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練習(xí)生時期的最后一年開始
2010年,練習(xí)生動蕩期。
在韓國,成千上萬的練習(xí)生都是以失敗告終。只有那萬分之一成為了舞臺的焦點(diǎn)。
金俊宇今年整20歲了,從11歲起就開始了練習(xí)生的生活,至今未曾出道。
在斑馬線的盡頭迎面走來一身材勻稱,看上去比較瘦小的少年,他身穿一身黑衣服,頭發(fā)有點(diǎn)略長的遮住了耳朵。
等這青年走過來時,才看清楚那正是20歲的金俊宇。
看來他又失敗了,現(xiàn)在正拉著行李箱,愁眉苦臉地走在人行道上。
太陽慢慢地鉆進(jìn)對面大山的肚子里,天空中飄浮著赤紅色的云朵,又到了朝陽晚霞的時刻,這一小點(diǎn)時間是這個夏天在首爾最美的景色。
“唉!”一籌莫展的金俊宇突然嘆息道:“又是差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看來我就是沒有那個命啊,以后還是幫我那可愛又可惡的老媽看店吧。對了,還要跟李勝元說一聲?!?/p>
滴滴滴......
“喂?!?/p>
“喂,勝元啊,你現(xiàn)在在哪?”
“我?還能在哪,送外賣啊,干嘛?你有事?”
金俊宇腳尖轉(zhuǎn)著地,聽到李勝元心不在焉的回答,有些失落。
“沒什么,就是......我又落榜了?!?/p>
“是嗎?我看你就是沒這命,這已經(jīng)是第五家公司了吧,你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聽我的,你說我們韓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練習(xí)生,這萬分之一的幾率哪能這么容易就落到你頭上啊?!?/p>
金俊宇自嘲地笑了一聲:“你說得對,所以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就安心的幫我媽媽打理店,至于房子合租的問題......對不起,只能你一個人租了?!?/p>
“?。∵@樣啊,那可別忘了我??!”
“嗯。”
“那我先掛了,再不快點(diǎn),客人又要催了?!?/p>
李勝元掛掉了電話,只剩下金俊宇一個人心里在默默的悲傷,想哭吧,卻沒有眼淚。
咕嚕咕嚕......
金俊宇摸著自己的肚子,從今天早上就一直沒有胃口的他,終于在傍晚前有了一點(diǎn)餓意。
“還是去一趟店里吧,只希望我那可愛可惡的老媽可以賞我一塊披薩,不過幾率應(yīng)該很小?!?/p>
金俊宇覺得討東西吃的辦法行不通,于是掏了掏全身的口袋,卻只找到了2000韓元。
“唉,還是去碰碰運(yùn)氣吧?!?/p>
金俊宇把2000韓元又放回口袋里,站在站牌那里等了10分鐘的公交,吃力地提起大行李箱,上了車。
公交緩緩地從站牌開走,一全副武裝的神秘男子插著兜,目送了金俊宇等車上車的全過程。
這神秘男子微摘下墨鏡,露出了一個可怕詭異的笑容。
金俊宇來到他媽媽的披薩店時已經(jīng)黑燈瞎火,雖然披薩店的位置較偏,還沒有路燈。
但里面卻熱火朝天,金俊宇還看到他媽媽親自端披薩,險(xiǎn)些要摔倒的樣子。
金俊宇被他媽媽的姿勢逗笑,此刻這個模樣倒沒有現(xiàn)實(shí)生活那么可惡。
這家披薩店的名字叫“溫”,是這個偏遠(yuǎn)小區(qū)里的指明燈。
金俊宇一副我就是大老板的樣子走進(jìn)來,走到前臺,來到金媽媽面前。
“老板,我要一份上好的大份的牛肉披薩和一大杯橙汁?!?/p>
“好嘞!”金媽媽正高興誰那么豁達(dá)點(diǎn)這么貴的披薩,一看是金俊宇,原本掉錢眼里的笑容瞬間僵住。金媽媽狠狠地拍了一下金俊宇的腦袋:“臭小子,耍人玩???!”
金俊宇捂著火辣辣的腦袋,哎呀了一聲。
“是你太入迷了,我進(jìn)來你都沒發(fā)現(xiàn)。”
“你還說,我剛剛還高興誰這么豁達(dá),一看是你小子!怎么,想吃霸王餐???”
金俊宇無奈加無語地看著金媽媽。
“我可是你兒子,找你討口吃的不行?。≡僬f了......”金俊宇摸著自己前胸貼后背的肚子:“我都餓一天了。”
金媽媽翻動著賬本:“今天公司沒管飯嗎?”
“公司,哼......”金俊宇埋低了頭,失落感又蹭蹭地往外冒:“唉,我又被刷下來了,就在今天?!?/p>
“??!”
金媽媽剛要翻過這一頁,停在半空中:“啥,你又被刷下來了?這個公司可是你以往去的公司待的時間最長的,居然還不行?!”
金俊宇轉(zhuǎn)過身靠在前臺壁上:“這和時間沒關(guān)系,可能......對我來說這條路真的走不通吧!”
金媽媽長嘆了一口氣,望著天花板:“我還想著等你出道成了大勢,我就可以不用這么辛苦了?,F(xiàn)實(shí)與理想的差別?。 ?/p>
金俊宇轉(zhuǎn)過身,愜意的一笑:“怎么?讓您老人家失望了?”
“沒有,在韓國練習(xí)生本來就多,可以進(jìn)公司練習(xí)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金俊宇有些感動,雖然今天的金媽媽跟他說話依然帶有毒舌的語氣,但比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媽媽在無聲無息的安慰他。
其實(shí)......心里也跟自己一樣失落吧!
金俊宇抹掉在眼眶里打滾的淚水:“以后啊,我就跟老媽一起忙店里的生意?!?/p>
金俊宇看了看四周,湊近小聲又道:“還可以增加一下咱店里的音樂氣氛?!?/p>
金媽媽黯然沉思了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啊,這挺好的?!?/p>
金俊宇高興地一跳,突然像連環(huán)炮一樣大贊起自己的老媽:“真的?!原來您今天是可愛的不是可惡的?!?/p>
金媽媽嘶了一聲,舉起筆:“什么可愛可惡的?”
金俊宇尷尬地咧著嘴,急擺著手:“沒什么!沒什么!”
第二天一早,陽光剛盛。
昨天住在“溫”二樓的金俊宇早早地起了床,準(zhǔn)備下樓打掃。
“啊......”金俊宇伸著懶腰:“好久都沒睡過大覺了。”
“呀,臭小子,怎么才起?”
金俊宇嚇了一跳,急忙抓住快要倒地的掃帚。
“媽?我原來以為我已經(jīng)起的夠早了。媽,你是屬公雞的嗎?”
金媽媽怒氣沖破了天,把隨手放在桌子上的抹布一把扔了過去。
“屬什么公雞!還不快去招呼客人!”
“客人?”
只見在金媽媽對面站著一個有點(diǎn)發(fā)福的中年男子,身穿一身正裝,一看就是個成功人士。不過,有一點(diǎn)很奇怪。這樣的一位有錢的成功人士居然會選擇寸草不生的街道上的披薩店。
還是......“溫”已經(jīng)在全國都有了知名度。
金俊宇無奈地笑了笑,嘲笑自己這種不切實(shí)際的想法還是不要有了。
金俊宇熱情地走到那位中年男子背后,道:“先生,您喜歡坐在什么樣的地方?是靠窗的,還是靠墻,還是坐在燈光下?”
“不用了,我打包帶走。”
這位中年男子的聲音非常具有磁性,看來是個成熟穩(wěn)重的人。不過......總感覺這聲音怪怪的?
金俊宇正處于放空狀態(tài)遐想,忽然那中年男子轉(zhuǎn)過身,緊蹙著眉頭,兩眼像藏了把刀子一樣要隨時拔出。
金俊宇嚇得臉色發(fā)白,微微地后退了兩步。
那中年男子上前了兩步,由于與金俊宇身高相當(dāng),正好可以平視著他。
金媽媽從前臺繞出來,想上前叫停這冷颼颼的氣氛,卻不知應(yīng)該如何開口?
金俊宇感到渾身的每一處肌肉都在緊繃著,額頭上已經(jīng)冒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這......這位客人?你到底想吃什么披薩,想坐哪里啊?”
那中年男子的眼神更加的尖銳起來。金俊宇硬咽了一口口水,使眼色向金媽媽求救。
金媽媽捂著嘴搖了搖頭,仿佛在說:不行,要是得罪了客人,那我們店可就臭名遠(yuǎn)揚(yáng)了!
金俊宇無奈地使了一個白眼,心說: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店重要?!
“你就是金俊宇?”
中年男子的一句話打斷了金俊宇所有的遐想和對金媽媽使得眼色。
金俊宇僵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錯,我就是金俊宇,請問......您是誰?”
那中年男子終于肯向后退了幾步,掏出名片,詭異地笑了笑。
金俊宇松了口大氣,拍著胸脯小心翼翼地接過名片,生怕這個人的手會像變形金剛那樣變出一把槍來把自己給打死。
那張名片上寫道:the dark hell Entertainment 經(jīng)紀(jì)人 樸國德。
金俊宇錯愕地睜大雙眼,心里開始七上八下的亂跳。
“您是......星探?!”
“是?!?/p>
“您......為什么要找我?”
“因?yàn)槲矣^察了你很久,覺得像你這樣有才有貌有實(shí)力有經(jīng)驗(yàn)的練習(xí)生不出道真的很可惜!”
“您一直在觀察我!怪不得我從上個月起就感覺有人一直在跟著我?!?/p>
樸國德順了順要垂下來的頭發(fā):“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你又有當(dāng)大明星的機(jī)會了,而且......”
“我已經(jīng)放棄了,實(shí)在是對不起。”金俊宇打斷,把名片塞回給樸國德。
樸國德一臉懵,感到不可思議地看著金俊宇:“什么?你已經(jīng)放棄了?沒有這方面的興趣了嗎?”
“是?!苯鹂∮詈芴故幍攸c(diǎn)了點(diǎn)頭。
“那......真是太可惜了,告辭!”
樸國德要走,被金媽媽一把拉?。骸鞍?,等等!這孩子今天發(fā)燒了,才說的那些胡話,您等等,我去勸勸他!”
金媽媽畢恭畢敬地點(diǎn)頭哈腰,走向金俊宇時又換上了一張嚴(yán)肅臉。
“小宇,來,我跟你說?!?/p>
金媽媽一把摟過金俊宇,由于身高懸殊,金俊宇只能歪著個身子。
“小宇,你聽媽說。既然這個人是專門來找你的,就說明這次絕對行。”
“媽,我真的放棄了?!?/p>
金媽媽輕拍了一下金俊宇的腦袋:“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開竅呢!萬一這次真的成了呢!”
金俊宇拿住金媽媽的手,道:“媽,就像您昨天安慰我說的那樣,韓國的練習(xí)生太多,哪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就一定能夠落在我的頭上!”
“可以。只要你肯在我們公司再堅(jiān)持一年,我保你紅!”樸國德插話道。
金俊宇輕蔑地一笑:“這不是紅不紅的問題。唱歌是我的夢想,我也不會忘了我的初心,所以這么多年來我才一直朝大家都走的方向去努力。但我現(xiàn)在想通了,不一定出道當(dāng)明星才能夠完成我的音樂夢想,而且,我已經(jīng)看煩那些利字當(dāng)頭的事情?!?/p>
金俊宇的語氣越發(fā)的堅(jiān)定,這讓樸國德有些吃驚,因?yàn)樗杏X到年僅20歲的金俊宇心中有一個50歲以上的老人。
這番話也只有經(jīng)歷過才能說出,而這些氣氛下的金媽媽更加的緊張,因?yàn)橐墙鹂∮顖?zhí)意不答應(yīng),那樸國德一定不會買披薩,這樣的話她又一次損失了“傍大款”的機(jī)會。
這種冰冷的氣氛僵持了很久,終于金媽媽受不了叫停。
“行了行了,兩位大神!你們到底要這樣站多久?”
在金媽媽的大喊下,樸國德躲開金俊宇發(fā)寒的眼神,哼笑了一聲,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金俊宇,你這個藝人我要定了!但我不會強(qiáng)迫人,我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后天的這個時間給我一個答復(fù)。”
樸國德掏出里兜的錢包,對金媽媽笑嘻嘻地道:“老板,請給我那個最大寸的芝士披薩?!?/p>
樸國德指著最頭上的圖片,金媽媽看向樸國德指的那個牛肉芝士披薩,瞬間激動的“啊”了一聲。
金俊宇被金媽媽失態(tài)的行為埋低了腦袋。
金媽媽尷尬地笑了笑,對樸國德道:“請您稍等,馬上打包給您拿來。”
金媽媽像是腳底踩了釘子似的活蹦亂跳地走進(jìn)了里屋。
金俊宇一臉無奈地?fù)u了搖頭,因?yàn)樗谰鸵粡垉扇f韓元的披薩,他可愛又可惡的媽媽就被這個老家伙給收買了!
夜幕時分,今晚是微風(fēng)吹過的舒適夜晚。金俊宇交叉著手放在胸前,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唉......”金俊宇坐起來,彎著背,揉了揉亂糟糟的額發(fā):“看來今晚我是睡不著了!”
金俊宇摸索著打開臺燈,下床坐到椅子上,雙手抵著腦袋,胳膊肘抵著桌子。
他把手機(jī)拿到自己眼前,眼睛不帶眨的一動不動地盯著看,想起昨天清晨樸國德說的那些話還在自己的耳朵里游蕩,金俊宇煩躁地?fù)现^,拿起手機(jī)決定打給那個人。
滴......
“喂。”
“喂,鄭老師,怎么是你接的電話?”
“啊,是俊宇啊。永賢他現(xiàn)在是藝人了,手機(jī)我暫時保管著?!?/p>
“啊......這樣啊?!?/p>
“你找永賢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只是想問問他出道以后還好嗎?”
鄭老師停頓了一下:“挺好的,你應(yīng)該看了他最近的打歌舞臺了吧?”
“嗯,很帥?!?/p>
“哈哈哈?!?/p>
“那不好意思了,鄭老師,這么晚了,打擾了?!?/p>
“沒事,我們都還沒睡呢,永賢明天有個公演還在拼命的練習(xí)?!?/p>
“啊,我想也是,他永遠(yuǎn)都這么拼命?!?/p>
“其實(shí),俊宇。雖然我不知道社長是怎么想的,但你真的很可惜,這個位置本應(yīng)是你的......”
鄭老師余音未落,金俊宇打斷:“好了,鄭老師。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那就這樣了,鄭老師再見?!?/p>
金俊宇斷掉了電話,向后仰在靠背上。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我到底要......”
金俊宇此刻還是猶豫,這也是他這晚睡不著覺的原因。這兩天聽著金媽媽的嘮叨和內(nèi)心另一個自己的勸告,感覺自己此刻左右為難。
去,或者不去。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可自己已經(jīng)當(dāng)了9年的練習(xí)生,不想浪費(fèi)自己9年的青春最終換來的是失敗。
但,他真的累了!
這9年來他有哪一天睡好過,哪一天吃過好東西。自己本來是易胖體質(zhì),現(xiàn)在想胖都胖不起來了。
“在韓國這樣生活的人多了去了?!眱?nèi)心的另一個金俊宇又冒出來勸導(dǎo)他:“不是只有你在受苦,你是一顆金子,干嘛要把自己過早的淹沒了呢?況且,你還年輕,20歲當(dāng)頭不是正合適嗎?再說了,這9年來只是沒有機(jī)會,現(xiàn)在又來了機(jī)會,干嘛要放棄?”
“對,干嘛要放棄呢!我這三分之一的人生可都砸在了這上面,我不甘心!”
金俊宇猛地站起來,他看了一眼墻上的表,已經(jīng)快凌晨5:00了。金俊宇開始收拾床被,拉開窗簾,打開窗戶。他眺望東方,等待著太陽升起,樸國德來到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