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我在斜月三星洞念書，我的班主任叫菩提，我的名字叫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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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一屆即將畢業(yè)的時候，菩提慈眉善目的過來送別，對牛魔王說你會占山為王，對奎木狼說你會升天為仙，對我說你會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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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嘻嘻的，說你們都有光明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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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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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當我見到唐僧的時候，風(fēng)沙俱凈，天朗氣清，一顆偌大的光頭由遠及近，走至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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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吐掉嘴里的草，說怎么著，你就是帶我重修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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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嘆了口氣，說我?guī)Я耸呑拥膶W(xué)生，你這態(tài)度是我?guī)н^最差的一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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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個白眼，說禿子，你有工資的好吧，觀音都跟我說了，帶完我這屆你就退休，拿著經(jīng)書跟成就回大唐，萬家香火給你養(yǎng)老，還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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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和尚抬起頭來，望著蒼天白云，悠悠說：湛湛青天不可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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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唐僧又笑著看向我，說行了，我這就帶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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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離開五指山的那段時間里，浪跡煙波外，東海釣鱉回，和尚就靜靜的站在那等我，我不由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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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和尚，你就不怕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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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說不怕，反正你跑了無非就是再被壓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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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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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笑瞇瞇的，說你還想再被壓五百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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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信不信你再嘲諷我，我先一棍打死你，再自己鉆回山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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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說，猴啊，你這就是嗔了，你得按教材上的來，西天取經(jīng)，斗戰(zhàn)勝佛，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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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什么教材，和尚諱莫如深，在懷里掏了半晌，掏出一本《商紂王縱欲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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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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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哦，拿錯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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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和尚掏出一本《西游記》，和尚還翻了兩眼，說往前走吧，往前走還有幾個跟你一樣重修的同學(xué)，他們要是不聽話，你就按教材上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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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眨眼，說那你倒是給我看看教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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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說，沒事，教材上寫得簡單，揍他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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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些天里我時常跟唐僧討論教材問題，唐僧說按教材來，你應(yīng)該是那種冥頑不靈，偷了玉帝東西，還打傷同學(xué)的野猴子，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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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那他們憑什么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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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說，你這就過分了，人家看不起你，你就要打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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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八戒舉起手來，說師父，這潑猴就是這性子，不然也不會被開除，搞到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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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說你個偷看嫦娥洗澡的豬有什么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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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種時候，沙僧就沉默著不說話，據(jù)說他就是因為存在感太低，最后天庭結(jié)業(yè)考試的時候忘了給他發(fā)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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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卷子，就沒有成績，沒有成績，考試就沒有通過，考試沒通過就沒有學(xué)歷，自然也就沒有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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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工資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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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僧一急之下把琉璃盞給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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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jiān)考的王母娘娘大怒，停了沙僧課，讓他待到流沙河里反省，還特么天天飛劍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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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也會對和尚聊，說禿子啊，你有沒有覺得這里邊有什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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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瞅著我，說有什么問題，教材寫的能有什么問題，你們好好學(xué)習(xí)就沒有這么多問題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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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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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苦口婆心，說現(xiàn)在畢業(yè)包分配的學(xué)校已經(jīng)不多了，天庭算一個，靈山算一個，放眼三界哪個考生不是削尖了腦袋往里進？你們好不容易有本教材，有這個機會，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啊，拼一拼就能見到美好明天，怎么就不愿意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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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老豬打了個寒顫，似乎是感受到了小時候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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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天晚上我想說的話，也一直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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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和尚應(yīng)該知道我想說什么，他好歹是個師父，靈山天庭里這么多破事，他多多少少也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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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天庭，本領(lǐng)很好，但是沒人看得起我，都拉幫結(jié)派，歧視我一個外來的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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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校園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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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只是他們沒想到，我比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更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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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變成了有罪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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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始終認為老豬是罪有應(yīng)得，不過為什么沙悟凈也會受這么大的懲處，好像單純因為那天王母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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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想對和尚說，你看，這年頭一個監(jiān)考心情不好，就能毀了老沙一輩子，不太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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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尚總讓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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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平日里也不研究教材，只是舉著那本《商紂王縱欲身亡》，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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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八戒說，師父這是怕自己看多了教材，忍不住去靈山跟如來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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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爭論就爭論啊，那么大一個雷音寺，還容不下弟子說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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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八戒嘆了口氣，說猴啊，就你這個覺悟，思想政治課怕是就不過關(guān)，到時候還是要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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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很想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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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那天我見了奎木狼，他跟某個仙子談戀愛被抓了，師長父母都認為這是不好好學(xué)習(xí)的典范，應(yīng)該打下凡間，還要再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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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里說這時候我應(yīng)該出手，但我有點懵，我想這就是菩提說的，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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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神仙，還不能戀愛，真要等畢業(yè)之后就立刻分配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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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我胡思亂想完，就有一個粉筆頭砸在我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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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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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板著臉，說你發(fā)什么呆啊，夢見神舟七號上天了還是夢見你女神結(jié)婚了，沒聽見我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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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板著臉，說叫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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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抖著《西游記》，說還能干嘛，答案這不都寫在這了嗎，呼之欲出了啊同學(xué)們。你一棍送他們上天，他們一樣在天上好好過，你有這么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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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木狼定定望著我，點頭說猴啊，你就送我一程吧，可惜我不能請你喝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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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罵罵咧咧的，就是不想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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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一聲斷喝，說孫悟空，你還想再被壓上五百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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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然一聲響，我提棍砸在地上，煙塵四起，我咬牙對和尚說，我平生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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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面不改色，說我不是威脅你，我連金箍都沒有給你戴，我只是不想你再承受無意義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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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盯著和尚，和尚的目光里纖塵不染，平靜的與我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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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還是送了奎木狼上天，后來沙和尚買了幾壇酒，跟我和老豬噸噸噸的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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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嘆了口氣，說教材里沒有這段，你們怕是又要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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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丟過去一只酒壇，說你憑什么管我們，帶完我們這屆，你隨時都可以走，彼時我們又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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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接過酒壇，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我們相遇時那句話吐在了酒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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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湛湛青天不可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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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們又有過幾次考試，我說這樣下去，即便最后修成正果，我是不是還要繼續(xù)按他們的規(guī)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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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搖搖頭，說未必，你遨游四海，江湖之大，還是可以得半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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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著的沙和尚會突然開口，說師父，那后來人呢？倘若有人偏不愿走這么一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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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豬說，那就落草為寇，不上什么學(xu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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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也沉默下來，他久久的沒有開口，我猜他是想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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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走過獅駝嶺的時候，靈山出了一道名為數(shù)學(xué)題實則為思想道德題的送命題。題目是這樣的，獅駝城共四萬七千人，皆被大金鵬鳥吃光，現(xiàn)在獅駝國中生靈還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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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龍飛鳳舞，寫了一個大字：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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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寫無，眼下城里替換出來四萬七千妖精，還有大金鵬鳥這種大妖，該一棍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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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想往猴子腦門上丟個粉筆頭，說你丫又答錯了，至少應(yīng)該活下吃人的大妖來，書里寫的清楚明白，這大妖會被收上靈山，你說要殺大妖，這是對靈山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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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尚這一粉筆頭始終是沒有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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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唐僧開始跟三個妖精混在一起，他們喝酒聊天，和尚揮揮手，說反正我?guī)昴銈冞@最后一屆，我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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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師父說，其實我從前想過要改變世界的，即使我這棍子被如來攔下，我還是想。但你告訴我們不要想，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不需要你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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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說，那我還能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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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不如跟我們并肩作戰(zhàn)，我們?nèi)_上靈山，你先去講道理，讓他們把題目改一改，讓所有弟子能有機會跟他們討論，能參與制定條例，他們?nèi)羰遣煌猓覀兙腿ゴ蚣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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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伸手就要敲我，說就知道打架，你們真是我?guī)н^最差的一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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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笑著，說你別敲，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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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師父望著漫天星辰，最終說，你們的拳頭沒有他們的大，你們總是要忍的，你們?nèi)痰剿麄兤渲?，成為他們的一份子之后，或許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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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這話有些問題，但我知道這死和尚是在為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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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了他一壇酒，說希望以后有機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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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這一路走來，插科打諢，說說笑笑，除了做題的時候，師徒四人倒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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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靈山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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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突然停下來，他說你們翻開教材，這里該有一道大題，這道題上一屆考了，上上屆也考過，你們肯定還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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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臉茫然，教材里剩下的戲份都是這禿子的，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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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一粉筆頭砸在我腦門上，說你這猴子怎么這么笨，你們上靈山受封的時候是不是要把恭謹做到位，是不是要最后再做出誠心正意的模樣？我?guī)У牡谝粚脤W(xué)生，就是沒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差點就沒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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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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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說完，又笑起來，他說行吧，你們再看會兒書，我再看會兒你們，幾分鐘后我先上去跟如來說幾句話，隨后你們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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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上來如果沒看見我，那就是我拿著經(jīng)書傳送回大唐了，你們好好考，以后等有機會就去改變世界?！?/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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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上的梵音裊裊，白云飄來蕩去，我看著和尚拾級而上，總覺得有種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滿座衣冠似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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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碰了碰老豬，說你有沒有覺得和尚今天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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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豬說，是有點奇怪，他把那本《商紂王縱欲身亡》的小黃文帶著見如來，不扣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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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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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合上書，說不行，我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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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沙搖搖頭，說靈山上大陣森嚴，沒有生靈可以隨意進出，你想進去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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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理他，試圖聯(lián)系我丟在唐僧那邊的一根猴毛，至于這根猴毛有什么功能，別問，問就是竊聽器，問就是劇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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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八戒：舉手，即使是劇情需要，這根猴毛也太突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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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屁，我看《商紂王縱欲身亡》的時候順手扔個猴毛當書簽豈不是很正常，哪里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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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總而言之，猴子就聽到了什么叫湛湛青天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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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唐僧見了如來，笑意盎然，說師父，我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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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來捂著腦袋，說你這次能不能消停點，別跑了，老老實實拿著經(jīng)書回大唐，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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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還在笑，說師父，你們這套東西有問題，遲早會有人來改變。既然你不同意我出新的題目，那我也不能看你們用舊題目刁難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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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說，我總要保新來的考生能安安穩(wěn)穩(wěn)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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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來說，十輩子了，你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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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說，苦海無邊，能渡一人是一人，或許未來的某一天，這里面的某人就能顛覆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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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幾句對話間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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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唐僧十輩子之前，就是在帶最后一屆弟子，帶完退休，功成名就。然則這和尚總是看不慣我們這些年輕人，覺得我們年少輕狂，看誰都莽，在拳頭還不夠大的時候瞎莽幾次，估計就要死無葬身之地，連重修的機會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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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次又一次，用一世的光陰渡桀驁子弟走西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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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桀驁子弟里，或許有楊戩，或許有哪吒，如今又輪到了我們這一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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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些話都告訴了老豬和沙和尚，我笑出聲來，說師父這不是有病嗎，早說跟我們并肩作戰(zhàn)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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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師父說的不對，我們真成為靈山的一份子，或許就改變不了靈山了，我現(xiàn)在就要沖進去，我要撈我的師父出輪回?！?/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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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伸手，又是齊天大圣驚天一棍，背后的紅披風(fēng)胡亂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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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間，我看到師父回頭望向我們，他露出無奈又欣慰的笑，說你們啊，真是我?guī)н^的最差的一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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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最好的一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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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結(jié)局究竟是什么，也已經(jīng)沒那么重要了，那天上山，我的鐵棍還沒有綻出火光，老豬的釘耙也沒砸到幾個人，如來就笑呵呵的對唐僧說，金蟬子，你贏啦，你用我的教材，教出了你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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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所有的考卷我都已答完，我站在靈山的山巔，七彩流風(fēng)呼嘯而過，我看到師父指著我笑，說菩提講得沒錯，你們都會有光明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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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