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質(zhì)子(2)
【基于個人oc進行創(chuàng)作】 “還好?!? 幽靈說完后,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看著薩布雷爾,看著薩布雷爾。 “你書房里的書,很特別?!备ダS的語氣很平靜,沒有生機的,就像一攤水。他灰白色而透明的身體在暖色的書房照耀下顯得突兀,而他一身樸素的大衣又和薩布雷爾家的書房的各種古老奢華裝飾格格不入。 “在學(xué)校的禁書區(qū),也很難看得到這些文件。”弗拉維的右手搭在桌角,但其實只是靠上去,實際上他也可以穿過桌角,然而他還是更適應(yīng)人類的方式。 貴族家的一角……弗拉維心中暗暗的想著——他日常的光景也是這樣嗎。是否……不……或許比這還要繁華……就連藏書也會多上不少吧。 他沉沉的想著,思緒著,而又太明顯了,他低垂著頭,發(fā)絲垂落至他的鎖骨,他原本干脆利落簡短的頭發(fā),又在不知什么時候張長了,是這樣啊,直到變成了幽靈才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他呼喚著自己的思緒,讓自己回憶起現(xiàn)在,是,他現(xiàn)在是在薩布雷爾家的書房,而身邊還坐著這里的主人…… 弗拉維輕輕的撫上自己的臉,壓下一陣思緒。 弗拉維并不習慣直接的表現(xiàn)出自己的異常,但是在死后的他貌似已經(jīng)對此沒有那么緊繃了,他深吸一口氣,使得旁邊的薩布雷爾又低下身看著他。 “嗯?怎么?是不舒服嗎?幽靈也會不舒服嗎?”薩布雷爾放下一杯紅茶,那是他自己的。然而實際上薩布雷爾也并沒有實在的關(guān)心弗拉維的意思,他本身也是個自私自利的家伙。 紅茶碰撞下桌面,陶瓷發(fā)出清脆的聲音,紅色透明的液體微微的波動著,在茶杯里微微的搖曳,模糊的透出薩布雷爾的影子,低垂著頭的,燈光撒在他的頭發(fā)上,他的前發(fā)遮擋住陰影,目光低低的看著弗拉維——透明的身體纖瘦,包裹在灰黑的大衣里。 弗拉維微微抬起頭,看到他俯視著自己輕輕笑著的眼神。多么熟悉的神情…… 想要說什么一般,又閉上了雙唇。 “沒什么?!备ダS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目光,他不喜歡,但是習慣了。 “弗拉?!彼_布雷爾輕輕開口,表情全然是戲謔,弗拉,弗拉維,這很明顯是一種很曖昧的稱呼,弗拉維冷冷的凝視著他,“請您自重?!? 嗯哼哼,薩布雷爾端起了茶杯就著原地抿了一口,他去查了一下“弗拉維”這個名字,仆從給出的并不是什么正面的信息。 法術(shù)天賦上的殘疾。 可憐的美人。 薩布雷爾看向弗拉維的眼光中有猜疑,更多卻是在看精巧的造物。就像是巢中的鳥兒,未能夠飛翔在天空中,率先摔落在了地面,弗拉維,平民,平民的身份卻又在中央法術(shù)院,多么的奇妙。這里來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錢的貴族,財閥,資本家,而你很清楚你背后并沒有什么背景,一定要有,也不能在這些方面上和他們正面抗衡。 “那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弗拉維學(xué)長?” 薩布雷爾暗暗的只是對“學(xué)長”的稱呼輕描淡寫,但是弗拉維卻已經(jīng)捕捉到了其中的信息?!澳闳ゲ榱?。” “是。我很好奇?!彼_布雷爾也不掩蓋自己的想法,像只豹子慢慢逼近獵物一般的,向弗拉維靠去。弗拉維也不想讓他靠近,干脆讓自己的身體依靠幽靈的本能,消散在空中又結(jié)合回來,向椅子的邊緣靠去,離開了薩布雷爾的身邊。 不知廉恥。弗拉維站定后看向還在原處的薩布雷爾,冷冷的想著。如果可以的話,他已經(jīng)給了薩布雷爾這位管不住自己手的少爺一耳光,奈何他現(xiàn)在是幽靈,并且他的身份也不允許他做出這么冒犯貴族的行為。 弗拉維看著薩布雷爾的臉,少爺?shù)哪樕厦菜朴幸粚觽蹋剖菬齻暮圹E。他想去思考,但是很快他就認為,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深究的必要?!皼]什么好查的,我也并沒有什么秘密。”弗拉維整理了一下大衣,和主人一起成為了靈體的一部分的大衣也因為幽靈的動作產(chǎn)生褶皺,而弗拉維更多是習慣性的想去掉動作產(chǎn)生的灰塵,即使已經(jīng)不再可能沾上灰塵。 “……你想知道什么?!备ダS拍打完大衣的手靠在另一只手上。薩布雷爾正起身再次面向他,抬了抬紅茶的茶杯,“你的所有。” ……哦。貴族都是這樣的嗎? 弗拉維閉上雙眼,半晌后又看向他。 普通人,中央法術(shù)院,高等三級部學(xué)生,資質(zhì)平平,淹死的。 淹死的。也算是吧。 “你跳河了?”薩布雷爾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難不成是和哪位告白不成,學(xué)業(yè)不佳于是絕望悲憤自殺?” 弗拉維的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學(xué)業(yè)不佳……弗拉維不想提起這個話題。不過絕望是真的……而…… 弗拉維不想再思考這個話題。 “……算是,不要過問了?!? 薩布雷爾挑起眉毛。 弗拉維的思緒差點就被薩布雷爾的那句話帶遠了。事實上,當薩布雷爾開口的時候,他就想起了那個人,那個天才一般的人。 然而或許那只是自己的念想,在思緒飄向不可能的遠方前,弗拉維讓自己的理智回歸了自我。 你要知道奧術(shù)的秘密是難以被窺視的,弗拉維,弗拉維看向了薩布雷爾,他瞳孔中的倒影讓弗拉維想起書中的某種野獸,他并不喜歡。 因為那會讓他想起一些“往事”,就像是如同是靜默一般降臨在他的肩上。 對方輕佻的笑著,讓他感覺更加不適。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的話,我會告訴你。但先讓我從這里出去?!备ダS并不想要一直呆在這里。 薩布雷爾看向他,挑了挑眉。 “好吧。” 接著,他就抬手,似乎是動用了法術(shù)一般,將門打開。砰的一聲,弗拉維看到了薩布雷爾家長長的走廊,也是以絲綢和水銀點綴的裝飾,他走出門,像是還存活著那樣走了過去。 飄起來或許更符合現(xiàn)在的他。 但是,不。 薩布雷爾在他身后跟著,前面的幽靈,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個朋友,或者一位客人。 而在一旁的仆從,低眸著不敢注視。 弗拉維探索者出去的道路,貴族的住所的確很寬敞,就算上廳閣都要比他的住所要大了不少。 但若是要選,他覺得還是會想要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的指尖觸摸上大門,卻直直穿透了門間。 “哎呀?!彼_布雷爾看向他,拍拍手讓仆從打開了門,看似是送客一般的讓弗拉維離開了。 正是這種感覺才讓弗拉維感覺詭異。 他走出了這棟別墅,偶爾會感覺到違和與不適,偶爾會看向街道,但再怎么張望卻發(fā)現(xiàn)人們與自己穿透而過,人流之間,他甚至無法與他人再有擦肩而過的實感。 弗拉維停下了腳步。 他久久的注視著人群,貌似是說不出話,望著遠處的樓閣,他只是在街燈邊看著,然后,他才發(fā)覺,下雨了。 雨水也穿透了他的身體。 他走下了街道上的步行道。 發(fā)覺即使是腳尖埋沒在積水中也無法濕潤。他觸碰上街燈的燈桿,卻也穿透了過去,他轉(zhuǎn)頭看向了奔跑起來躲雨的人群。 于是他又回到了那個讓他感到不適的別墅門口。 而薩布雷爾,和他的仆從,似乎是等候多時。 在他身后還有著幾個老人。 “我說了。”薩布雷爾拍拍手,“我會拿出相應(yīng)的成績的?!? “……” 弗拉維看向薩布雷爾,而那幾個老人,也注視著他。半晌后,弗拉維似乎是默許。 “好吧?!? 對于一個無法施展自己家族天賦的人——薩布雷爾來說,弗拉維是多么好的一個救命稻草啊。 或許是作為學(xué)長的經(jīng)驗,也或許是曾經(jīng)經(jīng)常和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們經(jīng)常打交道的緣故,弗拉維看向薩布雷爾時確確實實感受到來他正在想什么。但目前的情況是他也只能夠隨著對方的想法繼續(xù)往下走,似乎是寄人籬下的感覺。 “你需要一個課題嗎?!备ダS發(fā)問道,“一個足夠讓你在學(xué)院備受關(guān)注的課題?!? 站在他對面的薩布雷爾嘴角扭曲起來,即使是所謂貴族的修養(yǎng)也沒能掩蓋他此刻的歡欣,魚兒的嘴唇奕咬住了魚鉤,然而這魚又太兇猛太危險,弗拉維只可一搏。 然而這魚兒并不聰慧,若是聰明的魚兒,大可以直接悄悄吞下餌料就離開。 而那課題言下著其實就代表弗拉維本身。在薩布雷爾注視著弗拉維時,弗拉維也在觀察著薩布雷爾,而薩布雷爾只是單純的好奇,加上一些貴公子的風流倜儻而已。 弗拉維并沒有怎么聽過薩布雷爾的名字,但聽說過他的家族,這可能代表著薩布雷爾本身并不強大,課業(yè)也并不優(yōu)秀,他急需一個課題來證明自己可以成為一個精英,可以成為一個被家族信賴的人。 只可惜這要看他的努力。既然可以將弗拉維從彼世喚渡回來,就說明他的天賦絕對不凡,可惜為人并不勤勉。 而行為也稱不算體面。但如果從他的角度上出發(fā),也確實可以理解。不過弗拉維并不認同。 雖然說,現(xiàn)實并不理睬他的想法。命運的神將他內(nèi)心的抗議無視,自顧自丟下了他的安排。 而身邊的那幾位老人也恰好的點了點頭,背過手去。 巧妙的安排。 雖然說,現(xiàn)實并不理睬他的想法。命運的神將他內(nèi)心的抗議無視,自顧自丟下了他的安排。 而身邊的那幾位老人也恰好的點了點頭,背過手去。 巧妙的安排。 弗拉維站在薩布雷爾的對面,觀察著對方的一言一行;他的勝算就在于目前的爭取之中。 那位公子伸出手,靈力,緩慢而強大,渾濁的靈力向他引入,弗拉維大致感覺得到,那是一種名為“契約”的東西。 既然已經(jīng)許下承諾,那么就應(yīng)當簽署“契約”,只要雙方任何一方違背了“契約”,這份“契約”就會立刻作廢,而違背了“契約”的那一方會被迅速反噬。 薩布雷爾已經(jīng)簽下了他的“名”。 那么,弗拉維,你要給出的代價是什么呢? 弗拉維伸出手指,靈與他的指尖接觸,似乎是接觸了,但他已經(jīng)并沒有實體,只剩下本身的靈魂,換言之其實是靈與靈的接觸;或許是因為本身已經(jīng)是幽靈,他感覺到對方的靈帶有些許枷鎖的意味,濃稠的厚重的纏繞著,但又沒有實體,“契約”就此生成,薩布雷爾看向弗拉維,輕佻的笑了笑,眼角滿是自得的傲慢。“你可以自由行動了,暫時。” 但弗拉維仍然從他那層傲慢下看到了他的迷茫。 老人背著手見證了這一儀式,抬手像是默許,轉(zhuǎn)眼邊消失不見;高貴的靈術(shù)法師們總是這樣神出鬼沒。 大廳內(nèi)只剩下他和薩布雷爾,以及幾位一直低著頭的侍從。 弗拉維的腳尖脫離地面,他漂浮起來,灰色透明的身體逐漸碰向墻壁,一路上浮,直到窗沿;他的手指似乎是想要擦去窗上的什么痕跡,但很快就透過去了,留下窗外已經(jīng)暗下來的燈火透入玻璃,折射到房間之內(nèi),外界的花園的燈都在彰顯這里主人的極度奢華。 花園里暖橙黃色的燈光在模糊玻璃的折射下,只能透進一點顏色??礃幼邮窍掠炅?,連同窗的邊角變得模糊起來,染上了水痕,一滴水留下來,它的痕跡在那水霧上帶來一刻透明。 他的手指在玻璃間穿過,什么也不剩下,他是幽靈,因此無法觸碰人間的溫暖。 他被封于人間之外了。 就像是對于這水滴的好奇一般,薩布雷爾走向他所觸碰的那個窗戶,那位公子伸出手,摸索著那玻璃的一角,觸碰不到玻璃另一面的濕潤。 因為經(jīng)常有仆人擦洗著窗戶,富人家的窗戶總是干凈的,仿佛透得出光亮一般,就連在雨夜中也能漂亮得珍貴。 弗拉維緩緩降落回地面。不用問也知道,薩布雷爾正好奇著弗拉維的“感想”。 弗拉維并沒有轉(zhuǎn)頭,他的瞳孔看向薩布雷爾,那雙已經(jīng)灰白的眼睛如同灰鐵上的冰。 “沒什么,只是從來沒見過富家家這樣的光景而已?!? 弗拉維笑著打趣道。 薩布雷爾凝視著弗拉維,但也僅有片刻而已,很快,他咋了一下舌;帶著玩味的,富家公子的自豪的笑,“……哎呀,這樣的窗戶可不是到處都是?平民家難道連平時照在房間里的光都是污濁的?” …………哎呀。 弗拉維想著。在自己眼中,面前這個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面容更加讓他反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