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愛圓

“……你愛我你一直都愛我，可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羨羨……”好一會兒之后，唐三才放開了魏無羨的唇：“我也很愛你，離開學(xué)校之前，我會送你一份禮物。”

唐三低頭，再次qin了魏無羨的額頭：“現(xiàn)在，我們回去吧……我想……要你了。”

兩秒沉默。

再下一秒唐三突然感受到懷里之人身體在抖動，他疑惑正想低頭查看，魏無羨卻猛地一個坐起，脫離了唐三的懷抱。

兩人對面而坐，魏無羨的臉色和神情看起來有些陡然發(fā)狠，一股莫名的對峙感升騰，瞬間彌漫在車廂里。

“羨羨怎么了？”唐三的緊張也是霎時間升騰全身。

可魏無羨，沒有回答。

“到底怎么了？”唐三伸手想要觸碰魏無羨。

“你剛剛，在說什么？”魏無羨突然開口，語氣生冷。

唐三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疑惑加劇，阿羨他，在問什么？

唐三不敢多延，腦子里快速回想了一下：“我剛剛說，我想要你了……” 這句話，有哪里不對嗎？

“上一句?！焙敛华q豫的接話。

唐三有些懵了：“我們，回去吧……”

“再上一句?！闭Z氣里似乎有了些生氣。

“我……會送你一份禮物……”唐三戰(zhàn)戰(zhàn)兢兢著。

“再上一句！”是真的生氣了，生氣中帶著顫抖。

再上一句？

唐三更覺得匪夷所思了，再上一句，更沒問題??！

“我也很愛你?！?/p>

“……”追問終于停下。

“羨羨到底怎么了？”唐三又想伸手觸碰，魏無羨的神情讓他莫名害怕，但他更擔(dān)憂地想將他擁入懷里。

“什么時候……愛的？”魏無羨此時的語氣，收斂了情緒。

唐三又愣了：“什么什么時候愛的……”

再一會兒好像立刻醒悟過來：“羨羨是在問我什么時候愛上你的嗎？”唐三很認(rèn)真地開始思考：“嗯……大概……你第一次出現(xiàn)在我眼前時可能就喜歡了……只是當(dāng)時并未察覺。”

“第一次……”魏無羨的身體又在顫抖，雖然控制著但還是能看出來：“所以，替我擋球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唐三實在不知道魏無羨怎么了，只能如實回答：“嗯，應(yīng)該是的……”

“在那次暴風(fēng)雨里來找我時，也是喜歡的？”

“嗯，是的?！?/p>

“那次跳舞節(jié)目，不理我那段時間，也是喜歡的？”

“嗯?！?/p>

“我向你表白的那晚，也是喜歡的？”

“是！”

“那……那后來……你聽到我當(dāng)眾說了那一大番話后，是……是怎樣的？”魏無羨原本還算冷靜的語氣，到了這里突然帶了緊張。

唐三也猛然停滯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想逃避什么，卻在觸及魏無羨固執(zhí)的眼神時，又快速地甩去了腦中某些不適，認(rèn)真地答道：“喜歡著的……只不過，當(dāng)時有生氣，有混亂，有不解……”

魏無羨頓時深吸了一口氣，之后顫顫巍巍地開口：“那，第二天晚上，在寢室，我親口說出那樣的話，那時……那時之后呢？”

唐三看著魏無羨像是在等待審判的神情，心里突然揪疼，但他好像明白過來，魏無羨是在向自己求證，于是再沒有猶豫：“雖然很受傷，但……還是喜歡的?！?/p>

“……從那之后，你……再也不理我，也是喜歡著的？”魏無羨聲音里的顫抖越來越明顯，可他還是擋開了唐三伸過來的雙手。

“喜歡的！”唐三斬釘截鐵。

“再也不理我……后來那么長的時間，整個高中，都沒再真正地理過我……那又是什么？”像是無法相信，只能一再試問。

可唐三卻再沒有了半分猶豫：“還是喜歡的，只是……都藏進(jìn)了心底……”

“不理我，是喜歡我？我追著你，一直從高中到大學(xué)，自以為沒皮沒臉地在你眼前晃蕩，而你……竟然也是喜歡著我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了些失控。

唐三細(xì)細(xì)地看清了，魏無羨神情的每一絲變化，可直到此刻心里還是沒底，還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繼續(xù)肯定地回答：“喜歡著的，從未停過，一分一秒都沒停過……”

“唐三！”魏無羨突然一聲怒吼：“你當(dāng)真從始至終，都喜歡著我？”身體劇烈顫抖著。

唐三慌了，又想伸手去抱他：“是！當(dāng)真！從始至終……”

“我去你的！”魏無羨一揮手甩開了唐三，眼淚瞬間失控，聲音也拔高了幾層：“我去你的從始至終！我去你唐三的大爺！！”話似乎還沒說完，就一把拉開車門下了車，再砰地一聲在外關(guān)上了。

魏無羨腳剛著地，就踉踉蹌蹌地胡亂走起，分不清方向。

天色已經(jīng)微暗，也快要看不清人臉了，嗖嗖的涼風(fēng)迎面吹來，和著臉上的淚水，魏無羨覺得好冷，從里到外的冷。

唐三看到魏無羨開車門，一伸手卻被狠狠甩開，他頓時驚慌，立馬也自己開門下車，幾步快速追了上來。

“阿羨！”唐三一下抓住魏無羨的手臂：“你要去哪兒？”

“放開！”魏無羨繼續(xù)不管不顧地往前走，邊走邊甩開著唐三的觸碰。

眼看著要抓不住，唐三一用力將魏無羨一把扯過來捆進(jìn)了懷里。

魏無羨立刻開始掙扎，卻越掙扎就被抱得越緊，眼淚崩得更厲害了。

唐三用盡全力抱住，生怕一個松手懷里的人就跑了，他緊緊地抱著，急急地開口：“羨羨我要是說錯什么了，我跟你道歉！我立刻道歉！我知錯了！羨羨別生氣，別走……”

魏無羨聽著唐三著急的語氣，聽著他字字句句的擔(dān)憂，淚水繼續(xù)洶涌，人卻漸漸地不再掙扎。

“唐三，我去你的……”魏無羨嗚咽著泣不成聲：“你愛我……你從來都愛我……你從來愛我可你那么多年還那樣對我……”

滿腔的委屈一發(fā)就不可收拾，怎么都控制不?。骸澳憔褪沁@樣愛我的……你不理我……你對誰都好就對我那么冰冷……你拒我于千里之外……”

直到這一刻，唐三終于知道了，他的阿羨究竟在哭訴著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追著你跑了怎么久……我那么累那么卑微……我只能偷偷愛著你……那么多年……可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是愛我的……你說你從來都愛著……”

魏無羨字字句句的控訴，像一塊又一塊堅石砸進(jìn)唐三的心里，一下一下瞬間就開了裂。

“唐三你混蛋……你這個混蛋你這樣愛我……唐三你個大混蛋……”話到此時，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身體也隨之癱軟。

好像突然那么多年的心酸和委屈，一下子失去了支撐，不知道是找到了出口，還是再也找不到出口。

“唐三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要放棄你了，我差點都已經(jīng)決定……再也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魏無羨想起自己模擬那么多遍的訣別，想起他每每決定放下時刀割一樣的鉆心疼……可現(xiàn)在才知道，他想要放棄的那個人，其實一直都愛著他……

唐三在聽到這句話時，卻瞬間僵硬了全身，他猛然驚醒到，原來那些揮之不去的倒計時的感覺，原來魏無羨一個人躲進(jìn)衛(wèi)生間哭，原來那晚他說他疼……原來，竟是如此嗎？

原來，竟是如此嗎？?。?/p>

他魏無羨，竟然是已經(jīng)做了決定……決定要放棄他唐三……再也不要他唐三了嗎？？

霎時的戰(zhàn)栗漫遍全身，唐三下意識將魏無羨緊緊抱住，死命地抱住，生怕他下一刻就會消失。

“對不起羨羨，對不起！我以為你真的從沒喜歡過我……以為你永遠(yuǎn)都不會喜歡我……”

唐三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害怕：“那時，那次之后，你后來有意無意對我的靠近，我有懷疑過，有期待過……可是……”

唐三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來，可他感受著懷里魏無羨的掙扎與悲慟，想著他可能會就此離開他，心里一陣刺痛，立馬有了結(jié)論。

“那時，你打了何文超，就是偷拍你小說傳出去的那個人，你當(dāng)他面砸了他的手機，他破罐子破摔還是背著你告了狀，告到了校長那里……因為他透露出我也是事件的當(dāng)事人之一，所以校長找了我去，那時還有教導(dǎo)主任和班主任……我向他們承諾，我會用事實和時間證明，證明你我之間什么都沒有……”

聽到此處，魏無羨一陣震驚，難以置信！

那個時候，竟然……還是把唐三牽扯進(jìn)來了嗎？??！

“羨羨，我會告訴你所有，只是……”唐三再次抱緊了魏無羨：“你別放棄我，別就這樣決定不要我……現(xiàn)在，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本來還在震驚著一動不動的魏無羨，聽到唐三似乎帶了祈求的語氣，心下猛地驟緊，一時間再不能言語。

魏無羨任由唐三將他拉回了車上，怔怔看著唐三極其溫柔地擦去自己臉上的淚痕，看著他替自己系了安全帶，再在自己唇上落下深深一吻，然后看著他啟動了車子……全程大腦一片空白。

魏無羨還是不能相信，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唐三早就身在其中了……

唐三看著魏無羨懵亂的樣子，不想瞞他但也不希望他想太多，于是只是簡單陳述了當(dāng)時的情景：

那時的唐三，站在教導(dǎo)處，面對著校長、教導(dǎo)主任和班主任，還有那個被打得已經(jīng)站不住而坐在椅子上的“受害者”，再加上他當(dāng)時剛剛得知魏無羨寫了他和自己的小說，雖然在場的人都沒能看到那些已經(jīng)隨著手機被砸而消失的證據(jù)……當(dāng)時的唐三，腦袋一片混亂，心里五味雜陳。

偏偏教導(dǎo)主任在幾番確認(rèn)唐三并不知情后，還是說了：“你既然不知情，可你畢竟也是當(dāng)事人之一，魏無羨所作所為已經(jīng)觸犯很多條校規(guī)了，這件事如何收場，你怎么看？”

唐三雖然混亂，但聽到魏無羨三個字時還是瞬間腦袋清明，他略微思考后回答：“魏無羨同學(xué)使用我的名字寫東西，無論寫了什么，只要他沒有公開出來，那就是與私人日記無異。同學(xué)之間在日記里被提到，是很正常的事。倘若寫的內(nèi)容夸張出格，也頂多只算是個人的惡作劇。至于何文超同學(xué)，在不經(jīng)允許的情況下，私自查閱別人隱私、拍攝隱私并進(jìn)行傳播，這種行為的嚴(yán)重程度相信老師們更清楚。魏無羨打架，自有校規(guī)處理。而對于文超同學(xué)，我作為班長，表示很擔(dān)憂，何同學(xué)有了會私自查閱并傳播別人隱私的前例，此后必然會被同學(xué)們提防遠(yuǎn)離，形成孤立。我們這才高一，這對他此后的高中學(xué)習(xí)生活都會有影響。還希望老師們多多關(guān)注這點?！?/p>

“另外，老師們在意的，關(guān)于我和魏無羨之間的關(guān)系，既是謠傳，我自然也拿不出證據(jù)證明我們的清白。只是，事實勝于雄辯。校長和老師們都可以考察，高一還有半學(xué)期，高一不夠還有整個高中，高中不夠還有大學(xué)，我會用行動向老師們證明，我和魏無羨，沒有不合校規(guī)的舉動，沒有對學(xué)校和學(xué)生們造成任何不好的影響，更不會影響到我們個人的學(xué)習(xí)，以及老師們口中的學(xué)生的未來?！?/p>

唐三當(dāng)時強裝鎮(zhèn)定的語氣，換到當(dāng)下此時再復(fù)述出來，有了云淡風(fēng)起的意味，甚至似乎還帶了些問心無愧的坦然。

但這份問心無愧不是對魏無羨的，唐三現(xiàn)在覺得唯一有愧的是，他一直以為并相信著魏無羨是真的愛玩、愛惡作劇，他知道那年亂糟糟的事件，卻不知道，魏無羨原來是真的喜歡他……為了喜歡他，做了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了那么多的努力。

若不是因為前段時間再次因為小說，以為魏無羨還在惡作劇而發(fā)怒前去質(zhì)問，若是按照自己原來的計劃等到畢業(yè)離校……那時，或許魏無羨早就離開了……唐三想著，心里一陣陣后怕。

而同時后怕著的，還有魏無羨。

車窗外一路夜景清靜，魏無羨的心卻再也無法恢復(fù)平靜：“所以，你其實并沒有親眼看到那些小說？”

“嗯，沒有，那幾個老師也沒有。”

“所以，我最后只被通報打架……而那個何文超，最后退學(xué)，和你有關(guān)？”魏無羨確定自己那時什么都沒做，他爸更沒做。

唐三頓了一下，再三猶豫后才開了口：“我只是，在和他一起走出教導(dǎo)處時另外再說了些話……我說，作為班長，我本該陪你去校醫(yī)室的，可這件事現(xiàn)在班里人盡皆知，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不再想跟你有接觸，我這個班長也必須考慮大多數(shù)人的感受，不能站在大多數(shù)人的對立面，校醫(yī)室就不陪你去了，以后你所有的行動都只有你自己了，現(xiàn)在自己去校醫(yī)室，就當(dāng)是開始適應(yīng)吧……”

“然后呢……”

“然后，我就毫不猶豫地走了……幾天之后，他就轉(zhuǎn)校了?！?/p>

“……”

“羨羨，我們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好不好？我會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唐三，其實一直都在?！?/p>

直到此時此刻，魏無羨才完完全全相信了，唐三今日幾次說起的，他愛他，竟然，都是真的……

回想起來，唐三當(dāng)年在那樣飛來橫禍的情景下，面對著校長、教導(dǎo)主任和班主任，還有“目擊證人”，夸下那一番海口，與自己當(dāng)眾大言不慚地“承諾”永遠(yuǎn)不會喜歡他，壓力之大其實并沒有不同。

更甚者，他魏無羨還敢厚著臉皮推翻自己的言論，可唐三，面對的是校長和老師，他們還抓著他魏無羨的把柄，所以，想推翻是萬萬不能的……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么多年的疏離嗎？

所以，那么多年，其實唐三也和他魏無羨一樣，在背負(fù)著那些本不該有的“承諾”……所以，他們才成了后來的樣子？

原來，一切的一切，竟然還是因為他嗎？

“羨羨，不是因為你……”像是能感應(yīng)到彼此心中所想，唐三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抬起輕輕地揉了揉魏無羨的后腦勺：“都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魏無羨怔怔看著唐三，看著這個他差點決定了要放棄的人……這個原來和他一樣也深愛著自己那么多年的人……心中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

以致于，當(dāng)兩人終于回到了民宿房間時，氣血翻涌的魏無羨率先一把將唐三推倒在了床上，趁著唐三還未反應(yīng)，他就整個人壓了上去，低頭就對著唐三的雙chun一頓啃噬。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唐三傻愣片刻后忍不住心里一陣嗤笑，他的阿羨，又一次讓他措手不及了呢！

想到這里，唐三抬起雙手緊緊地環(huán)住了身上的人，一邊放縱著他有些（此處刪減5字），一邊尋著機會深深地回應(yīng)著。

腦子中突然閃過魏無羨小說里的情節(jié)，那些魏無羨描繪的詞句，他的豪言壯語……再對比當(dāng)下魏無羨的技術(shù)，差了可真不止是一星半點。

感受著身上魏無羨生疏稚氣的動作，唐三心中莫名一片柔軟，這還真的就是只可愛的小紙老虎呢！一時有點忍俊不禁。

雖然唐三并沒真的笑出來，但魏無羨還是察覺到了異樣，他猛地抬頭，緊盯著唐三：“你在想什么？！”

居然這個時候開小差？！魏無羨有點發(fā)怒。

“沒有……”唐三立馬收斂回來：“就是，剛剛在前臺叫了餐，估計不到十五分鐘就會送上來……羨羨餓了半天，可能一會兒力氣會不太夠……我們，不先吃點東西嗎？”

唐三斟酌著用詞，一臉玩味地盯著魏無羨有些發(fā)紅的臉。

“不吃！我就要吃你！現(xiàn)在就吃??！”說完，魏無羨又一次，猛地一個低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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