　“維萊婭……抓住線”

　　維萊婭的下半身被水下的東西撕咬著，它密密麻麻的眼睛透著徹骨的寒氣還恐怖。大腿的刺痛一瞬間出現(xiàn)了，斷開的骨頭閃爍了一下。

　　她的心口多出了傷口。

　　“不…”

　　“維萊婭…線”

　　在那一瞬，仿佛有什么東西碰觸了她的神經(jīng)，那是一絲細細的，極黑的光，凝固的陰影。

　　“迷途的羔羊…”

　　維萊婭已經(jīng)斷氣的身體抽動了一下，她說出了這個詞。

　　老頭往后退了一步。

　　有什么東西發(fā)出了世界末日一樣的巨響。

　　是翻滾的，壯觀的黑暗。

　　“停下!你這惡魔!你在同時褻瀆這世界上所有的神!”老頭發(fā)瘋一樣的撕扯著周圍，他的努力毫無作用，整個熔爐世界的反應(yīng)堆都熄滅了，幾乎完全燒成了灰燼，灌進了融化的鋼水里，整個世界在倒塌，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變的像颶風(fēng)一樣驚駭，灰燼和金屬混合成了漆黑的河流。

　　在這瘋狂的漩渦中，唱詩班在高歌著壯美的旋律，從虛空來的青澀女聲讓Naphal脊背發(fā)涼。

　　“痛苦…好痛苦”

　　維萊婭用破布娃娃一樣的身體站了起來，睜開兩個眼窩對著Naphal。

　　Naphal發(fā)狂的噴出了恒星一樣熾熱的烈焰，把整個房間燒的只剩底座，但維萊婭還在對著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 ?黑暗的洪流越來越近，越來越快，終于像固態(tài)的閃電一樣打進了維萊婭的身體，把她每一個破損的地方填滿，頂著Naphal的力量，把兩條手臂硬生生接了回去，仿佛是用一大堆蛇一樣活動的黑色的棉線修好了一個布娃娃，維萊婭左右扭動著，伴隨著骨骼斷裂的聲音站直了。

　　她嶄新的眼用一種讓人心跳停止的眼神盯著Naphal，原本是義眼的地方有什么恐怖的東西流動著，藤蔓一樣的線從Naphal手中搶走了金屬眼球，拖了回去。

　　Naphal把所有的金屬集中到拳頭上，揮向她。

　　維萊婭穩(wěn)穩(wěn)的用臉接住了拳頭，她身后數(shù)公里的管道因為沖擊波而破裂。

　　“不!惡魔!不!你不能這樣褻瀆神!”

　　一只閃亮的手握住了Naphal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它撕下來。

　　“我…是你…唯一的神…”

　　

　　………

　　“啊啊啊!”

　　維萊婭從一床棉被中驚醒。

　　是醫(yī)院，議會戰(zhàn)艦?不，窗外明媚的陽光，草地和跑來跑去的小孩。

　　紅袍人站在窗邊，仰頭直勾勾的對著太陽。

　　“塞勒…”

　　烏黑的長發(fā)從帽兜垂下，塞勒斯伸出了一雙人類的手，撩開了頭罩。

　　并且發(fā)出了溫柔又迷人的聲音。

　　“睡得好嗎，小蝴蝶?”

　　“我…我在哪，發(fā)生啥事…嚶嚶嚶嚶嚶嚶”

　　護士和警衛(wèi)都離開了，房間里只留下一個像機械的女孩和一個像女孩的機械。

　　

　　“你知道，安裝順序?qū)ξ业挠绊懞艽?，不過你的藝術(shù)造詣?wù)娴牟诲e，我都能對著鏡子看上很久呢?！?/p>

　　“我…”

　　“那不重要，維萊婭，告訴我，Naphal死了嗎?”

　　“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我用了多少零件救活你嗎，我現(xiàn)在只有一米六了?！?/p>

　　“我…我…逃生艙…”

　　“你掉在了廢棄的死城，維萊婭…那不是噩夢，你的直覺帶你走了出來?！?/p>

　　“戰(zhàn)艦…議會戰(zhàn)艦…”

　　“沒了?！?/p>

　　“沒了?”

　　“沒了…”

　　“沒了——”

　　“沒了?！?/p>

　　“塞勒斯…我必須告訴你…黑…”

　　“黑?”

　　“沒什么…Naphal死了?！?/p>

　　“休息吧，戰(zhàn)爭暫時結(jié)束了 ”

　　………………………

　　阿瓦隆是個曾經(jīng)繁華的地方，在帝國如日中天的時代，這里曾經(jīng)是反抗軍的搖籃，不朽者的地穴房屋和猿人的棚戶，曾屬于伊甸騎士的潔白集裝箱居所，議會的醫(yī)院和餐廳，大理石和雨季潮濕的樹葉，風(fēng)中來自過去的灰燼，一層層的疊起了這個世界。

　　維萊婭每天早起都會坐在屋頂?shù)膰鷻谏?，一點點吃無人機送來的早餐，每天不重樣，但她一點都不高興。

　　因為她得把一個罐頭盒折的發(fā)卡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