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司馬南

說起來，我跟顧炎武跟報國寺有點淵源。

前些日子，《中國商報社》社長陳高宏要我楷書顧延武名言，好長的篇幅，前后寫了四五遍，總是不滿意，最后勉強交差，聽說做成了兩面碑墻。明天上午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中國商報是我的老東家，我是該報的創(chuàng)辦人之一，最開始叫《中國商業(yè)報》，把那個“業(yè)”字去掉，改掉其行業(yè)性，給上面打報告獲批，這事兒我是始作俑者。

新聞部、總編室、資料室?guī)讉€部門，我都干過，大好年華用來弄這張報紙了。那時候?qū)懲ㄓ?，寫社論，寫評論員文章，跟今天干的活兒也差不多。我這輩子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看書寫字說話，基本沒離開這個行，所以叫我口力勞動者、筆力勞動者都對，因為思維見識水平比較差，腦力勞動可以忽略不計。

在中國商報我經(jīng)受了歷練，搞了對象開始了第1次婚姻，認識了一堆朋友，吃掉了足量的報國寺餡餅，寫下了不知道多少口水文章，參與了一些積極的進步的活動，也沒少給領(lǐng)導惹麻煩?？傊?，嘴太欠，手太勤，太積極，太得瑟，太不消停。

在北京報國寺那么多年，身上就沒有熏染出一點兒穩(wěn)沉內(nèi)斂的顧炎武氣質(zhì)。35歲的我離開報國寺（1991年），45歲的顧炎武入駐報國寺，那是清順治十五年（1658年），顧炎武北游25年中，多次往返京城，在京期間，寓居報國寺，在報國寺以文會友，著書立說，創(chuàng)作出《昌平山水記》《京東考古錄》。

顧炎武，明末清初的大儒，出類拔萃的思想家，與黃宗羲、王夫之合稱“清初三先生”。

顧炎武有學問，他是從研究問題出發(fā)而獲得大學問的，明末清初那個陳腐的學術(shù)氛圍中，循規(guī)蹈矩，按部就班，鉆故紙堆，斷沒有出息。他留心經(jīng)世之務(wù)，二十七歲時秋試被黜，退而讀書，遍閱各地郡縣志書及章奏文冊資料，研究疆域、形勢、水利、兵防、物產(chǎn)、賦稅等社會實際問題。

弘光元年，清兵陷南京，他變身革命黨，參加抗清活動。失敗后，離鄉(xiāng)北游，往來魯、燕、晉、陜、豫諸省。遍歷關(guān)塞，實地考察，搜集資料，訪學問友?？滴鯐r舉博學鴻儒、薦修《明史》，均不就，后卜居陜西華陰以終。

顧炎武論學主張博學于文，行己有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反對明末空談心性，治學方法主張博瞻貫通，“每事必詳其始末，參以佐證”，辨別源流，審核名實，注重實證。研究經(jīng)學、文字音韻學、歷史地理學，為清代乾嘉漢學開啟先河。著書撰文注重獨創(chuàng)，反對因襲、盲從和依傍。一生著述豐富，著有《日知錄》《音學五書》《天下郡國利病書》《肇域志》《亭林詩文集》等書。

仰慕顧炎武人格、品格、學格，鴉片戰(zhàn)爭之后中國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顧炎武成了民族救亡的精神偶像。1843年，翰林院編修何紹基等人發(fā)起籌資，建造顧亭林祠，隨后在此進行了長達80年的聲勢浩大的民間祭祀亭林先生活動，形成了中國文化史上罕見的現(xiàn)象，沒有政府組織，民眾皆是自發(fā)自愿前往。每次祭祀活動，均有參與者簽名，其中最多的一次，簽名留念的社會名流達500余人，堪稱奇事。

我就在這個院子里辦公那么多年，多少還是受到他的一些影響的。自知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我愿平東海，身沉心不改；大海無平期，我心無絕時?？傊瑸樘煜屡d亡計小人物也可以掙扎。

大人物嘛，經(jīng)天緯地，文韜武略，龍翔虎步，自然受人仰視，小人物則拼命掙扎，苦心經(jīng)營，竭盡全力，常常遭人齒笑，被喻輕狂得瑟。

民族必須振興，小人物可以得瑟。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小人物起來得瑟，小人物在中國共產(chǎn)黨組織下起來得瑟，這便是中國根本政治制度。這個制度有優(yōu)勢，正是這個制度，把顧炎武們的道德理想變成了政治現(xiàn)實與社會現(xiàn)實。

多年前我參加司馬遷誕辰2150周年的紀念活動，華山論劍與金庸老先生等名家對話，那個時候之所以請我，乃是因為司馬南這個名字，主辦的領(lǐng)導說姓司馬今天有名的人不好請，你湊個數(shù)吧。今年顧炎武誕辰410周年，報國寺紀念活動請我去，乃是因為于力同志曾經(jīng)在這個院子里工作了很多年，是中國商報社老同志的代表。

科學家說，今天人們已經(jīng)比較清楚的是這個世界5%的情形，得有95%暗物質(zhì)、暗能量，到底怎么回事，只知它存在，卻不知它究竟以何種方式存在，如何對其定性和量化，更是沒有摸到門兒。顧炎武，司馬南，大人物，小人物，都在這個院子里邊練過，古人今人之間，有沒有什么量子糾纏呀？

（2023年7月17日早飯前，寫于北京東城區(qū)南鑼鼓巷8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