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蘭】執(zhí)念(上)
? 毛利蘭又回到了工藤新一犧牲的地方。聆聽著心里無數(shù)次回蕩的吶喊,她打量著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凈凈的四周,嘆息著放了一支玫瑰在角落里。
? 原來已經整整三年了啊。
? 新一,你好殘忍。
? 你明明知道我們的感情,卻還是毅然把我扔在了這個世界。
? 我并不后悔那天去救了人,可是你倒下的那一瞬間依然在無數(shù)個夜夜讓我輾轉反側。
? 三年前,與黑暗組織最后的決戰(zhàn)爆發(fā),毛利蘭和工藤新一為了堅守的正義也加入了戰(zhàn)斗。
? 他們約定好,戰(zhàn)爭結束后就訂婚。
? 天意弄人,故事的結局并不像童話那樣圓滿而美好。毛利蘭為了救出被困的戰(zhàn)友,不幸被黑暗組織的最后一個詐死的成員挾持住,那個已經瘋癲一樣的人將她推到了角落里,當成可以翻轉局勢的王牌一樣威脅自己的戰(zhàn)友。
? 那天,在下雪,純白無瑕的雪。
? “工藤新一!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和組織作對的結果!”黑洞洞的槍口抵住毛利蘭的后腦。
? “你!”工藤新一死死咬著下唇,“開個條件吧,不要傷害她?!?/p>
? “真爽快,以命換命怎么樣?你舉槍自盡,我就放了這個女孩?!?/p>
? 周圍人一驚,轉頭看向已經把下唇咬破的工藤新一。
? 往日里眼神清明的少年,此刻深邃的眼底盡是殺意。
? 這個地方無法瞄準。赤井秀一早已拔腿向著新的狙擊地點奔去,留下的團團轉的眾人在原地。
? “不要以為我猜不到你們想干什么。不就是想故意拖延時間等狙擊手嗎,我給你十秒,工藤新一?!?/p>
? 早已停了的雪又開始下,一朵雪花遮住了少年的視線。
? “十、九、八……”
? “好,我同意這個條件,很劃算?!?/p>
? 工藤新一抬眸,微笑看著滿眼震驚的毛利蘭。
? 四面八方嘈雜的聲音響起,戰(zhàn)友們不約而同地擠過來,拽住工藤新一的手,試圖阻止少年拔槍。
? “偵探!赤井先生馬上就能趕到狙擊地點了!”黑羽快斗滿頭大汗地低聲說道。
? “再給你們十秒的時間考慮?!焙谝氯朔旁诎鈾C上的手指漸漸扣緊。
? 毛利蘭凝視著被眾人圍起來的工藤新一,嘴角燦爛地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不舍地盯著她的少年。
? 赤井秀一到達新的組織地點至少還需要半分鐘,怎么可能還來得及。
? 再見了,新一。
? “黑羽,”工藤新一平靜地望著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少年,早已改了稱呼,“如果是青子小姐站在那里,你會怎么做?!?/p>
? “我……”黑羽快斗的手微微一顫,在一個剎那不自覺地放開了工藤新一的手。
? 只是一個剎那而已。
? “三、二……”
? “蘭,我愛你?!?/p>
? 砰。
? 時間忽然凝固。
? 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工藤新一的敵人、戰(zhàn)友、戀人。
? 毛利蘭的眼前蒙上整個世界的灰塵,以及一片猩紅的顏色。
? 她眼睜睜看著那個上一秒還含情脈脈凝視自己的少年向后倒去,看著戰(zhàn)友們痛哭著圍過去,抱起他無力的身軀,試圖將少年從噩夢中喚醒。
? 一片雪花在毛利蘭冰冷的臉頰上化開。她伸手一摸,滿手冰涼,也不知究竟是雪還是淚。
? 身后傳來一陣癲狂的大笑,兇手侮辱著犧牲的少年,卻不料又被另一顆子彈穿透了頭顱,晃了兩晃便倒下了,對準毛利蘭的槍口還是沒能發(fā)射出子彈。
? 赤井秀一遲到了。
? 粘稠的液體從骯臟的靈魂里噴出,粘到毛利蘭的身上,讓天使墮落在猩紅的泥沼里。
? 女孩跌跌撞撞地沖向他的少年,想擁他入懷,卻還是在最后一刻猛地停住了腳步。
? 毛利蘭的身上和手上沾滿了那個殺死工藤新一的兇手的鮮血,她不想讓這些污濁的東西弄臟了工藤新一,想讓他的少年在最后一刻都是干干凈凈走的。
? 除了自己失神落魄地在工藤新一的尸身前站了很久很久,別的毛利蘭都記不太清了。
? 只有一個人的話讓她支撐著自己活到現(xiàn)在。
? 小泉紅子說,她是紅魔法的繼承人,如果去拜訪一下族中行蹤不定的長輩,或許能找到探訪死去之人靈魂的辦法。
? 說完這些,小泉紅子就失蹤了,失蹤得很徹底,沒有一個人能找到她。
? 毛利蘭就這樣帶著一個執(zhí)念活了下來。即使每天晚上都做著同樣的噩夢,即使在無數(shù)個時刻還會想起工藤新一倒下的那一幕,她依然帶著這個執(zhí)念活了下去。
? 只是為了再找到工藤新一,再聽他喚一次自己的名字。
? “三年了,你還是這么執(zhí)著?!泵m默然盯著藏在角落里的玫瑰,冷不防被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 她先是一愣,接著帶著一陣狂喜的激動撲向站在身后的人,綻開三年來第一個發(fā)自內心的笑,死死地握著那人的手:“你找到了么?!”
? 拜托了,千萬是你找到了能讓我和新一團聚的辦法。
? “當然。”小泉紅子頂著巨大的黑眼圈,揉了揉毛利蘭的劉海,“但是這個辦法很冒險……”
? “沒關系!”毛利蘭的眼眶里不知不覺噙住了一池波瀾,連聲音也在不自覺顫抖,“任何辦法都可以!”
? “我找到了工藤新一靈魂的所在地,可以送你過去。”小泉紅子知道眼前的女孩已經吃了太多苦,不忍心說出拒絕,“你記住,一天之后我就會帶你回來,千萬不能呆太久?!?/p>
? 毛利蘭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愕。
? 還沒等毛利蘭說些什么,小泉紅子眼中閃過一道紅光,毛利蘭的身體就癱倒在了她的懷中。
? “除非你們能創(chuàng)造那個從來沒有人能觸碰到的奇跡,否則我是絕不會把你留在那個恐怖的地獄的?!毙∪t子喃喃道。
? 她扶著毛利蘭的身體,默然抬頭,任憑一片雪花掉在了睫毛上,帶著冰涼的不適感,訴說著難以表達的殘忍。
? 和三年前一樣,下雪了。
? 帶來的是一個更加殘忍的真相。
??
?
??
? 毛利蘭走進了一片沒有路的森林。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每一棵樹讓人不寒而栗的青灰色樹葉。
? 每一棵樹的樣子都詭異地扭曲,樹枝不自然地與其他的樹擰在一起,坑坑洼洼的樹皮里刻著難以承受的痛苦,帶著似乎滲著毒枝的刺,警告著皮膚白皙的女孩趕緊離開這里。
? 新一……為什么會在這種地方?
? 這么好的一個少年,應該是在天堂的門口笑著迎接自己啊!
? 可是那地方無論怎么看都與“天堂”二字搭不上邊,反而更像傳說里陰森森的地獄。
? 她側耳傾聽著四周的風聲,忽然在其中聽出了一陣凄慘的哭聲。
? 這里有人,并且可能還不止一個。
? 毛利蘭為自己的發(fā)現(xiàn)感到興奮而擔憂,輕手輕腳走了一陣子后還是沒有找到哭泣的人,只能帶著對工藤新一無盡的思念詢問著四周灰撲撲的空氣,雙手合十,希望得到回答。
? “天吶!是活人!她有重量啊,快看!”一個尖利而刺耳的聲音劃開空氣,下死命地尖叫起來。
? “真的是活人!”四周躁動了起來,無數(shù)個震驚的聲音重疊在一起,撞擊著毛利蘭的耳膜。
? “居然有活人來到這里,太不可思議了!”
? “小姑娘,快走近一些,告訴我你究竟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 “她好漂亮!是騙過了冥王嗎?”
? 毛利蘭被無數(shù)個聲音吵得有些暈頭轉向,她努力地四周轉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人,只能大聲喊道:“對不起,我沒有找到你們!”
? “小姑娘真有趣?!币粋€聲音嘻嘻哈哈地笑了兩聲,“你找到我們了,只是你不敢相信你的眼睛而已?!?/p>
? “我們就是這些樹啊,長年累月扎根在這些腐朽的泥土里的、悲傷的樹?!闭f著,離毛利蘭最近的樹揮了揮樹枝,示意少女再走近些。
? 樹居然會說話!毛利蘭帶著滿心驚奇走了過去,小心地靠到樹的身邊:“你好,我的名字叫毛利蘭,我來找一個叫工藤新一的人,請問他在這里嗎?”
? 我來找我的執(zhí)念,被我丟失的愛人。
? 我想問問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想念對方。
? 想問問他,在這個靈魂的世界過的怎么樣。
? 想問問他,能否再喚一次我的名字。
? “嚯!”樹們又一次躁動起來,揮舞著干枯的樹枝,推著毛利蘭往森林的深處走,“當然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 “是工藤那小子心心念念的人!”
? “百聞不如一見!聽他念叨了三年,今天終于見到真人了?!?/p>
? “可憐癡情人,都生死相隔了還惦記著對方?!?/p>
? “到地方了,喏,那棵樹就是?!?/p>
? 毛利蘭順著一棵樹的指引望過去,看到了另一棵立在原地的、傷痕累累的樹。
? 她傻傻地愣在原地。
? 那是新一么?怎么可能!
? 那棵樹奄奄一息地陷在泥土里,枯枝敗葉在他的腳邊落了一地,灰暗的樣子沒有一點印象里少年的明朗。
? 多好的少年,現(xiàn)在只是一棵什么也做不了的樹。
? 意氣風發(fā)的新一會拉小提琴呢,會孩子似的用可樂冰她的臉,會在某一日陽光下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的眼,會陪她到處去旅游,會刮著她的鼻頭安慰她。
? 可是眼前的樹似乎只留下了一口氣,殘枝在凜冽的風中輕輕地顫抖著,樹枝和樹干上無處不見的傷痕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在毛利蘭的眼睛里細碎地掙扎著。
? 毛利蘭終于肯定了這里是地獄的猜想,而她的少年正在地獄里受著非人的折磨。
? 究竟是哪個混蛋讓新一進了地獄?!
? 一向敬畏神明的毛利蘭終于忍不住褻瀆了神明——為了她的少年。
? 看見日思夜想的兩個人都站在原地默不作聲,四周的樹又開始起哄:“工藤,你心心念念的小女朋友來了,還不趕緊抓住這個機會?愣在那里干嘛呢?”
? 那棵顫抖的樹依舊沒有回話,他似乎是在逃避,逃避毛利蘭波光粼粼的眼睛。
? “請你們告訴我……”毛利蘭垂著眸,沒有人能從灰塵堆積的陰影里看到她的眼睛,“新一他……為什么會下地獄?!”
? 她無數(shù)次在夢中想象過重逢的情景,無數(shù)次期待在光明的天堂門口與從前一般的工藤新一擁抱,吻著他從未變過的唇,感受他的氣息。
? “咦,小姑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告訴你哦,這里的樹全都是自殺的人,無論生前做過多少好事,一旦沾染上自殺的罪名,會被上帝唾棄,被冥王扔到這個地方來呢?!币豢脴涞闹θ~展了展,似乎是攤開了手,“這種規(guī)定很奇妙吧,冥王這個腦子不清醒的家伙總是變著花樣折磨他們得到的每一個靈魂呢?!?/p>
? 后面的話,毛利蘭沒有聽進去。
? 她此刻被憤怒占據了思想:只是因為這個!只是因為這個而已嗎?!
? 只是因為一個無聊到荒誕的規(guī)定,救了無數(shù)人的少年就應該在地獄受折磨?
? 可是這一切都不是讓毛利蘭最憤怒的,她最最失望的是,工藤新一居然對他避而不見!
? 她怎么可能會猜不到工藤新一的想法?他只是覺得自己變了,無法再與她相守,無法再給她想要的幸福,不如讓她忘了他,一切從頭再來。
? 毛利蘭突然覺得工藤新一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心疼的大笨蛋。
? 她三兩步走到“工藤新一”面前,凝視著這棵傷痕累累的樹,渾身顫抖。
? “工藤新一!”
? 被囚禁在樹里的工藤新一聞言,也是渾身一顫。
? 已經有多少年,她沒有這樣激動地叫過他的全名了。
? 蘭,現(xiàn)在的我,還能和你說那些以往能自然而然說出口的話嗎?
? 我以前總是認為,像我這樣的名偵探,哪怕是犧牲在戰(zhàn)爭里,也要在最后一刻喊些口號什么的,這才符合名偵探的身份嘛。
? 但真正到了那一刻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只有一句話能說。
? 我終于拋棄了那種天真而幼稚的想法,不想給別的人留下些什么英雄式的遺言,只是單單想告訴你,我愛你。
? 只愿為了你付出一切,只愿把生命的最后一刻留給你。
? 我愛你啊。
? “蘭……”
? 毛利蘭眼前的樹顫抖著聲音,沙啞地喚出了三年來她做夢都想聽到的話。
? 她只往前跨了一步,就擁抱住了粗糙的樹干,將臉緊緊貼在上面。?
? 毛利蘭能感受到,工藤新一的氣息還是和三年前一樣。
? 一片雪花落下來,落在她和工藤新一肌膚相接的地方,瞬間被熾熱的愛意融化,暈開一片冰涼。
? 毛利蘭抱得更緊了。
? 她黯然抬頭。
? 地獄也會下雪嗎,新一也會哭泣嗎。
??
??
??

本來想寫虐文,但是感覺不是很虐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