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齊丨繪真記
(花二公子與齊小公爺紀(jì)事本末)
齊國公府的小公爺齊衡,溫茂秉直,豐榮俊秀,齊國公甚愛之,唯一不遂心意的是,齊衡從小沉迷作畫,雖剛應(yīng)了試,又不知結(jié)果怎樣。
正逢秋獵大典,皇帝命朝堂上下凡會武的都入了場。齊衡射御俱佳,也勁裝結(jié)束,追著一只兔子,縱馬進了密林。
四處尋覓不得,卻有一支流矢從密林深處飛射而來,轉(zhuǎn)瞬到了眼前,齊衡未及格擋,就聽耳邊一聲暴喝,一個人影將他撲倒在地。
齊衡被那人扶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受了重傷,只一雙晶亮的眼睛牢牢盯住他,齊衡顧不上他這點冒犯,趕緊叫人抬他回家。
救他的人叫做花無謝,是當(dāng)朝尚書次子。齊衡幫他處理了傷口之后,便返回自己房中作畫,然而心里總想著花無謝盯著他的眼睛,遂決定去花無謝住處看看。
花無謝臉色蒼白地躺在榻上睡著,五官甚是精致,以齊衡多年作畫的經(jīng)驗,若將他入畫,一定是傳世佳作。齊衡技癢,當(dāng)場執(zhí)筆揮毫,齊國公府里的丫頭小廝奔走相告,很快傳到了齊國公耳朵里。
齊國公因與花尚書有嫌隙,對花無謝有所顧忌,偏偏齊衡不知為何與他親近。齊國公告誡齊衡防禍于先,齊衡卻說花無謝救他一命,總不好過河拆橋。
齊國公護子心切,決定舉薦花無謝,讓他遠離京城。
返回花府休養(yǎng)了一個月,花無謝箭傷痊愈,便聽從皇帝旨意,帶領(lǐng)一批士卒去了邊關(guān)。誰承想,剛到邊關(guān),就遇到敵國來犯。
花無謝在沙場殺敵,齊衡這邊中了榜,齊國公合不攏嘴,再不管他畫誰。不久,花無謝連斬了敵國幾員大將,帶著降表凱旋,皇帝親自帶百官相迎,齊國公神色復(fù)雜。
花無謝被封了將軍,齊衡滿心歡喜,跑到花無謝家里去畫他?;o謝一動不動,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齊衡被他看得臉都紅了,畫像時手是抖的,自然不滿意,于是便隔三差五地廝見。
紙包不住火,齊國公知道后,再求皇帝一道旨意,要把花無謝調(diào)出京城。
花無謝離京的前一晚,齊衡百爪撓心,終于忍不住又去見了他?;o謝的眼睛依舊朗若辰星,齊衡到底從中看出了點別的意思。
斜月瑩瑩,照得幽輝半床。
翌日清晨,齊衡送別花無謝?;o謝笑了笑,說:“衡兒,你還記得你去考試時,騎馬經(jīng)過長街嗎?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說,那位小公爺,我可得之,旁人都以為我是瘋子。”
自從花無謝被調(diào)離了京城,齊國公便松了一口氣,誰知齊衡變本加厲,茶飯不思。齊國公怒勸他知節(jié)守禮,既已立業(yè),便該成家了,立刻給他定了一門親,齊衡以死相抗。
親事不了了之,丞相懷恨在心,他本想與齊家結(jié)親,得一個乘龍快婿,以穩(wěn)固朝中地位,卻沒有得逞,便猜忌齊國公有意掣肘。于是,丞相利用齊花兩家的隔閡,給花無謝寫了封信,添油加醋地說了齊國公給齊衡定親的事,并言辭懇切地邀請他偽造齊國公意圖謀反的罪證,報酬是:成功之后齊衡歸花無謝。
花無謝欣然同意,于是一場栽贓誣陷的大戲,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帷幕。丞相里應(yīng)外合,收買人心,齊國公一家都被關(guān)押審問。
齊衡不信那些所謂證據(jù)是由花無謝揭發(fā)的,抵死不認(rèn),奇怪的是,如此大罪,竟沒人刑訊逼供。
齊家人莫名其妙地在牢獄里過了好幾天太平日子,外面光景如何,也不得知。齊衡百般無奈,向獄卒要了紙筆,繼續(xù)作畫。有一枝紅海棠花伸到窗口,雖然無人照管,卻開得有滋有味。齊衡描摹幾筆,那淡墨暈出的花瓣不知怎么便有了花無謝的眉眼。
這一天,牢門開了,花無謝走進來,一雙明亮的眼睛一如往昔。他說丞相謀反,鐵證如山,他千里勤王,聯(lián)合花尚書將丞相一伙一網(wǎng)打盡。齊衡驚愕不已,直到齊家人被皇帝召上金殿,看著丞相俯首認(rèn)罪,才相信一切是真的,花無謝偷偷朝他笑了笑。
齊國公與花尚書言歸于好,便再也不提給齊衡定個親的事了,因為花二公子與齊小公爺?shù)氖乱呀?jīng)人盡皆知,花無謝立了大功,炙手可熱,根本沒人敢與齊衡議親。
但卻有膽大的把心思動到花無謝身上,于是,齊衡總是能在花無謝家中發(fā)現(xiàn)美人的畫像。
花無謝說:“那些畫師都不及你?!?/p>
齊衡卻說:“不是畫師不及我,而是美人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