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逃離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回到家的羅璇,似乎丟了魂一般,父母剛想說些什么的,就聽到關房間門的聲音了。
羅璇整個人蜷縮在房間的角落中,晚夏的風穿過夜空,吹著房間的窗簾肆意的飄動,偶爾輕撥著他的頭發(fā),似乎在安慰這個年輕人,而這個年輕人正處于巨大的精神風暴中,無法自拔,他惡狠狠的捶打著地面,房間響起了哭泣聲,內心吶喊著天道不公。
“飯菜都做好了,怎么一回來就躲進房間里?”李大鳳在房間門上敲了幾下而說道。
羅璇自然是聽到外面的聲響,只是胃口全無,心事重重不想吃飯而已,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收拾一下心情,極力地壓抑內心的悲傷,便回應道,“已經(jīng)在外面吃了東西,現(xiàn)在不餓,你們吃吧!”
李大鳳聽后,下意識擰了擰房間門的鎖頭,得知反鎖了,也不好再出聲,轉身往客廳走去了。
羅璇不愿意讓父母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選擇獨自消化,可是不良的情緒似乎像澆了油一般的著火木材,越燒越激烈,直到羅璇累了,才昏昏入睡過去。
在朦朧的睡夢中,羅璇感受自己的身體好像在生長,心跳加速,感受到血液流動很快,似乎又一股氣流在身體流竄。
但是又毫無規(guī)律,在半睡半醒之間,他是看到了周圍空間在極速的扭轉,時間紊亂,有時跳進小時候的記憶,有時陷入工作時的無奈工作中,有時想起和汪蕾一起的美好時光,極力的維持好的夢境,卻是無法控制,肆意的跳轉,除非睜開眼睛,來逃離這個夢境循環(huán)。
這種狀態(tài)一直維持了好一段時間,直到鼻子有熱流通過,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是流鼻血了,擔心弄臟床被褥,強制醒來,順手沾了鼻孔邊的液體,確認是鼻血后,才將紙巾擰成牛角狀,塞進去了鼻子里,盤坐在床上,看著皎潔的月光映射到他的臉上,冷汗形成了一個個光亮的水珠。
一夜過后,月亮迫不及待的下班,太陽則是如期而至的上班。
而羅璇經(jīng)過一晚的掙扎,看到陽光似乎如臨大赦一般,或許時間是最好的治愈傷悲的良藥,他決定要振作起來,只有積極的面對才能有好的結果,他決定要過好每一天,跟認識的人好好日子,不管是過去的種種恩怨都重新開始。
簡單的洗漱過后,羅璇主動跟父母打招呼,早餐過后,就往公園散步了。
他看著陽光從樹葉間隙中透射出來,形成一條條光柱,光柱中的塵埃隨風飄動,讓光柱看起來似乎在流動一般。
中午在外面吃點快餐,下午又獨自到公園走走,隨著太陽緩緩地往下邊落下,將天空染上了橘紅色,傍晚的風吹過湖面,形成一道道波紋,湖邊上的柳條也隨著舞動起來,似乎恭送太陽的落幕,迎接月光的來臨,此時羅璇已是闊然開朗,并隨著吟詩一首。
長夏未過秋風渡,夜幕未至白月逾,
溫飽茶余還空虛,無意猶在未可溯,
先嘗物欲后情欲,求而不得悲憂郁,
得而不足似歸墟,虛似蟬鳴斷斷續(xù),
又似圓環(huán)池中魚,那頭分開那頭遇,
周而復始兜兜轉,世半求得半求無,
人凡世不過百余,何不留空還渡虛?
羅璇目前的計劃是正常上班和生活,積極配合醫(yī)院治療,關于醫(yī)療費就把積蓄用完再做打算,總的來說是見步走步了,也許是羅璇變得開朗了,他不再覺得有人跟蹤了,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新鮮了。
這段時間,羅璇正常的上班,偶爾需要進醫(yī)院治療,就請假幾天進行治療,工作也能勉強應付,在非上班期間,汪蕾總是偷偷找羅璇出去玩,幾次被汪萬年現(xiàn)場抓個正著,盡管汪萬年多次警告羅璇,但是羅璇表明了,不會和汪蕾形成男女關系,這才讓汪萬年的警惕心降低下來。
有一天,在汪蕾的家里,擺放著一些用紅絲帶綁住的箱子和盒子,其中有電視機,黃金飾品禮盒、水果禮盤子,桌面放著幾沓厚厚的紙幣還有幾杯尚有余溫的水杯子以及幾碟散亂的瓜果。
汪萬年在不是很寬敞的大廳來回踱步,時不時看著汪蕾,時不時嘆口大氣,似乎想要責罵汪蕾,但是又開不了口,而汪蕾只是坐在沙發(fā)的角落低著頭,什么都沒說。
就在剛剛,汪蕾的表姑媽一家人過來汪蕾家求親,帶上了一大堆彩禮,由于汪蕾的母親早年已經(jīng)去世,所以家庭事務都是汪萬年處理的,。
萬年看到表哥他們誠意滿滿很是滿意,一方面是因為表哥在知名醫(yī)院上班,另一方面表哥家庭較為富裕,至于感情方面,汪萬年是一點都不擔心的,因為可以培養(yǎng)的。
而一切都非常順利了,可是汪蕾卻表示自己還不想結婚,表姑媽家也沒說要馬上結婚,因此就作為訂婚的彩禮,雖然表姑媽沒說什么,但是陰陽怪氣的表示汪蕾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悅的離開了,并留下一推彩禮。
“你今年也年紀不小了,又不努力讀書,有那么好的婆家不嫁,都不知道你腦袋想什么的?”汪萬年像是沉悶的天空開始下起暴雨般對著汪蕾說。
“我和表哥都沒什么感情,我也不知道他喜歡我什么,你要不幫我問問,我就改!”汪蕾打趣說道,還有一種撒嬌的的感覺。
汪萬年也是知道女兒的習性,并不是很在乎所謂的榮華富貴,但是想到自己的老婆臨了時交代要把汪蕾照顧好,頓時老淚橫流。
這次如果不把握機會嫁到好的家庭,到時被羅璇那個小子騙走了,再往下說,羅璇身體不行,到時不是讓女兒守生寡了,越想越氣。
“你好多事情你都不懂,不用多說了,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決定的,反正你就要嫁給表哥,除非你能找到比表哥的條件更好的婆家!”汪萬年聲調變大,怒目看著汪蕾。
汪蕾也知道汪萬年那么多年不容易,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自己養(yǎng)大,其實小時候不是汪蕾不想認真讀書,只是她想早點幫他干活,分擔家庭事務,她就想陪在他身邊。
只是后面隨著年齡的長大,她發(fā)覺她更在乎是羅璇,雖然羅璇從來沒表示喜歡她,但她始終覺得羅璇是她得真命天子。
“我的婚姻我做主,我相信娘親也是這樣認為的,要不也不會嫁給你了”汪蕾回答道。
“如果你不嫁給表哥,以后我們就斷絕父女關系了!”汪萬年生氣的說道。
汪蕾也知道父親是一時的氣話,便回答道,“斷絕父女關系誰幫你做家務,誰以后養(yǎng)你呀!”
汪萬年也沒好氣的說,“那你最起碼不要跟羅璇在一起,聽說他得了重病,會拖累你的!”
“知道啦”汪蕾回答道。
時間過得很快,半年就過去了,羅璇經(jīng)過了幾次復檢,可是病情并沒有得到穩(wěn)定,所積累下的積蓄也快用完了。
剛開始羅璇還覺得只要自己積極治療就能控制住病情,可是現(xiàn)在病情反反復復,他也不想跟家里人要錢,因為即使要了,也是沒完沒了的,他開始為金錢而擔憂了。
另外他和汪蕾接觸得越多,他發(fā)覺也開始慢慢喜歡汪蕾了,想起汪萬年的警告和自己的病情,不想拖累汪蕾,也許放手是最好的方式。
一天晚上,羅璇依然有失眠的癥狀,只是這晚特別明顯,他想自己現(xiàn)在是否是成為了家人的拖油瓶,在工作上也是公司人不受待見,也不是自己喜歡的工作,而所謂的朋友自從自己確診肝癌后,便漸行漸遠,另外他要斷開和汪蕾的親密關系,他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答案。
直到深夜,他無法入睡,走到陽臺上透透氣,幽幽的月光照射著大地,以至于整個環(huán)境不那么黑暗,而原本顏色鮮艷的花花草草,這時卻只能透露出深綠色的氣息,一家民航客機劃過漆黑的夜空往西邊飛去,一閃一閃的,跟鑲嵌在夜空的星星對比,似乎想融入這個氛圍中,實際上它只是在逃離,逃離羅璇的目光。
突然羅璇靈機一動,如果這個病是治療不好的,現(xiàn)在也是沒有什么病狀,不如和這個肝癌共存,采取姑息政策,只要離開這個環(huán)境,或許我就能改變呢。
另外只要我離開這個地方,我就可以斷開汪蕾的聯(lián)系,那么她就可以找到幸福了,而家里人也不會被我拖累,我去到新的地方還可以追求自己想過得日子,此刻羅璇只想隨著飛機離開這里,達到遠方城市。
第二天,羅璇到了公司,與以往不同,他一早就來到了辦公室,看著辦公桌上的一沓沓文件,他知道是時候可以給他們告別了。
在辦公桌的角落里放著一盆多肉,那時陪伴羅璇2年的植物,這是他在辦公室的依托,而在辦公桌后面的經(jīng)理辦公室依然未亮燈。
他走過去經(jīng)理辦公室門口,原來這里也沒有那么可怕,只是一個普通的房間而已,只是平時大家都怕經(jīng)理而已。
羅璇回到辦公桌整理自己的東西,拿了個紙皮箱打包著,陸續(xù)有同事過來上班,看到羅璇收拾東西,只是有點奇怪,但也沒有過多詢問。
直到經(jīng)理辦公室的燈打開,羅璇停下收拾東西,徑直往經(jīng)理辦公室走去。
“我想我應該辭職,給大家?guī)砹瞬槐?!”羅璇低落的說道。
經(jīng)理一臉詫異并且盡可能壓抑心中的喜悅的說道,“為什么辭職,可不是我趕你走哈,公司也沒有說要辭退你呀!”
“沒有這個意思,是我需要回家養(yǎng)病了,所以才沒辦法的!”羅璇也不想多說什么直接說道。
“那好吧,不勉強你了,雖然我也很看重你的,你有自己想法就按照自己想法做吧,按照公司規(guī)定,正常辭職是需要1個月的交接時間的,那你給我離職申請,交接完就可以辭職了!”經(jīng)理再也抑制不了喜悅了,微笑道。
“我想今天就辭職走人了,你看看能不能特別申請下,我今天就辦完離職手續(xù)走人!”說著,羅璇向經(jīng)理遞上了離職申請書。
經(jīng)理看了看離職申請書,本來他就希望羅璇早點走的,假裝為難,然后喃喃說道,“本來是不可以的,看在你工作努力,身患重病下,你留下這個申請書,自己收拾東西走人吧,剩下我?guī)湍憬鉀Q,包括剩余的工資也會按時發(fā)放到你賬戶上的?!?/p>
兩個幾句客套話后,羅璇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辦公室,隨后同事各種議論紛紛,只是這些議論的言語羅璇是聽不到的了,因為他此刻已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剛好李大鳳出去外面買菜,羅土生在外上班,羅璇將那盆多肉拿進去了房間,收拾好出行的東西,他現(xiàn)在身上也沒有什么錢了,剩余的錢只夠他的機票錢,他也不打算通知家人和汪蕾,只想靜靜的離開。
羅璇打包好行李,上網(wǎng)定好機票,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搭飛機前往雙陽市,雙陽市在距離雙月市1000多公里,在西北方。
跟往常一樣,李大鳳并發(fā)覺羅璇有什么異常,晚飯過后,羅璇一改以往,他主動跟父母聊天。
“之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對你們這樣的態(tài)度,你們把我養(yǎng)大也不容易,現(xiàn)在也得了重病,養(yǎng)育之恩也許也只能下輩子才能償還了,請原諒我的無奈和自私了!”羅璇說著說著,聲音有點沙啞。
李大鳳和羅土生也心軟起來,李大鳳說道,“我的脾氣比較暴躁,說話也比較直接,也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要積極面對困難,人生就是彎彎曲曲的,經(jīng)歷過了就行了!”
“我承認是比較勢利,也比較貪錢,但是你既然得病了,就以身體為重吧,以后家里的開支不用你承擔了,我還能掙錢,你安心養(yǎng)病吧!”羅土生緩慢的說道,似乎經(jīng)歷了長久的思想斗爭。
接下來他們三人談了幾個小時的話,也讓之前的誤解有所解開,但是羅璇也沒動搖離開這個家的決心。
經(jīng)過今晚之后,羅璇將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在不久前,羅璇在網(wǎng)上留意到大西北有一個神奇的地方,在荒漠中心處有一個綠洲,有會飛的老虎,還有各種奇怪的生物,而那個地方似乎對羅璇有特別的吸引,所以也想在有生之年去探險一番這個神秘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父母還未起床,羅璇拿著一盆多肉一個行李箱搭車往機場走去,而房間門未關,并且在書桌上留下一封書信。
書信的大致內容如下:
“親愛的父母: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離開雙月市,到了其他城市了。
感恩你們的養(yǎng)育之恩,也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想嘗試新的生活,我必須出外闖蕩,去尋找適合我的生活方式。
他日闖蕩回來,定當好好孝順你們,暫且別過,勿念!
羅璇”
李大鳳跟往常一樣,做著家庭主婦的工作,羅土生也在正常下班時間后到家里,只是遲遲未等到羅璇回來,看見房間門打開,羅璇也沒在房間。
自從羅璇確診后,就沒加班,讓兩夫婦奇怪的是,也沒有電話通知不回來吃飯,于是他們嘗試撥通羅璇電話,電話響起,“你撥打的電話號碼已停機!”
他們頓覺不妙,在羅璇房間仔細觀察,發(fā)覺書桌的筆記電腦不見了,很多衣服也不見了。
這時羅土生看到書桌上放著一張紙,他們看到紙上的內容,才明白羅璇是遠離雙月市,出外闖蕩了。
那晚李大鳳情緒不太穩(wěn)定,打電話給她得女兒訴說羅璇不負責任,說走就走。
而羅土生似乎丟失了養(yǎng)了許久的樹木,這個樹木竟然自己長腿一般走了。
兩夫妻相互安慰后,也覺得或許兒子也正如書信所說,只是希望出去闖蕩和免得病情拖累他們,這樣一想就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